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藻完全无法思考,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孟煦洲到浴室的,对方似乎酒醒了许多,比起回来的时候脚步虚浮,还能抱起余藻。

  孟煦洲抱他毫不费力,只是走着走着拖鞋掉了,余藻刚要提醒他,孟煦洲的脸又贴了进来。

  全屋都是智能家居,浴室的浴缸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满水的。

  余藻的脚完全没有沾地,孟煦洲也不吻他,似乎在嗅闻什么,呼吸从余藻的额头往下,钻进余藻被宽松毛衣包裹的衣服里。

  余藻慌乱地捂住自己的衣服,孟煦洲还笑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懒散了几分,“你怎么喜欢穿这么大的衣服。”

  余藻身上痒得很,也分不清是室内热气产生的热,还是彼此身体的热。

  孟煦洲钳制住他实在轻轻松松,抚摸都像是好奇,余藻默不作声,下唇被他自己含着,像是在忍耐什么,等孟煦洲要钻进他的衣服里终于抓住对方的手,“你……”

  孟煦洲:“我不能吻你。”

  浴缸的水自动放到了水位线,二层有两个卫生间,鉴于孟荳领地意识很强,余藻只能和孟煦洲共用一个。

  余藻背靠大理石洗手台,刚才不知道碰到了哪里,镜面的灯也开了。

  他在孟煦洲眼里像快要蒸熟的水晶包,透出的一点粉就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品尝。

  但还没到食用时间,他已经等得很久了,不在意这么一点点时间差。

  余藻茫然地看着孟煦洲,他能感受到男人的手握住他腰的滚烫热度,有些欲望显然浮于表面。

  “为什么?”

  余藻刚问完,孟煦洲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颈,他的脸又靠近了几分。

  因为老板今日领证各大商圈的折扣还在持续,认为这次的活动比年货节等每年固定节日性价比高。

  不少专门出攻略的博主赶忙写方案,也有人好奇孟煦洲的来历。

  余藻因为出轨视频信息早就泄露,无论是他视角的和前男友的哥哥结婚,还是孟煦洲视角的和异母弟弟的前男友结婚都令人津津乐道。

  相较于孟煦洲看得到的履历,余藻看上去除了脸哪里都平平无奇。

  有人说能被兄弟俩看上的绝对有过人之处,也有人说分明是哥哥强取豪夺,做局让弟弟联姻好抢走余藻。

  这些贺饮都转发给了余藻,他憋得很辛苦,但又不能昭告天下真相是什么。

  那天分明是孟煦洲提出的试试,今天又拒绝了。

  拒绝亲吻,手却还在丈量余藻,像是要弥补什么。

  这样的厮磨太消磨人的意志,即便余藻有广为人知的一段,不代表他被呵护过。

  在贺饮眼里这段关系让余藻的枯萎雪上加霜,朋友能代偿一部分,却也无法走进余藻分分秒秒的生活。

  他还是很希望余藻走出蜗居的巢穴,以后能和他一起恣意享受玩的乐趣。

  孟煦洲:“亲得不好,你受伤了。”

  那天亲完孟煦洲口中就隐有铁锈味,他面对余藻又说不出口,之后余藻早出晚归跑路,孟煦洲更自责了。

  男人气息仍然贴近余藻,随着说话挑起余藻所有的讶然。

  这一瞬间孟煦洲的神情和被余藻舅妈指着时的委屈重合。

  余藻被孟煦洲放到了洗手台上,背后是两个人贴在一起的牙杯,孟煦洲早上总是要看半天,也有几分微妙的不可置信。

  和余藻结婚比他想象得容易太多了,容易得他总是想起贺饮那天的替身言论。

  他乘虚而入,余藻顺势而为,他们或许都问心有愧。

  余藻捧起孟煦洲的脸,像是探寻,又有几分好笑,“所以不用继续了是吗?”

  协议上还有余藻不得拒绝孟煦洲的要求,包括亲吻抚摸和拥抱。

  这对余藻来说正合心意,对孟煦洲来说,又有几分强迫的煎熬,他无法判断余藻的心意。

  他们的从前短暂到屈指可数,当然抵不过孟潮东后面的强势介入。

  就算这两人闹得人尽皆知的分手,孟煦洲依然嫉妒过去孟潮东拥有余藻的日夜。

  孟煦洲就这么任由余藻捧着脸,明明他个子更高,体型更有压迫感,却像随便余藻对待,显得乖顺而温驯。

  孟煦洲:“想继续。”

  余藻之前搜索过孟煦洲说的接触障碍,今晚看他和自己舅舅喝酒也没有接触,似乎他的气质就让人望而却步。

  “你没有和别人试试吗?”

  余藻一边说一边抓住孟煦洲还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小声说:“你掌心很热。”

  孟煦洲松手,余藻又晃了一下,孟煦洲干脆把他放下来了,“别人?”

  他摇头,似乎从刚才和余藻贴了一会汲取了几分精神,一边解开衬衫一边说:“靠得近就难受,你也知道我的相貌……并不友善。”

  这句话他自己蹙眉说,余藻结合余羽航的形容,又想笑了。

  “排斥他人肢体接触,无意靠近都有生理性排斥,”孟煦洲的外套在进门的时候就脱了,余藻的也是,两个人站在比外面温度高的室内,呼吸都不平静,“也不愿意主动触碰他人。”

  洗澡间很大,两个人本也应该绰绰有余。

  余藻却还觉得还拥挤,他移开眼,又不能在孟煦洲说话的时候不礼貌地夺门而出。

  他侧头,镜子里也能看到孟煦洲脱掉衣服的躯体。

  之前隔着衣服余藻就清楚孟煦洲身材的结实,脱掉上衣也足以证明余羽航说的大哥言论有理有据。

  身材好,又是喜欢的人,想不多看都很难。

  都是合法的了,又碍于协议,这对余藻来说都像折磨。

  余藻问:“你小时候……”

  他才开了个头,孟煦洲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父母感情一般,也不算联姻。”

  孟漫野第一次结婚是因为爱,只是维持不了几年就自然而然淡了。

  二婚事业占大头,或许婚后也相处了几分感情,前提是孟煦洲父亲要保持孩子的资源分配问题。

  结果还是出了意外,私生子甚至只比孟煦洲小了两岁。

  这段过去余藻清楚,也知道孟潮东的视角。

  却不知道孟煦洲的母亲是这样的长辈,比丈夫理智更多。

  孟煦洲:“也没有负面经验或者体验。”

  他显然做过心理咨询,“不存在成长过程中负面情绪表达被严重压抑的情况。”

  他脱了外套,看看偏头在看镜子里自己的余藻,似乎在犹豫余藻要不要和自己一起泡。

  余藻很容易发呆,下一秒就和镜子里回头的孟煦洲眼神对上了,他脸更红了,“我没有偷偷看。”

  男人朝他伸出手,“不用偷偷看。”

  孟煦洲的私人感情一片空白,其他方面都没什么好挑剔的,这张脸无论是证件照还是采访照片都气势很足,都算工作场合。

  私下这个时候,只有余藻见过。

  孟煦洲问:“可以触摸我吗?”

  余藻愣了:“我吗?”

  孟煦洲:“这里还有别人吗?”

  余藻:“可你都不愿意和我亲。”

  说完他迅速捂嘴,却来不及了。

  孟煦洲发现余藻似乎在快问快答下很容易说出心里话,他问:“你的伤口好了吗?”

  自述过去的人言外之意无不在传达余藻是特别的,但余藻没有意会。

  他的手被孟煦洲握住,对方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抚摸,更像是小孩好奇世界,从身边人开始。

  他好奇余藻,无关协议,全是爱意。

  余藻点头,“你当时还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次,今天……”

  孟煦洲解释道:“抱歉,我当时太用力了。”

  余藻看他:“我以为你讨厌我。”

  他依然耿耿于怀当年的眼神,孟煦洲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余藻话都到嘴边了,又想吞回去,孟煦洲不让他吞,把人拉了过来,“为什么?”

  余藻:“你先洗澡,浴缸里的水都要凉了。”

  他不想在孟煦洲面前提起孟潮东,对方却很固执,直接抱起余藻,把余藻放进了浴缸。

  “我衣服都没……”

  余藻浑身都湿了,毛衣吸水,他攀着浴缸,看孟煦洲站在边上,又问:“你不洗吗?”

  孟煦洲:“你告诉我原因,我就和你一起洗。”

  余藻:“我又没有要和你一起洗。”

  他趴在浴缸边上,手背垫着下巴,哪里都湿漉漉的,孟煦洲心里更软,俯身和余藻对视:“为什么?告诉我吧小藻。”

  余藻推开他的脸,震惊孟煦洲长成这样还能夹嗓子。

  冲击太大,他都要晕了。

  被推开的人还要靠近,似乎喜欢这种推推进进的玩闹感。

  余藻还是不说话,孟煦洲持续喊他的名字。

  从小藻到藻儿到宝贝到老婆,完全是猛男循环夹子音,余藻都分不清是自己有障碍还是孟煦洲有障碍了,心想他这样想要谁不是手到擒来?

  余藻最后听烦了,捂住孟煦洲的唇,和这双梦里把他惊醒的眼眸对视。

  “你爸爸五十岁生日那年,我被孟潮东带回孟家,你站在楼梯上看了我一眼。”

  余藻的毛衣沾满浴缸水,拖着他沉甸甸地下坠,他的蹙眉证明他口吻淡然外的情绪。

  “那个眼神很可怕。”

  余藻低头,头发的水都滴到孟煦洲身上了。

  下一秒有人挤进浴缸,脱掉了他身上无用的毛衣,他们隔着水相贴,孟煦洲抱着他,“你才可怕。”

  余藻要转头,男人不允许他动弹,余藻清楚感觉到相贴带来的作用。

  余藻终于染上了几分激动,他说:“我没有记错,你就站在转角,你家吊灯好大,你的表情我看得太清楚了。”

  他的挣扎被孟煦洲臂弯收拢,孟煦洲说:“你当时不是和孟潮东站在一起吗?”

  “为什么认为我讨厌的是你?”

  他还补充了一句:“那里已经不是我家了。”

  “这里是我们的家。”

  余藻:“你们始终是兄弟,你还会赶回来参加生日宴会,我是一个外人。”

  他情绪激动了几分,声音哽咽,胸膛因为吸气起伏,孟煦洲还给他顺了几口气,“还有理由吗?”

  被误解多年的人尚未生气,余藻说:“就算不是这个理由,退一步想,孟潮东是私生子,我爸爸在妈妈出事前就已经有别人了,他也有私生子。”

  “我被私生子带过来,你会讨厌我难道不对吗?”

  孟煦洲都不知道他能想出那么多理由,讶然几秒后说:“那是迁怒,我不会。”

  余藻不算多愁善感,他更擅长在悲伤之上找更多理由。

  这点孟煦洲在晚上和对方舅舅手语沟通的时候记下了。

  余藻:“你应该迁怒我的!”

  他的手砸在水面,溅起的水花遮掩了他的眼泪,背后的人拥着他,“我只会迁怒孟潮东。”

  孟煦洲:“他趁我不在,把你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