久而久之,朝中有流言传出,怀疑老皇帝临终册封他为储君。

  诸如此类的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杨承希趁着老皇帝病重,私揽朝政大权在手,独断专行,很快便引起了诸多朝臣不满,在殿外要求面圣,颇有宫变之势。

  原以为此事会闹得沸沸扬扬,不想有一日老皇帝当真召了一人,那人却是年迈的傅国公。

  傅国公从寝殿出来时,只带出口谕,今后所有奏疏先经内阁,若无要事不必再呈上。

  殿外折腾几日的朝臣闻言纷纷下跪,不敢再提及面圣之事,每日准时上奏,不过却添了一道流程。

  所有入殿的奏疏,经内阁后再经睿王之手,由世子相辅左右。

  一时间,立储的风声又出现了反转,毕竟谁人不知谢家手握兵权,让其辅佐睿王,意思岂非将兵权间接交于睿王之手。

  转眼间,朝中又见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这也是鹿厌为何非要等人回来才安心,最近谢时深回府后早早入睡,两人如今同床共枕,却不如以前话多。

  从前虽是鹿厌在喋喋不休,但谢时深句句有回应。

  现下却是鹿厌说不到几句,身边便没了声儿,转头一看,谢时深已沉沉睡去。

  他知谢时深劳累,所以难免担心,尤其消息不灵通的情况下,他愈发惶惶不安,见不到人几乎茶饭不思,恨不得每日随着谢时深出门,又奈何杨奉邑的警告在脑海盘旋不止,唯有苦苦等人归家。

  但刘管家依旧摇头表示未归,不过却道:“小鹿,但鹿家之人来传话。”

  鹿厌一听是鹿家便挥手,毫无心思搭理,“现在除了世子的消息,旁的我都不想知晓。”

  这一点刘管家自是明白,只是他并未离开,而是说道:“但老奴听闻此事有关......师哥之人。”

  师哥?

  鹿厌得知有关师哥,立刻向刘管家询问道:“你说有师哥的消息?”

  自从上次客栈断了联系后,他一直没能得到师哥的消息,如今一听说有消息,忍不住激动起来。

  刘管家见他着急,劝他冷静道:“小鹿,眼下京中局势紧张,鹿家偏偏在此时捎话给你,会不会有蹊跷?”

  鹿厌愣了下道:“可师哥的确与父亲有过交情,否则当年怎会带我逃离鹿家,若鹿家有师哥的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刘管家提醒得不错,但和师哥失去联系之事,一直让鹿厌有所牵挂,若非鹿凯将书信毁去,又何至于此,哪怕是个圈套,师哥作为他的恩人和家人,他也得确认师哥的安危。

  鹿厌打断刘管家的劝说,追问道:“鹿家人如何说的?”

  刘管家担忧道:“鹿家家仆说,你的师哥冬至入京,会先去鹿家用饭,让你也回去一趟,和家人团圆。”

  “冬至......”鹿厌想了想,忽然说道,“那岂不是明日?”

  刘管家颔首,“小鹿,此事不如等世子回来商议,免得世子挂念,你看如何?”

  提到谢时深,鹿厌又抬眼往院门看去,他看了看天色说:“也好,再等等,等世子回来,我便告知他一声。”

  刘管家仔细叮嘱他回屋里等着,鹿厌无奈只能开着房门,躺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看着房门,着急等着谢时深回来。

  然而,谢时深彻夜未归,他却等来鹿家请他回去团圆的马车。

第88章

  时隔许久, 鹿厌再次踏入鹿家大门,或因今日是冬至的原因,鹿家一派喜庆祥和, 甚至在鹿厌出现时,还有家仆为他带路, 引领着他朝家宴而去。

  可这样的待遇前所未有,哪怕是生母在世时,也从未如此。

  鹿厌心中虽有不安, 但为了见师哥,他唯有不断深入鹿家, 直到听见欢声笑语渐近, 他的脚步慢慢放缓。

  家仆见他忽然顿足原地,疑惑转身看去, “公子?”

  鹿厌皱眉问道:“为何我没听见师哥的交谈声?”

  家仆微怔,闪躲着他的目光,朝家宴的方向看去,“或许,客人在别处,里面人多,公子还是亲自去看看。”

  但鹿厌显然不信此言,若是细听,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分辨师哥的声音。

  不过转念一想, 区区家宴竟也能座无虚席,倘若鹿家想要动手也非易事, 思索片刻后, 他选择抬脚跟上家仆的脚步,直至来到一处月洞门前。

  家仆抬手止住他的脚步, 行礼道:“公子,宴席中有不少朝臣家眷,还请公子将身上之物暂交下人保管。”

  鹿厌拿出玄尾扇给他看,“我只有一扇子,这应该能带进去吧。”

  只见家仆将扇子拿过,稍作检查后,脸色有些为难道:“公子,此物乃铁制,若带进宴会,旁人见之岂非被人嘲笑不够风雅,恐不能给公子带进去了。”

  他边说边将玄尾扇交给身侧的护卫,动作之快,叫鹿厌拦都拦不住。

  鹿厌不满道:“区区扇子......”

  家仆打断说:“公子可还要见师哥?”

  话落,鹿厌无言以对,心想着快些见到师哥,将人带离鹿家,免得贻误后起是非。

  无奈之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玄尾扇被藏起,在家仆不屑的眼神中甩袖离开,朝着宴席而去。

  未料刚踏入院子,便瞧见鹿凯迎面走来,锦衣华服,满面春风,靠近时还能嗅到他身上的酒气。

  鹿厌想绕过他直接进宴席,奈何被鹿凯伸手拉住,“等等,谁准许你进去的?”

  闻言,鹿厌甩开他的手,“是你们家请我前来的,我要见师哥。”

  鹿凯冷笑两声说:“今日这虽是家宴,但宴中却有女眷,你若进去胡乱说话,岂非毁了女眷名节。”

  “那我师哥呢?”鹿厌愠怒道,“或者你去告知师哥我来了,那我不进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