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妈妈.....不要.....”
厉尽睡得朦胧之际，突然感觉到怀里抱着的小孩似是很不安稳的乱动。
“不要......”
怀中的林风禾双手猛然挥动，这一下是真的把厉尽的瞌睡完全吓跑。
厉尽轻轻捉住林风禾挥动的手，一低头这才看清楚林风禾此时的样子。
双眼紧闭眉头紧皱，额头闪烁着冷汗将垂落下来的发丝都全部打湿，手脚还时不时的往前划动，显然是正在梦魇，睡得很不安稳。
“妈妈不要丢下我......求你不要丢下我......”
林风禾突然又不安的叫了一声，脑袋拼命的摇晃，紧接着闭紧的双眼眼角开始不断地流出眼泪。
厉尽连忙将人搂进怀中，轻声叫唤，“禾禾，醒醒。”
然而林风禾丝毫没有要转醒的意思，一双手挥动的动作反而越发大了起来。
伴随着止不住的眼泪，声音语气也相比之前更为激烈。
“不要....妈妈你不要跳....求你了.....不要跳......”
“不要跳.....不要抛下我......”
“我只有你了.....妈妈....求求你了......”
“我真的害怕....不要丢我下好不好.....妈妈.....”
梦魇中林风禾的话如炸弹一般，一句又一句清楚砸进厉尽的耳中，甚至忘记去捉林风禾挥动的手。
“啪——”
林风禾挥动的手猛地扇在正在发愣的厉尽脸上，强烈的疼痛感总算将厉尽的思绪拉回。
“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
“是你们逼死了我妈.....”
“明明该死的人应该是你们.....为什么你们还活在这世上......”
“把我妈还给我.......你们这群凶手才是最该死的人......”
哭泣中的林风禾神情突然变得暴戾起来，手脚并用对着厉尽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仿佛眼前正面对着什么仇人似的。
林风禾的力气本来就不小，梦魇中就更加失去了控制。
厉尽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只能收紧双手双脚，将林风禾整个人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努力暂时摒弃自己刚才听到的所有话，声音轻柔的安抚着怀里躁动的人。
“禾禾乖，哥哥在这。”
“禾禾乖乖睡觉，哥哥抱你睡觉。”
.......
厉尽一遍又一遍轻声重复着安抚的话，一边低头轻柔吻去林风禾眼角脸颊处留下的泪水。
林风禾好像真的听进去了，慢慢停止了手脚上的动作，轻声呢喃，“哥哥.....”
见林风禾总算有了反应，厉尽连忙接话，“对，是哥哥，哥哥在这陪着你。禾禾乖。”
梦魇中林风禾总算慢慢安静下来，手指紧紧捏着他胸前的睡衣，没安全感似的努力往厉尽的怀里钻，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乖.....哥哥喜欢.....”
“对。哥哥喜欢你。”厉尽看着林风禾这副样子，心疼的快要死掉。
低头一遍又一遍亲吻林风禾，嗓音温柔，“我们禾禾最乖，全世界哥哥最喜欢禾禾了。”
“哥哥.....最喜欢禾禾.....”随着林风禾最后嘟囔了一声，呼吸就开始变得清浅沉稳下来，也没有再说梦话。
厉尽慢慢松开手和脚的力道，伸出手指轻轻替林风禾将紧皱的双眉抚平。
手指怜惜的划过林风禾有些微红的眼皮，轻声问道：“所以在游乐园的时候，你才那么害怕跳楼机吗?”
根据林风禾刚才梦魇中的那些话语，以及白天林风禾和叶雾之间被迫终止的话题。
厉尽几乎已经能够拼凑出整个事情的始末。
林风禾的妈妈应该是跳楼去世的，而且林风禾应该是亲眼看见。
五指抓不住那脆弱的衣角。
厉尽的眼眸微深，原来《光临》中这句歌词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至于林风禾嘴里所说的你们，凶手。
他不知道具体是指什么人，但是不难听出，林风禾的妈妈应该就是被这些人逼死的。
就是因为这些林风禾之前才会也动过跳楼的念头吗?
他再一次庆幸当初自己的那一句音频救下了林风禾。
厉尽垂眸看着林风禾恬静的睡颜，怜惜的抚去林风禾额头上的发丝。
之前他一直想着，希望走进林风禾的心中，这样林风禾才能愿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如果林风禾真的要讲这些事情。
无疑就需要他自己这些已经结疤的伤口再度拉开，再一次血淋淋的呈现出来。
这太残忍了，也不是他想要的。
厉尽沉默半响，俯身在林风禾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嘶——”
牵动的嘴角带动脸颊，又痛又麻的感觉开始更加清晰。
厉尽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伤，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走进浴室。
看着镜子中左脸又红又肿的人，厉尽抿了抿唇。
一言不发走出卧室下楼。
从冰箱里找到冰袋，轻轻捂在自己的脸上。
冰感和痛感双重爽感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看来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应该想想明天该用什么说辞才能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