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澡后的身子异常酸软,鹿厌从榻上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拖着脚步去洗漱。

  怎料片刻后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连忙将衣袍穿好,赶在敲门声响起时打开房门,当看见来人脸上的着急时,他连忙问道:“刘管家,发生何事了?”

  刘管家道:“小鹿,昨夜京郊可出事了?为何有人今早去官衙状告谢家?”

  “什么?”鹿厌皱眉,“世子可下朝回来了?”

  两人离开了明华居,刘管家脚步匆匆道:“世子在回来途中,但此事已经传遍京都,恐怕很快便会传到宫中。”

  鹿厌脚步顿足,“传开了?”

  刘管家道:“不错,此事乃下人回府告知的。”

  鹿厌挠了挠头,努力冷静下来,细细回想昨夜之事,总觉得事有蹊跷,直到他记起府中另一人,忽地取出玄尾扇,转而叮嘱刘管家道:“你派人去打听官衙的情况,等世子回来及时禀报给他。”

  说罢,他转身朝着客房的方向跑去。

  当他站在连衣的厢房门前,用扇子轻敲少顷仍不见回应,遂后撤一步,果断抬脚踹去。

  “嘭”的一声,鹿厌踹开后快速入了内室,掀开伪装的被褥瞬间,果不其然人去楼空。

  能把如此私事一夜传遍京都,除了内鬼别无他人。

  他折身搜寻屋内,直到脚下似踩到异物,低头一看脸色瞬变。

  只见他弯腰将地上一截断裂的扇骨捡起,顺着桌底看去,全是被蓄意破坏的周边残骸。

  他将碎玉握紧在手,清楚为时已晚。

  昨夜中秋,连衣借落水不适之由留在府中,时至佳节,谢家并未对此人严防死守,结果被他趁虚而入摆了一道。

  鹿厌拿起碎玉起身,余光见一抹身影出现,侧头看去,入眼见身着朝服的谢时深出现。

  “世子!”鹿厌拔高声喊道,疾步走出厢房,“大事不妙,人跑了。”

  两人迎面上前,谢时深来时已得知事变,却一如往日沉静,仿佛皆在掌握中,唯有眼下的些许乌青显得格格不入。

  “无碍,小事一桩。”他抬手拨开鹿厌嘴角的褐发,“昨夜睡得可好?”

  鹿厌愣住,未料他竟关心起这等小事在先,迟疑了下才说:“睡得很好,叨扰世子了。”

  谢时深道:“那就好。”

  鹿厌礼尚往来问:“那世子睡得可好?”

  谢时深沉吟,昧着良心道:“我也睡得好。”

  可话音刚落,他又道:“话说回来,若你不嫌明华居冷清,日后可否常来?”

  鹿厌细看发现他神色疲倦,有些担心问道:“世子怎么了?”

  谢时深揉了揉鼻梁,倦怠说:“说来惭愧,近日府中不太平,我睡得有些不安,要是有人陪着我睡就好了。”

第50章

  鹿厌一听, 毫不犹豫答应了,“只要世子有需要,莫说睡觉, 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谢时深微微颔首,心想赴汤蹈火就不必了。

  随后他看了眼鹿厌的手, 问道:“可有线索了?”

  鹿厌将手中周边的残骸拿给他看,“只找到小姐的周边,可惜坏掉了。”

  谢时深道:“告诉她吧, 她有权知晓此事。”

  但鹿厌担心她备受打击,犹豫道:“世子, 不如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说。”

  谢时深将碎玉扇骨执起在手, “这是她不拒绝的后果,怪不得旁人, 你让她来藏书阁见我吧。”

  两人离开院子,鹿厌追问道:“世子,官衙状告之事如何是好?”

  谢时深负手而行,脸上不见丝毫着急,只道:“顺其自然。”

  鹿厌未料他这般气定神闲,急得绕着他左右打转。

  “世子为何不着急?!”他像只蜜蜂似的围在谢时深身边,“如今连衣将此事扩散,若是鹿凯等人得知,联手诬陷我们, 谢家岂非因我受牵连。”

  谢时深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说着伸手拉住鹿厌,不许他在身边绕了, 余光都要被绕出残影了。

  岂料鹿厌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神情凝重说:“世子,此事非同小可啊。”

  谢时深垂眸看了眼两人接触的手, 端详他紧张的神色,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倘若谢家出事,你会如何做?”

  鹿厌闻言认真思索,用肯定的语气回道:“那只能回师哥身边了。”

  谢时深:“......”

  真是个该死的好问题。

  很快,谢允漫被传到藏书阁,当她看到谢时深取出的残片后,顿时红了眼眶。

  她收藏数年的周边,短短一月四分五裂,她如何能忍?

  少顷,谢允漫的指骂声响彻藏书阁,在屋内足足回荡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她哭累了,把脑袋趴在谢时深的腿上抽泣,像幼时受了委屈那般,找到兄长便卸下逞强的伪装,将内心的情绪如数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