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邑身着紫袍徐徐而来,玉树临风,为人长袖善舞,深得臣民喜爱。

  只见杨奉邑揣着袖口,笑吟吟打圆场道:“殿下和气生财,不过区区男侍何必伤神,若当真喜欢,臣倒是得知一好去处,多的是人间绝色,必叫你眼花缭乱。”

  但杨祈修却并不领情,他清楚杨奉邑表里不一,若随口答应,传到言官面前免不了被参。

  无可奈何之下,他不甘朝鹿厌扫了眼,看样子得不到绝不会善罢甘休。

  谢时深迎着杨奉邑所言道:“风花雪月场的事臣不感兴趣,便不扫殿下和王爷的雅兴了。”

  说话间,他稍微侧过身,朝躲着的鹿厌拨了拨手,示意他离开。

  鹿厌埋头在身前,连忙行礼告退,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杨奉邑收起眼底的愤怒,若有所思看着面前配合的两人,索性顺着话接着说道:“既然世子洁身自爱,孤那位美侍正好无家可归,便送你了。”

  他的语气不容抗拒,既到了如此局面,若不识趣收下,恐怕今日的朝会里,谢家难逃被人大做文章。

  杨奉邑见状并未继续解围,倒是一言不发看着谢时深。

  随后见谢时深慢条斯理道:“臣却之不恭了。”

  杨祈修虽没能得逞,但面子讨回了,便不再纠缠,嗤了声甩袖离开。

  众人目送他走远后,这才见谢时深朝杨奉邑谢恩。

  杨奉邑谦虚回礼笑道:“这几日府上设小宴叙旧,到时候别忘了过府一聚。”

  谢时深颔首应下,两人并肩进宫。

  鹿厌远离了是非之地后,马不停蹄往京郊而去,临近晌午才寻了一处茶楼歇脚,却意外撞见邻居。

  杨承希缩在角落里,和三个粗汉围坐一桌,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茶楼人满为患,鹿厌认得粗汉是训练营的护卫,但他不解杨承希为何在此,毕竟寄居谢家为了避开锦衣卫调查,现在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出现。

  踏进茶楼时,不少目光往鹿厌身上扫,当然也包括杨承希。

  只见杨承希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和他招手。

  鹿厌走上前后,一个粗汉起身让座,顺道让小二添上新的碗筷。

  “楚今怎么不陪着你?”杨承希率先问他,“难不成又有任务了?”

  鹿厌闻言点头,拿起茶杯喝水润喉,心想不能相告实情,费劲思考一番才找到合适的回话,“世子让我来等人。”

  等一群要杀的人。

  未等杨承希追问,鹿厌奇怪问道:“承哥怎会在此?”

  杨承希顿了顿,小声说道:“听闻今夜有外邦商队入京,想来凑凑热闹。”

  鹿厌嗦去一口青菜,细嚼慢咽吃着,想起走私案还未尘埃落定,提醒道:“恐怕锦衣卫会来。”

  听到锦衣卫,杨承希咬牙切齿道:“真是没完没了,这走私案何时能有个了结。”

  鹿厌表示不知,只能安慰说:“你就当给自己休沐,别愁着训练营的事,我和小姐还盼着中秋节去玩呢。”

  “对哦,还有个中秋节,日子也快到了。”杨承希托腮思索片刻,拍着胸脯承诺说,“有哥在,全场的消费由杨公子买单。”

  说罢他站起身,摘下腰间的长笛,轻轻敲了下鹿厌的肩膀道:“慢慢吃,哥给你结账去。”

  鹿厌问道:“你去哪?”

  杨承希见他孤身一人,叹气说:“得找找灵感了。”

  总不能一直断更吧。

  两人招呼告辞,鹿厌吃饱喝足便出去闲逛,方才杨承希临行前送来一枚腰牌,此物能让他随意进出打斗场。

  未料竟及时雨,也省得他想办法进西玉楼,有了这个牌子,他能光明正大进去了。

  西玉楼的面积只算中规中矩,但门前客人络绎不绝。

  打斗场各有特色,天堂训练营乃是圆形,而西玉楼如其名,乃是一座四方形的高楼,远看像个巨大的木匣,有着数不胜数的窗口,每个窗口映出色彩斑斓的光芒,像极陆离斑驳的匣子。

  鹿厌进了西玉楼后,并未听见响彻云霄的声浪,相反此处静得离谱。

  四幢高楼相拼,中间高耸一处擂台,擂台四方有一条铁索桥衔接高楼。

  鹿厌走进包厢后,发现窗口前摆放一盏偌大的宫灯,宫灯的颜色随着灯罩的颜色变化。

  比试按时开始,厢房纱帘落下,对应纱帘门前的栅栏处,有着一个体积较小的白色宫灯,比试一旦开始,白色宫灯前会有小厮而立,随着众人的押注获胜后,小厮换上灯罩,宫灯瞬间变红。

  鹿厌挪了位置,此时此刻倚在软榻上方,轻摇着玄尾扇,姿态看似散漫,实则是快睡着了。

  他并无赌钱的心思,只是随意点了菜搁置屋内当作掩饰,时刻留意着西玉楼的动静。

  直到一抹身影出现在纱帘前方,他顿时警惕,故意压低声音显得老练,“何事?”

  小厮恭恭敬敬道:“客官,西玉楼今夜亥时闭门,望悉知。”

  鹿厌道:“行,知道了。”

  进西玉楼前,大门处有一块石碑,上方写着今日比试内容或通告。

  今日的通告正如小厮所言,亥时闭店。

  京郊俗称不夜城,敢亥时闭店,想必是有阔绰之人包揽,否则怎会放着钱不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