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测试的占卜这门主要是考一些图案或形式的寓意,属于那种死记硬背,再加上点文学解读就能过关的项目。

  难也就难在观测水晶球。

  这玩意儿需要一定的天赋,有的人能看出来点什么,但比如德拉科其实就没这个天赋,看山还是山。

  他胳肢窝夹着本书,站在拱形窗台边,另一只手捧着水晶球,在阳光下露出老神在在的表情,叫人远远的看见了,觉得他在思考下午该欺负谁。

  玛德琳凑过去:“他们都去沾沾特里劳妮教授的仙气,你怎么不去?”

  德拉科被这询问恍惚拉回神,他睫毛颤抖了一下,迅速收回手,露出鄙薄的眼色。

  “我不觉得那神经兮兮的教授有什么厉害。”

  “你这个人吧,化成灰了嘴还是硬的。”她看向窗外,手指遮住太阳,又沉沉道:“我真得去算算。”

  早已习惯了被玛德琳挖苦,德拉科不置可否扭头,映入眼帘是一双惆怅的黑眸。

  如果霍格沃兹有最好说话老师排行榜,那么特里劳妮教授少说也能排进前三。

  临近期末,她的办公室外排满了想请教授帮忙算算吉凶的小机灵鬼们。

  德拉科从口袋里掏出一点钱,递给门口的学弟,对方殷勤的往后退了退,玛德琳在他前面敲开了门板。

  “我在外面等你。”德拉科双手插兜,他脸上是大写的不耐烦。

  “不行!我一个人承受不来。”玛德琳面露出一副你怎么能这样的沉痛表情,她手脚利索将人拽进去。

  要说,特里劳妮教授是个大好人呢,她正在对一个女同学喃喃嘱咐:“一定,一定要小心泥土,泥土...”并露出充满智慧的神色。

  德拉科感觉自己就像个给坏消息垫背的吉祥物,他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注意力被架子上的水晶堆吸引,手指摸着石头的棱角。

  玛德琳坐在教授面前,捧着她的水晶球:“看不太清楚,这是嘛意思?”

  特里劳妮教授从抽屉里翻出一副度数更高的玳瑁眼镜架在鼻梁上,她磕磕绊绊的转身拿过来一本老厚的书,然后慢慢翻页,边念:“这不是迷雾...”

  玛德琳疑惑的睁开眼,什么叫不是迷雾?

  可对方的回答卡在喉咙里。

  忽然间,特里劳妮教授整个人抽搐起来,书页被抓成腌菜,她顶着枯草一般的头发仰头,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纬度,一股沧桑的嗓音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来。

  “光与飞烟,尘土与雪花将淹没你的心脏,万劫不复的地狱通往天堂第三道门,魔头在迷宫中央。恐惧夜,恐惧寒,恐惧雨,我是什么?我是太阳。”

  啪嗒——

  德拉科手上的水晶石掉了,他愣了一会儿才捡起来,就看见特里劳妮这才从那种诡异的预言状态里清醒过来,此刻正抱着嗓子咳嗽,并推了推眼镜问玛德琳:“我说什么了吗?”

  玛德琳眯着眼,她回头与德拉科四目相对,双方皆茫然,没有一个人懂那些稀奇古怪的谜语是什么意思。

  “这跟期末考试有什么关系?”德拉科低声说罢,嫌弃兮兮的将那块水晶石放回去,“封建迷信。”

  话虽如此,但玛德琳还是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之后的好几天里,皆是因此而萎靡不振。

  就连吃午饭都变得格外不积极了。

  这一天,餐厅里已经没几个人了,阳光烈的很,路人甲组合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

  “是啊,预言向来不准,况且你这就连预言了个什么都那么模棱两可。”乔尔给出总结性发言,他总是有种玛德琳牛逼无比的第六感,这点小事儿对她来说应该就像哈利.波特头上的那道疤一样无伤大雅。

  玛德琳的愁并不全因为这个,但她不能说,自己的科研又遇到了新的瓶颈,但放假之后回了家,她就不太敢在外面用黑魔法了,毕竟未成年巫师还是受魔法部监控的,但学校是被庇佑在监管之外的,所以她要干坏事不被发现,只能在校内。

  这个问题就好比,如何在半个月内把铁矿变成火箭一样的艰难。

  午饭时的南瓜派腻的很,玛德琳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忽然被守株待兔的德拉科叫住,他手边扯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无辜的小同学,来到她的面前。

  “喏,说吧。”他对那小同学使眼色,那同学便噢了一声,对玛德琳抬起头:“去年十二月三号特里劳妮预言我有死亡的预兆,但我活到了现在。”

  “所以?”玛德琳不解的挠头。

  德拉科将那名同学推开,确信的说:“所以,预言一点也不准确。”

  玛德琳笑笑,继续往前走,“你放心吧,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夏天的阳光十分霸道,德拉科眯了眯眼,他看着玛德琳走进一圈拱门外的光晕里,淹没掉影子,蓦然一愣。

  ...

  夜已经十分的深了,霍格沃兹安静的像一座坟墓,德拉科伏在阁楼的书桌上,冰凉的月光将人影勾出黑色轮廓,他抿唇,眉毛轻微蹙起,在桌面上翻着什么。

  这是玛德琳的东西,虽然二人是学习搭子,但他可从来没偷看过她的东西,这倒不是因为他品德高尚,只是因为不敢而已。

  蜡黄的纸张上字迹不怎么工整,一部分是文章,还有一部分,德拉科却看不怎么懂。

  他抽出其中一章,上面一列一列写满了古英语,古如尼文之类的类似咒语的东西,有点神似麻瓜的方程式一般,他能看得出来,这像是在拆解这些魔咒。

  而这些魔咒,他敢肯定大部分都是黑魔法。每一条看起来都足够让人在阿兹卡班住个三年。

  他将这些东西原样放好,不由的打心眼里叹气。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个麻瓜与一个巫师在一起,巫师会魔法,会变幻飞禽走兽,但麻瓜却没有这些能力。

  德拉科感觉自己在她那颗牛的不讲道理的脑子面前,无知的像麻瓜,除了有点臭钱之外,他好像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能与之相并的优点。

  他哼哼一声,看向月亮。

  ...

  令人头秃的考试周过去,在离校之前玛德琳细心的整理了这一学期的所有科研成果,她觉得要是霍格沃兹能考研考博,自己准能稳过。

  陋居,清晨,罗恩他苦着一张脸,语气十分的不悦:“是考试太难了。”

  茉莉老妈戴着围裙,她气的快要冒火:“这不是不及格的理由...”

  餐厅另一边,玛德琳端走盘三明治和烤肠,金妮拿了个提包走过来:“还有什么要带的?”

  “应该没有了。”

  金妮指的是明天去看世界杯的行李,韦斯莱一家子都是克鲁姆的死忠粉,玛德琳准备了很多应援物,这时候,韦斯莱老爹拿着一封信过来,他摸了摸金妮的脑袋:“部长邀请我们一家去他的VIP看台看球。”

  双子哥俩欢呼的像猴,乔治想起来什么,他笑嘻嘻的蹭到玛德琳身边,那笑容饱满的令人感到害怕,她往后挪一挪:“有屁快放。”

  弗雷德从另一边夹过来,挑挑眉毛:“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玛德琳还在吃三明治,噎着喝了口奶。

  “找克鲁姆要签名照?我不干。”

  弗雷德对这果断的拒绝丝毫也不觉得奇怪,他神秘一笑,“你不能拒绝。”

  玛德琳脸垮下来,她想了一圈:“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吗?”

  金妮看见乔治与玛德琳悄悄说了一句什么,玛德琳的脸色从僵硬变成惨白,从惨白变成漆黑,最终她脸色难看的说:“好,你们俩给我等着。”

  金妮忍不住好奇,“是什么把柄?”

  ...

  太阳还淹没在云层里,透凉的空气拂过半空中的绿树梢,堆积在路上的枯黄针叶被一串人影踩出坑坑洼洼。

  玛德琳原本穿着外套,走了一路已经脱下,露出一件灰色短袖,头上扣着卡其色棒球帽,乱蓬蓬没打理的头发从帽子里炸出来,她抬头,听见前面爸爸对哈利说路不太远了。

  大好人塞德里克主动帮忙拎着东西,他个子很高,长相英俊,并且谈吐十分风趣幽默,与大家都十分合得来,此刻正走在玛德琳的左斜前,与乔治唠嗑谈话。

  玛德琳注意到身边的金妮目光老是来回瞟,一边是她粉了好多年的哈利,一边是主动帮金妮拎东西的暖心大哥,从金妮红扑扑的脸蛋来看,玛德琳觉得小妹妹应该心情挺复杂,哈哈哈。

  四年一度的魁地奇世界杯本届在德文郡达特穆尔举行,这里拥有一些高地平原,通过门钥匙抵达之后,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绿色牧草,蔚蓝色海岸点缀在天际一边。

  阵阵海风吹的人心神荡漾,在即将看到比赛前,更衬托出激动的心情,交谈就没清净过。

  塞德里克头发被吹缭乱,他扭头避风,看见了暮色四合下的无垠牧草风景,后面的角落里,有个身穿灰短袖的瘦瘦人影,双臂一只按着头上的帽子不被吹走,一只举着银色索尼相机,她眼珠像颗镶嵌的黑曜石,正注视着什么移动。

  塞德里克顺着角度眯眼瞧去,那是云朵下的一只翔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