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当真是吃了一惊,围着曾躺着火使徒的地方绕了一圈。

  艾尔海森和八重神子看不到这些景象,但根据自己身上的异样,依旧可以察觉出一些来。

  他莫名其妙无法开口,这位宫司大人则是失去了视力,在场除了弦月之外,都受到了些影响。

  还有一个,那就是早先被他们放倒的火使徒,混乱之时艾尔海森光看着弦月,没来得及注意他。

  等到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之时,本来身体还有些动静的火使徒却是彻底安分了下来,晚风照旧吹过,他的衣角轻轻摆动,却无法模拟出主人的呼吸为那具身体增添一点活力,只是单纯地在动着而已。

  因此艾尔海森拉住了想朝着火使徒靠近的弦月,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虽然那个火使徒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体表面没有任何创口或者变化,可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弦月轻轻摇了摇艾尔海森拉住自己的手,她的眼神很坚定,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向真相走去。

  艾尔海森动了动唇,不知是被那些色块影响了,还是他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扭转弦月的决定,静静对视之后,艾尔海森还是放开了拉着弦月的手,看着她朝着火使徒的方向走去。

  弦月回头朝他笑了一下,用口型对他说道,别担心。

  她并非有勇无谋之辈,面对情况完全未知的火使徒,弦月还是谨慎的,她拿着无锋剑碰了碰那团曾经是火使徒的色块,果不其然,他已经失去了被人们称为“生命”的东西。

  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无锋剑竟然轻易地穿了过去,弦月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用力,何况,弦月只觉得自己的剑仿佛穿过了一团空气,那根本不是剑刃刺入□□的手感。

  这是什么,火使徒成了异世界的大门?

  以艾尔海森的视角来看,这一幕更加诡异了,明明弦月的无锋剑穿过了火使徒,可他的身体不见半点创伤,甚至连衣服都毫无破损。

  若是艾尔海森曾经玩过游戏,那么他或许有更适合形容现状的词语,“穿模”。

  这算什么?

  弦月用剑使劲戳了戳,没有半点变化,由火使徒身体化成的草地只是存在着,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目的地存在着。

  她抬头看了看,艾尔海森和八重神子身体上的色块还是没有消失,它们还在干扰着两人的正常行动。

  “好了,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八重神子作为大妖,虽然失去了视觉,可她的感知依旧敏锐地很,她贴近弦月的侧脸,失去神采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弦月脸上,她轻声说道:“告诉姐姐吧,嗯?”

  热气喷洒在弦月耳侧,神子的声音魅惑得很,饶是身为同性的弦月都不由得心神荡漾,若是有尾巴都恨不得摇成旋螺桨。

  可道心稳固的弦月既便面对着如此的诱惑还是闭紧嘴巴摇了摇头,在她调查清楚之前,绝不把除了七神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扯进来。

  为了摆脱神子的影响,弦月赶紧和她拉开了距离,又看了两眼艾尔海森给自己提提神。

  “等等,这里危险,别再过来了!”

  察觉到弦月的退让,八重神子刚想趁胜追击,弦月便赶紧开口提醒她别再动了,这倒不是在哄骗神子,大部分色块都聚集在了这里,对他们来说情况非常危险。

  若是神子随意走动之中又碰到了其它,说不定情况会更加严重。

  躲过了神子,弦月松了口气,继续研究这那块突兀的草地,一番试探之后,眼见自己是查不出什么来了,弦月站起了身,仔细地记住了这里的情况,想等到温迪和钟离回来之后交由他们判断。

  她刚想从火使徒身边走开,心里却出现一个冒险的想法。

  随着这个想法的从模糊的雏形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弦月的心也随之剧烈跳动,她的手慢慢向着那片草地伸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艾尔海森立刻想靠近弦月阻止她的行动,可他的动作慢了一步,艾尔海森眼睁睁看着弦月的手离火使徒越来越近,两者之间几乎不剩什么距离。

  “别急。”

  少年的声音从神社的屋檐之上传来,在弦月的手几乎碰到那块草地之时,出手朝着火使徒的身体扔了个什么东西,弦月的手立刻就收了回去。

  弦月疑心是有人要暗算她,赶紧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此人站在屋檐上,背对着荧荧月光,面目模糊不清,唯独那一头金发犹如白日的烈阳一般璀璨。

  一个很久不提的名字突然到了弦月嘴边,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能因为一个人的发色就去认定身份,何况金发并不稀有,甚至前两天她还遇到过一个。

  “艾瑟?”她试探着开口,心里却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此人承认这个身份。

  听到这个名字,他没什么表示,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再次开口说了一句:“别去碰它,时间还不到。”

  “什么意思?别再当谜语人了,告诉我啊!”

  弦月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离真相无比接近,她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几乎是喊叫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金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他却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弦月。

  “……空?”

  弦月仰着头,呢喃着说出了这个名字,艾瑟,Aether,这不正是原神中空的英文名吗?

  曾化名为艾瑟的少年听到这个名字并不意外,他微微侧过头,月光终于得见他的正颜,那正是空的容貌。

  “王子殿下,该走了。”

  一个毛茸茸的深渊法师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个人相顾无言的氛围,弦月没有出声阻止他的离去,传送法阵之前,空的脚步突然停下。

  一道声音传到了弦月耳边:“命运尚未完全纺织,唯有时间……”剩下的话随着他的离去都散在了风里。

  弦月仿佛脱力一般扶住了手边的廊柱,明明真相离自己几乎只差一点,与之交臂而过的失望一时间淹没了她。

  弦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当初在赤王陵的时候他们差点正面遇上深渊教团,在原作剧情之中也有提及“命运的织机”这一计划,就在刚刚,空对着自己说“命运尚未完全纺织”,还有这一小片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草地,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她下意识朝着火使徒所在的位置看去,眼前的景象却让弦月吃了一惊,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那些色块确实是在从火使徒的身体上消去。

  不过片刻,他的身体已经看不出半点异样,艾尔海森和八重神子也重新恢复了正常,可火使徒的生命却并未随着异状的消退而重新降临。

  “……”

  “……”

  鸣神大社中一片沉寂,有巫女似乎因为之前的动静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提着灯前来察看情况,她刚要靠近,就听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八重宫司的声音,“回去睡吧”。

  巫女影影约约看见了似乎有其他人在鸣神大社之中,也看见了地上躺着一道人形黑影,但她仍旧顺从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随后巫女吹灭了灯,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个小插曲好歹打破了这刻沉重的氛围,神子料想自己定是卷入了不得了的风波,如今雷电影那个死脑筋只顾着呆在自己的小空间里,稻妻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神明坐镇,在她出来之前,一切都务必小心为上。

  “二位还有其它的事吗?如今夜已深了,不妨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八重神子面色自若,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更是再也没有向弦月打探过事情的真相,只顾左右而言它,邀请这两人在鸣神大社住下。

  弦月和艾尔海森对视了一眼,今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她急需时间理清自己的头绪,鸣神大社是八重神子管辖的地方,不怕幕府的人搜过来,在这暂住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艾尔海森朝她点了点头,弦月会意,对着神子说道:“那最好不过,麻烦宫司大人了。”

  八重神子因为这个称呼掩面而笑:“哎呀,早先叫人家神子姐姐,如今又成了宫司大人了,好硬的心。”

  弦月从善如流:“谢谢神子姐姐。”

  ……

  鸣神大社中空着许多房间,有为实习巫女而留的,也有为来到鸣神大社,却因为某些事不得不暂留于此的客人准备的,都是收拾好的,弦月和艾尔海森一人一间,自然是最好不过。

  屋内似乎燃着什么香,闻着这香,弦月的心静了不少,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她迎着这月光,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八重神子却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夜色中,朝着天守阁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