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滕洛炀想了想,又补充道,“关于今天发生的插曲是,剧组有人诬陷秦书眠碰了楼下的博古架弄碎了古董,但秦书眠跟我说,实际上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他控制不住才撞到了博古架上,这才发生了意外……这事儿你也一块儿去查一查,尽快,我等你的答复。”

  “没问题。”小郑一一记录好,就准备出去了。

  珂珂并没有对滕洛炀沉重复杂的心情感同身受,还在书房里摇头晃脑地蹦蹦跳跳,这是它以前从来没有来过的新奇地方,玩儿得愈发不亦乐乎。

  今天的滕洛炀却是没有陪它胡天胡地玩闹的那个状态,只能继续吩咐小郑:“再等等,你把珂珂也一起带出去玩儿吧。”

  除了各种会议资料和工作内容,还多了滕洛炀刚吩咐的事儿,小郑一时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也不知该拿滕洛炀这位宝贝的太子爷如何。

  小郑只好先牵过珂珂,问滕洛炀:“滕总,珂珂这会儿才刚回来 我现在应该把它带去哪儿玩儿呢?”

  滕洛炀暂时不想考虑除了秦书眠以外的任何事,摆摆手随口道:“随便你吧,去哪儿都行……”

  “行,我知道了。”小郑带着珂珂,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滕洛炀倒是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顿时脸上就攒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改口道:“还是带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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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书眠自打跟着滕洛炀进了书房,落落就一直提心吊胆不得安宁,秦书眠出来后落落也是担心得不行,围着他唠叨这唠叨那都没消停的。

  秦书眠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说,便只能安慰他说没事。

  虽然落落年纪不大都还算个小孩儿,但想一想自从出道以来,其实一直都是落落在照顾他,无论什么时候出了事儿,落落都比他本人还担心,想到这秦书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落落的脸色沉了一路,两人回到酒店,他才拉住秦书眠问:“滕总把你带进去那么久,真的没事吗?”

  秦书眠含糊着:“真的没有……”

  一向单纯没什么头脑的落落,这回竟然出奇的严肃,他一本正经地道:“秦哥,你实话告诉我,那听拍摄组的人说滕总那两个古董价值连城,你是怎么让他不追究的?”

  “……”秦书眠略微思索了一下,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他总不能告诉落落,滕洛炀一直把自己当成他已故的前夫,一颗心根本就没在古董上,这点儿钱压根就没被他放在心上吧。

  秦书眠越是沉默落落越是着急,他小心试探着道:“滕总之前就接二连三找过秦哥你好几回,一直说你是什么易箫,不会这次也是吧……”

  “确实是……”一向不太激灵的落落这回竟然猜对了。

  “啊,还真是啊!”落落惊叫了一声,瞬间拧起了眉毛,抬起秦书眠一条手臂左看右看,道:“秦哥,滕洛炀没把你怎么样吧?你没事吧……”

  “落落,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落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脑子里已经飞速填充了几万字的狗血剧情,他打断秦书眠的话抢先道:“那个滕洛炀看着倒是衣冠楚楚的噢,但越是他们这种有钱人玩儿得就越变态……”

  “秦哥,那个姓滕的不会利用这笔钱,威逼你……额,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儿吧?”

  短短几分钟,滕洛炀在落落口中从滕总变成滕洛炀再变成姓滕的,越说越激动,像是已经亲眼目睹滕洛炀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看着落落想象力这么丰富,秦书眠反而升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不愿意做的事儿?”秦书眠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故意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续道:“你指的是什么呀?”

  “就是……就是……”落落支支吾吾半天,一着急索性道:“那个姓滕的,不会让你给他当那个什么易箫的替身吧?对着你睹物思人……让你给他暖床,还要陪他睡觉……”

  秦书眠故作惊讶:“哎呀落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呀!”

  “还真的是啊……”落落嘴巴一瘪,两只眼眶瞬间蓄满了眼泪,他着急忙慌地寻找自己的手机,“不行,太过分太恶劣了,我要打电话给薇薇姐……”

  他一边着急还一边摇着秦书眠的脖子,急迫道:“秦哥你也想想办法啊,你赶紧告诉乔少爷或者郁总,你要是不愿意利用他的关系,就打电话跟霍总和楚总商量商量吧,他们跟你不是好朋友吗,秦哥……你可千万别被姓滕的给拿捏住了呀……”

  秦书眠一下就绷不住笑出了声,他拉过落落让他安静地坐好,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傻落落,想到哪儿去了,霸总小说看多了吧。”

  落落捂住头,委屈地问:“那是怎么回事啊?”

  “嗯……”秦书眠像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道:“滕总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向我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好像相信了古董不是我摔碎的,所以到最后也没有明说具体让我赔多少钱,只是说以后再说……”

  落落相信了这套说辞,只是还是有些担心:“以后再说的意思 不就是以后还是会找你算账让你赔偿吗?秦哥 你哪有那么多钱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呗,真到了那一天再说,至少眼下不用担心了。”秦书眠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自在。

  落落跟了秦书眠这么久,知道他不是一个只顾眼前的人,想了想还是对秦书眠道:“秦哥,要是姓滕的哪天真的再找上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哦,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咱们家落落对我最好了。”秦书眠揉了揉他的小卷毛,笑道:“好了,事情都问清楚了,该放心了吧,快去睡觉吧。”

  把落落送走之后,秦书眠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今天并没有拿剧本,没有做任何事。

  这个剧组恐怕是待不下去了,也就没有了熬夜熟悉剧本的必要,他闭上双眼静静地回顾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儿。

  剧组内一直有人潜伏着在暗中害设计他他是知道了,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拍摄组的其他同事,昔日和气友好的关系在数额庞大的赔偿金面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实话,甚至还倒踩他一脚,是他不该太高估人性。

  离开这个剧组倒是没有什么,再打起精神努力提高自己,找下一个剧本就是了。

  但要是他还能继续留在这个剧组,就一定非把背后恶意中伤他的人揪出来不可了,还不知道以后还会陷害他什么。

  不过这事儿暂时都不用深谋远虑,而今导演和制片方会不会愿意继续用他都是一个未知数。

  再则就是滕洛炀……

  自重逢以来,秦书眠就特别想不通,滕洛炀从前不是爱沈逍爱得死去活来吗?

  怎么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全心全意守着捧着他最爱的沈逍?反而像发神经似的,一遍遍念着早就死去的易箫。

  尤其几乎每一次被滕洛炀找上门来,滕洛炀都要对他明晃晃剖析一番对易箫的情真意切。

  换个不知情的或许还真就以为他有多爱自家老婆了,可惜秦书眠却是整个事件的主人公之一,这一切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笑话。

  九年前的滕洛炀就从没爱过他,却在他面前表现得天衣无缝,让他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正在被人全心全意深深地爱着。

  滕洛炀只是会演戏而已……

  两年前的滕洛炀明明不爱他,却在他离开后发了疯似的找他回来,在他每一次表示要离开的时候,都表现得诚惶诚恐,只有在那种特定的状况下,滕洛炀才会勉强放下面子顺着他一两分。

  当年的易箫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知道那一切总归不是出于爱。

  现在的秦书眠却看得异常清晰,滕洛炀不允许他离开,只是把他当成了一种习惯罢了。

  对滕洛炀来说,当年的易箫只是他玩儿习惯了的一件玩具,一个与生俱来就属于他的附属品,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无法接受他的突然消失而已。

  现在的滕洛炀对易箫的一系列反常行为,也无非就是这些原因而已……

  想着这些陈年往事,秦书眠有些昏昏欲睡。

  意识正慢慢模糊的关头,秦书眠突然想起了今天滕洛炀说的某些话。

  滕洛炀说自己明明在圈内受了那么多委屈,被那么多人欺压看不起,却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反而在今天那么混乱的场合,一下就松口透露给了滕洛炀。

  在滕洛炀看来,觉得他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自己这是在潜意识里还依赖他的表现。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秦书眠说不上来,甚至在滕洛炀说这种话之前,他从来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