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后老了,我也牵着你的手一块儿去逛街。”陆川白想那个场面,幸福的笑出声。

  同性恋这个群体,能走到最后其实比异性恋困难很多,异性恋有结婚证的羁绊,同性恋只能靠爱,到最后,身边的人还会是当年理想中的那个人吗。

  一切事物的尽头,充满着未知,充满着荆棘,充满着向往。

  突然想到如果谁先去世的话,另一个人会怎么办,留下来的那个人如果是自己,根本就不敢想象没有对方的日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先去世了,不要伤心,其实我是先你一步去探索未知,怕你迷路,把路打通,我不会离开,准备鲜花和戒指,等你来。”

  陆川白平静的阐述他先不在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安静的那几百秒,他们都在想什么呢。

  “如果我先去世呢?”

  “那你等等我,我把你存在过的时空铺满你的存在,遗忘的感受我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等我去找你,你在那里无聊的话,来我梦里,好吗?”

  被留下的人总是痛苦的,只有回忆的美好,可是回忆随着时间的迁移,会模糊的。

  陆川白的世界那么大,却又那么小,大到温柔对待每一个物种,小到只能装下白谨习一人。

  每一次的靠近,小心又充满力量,坚定不移。

  白谨习也不知道怎么了,无声地哭泣,泪水布满全脸,他自己都没有感觉,直到陆川白抹去。

  十八九岁的年纪,最害怕突然的离别,对死亡的恐惧。

  “我爱你。”

  白谨习无厘头地重新我爱你,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无声地啜泣,照进心里的光,嘴里重复着爱意。

  陆川白一把抱住自己的全世界,紧紧地抱着,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无声地述说爱意,行动表明的爱意还是没有语言来的冲击力强,哪怕他知道他明白,意识到,他还是坚定而温柔地述说那唯一的爱意。

  “我爱你。”

  ————

  拉开序幕,所有人都在等这场,学校带来的圣域,节目的主持人大声愉悦地说:“欢迎来到24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迎接我们的是满目花开的盛华,风花雪月的告别,我们还是我们,我们永远都在。”

  “今年于往年不同,第一次晚上11点开元旦晚会,第一次在操场里办,很冒险且很浪漫,两个小时,身边的人是自己的爱人吗,TA会在哪里,给他打个电话吧,给他,也给自己。”

  本以为晚上的操场人很少,却比想象中的多,学生会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时,就否决了。

  要不是因为他的争取。

  林安在场馆后台,零点的节目主角是他,也是他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天,也是为了让那个人能看见自己最后一次的机会。

  休息室就他一个人,此刻的心情紧张到手抖,物理竞赛都没有这么紧张。

  深呼吸好几遍,还是静不下心来,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视线已经出现了很多小球球,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在她的梦里,出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他感觉到有人触摸着他的脸,被什么温热的触觉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他睁开眼发现,这个房间里还是只有他自己。

  他此刻多想再看一看他,多想再勇敢一次抱抱他,可人生总是充满着离别,人生哪来的那么多Happy ending,不都是充满着遗憾和狂风暴雨。

  场外的灯光是永远的炫彩,场外的人永远拥有爱人的能力,场内的他是否也紧张手抖呢。

  歌手拿起自己的话筒,响撤场馆的是他熟悉的歌声。

  知道那首让他俩熟悉的歌。

  “ 我有多么向往成为你的向往,你早已成为我的光。

  你有多么张狂,在我记忆里流浪,要我永远不能遗忘。

  是我自投罗网,闪着泪的眼眶,暴露了表面的倔强。”

  随着这首歌的响起,屏幕里绽放着的是五彩斑斓的烟花。

  在林安唱高潮时,学校内也绽放着烟花,烟花声伴随着歌声,既浪漫又向往。

  向身边的人,向全世界宣告。

  新年快乐。

  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会烟火四起,人生总是伴随着离别,后悔,遗憾和泪水,在成为他人的向往或他人能自己的向往前,一定要自己成为自己的光。

  ——正文完——

  番外一

  陆川白已经消失二十四个小时。

  几乎认识他的所有人都在寻找,白谨习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都石沉大海。

  白谨习快崩溃了,站在第一次遇见他的那条巷子,蹲在那个房子里埋头痛哭。

  忽然下起大雨,这场雨就像白谨习的眼泪一样,正常雨很突然,却很急喘,轰隆隆的雷声掩盖了他的哭泣。

  陆川白消失了一个星期。

  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哪里都找不到的。这一个星期白谨习瘦了20斤,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越来越憔悴。

  他甚至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没有这个人?他努力去寻找他的踪迹。

  就像失去磁场的指南针,漫无目的的寻找。

  陆川白消失了一个月。

  他甚至想要去陆川白自尽的那条河里跳下去。他已经站在这里,双眼无神的望着天际。

  他报警,去他混蛋爸妈的家里,他们在一起的去过的每个地方他都去寻找,甚至全市去寻找,都没有他的踪迹。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为了压抑住自己的难过,无数次的伤害自己。

  陆川白消失了一年。

  他感受不到任何物理上的疼痛,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每天执行的任务都像木偶一样,毫无生机。

  原本最爱的专业都无法进行思考,不会跟任何人顺利的交流,每天晚上不使用药物根本睡不着。

  陆川白消失了十年。

  他会进行思考,温柔的善待他人,合理的给予他人建议,永远都不会发脾气,在外人眼里永远都是情绪稳定的人。

  只有晚上的时候自己才会知道,会在梦中惊醒,因为已经对药物产生了免疫。

  亲人,朋友都以为时间能忘记去一切的烦恼,他也尝试着忘记,可是他无法解脱,甚至会对时间产生恐惧。

  他永远都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

  “你知道吗?新来的那个CEO,我听说是我们董事长女儿的未来老公。”公司里的女人都会在上司不在的时候八卦。

  “真的假的。”

  “那肯定是真的啊。”

  白谨习你从外面出勤回来,看见她们,就好像退去全部重力,微笑地说:“你们在聊什么啊?”

  公司的女同事甚至男同事都觉得他永远都是温柔好相处的人,跟他相处一点压力都没有,甚至他会帮难过的同事处理任何问题,相处根本就没有上下级的关系。

  有一个稍微年轻的女孩儿说:“白经理回来了,我们在聊明天要来的总裁。”

  “嗯,这样啊,已经很晚了,你们这些小姑娘要早点回去休息,知道吗?”白谨习温柔的就像蒲公英,一吹就飞。

  女人们都败在他这个微笑脚下,洗去一切疲惫,异口同声道:“好的,我们等会就回去。”

  一个女孩还恋恋不舍地看着白谨习,旁边已婚的女人拉着她说:“荷花,走啦,别看了。”

  李荷花鼓起勇气大声说:“白经理,你也早点休息。”

  白谨习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她,他的笑很轻,轻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的笑,“好的,明天见。”

  白谨习冲她们挥挥手,看着她们走出工作室,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三个女人在餐厅吃宵夜,有一些年长的女人说道:“你听说了吗?白经理把现在这个项目完成,他就要辞职了。”

  “他早就应该辞职了,公司压榨了他那么久,就是可惜了,公司本来就一个帅哥,还未婚,他走了,多少女人会伤心啊。”已婚的女人说道。

  李荷花就是其中一个,她听完这些话眼含泪水。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她一直都知道白谨习不该属于在这个对他不好的公司,他可以去更大的舞台。

  翌日。

  白谨习一大早就出去谈合作,并没有参与欢迎总裁这么无聊的事情,但是没有逃过下午的开会。

  白谨习回到公司,发现他们比平时更加躁动,他今天很累,为了早点完成这项合作可以早点辞职,他不眠不休地干了三天两夜,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感觉风一吹就能把它吹走。

  李荷花看见他回来,蹭的站了起来,压抑不住自己的开心,“白经理回来啦,要不要给你倒杯咖啡。”

  白谨习以前是有助理的,可是公司不知道是利用裁员的原因,还是他的助理工作不细心,把他给辞退了。

  “好啊,辛苦你送到我办公室好吗?”

  李荷花求之不得,像啄木鸟一样疯狂点头:“不辛苦不辛苦,我马上去。”

  不等白谨习道谢,就看见她很快地跑到休息室。

  李荷花轻轻的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没有反应,看见缝隙的白谨习坐在旋转椅上闭目养神,轻轻的走过去,把咖啡放在桌上,看着白谨习。

  白谨习长相其实跟十年前大差不差,五官立体精致,犹如雕塑一般完美无瑕,皮肤白皙细腻,眉如墨画,鼻如悬胆,只是他的眼睛没有神,随着年龄的增长,气质温润了许多,情绪稳定到好像有双相情感障碍。

  李荷花知道只要他一睁开眼睛,她就完蛋了,但是就想贪婪的在他身边。

  白谨习自己的生物钟就只有二十分钟一到时间他就会惊醒。

  他睁开眼的第一眼就是看到李荷花,吓了一跳,明显李荷花很镇定,“白经理,要不要回去睡呀?”

  “没事,咖啡放这就可以了。”白谨习揉了揉太阳穴。

  “好的。”李荷花走到门口,“快到开会的时候我叫白经理。”

  白谨习有点头疼,而且感觉自己的视线模糊,他把一整杯咖啡喝了也缓解不了。

  他躺在椅子上休息了十几分钟感觉好些了,这时李荷花敲了敲门,探出一个头说:“白经理,开会了。”

  白谨习点了点头,撑着桌子起来,脸色苍白,李荷花看到一个箭步跑过去,“白经理,要不请假吧?”

  白谨习不动神色的把她的手拨开,“没事。”

  他想赶紧把这个项目完成,赶紧辞职。

  这一折腾,他们都没有发现开会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李荷花打开会议室的门,发现大家都在等白谨习,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有点尴尬。

  白谨习看到最里面坐着的人,直接愣在原地。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跟梦里的陆川白结婚时一模一样,长得真的太像陆川白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那个男人的眼神不像他。

  白谨习踉踉跄跄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错过了那个男人介绍自己的机会,等待他发布的任务,就好像等待自己的死期一样。

  这场开会是他所有工作时间里最不认真,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李荷花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白谨习醒过来,她小声点:“白经理,总裁叫你。”

  白谨习缓缓的转过头去看那个男人,但是他的长相太像陆川白了,让他莫名心里堵得慌,感觉全身没有力气,撑着桌子起来。

  天旋地转的炫目瞬间涌上来,眼冒金星,最后撑不住晕倒在地。

  那个男人明明没有见过白谨习,但是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吸引他过去的熟悉。

  一瞬间的跑到他面前,几乎是本能的叫他,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在这一刻止住,他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感觉他应该知道。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撑不住了,李荷花坐在ICU门口哭。

  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压力是最大的,所有人都在开玩笑说他不要工作那么拼,迟早会进ICU,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玩笑话会成真。

  白妈妈听到自己的儿子晕倒了,第一时间放下工作跑来,之前就已经进过一次了,白妈妈特别担心,站在医院门口祈祷。

  医生摘掉口罩从里面走出来说:“幸好送的及时,现在没事了,”

  白妈妈瞬间泪如俱下,看着被推出来的儿子,觉得难过。

  白谨习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耽误工作了。”

  白妈妈气不打一出来,又心疼,又无奈,“工什么作?你知道你这次多严重吗?”

  “对不起啊,妈妈,让你担心了。”白谨习用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然后无意识的晕过去了。

  他不知道这一次睡了多久,只觉得这次睡得是最舒服的一次。

  这次的项目不知道为什么甲方只要白谨习,没有他根本签不了。

  白谨习坐在病床上看项目书,白妈妈在旁边削苹果,忍无可忍道:“你们公司是没人了吗?你都这样了,还让你工作,公司那些人是吃屎的吗?”

  白妈妈气的把苹果都削歪了,白谨习从项目书上移开眼睛看着白妈妈说:“妈妈,这个项目签完我就走人了,带你去旅游。”

  白妈妈听到去旅游是开心的,但是她想要白谨习健健康康的去,“知道啦,好好养病才能带我去玩。”

  白谨习亲吻了白妈妈的脸颊,他永远都会为有这样的妈妈感到骄傲,“好的,我好好养病,早点去玩。”

  番外二

  白谨习休养了一个星期就回公司,白妈妈怎么劝都劝不住,他只想快点辞职,但是又不能不负责任,不把工作处理好。

  “三组全体,三点开会。”

  白谨习把这个项目处理完就要走了的消息传到了整个公司,大家都想慢一点,而不是不想让他走。

  没有人想让他继续待在这里。

  “大致就是这样,大家明白了吗?”白谨习看着项目书,李荷花在上面讲解。

  白谨习最后说了几点项目的利与弊,以改严肃的面孔,换了个温顺的笑容,“今天就到这,拖了一点吃饭的时间,今天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

  今天吃饭的氛围都跟以往不一样,压抑的气氛连最开朗的实习生都抵挡不住。

  实习生萧夏末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忍不住地说:“白经理,你什么时候走啊?”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消息会这么快的传开。

  “大概下星期吧。”白谨习吃着烤肉,他是有点舍不得的,但是他想走的心比舍不得更多。

  有一个女实习生忍不住的说:“白经理,可不可以不走啊?”

  李荷花瞪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屁话?”

  白谨习无所谓地笑笑,“到时候请各位吃散伙饭。”

  没有一个人说话,一个个都沮丧着低着头,大家都没怎么动筷子,哪怕是他们最爱的烤肉。

  “你们别这样嘛,我只是离开了,又不是不让你们来找我。”白谨习手肘撑着桌子,下巴靠在手背上。

  李荷花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去找白经理吗?”

  在场的所有女孩子都竖起了耳朵。

  “可以啊,到时候就别叫我白经理了”

  “那叫什么?可以叫白哥吗?”

  白谨习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可以。”

  一个已婚有俩娃的女同事不好意思地说:“我这种不合适叫吧?”

  她们其实也想叫的,白谨习如果不是上司了,再叫这个昵称,怕会给他带来麻烦。

  萧夏末装着他那无辜的大眼睛,说出来的话却很冰冷,“那就叫白经理,多顺口。”

  箫夏末从来就不会看别人的眼光,往往都是直话直说,别人爱不爱听,他从来不管。

  女人也没有管他,还是微笑着看白谨习,:“白经理,能不能叫阿白?”

  白谨习瞬间冷了下来,以改往常的温和形象,语气像成了冰,眼神非常寒冷,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他从来不会触碰心里的那条红外线里面的记忆,他也从来不会让别人碰。

  “那就叫白经理,顺口。”

  这是他工作几年,第一次冷脸。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白谨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咄咄逼人了,快走了还闹出这趟事,嘴角努力的弯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不要紧。”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不开心就要表达出来。

  以前觉得他是情感障碍,现在才知道他也会生气,他也是一个人,会有本能的情绪。瞬间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

  白谨习为了能够让他们平安回家,并没有点喝酒。

  这时他们看着开一辆豪车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向他们这边招手,走向白谨习,“白白,喝酒了吗?我来接你回家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们看着白谨习对这个女人的笑是不一样的,甚至带着些宠溺。

  “你猜。”江珊瑚走上前挽着白谨习的胳膊,冲他们微微一笑,“我先带他回去啦,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有一种正宫归来,尔等皆是妃的感觉。

  白谨习坐在车上,夜晚的风凌烈的“呼呼”的刮着,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想要在每个人身上留下痕迹。

  “来我公司吧。”江珊瑚不动声色地一直观察他。

  “大小姐啊,我不是文学的。”

  “谁说让你写报道啦?管理部还缺一位总裁。”

  江珊瑚和林恩萤大学毕业后就一起创业,现在也小有成就。

  “不用了,等我家道中落之后再投靠你。”江珊瑚知道他从来就不麻烦别人,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他都自己承受。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投靠一下我。”不知不觉已经到白谨习家了,“白谨习,最后一句,能不能来我公司。”

  白谨习从来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意,江珊瑚想把公司扩大化,是真的缺一位管理部经理,态度软了下来,“白白,我公司真的缺人。”

  “好,我辞职之后不能马上上任,我要带我妈去旅游。”白谨习接受了江珊瑚的邀约。

  江珊瑚兴奋的要死,不管他去旅游多少天,回来都是要回古因双行集团的,“没问题。”

  白谨习回到家,刚洗完澡出来,电脑就发出“滴滴”的声音。

  他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并没有管,擦着头发出去跟白妈妈说:“妈,我们下星期日出发,”

  “好的,我订机票。”我妈妈看个电视,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儿子,去哪儿啊?”

  “去你想去的地方。”母子俩好像有什么心灵感应,没有再进行话题。

  等白谨习完成好自己手上的工作,打开电脑。

  “明天晚上九点,星溏大酒店,商量项目以下事项。”

  白谨习松了一口气,迎接他的将不再是拼命的工作,回了邮件之后,本能的吃了两颗安眠药。

  ——

  “白经理,新来的总裁说叫你去他办公室。”李荷花看到白谨习来公司。

  白谨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公司现在有一个那个长得像他的男人。

  也不明白这一大早的就叫他是为了什么,带着疑惑敲了他的办公室。

  白谨习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并不能心平气和,“找我有什么事?”

  他看到了他办公桌上的名字,他清晰的看到上面的三个大字——陆川白。

  陆川白向他走过来,白谨习连忙后退,他现在想冲上去扇他几巴掌的冲动都有,“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一模一样的长相,同样的名字。不一样的态度,不一样的眼神,让他觉得恍惚。

  陆川白说话很冰的,没有一点情绪,“听说今天晚上要去谈项目,我跟你一起去。”

  “有病?”

  “没病。”

  自从没有助理之后,所有的应酬都没有人陪着他去,他不知道他在搞哪一套,“没必要。”

  陆川白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特别熟悉,甚至想要去抱抱他。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刻他就坚信了这个陆川白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哪怕长得像,名字一样。

  他甚至觉得是上天看他这么痛苦,派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他快三十岁的人生里。

  “你连下属的名字都不知道,还跟着我去应酬,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不怕。”陆川白靠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他,挑衅般的歪了歪头。

  毕竟是自己的上司,辞职报告还得要交他一份,默默的告诉自己,只要忍几天,他就解放,“不重要,今天晚上九点,星溏大酒店。”

  白谨习出去后,把李荷花叫了进来,“你上司叫什么名字?”

  “啊?”李荷花以为叫自己进来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了,没想到只是这个问题。

  “白谨习。”

  心里默默的读了很多遍这三个字,熟悉感喷涌而上,总觉得自己忘掉的那一部分是不是有这个人?

  “他在这里干了多久?”

  李荷花一五一十说:“从我进来后他就已经在这里了,听前辈们说已经五年了。”

  陆川白并没有说什么,让她出去之后,就让自己的助理把白谨习的资料整理出来。

  陆川白对他产生了隐患,他从毕业之后就在这家公司工作,确实工作五年,一般毕业生是二十二岁,他却是二十三,为什么会多出来一年?

  晚上九点。

  这种软监督当官他们是看不上的,只有像白谨习那样,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才会表面殷勤背后使坏。

  在场的各位没有800个心眼子,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白谨习突然带一个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谨习啊,怎么突然带了个人来呀?公司不是没有配给你助理吗?”王力献着殷勤。

  白谨习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又带着微笑,“王总说笑了。”

  还没进场之前,他就跟白谨习说让当一晚上的助理。

  王力猥琐着摸着白谨习的手,白谨习轻笑了一声,默默的抚开他的手,“王总,还没开始喝呢,怎么感觉你就醉了?”

  “那你等会儿可要跟我使劲喝啊。”

  “一定一定。”白谨习无奈地笑了笑。

  王力在后面看着白谨习,心里冷哼了一声,“装得像个人样儿似的,甩几个钱,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川白全程看着这个场面,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脸却越来越冷。

  白谨习拿起酒杯轻碰了碰别人的杯壁,扬头酒就见了底,做了个倒杯的动作,“先敬各位一杯。”

  大学时觉得这些大人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犯恶心,没想到长大后的自己却是以前最讨厌的样子。

  番外三

  “谨习,我敬你一杯。”

  白谨习一边厌恶又一边笑脸相迎,正因为他这个举动,接二连三的被人轮流喝酒。

  白谨习到最后受不了了,只喝了半杯,王力笑脸藏刀道,“谨习是看不起我们吗?”

  他还没有说话,陆川白插嘴道,“王总说笑了,看不起谁也不能看不起您啊。”

  王力冷笑,把手放到白谨习的大腿上,直接无视了陆川白,“谨习啊,有没有谈过恋爱呀?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女人?”

  白谨习立马领会,站起来伸手给他倒酒,“有的。”

  “哦?”白谨习出乎意料的回答,王力笑了笑,“没看出来谨习也是情场浪子啊。”

  白谨习坐下来没有搭这句话,让王力有点不爽,“那下一场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用了,王总。”装作一副什么都懂,就不进这个圈套,“王总,别忘了今天晚上是来干什么的?”

  王力当然清楚,他只是不懂装懂罢了。

  他们打一开始就不打算跟这种小公司合作,也没打算让他清醒的出去。

  陆川白见王力还准备给他倒酒,伸手挡了挡,“王总,我们今天是来谈合作的。”

  王力瞪了陆川白一眼,“谨习,你的助理有点不懂事儿呢。”

  “对不起啊,王总。”白谨习看着陆川白,假装打了打他的胳膊,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眼神中想表达的话,口头上却说:“怎么这么不懂事儿?没看到王总现在不想讨论这个吗?”

  他们根本看不上陆川白,根本没有把他的道歉当回事。

  酒过三巡才切入正题。

  王力就差坐在白谨习身上,“听说谨习要辞职了,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

  白谨习被灌得急了,昏昏沉沉地应道,“嗯...辞职了。”

  “来我这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王力摸着白谨习的大腿。

  白谨习有点犯恶心,想吐,但为了项目,他忍了,“那王总就高抬贵手把这个项目签了,我也能顺利辞职,不是吗?”

  王力把他这句话听进去了,觉得他肯定会顺从自己,也可能是因为酒精上头的原因,二话不说就在合同书上签字。

  王力把项目书递给白谨习,白谨习抽不出来,“那…谨习,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白谨习低头笑了笑,含着两分醉意道,“放手。”

  王力想去亲他,白谨习转过头,王力冷笑,抚摸着白谨习的手,“听话。”

  他是真的想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差点摔倒,被陆川白扶着,刹那间,把合同递给他的同时,给了陆川白一个眼神。

  “我扶你去卫生间吧。”

  白谨习拍了拍他的胳膊,“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两个人同时走,王力肯定会看出来,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王总,我马上回来。”

  王力第一次见白谨习,只觉得他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还有那迷人的微笑,让他莫名的兴奋。

  后来在酒桌上看见他脸红的样子,就想上他,白谨习是让他第一个想上的男人,所以才跟他反复周旋。

  觉得得到他了,并没有看出什么,看向他说:“早去早回。”

  白谨习转过身的那一刹那,脸就冷了下来。

  白谨习出去后,旁边看眼色的人说:“恭喜啊,王总,抱得美人归。”

  在场身份最高的只有王力,所有人都看他的脸色形势,“这种操起来应该挺爽的吧。”

  王力瞪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该想的事。”

  王力占有欲强的可怕,在圈里只要有人碰他的东西,不是死就是死,瞬间没有人说话。

  陆川白悄悄把合同放进自己衣服里面,包里没有任何东西,就是用来逃跑的,脸色并不好看,“王总,时间过了很久了,经理还没有回来,我去看一下。”

  王力愣了愣,点点头。

  白谨习坐在车上,任随晚风吹打着自己的脸。

  酒场上常常要做戏,他混迹那么多年,早就不是当年喝几杯就倒的白谨习了。

  陆川白打开车门,白谨习冷眼说道,“怎么那么慢?”

  “迷路了。”陆川白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他就想看看这些人要干什么?

  “合同带出来了吗?”

  “嗯。”陆川白看着有些忧愁的白谨习,从他的眼神当中能看出来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往往习惯了的事情最可怕了。

  “接下来,他肯定会来找你的。”

  “嗯。”他觉得无所谓,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轻笑一声,“我会让他打水漂。”

  陆川白不是很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没问就意识到车就开到了公司。

  “谢谢师傅。”白谨习直径的往公司里走。

  看着眼前这栋刚熟悉不久的公司,不确定的看了看手表,“这都快晚上一点了,来公司干什么?”

  白谨习才意识到陆川白也下车了,“你跟我下来干什么?”

  陆川白也不知道,看他下车了,自然就跟着。

  “我回公司收拾东西,你也要辞职啊。”无语地看着他。

  陆川白顿住,他跟白谨习只见过两面而已,为什么会有想留下他的心情呢?

  陆川白没有说话,直接上去抱住他。

  白谨习的睫毛颤了颤,皱了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冷着脸道,“有病?”

  “嗯,有病。”

  他大概觉得自己是生病了,或者喝了酒被这晚风吹的脑袋不清醒。

  “有病就去医院,放开。”

  陆川白并没有松手,他忽然看到白谨习耳边的那颗痣,他总觉得在哪里看过。

  “能不能不辞职?”

  白谨习忍无可忍,把陆川白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看着陆川白脸上的眼泪,想说的话被噎住,“你…哭什么?”

  陆川白感知不到自己的眼泪,碰了碰自己的脸才发现,好像是自己的细胞要哭。

  道路驶过车辆的声音越来越少,街道的路灯显得尤为孤独,在这空荡寂静的氛围里只有他们。

  白谨习狠下心来,“这件事是我为你公司做的最后一件事。”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又不忍道,“哭什么哭,你是小孩儿吗?赶紧回家。”

  “你自己回公司不害怕吗?”

  白谨习愣了一下,“不害怕。”

  他不知道白谨习是真的的害怕还是假装坚强,他都跟上去了,明亮的电梯间,白谨习在他后面,“吃饭的时候,你说谈过恋爱,是真的吗?”

  白谨习不知道他又搞哪一出,对上陆川白的眼神皱了皱眉头,“嗯。”

  电梯打开,白谨习看陆川白不出去,懒得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陆川白心里特别想让他回头看看自己,快到电梯门关上的时候,都没有回头,心里莫名的难受,快步走出来。

  白谨习的办公室已经变得空荡起来,把最后一个相框装进收纳纸箱。

  只要在这两天里把辞职报告交上去,他就自由了。

  陆川白挡在门口,白谨习准备出门的动作停了停,眼神里全是不耐烦,“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就让开。”

  “认识了就可以不让开,是吗?”

  这个逻辑,白谨习觉得也不是不行,“怎么认识?”

  要怎么样认识一个人,认识他要该说什么,陆川白最后介绍了自己,“我叫陆川白,是陆家集团的小公子,我之前发过一场高烧,很多事情都模糊了,永远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他记不住任何人的名字,但白谨习这三个字,深深的印在陆川白的心里。

  “我想认识你,跟你做朋友。”

  白谨习笑了两声,打量了一眼陆川白,笑意更深,“你这种人应该不缺朋友,没必要在我身上花时间。”

  “你再不让开,你别逼我揍你。”

  两人就这么对质,大眼对大眼,都没有退让一步。

  白谨习见他这样的态度反而没有恼火,坐到沙发上,“要不是你这张脸护着你,我是真的想揍你。”

  他已经好久没有温和以外的情绪了,是因为他这张脸吗?

  陆川白眼神闪了闪,就听到白谨习说:“过来。”

  感觉白谨习说这句话有魔力吸引着他,紧张的握紧拳头,明明他才是上司,但是他却无条件的听从他的话。

  “你说想跟我做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这里工作的几年,我都在想怎么把公司给搞垮。”白谨习字里行间都带着犀利和威胁。

  “可以,可以搞。”

  震惊他的回答,一些邪恶的想法出来了,“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是吗?”

  “是。”

  “我们并不认识,也没有交集,你这样做,贱不贱?”

  在陆川白的生命中,他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甚至在听到白谨习骂他的时候,他并不厌恶,甚至有点兴奋。

  沉默的他让白谨习觉得更厌恶,他顶着这张脸干出来的事儿,让他觉得很无奈。

  白谨习的语气没掺杂什么情绪,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话,“跪下!”

  这是一个关于道德底线的问题,他也是在试探他会做到哪种程度。

  白谨习以上位者的姿态看着他,像是挑衅,又像是再说“你敢跪一个试试。”

  陆川白的身体相比他的脑子更听白谨习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跪下了。

  白谨习换了个姿势,手肘抵在腿上,手背撑着下巴,这一次他认真看着眼前的男人,带着点好奇,“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你是领导,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见过吗,当然见过,你的恋爱对象都是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久别重逢的欢喜真是让人头脑缺氧。

  这一次,我不会再次忘记你。

  可是这次陆川白的计划使他们俩还不能重逢。

  都是小公司,就看谁把谁先搞死。

  陆川白裹着一身水汽出来,边擦头发边回复消息。

  “去做吧,不要被他发现了。”

  陆川白的记忆里一直有白谨习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人名对不上人脸而已。

  直到几年前他在商场内看见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时,他其实都记起来了。

  他知道公司对他不好,他也对这个家没有任何的感情,他甚至依稀记着他在河边救的那个女孩是被她拉下河边的,把女孩救上来,自己却无人问津。

  那些人害怕负责任才收他为儿子,一开始并没有感觉,是见过白谨习,一切都改变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在搜查不利于这家公司的信息。

  甚至抱住白谨习的那一刻,他的心有一种放下来的感觉,不再是那种吊在嗓子眼里的不安。

  明天早上的新闻不会是关于任何一个明星,而是这家公司面临着倒闭,被搜查。

  这一切都如陆川白所料。

  潜伏多年,终于扳到所害之人。

  终于能跟自己所爱的人重新介绍自己。

  “你好,白谨习,我是陆川白,对不起,突然的离别,你肯定很痛苦,以后的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