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时深叹气起,他便开始反复思考谢时深的行为举止,说来古怪,谢时深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又好像什么都做了,偏偏寻不到一点破绽,到底如何把小鹿吃得死死的呢?

  简直岂有此理了。

  谢时深垂眸看向贴在身侧之人,眼底闪过一丝满意,随后朝齐消隐道:“走吧,齐公子。”

  齐消隐见两人紧贴,不满哼了声,提着大包小包为两人带路。

  谢允漫和杨承希在前方围观比试,柳六和侍卫偶尔被他们推去参与夺奖,半个时辰下来,几人手里全是战利品,惹来不少人艳羡的目光。

  鹿厌和他们汇合时,怀里抱着谢时深和齐消隐买的食物,三个人六只手提满了东西,轰轰烈烈却又十分滑稽,尤其是谢时深,虽然冷着一张脸,但有关鹿厌的东西一样没少拿着。

  恰好谢允漫逛累了,不由垂涎起鹿厌手里的美食,伸手去拿他右手攥着的肉丸子。

  不料手背一疼,她抬眼看去,发现是谢时深动的手。

  “大哥!”谢允漫闹道,“做什么打我?”

  谢时深拿走齐消隐买的酥饼,塞到她的手里,“吃这个。”

  谢允漫莫名其妙接过,“有何不一样?”

  几人面面相觑,杨承希率先看出不妥,连忙转移话题说:“我们玩累了,不如找地方坐下如何?”

  谢允漫拿起酥饼对付一口,点头赞同他所言,可当他们把视线投向谢时深等人时,却徒剩一片沉默。

  杨承希干脆挑了个能拿主意的人问:“小鹿,你觉得呢?”

  鹿厌倒不累,整个人还精神抖擞着,很诚实道:“我还想去玩。”

  齐消隐立即接话说:“我带你去。”

  但鹿厌左右看了看,苦笑道:“可是,你们给我买了太多东西。”

  来时路上,只要他随口提到之物,下一刻便会出现在眼前,谢时深和齐消隐财大气粗,有种但凡路过之地寸草不生的错觉,横扫了整条街,现下两只手都提不动了。

  他不想提着这些东西玩,太累了。

  杨承希回首给侍卫递了个眼神,侍卫手脚麻利没收了他们的东西。

  随后见杨承希笑道:“喏,这不就没有了,你们三人继续玩。”

  两手空空的鹿厌:“......”

  谢允漫提议去茶楼歇脚,茶楼下方设有擂台,此刻正比试着箭术,既能方便他们休息,也能看比试消遣。

  等安置好一切后,杨承希趴在美人靠上,望着楼下啧啧称奇。

  谢允漫正消灭着美食,见状靠上前问:“发现什么好玩的?”

  杨承希接过她慷慨分享的食物,指着擂台的三人说:“你看他们两人,像不像小鹿的左右护法?”

  谢允漫顺着视线看去,发现他所指的护法乃谢时深和齐消隐。

  杨承希偷笑两声道:“你大哥要完了。”

  谢时深扭头问:“此话怎讲?”

  杨承希道:“他要坠入爱河咯。”

  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各色花样层出不穷,即使深夜降临四周依旧灯火通明,人人沉醉在热闹的氛围中不可自拔。

  箭术比试无非是射靶,命中靶心最多者获胜,奖励品是外邦风笛一支,每当台上者胜出,台下能继续挑战,直至胜者出现。

  风笛在民间虽不常见,也并非什么奇珍异宝,但样子奇特引得青睐,众人更多图的是重在参与。

  毕竟有一手好箭术已是罕见,能目睹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更是难得。

  好比此时,鹿厌经过几轮挑战已经一骑绝尘,擂台四周挂满灯笼,将他照得光彩夺目,令围观之人忘却他的箭术,沉醉在他获胜的笑容中。

  铜锣连续敲响,掌柜为他招揽对手上台,片刻之后,见一身形粗犷的男子踩上阶梯,男子一袭无袖麻衣,露出黝黑结实的臂膀,头上绑着黑色抹额,看样子是常年出门在外的猎户。

  掌柜问他想要挑战多少靶,猎户比了个十,鹿厌表示无异议,片刻后小厮准备就绪。

  由鹿厌先拉弓,十靶下来全中只有八个,相比过去挑战的普通百姓,他的成绩称得上出色。

  但此时他面对的是猎户,能否守擂不得而知。

  围观之人渐渐增多,有的是冲着鹿厌的皮囊而来,有的则是为目睹箭术比试。

  猎户接过弓箭熟悉一番,之后把一旁站着的鹿厌撞开,对准箭靶一顿射。

  谢时深和齐消隐离得擂台近,但无人敢靠近他们身旁,尤其在鹿厌被猎户撞开时,两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场比试不出所料,猎户以九靶拔得头筹。

  四周一片唏嘘,掌柜见鹿厌输掉时柔声安慰两句,但鹿厌却不以为然,丢了句胜败乃兵家常事,毕竟他对射箭并不精通,技不如人罢了。

  谁知掌柜安慰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阵压迫感卷席而来。

  众人转眼看去,瞧见齐消隐率挤掉欲往前的谢时深,随后像一阵风似的卷上擂台,昂首挺胸站在鹿厌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杀人。

  掌柜见状颇感压力,声音不自觉变小,“这位、这位客官,你是要打擂台吗?”

  齐消隐朝鹿厌咧嘴一笑,转脸对掌柜冷声说:“对,把弓箭取来,老子现在强的可怕。”

  敢欺负他的小鹿,简直找死。

  鹿厌未料他会上台,想劝他重在参与,不要为难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