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浴室传来出水声,他猜测谢时深应该快洗完了,便带着玉露膏往浴室去寻人。

  当谢时深看到他捧着的东西后,脸色一沉,冷声问道:“谁给的?”

  鹿厌将来龙去脉告知,还特意重复道:“刘管家说只能夜里用,所以现在要用吗?”

  谢时深系衣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沉吟片刻,忽地反问道:“你想用?”

  鹿厌拿着玉露膏在手,回想方才嗅的味道,似乎并无有害之物,猜测是疗养的补品之类,若是用了也无害,给世子先试试功效也无妨。

  他愁眉道:“可我不懂此物作用何在,也不知该如何用。”

  谢时深轻轻一笑,将玉露膏拿起,俯身朝他靠近,低声道:“现在还不是该用的时候。”

  鹿厌看着他忽然靠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藏着调戏,一股不安自鹿厌心底油然而生,心跳也跟着加快,夹杂着紧张裹挟全身,一时半会儿无法动弹,感受着这阵不怀好意卷席而来。

  “那好吧。”鹿厌带着局促胡乱回答,“那我再等等。”

  谢时深失笑,用瓶子挑起他的下颌,逼着他和自己对视,“所以,你真的不清楚此乃何物?”

  鹿厌被问得一头雾水,刚准备摇头,脑海里突然想到小说的桥段,恍然间记起这几日才看完的内容,里面似乎提到房事所用之物。

  他的脑袋似被人偷袭般,抽走了所有的理智,只剩空白一片,脸颊伴随着真相而烧红,羞耻和难堪迅速沾满他的身躯。

  尤其是方才的问话依稀还在耳畔,他的潜意识想要逃跑,可此时此刻,自己被谢时深目不转睛凝视着,他却又无法动弹,只能奔溃面对着一切。

  显然他明白了玉露膏的作用,谢时深眼中含笑,温柔观察着他脸颊爬上红晕,唇边的笑意加深,语气带着几分逗弄,故意重复询问一遍。

  “不如现在试试?”他调笑问道。

  鹿厌感觉脑袋轰然炸开,吓得摇头加摆手,“不!不是!世子你听我解释!”

  他边说边朝后退,想躲开谢时深的视线。

  然而,他发现自己身在浴室,且不说这里无处可躲,甚至还充斥着令他不敢面对的回忆,那些让他感到羞耻的画面灌入脑袋,彻底迷失在原地。

  谢时深一动不动站着,饶有兴致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悄无声息将玉露膏收起。

  直到鹿厌跑回了厢房,一股脑钻进被窝里躲着后,谢时深才慢条斯理地走来。

  “好了。”谢时深落座榻边,看着角落蜷缩地一团被褥,担心他又被闷坏,“东西我扔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宠溺的笑意,伸手摸了摸那团圆滚滚的被窝。

  鹿厌躲在被褥里,听见他把东西扔掉后,纠结了片刻,才悄悄露出两只眼睛看向谢时深,小声问:“真的吗?”

  谢时深不急不缓躺在榻上,侧身支着额角,似笑非笑看着他,“既然你不喜欢,我便不敢随意留着,省得被觉得我不够贴心。”

  鹿厌愣了愣,整颗脑袋都探了出来,像汤圆露陷似的。

  他想到那是杨承希送来的东西,若知晓被随意丢弃,不知是否会生气,他又有些懊恼说:“其实我不是,我就是没想到那是......”

  谢时深并未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抬手轻轻拍了拍枕边,示意他睡过来。

  鹿厌纠结少顷,最后披着被子慢慢爬过去,拽着被褥躺在他身边,却又不敢直视这双眼眸,生怕沦陷之际,会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他不知谢时深去了梧桐院一事,却不可避免想到杨承希和谢允漫所言,虽然不能用玉露膏,可总不能每次都让谢时深憋着。

  否则真的会被憋死吧?

  鹿厌还在乱想着事情,那厢谢时深却惦记起那封书信。

  谢时深用手为他掖了掖被子,打算先试探一番信中内容,“小鹿,过几日我可能不在,若你的师哥要来,恕我招待不周,你替我向他问好,顺便告诉他,你在明华居过得很好。”

  鹿厌的思绪被他的话打断,转念想起师哥的书信,又得知谢时深很快要去冒险,神情严肃而紧张问:“世子......过几日便去?”

  谢时深颔首,“虽然我很想陪你,但你若有了师哥相陪,也不必挂念我的死活。”

  话虽如此,谢时深却时刻留意他的神色,想看看他是否会着急。

  只见鹿厌掰着手指算了下,嘀咕道:“师哥好像过几日要抵达京都。”

  谢时深蹙眉,“几日?”

  鹿厌道:“三日。”

  谢时深眉梢紧锁,心里盘算着把刺杀提前一事,绝不能让鹿厌和这位师哥独处。

  很快,一个苦肉计浮现在谢时深的脑海里。

第76章

  三日后, 天边刚见鱼肚白泛起,鹿厌从榻上猛然惊醒。

  他快速往榻边看去,入眼看见谢时深熟睡的侧颜, 屋内一片深蓝,平缓的呼吸声落在耳畔, 伴随着谢时深翻身,那双深邃的眼眸缓缓睁开,温柔而平静的眸光里倒映着鹿厌惊慌的神色。

  谢时深抬手搭在他的脸颊上, 半眯着眼看着他,声音慵懒沙哑, “做噩梦了?”

  鹿厌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后, 渐渐找回神智,随后轻轻点头, 却并未告诉他,这个噩梦和他有关。

  梦里的谢时深去刺杀太子,失败后落水而亡,死不见尸,自己跳江找人,撕心裂肺地喊着谢时深,却无人回应,直到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脚踝,用力拽入江底。

  谢时深安抚道:“梦是相反的, 别怕。”

  但这样的安慰并未让鹿厌的焦虑消减,他抱紧自己的被褥, 视线紧随谢时深, 脸颊有意无意蹭着对方的掌心。

  似是察觉他的不安,谢时深无奈叹了声, 将自己的被褥掀起,温声问道:“要进来吗?”

  昏暗中,两人无声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