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了,只记得睡梦里穿过很多扇门,机械门里有特别特多的通道。

  你走的又慢,又记不清路线,绕了很久才爬进一个管道里,从排扇口看见了全身插满导管,唇色苍白的少年。

  密密麻麻的针管连接着巨大的仪器,他手心里攥着一朵至冬的雪隐花。

  分明是他自己说的幼稚,又攥得那么紧。

  最后的最后,少年被桎梏在了机械里,笑着邀请你看他成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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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醒过来时,提纳里,柯莱,化城郭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天边黑压压的,雷电透过黑沉沉的乌云,刹那间撕裂天地。

  一股没由来的心慌涌上心头,你等待了许久的时刻,这么措不及防到来了。

  你什么也顾不得,朝记忆里周本的地方奔了过去。

  碎石飞溅,不可控的剧情力像命运的丝线,将高处的人偶摆弄。

  他不能再失败了,也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了。

  少年眼神有些空洞,垂吊在半空,思绪有些迟钝。

  多托雷告诉他,你死了,当时散兵朝他吐了三口口水,让多托雷去死。

  你怎么会死,多托雷死了你也不会死。

  他马上就要成神了,你都没有见证过,他要你站在那,仰着头看他成神的模样。

  多托雷是瞎子吗?是耳聋吗?多托雷看不见他腰间悬挂的风铃么,听不见它随风晃动的声音吗?

  是如此清脆悦耳的声响。

  风铃都没有碎,声音依旧,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说淑男死了?

  什么死了?

  他做的广播剧那些人不也在听吗?那不就是你的声音?

  声音都还能被听见,为什么要说你死了?

  可笑。

  ……

  又或许,他从来都知道那是自欺欺人。

  几经背叛,最后还是逃不过背叛。

  他的雪鸟送了几百封信,无人签收。

  不知道病秧子生什么气,这么久都不理他。

  算了,散兵想,你不会死的。

  死了又怎么样,他马上就要成神了,你就是他的第一个信徒。

  ……

  就差一点点了,就快要成功了。

  他很快很快,就会有属于自己的信仰,有在这信仰之上建立起的国度,他即将是一个国度的神明了。

  他受到信徒召唤时,果真见到了你,你是他的第一个信徒。

  他无法抑制欣喜,身上的疼痛也忘却了。

  ——看啊,病秧子来见我成神了。

  ——你没死啊。

  他就知道,就知道多托雷在欺骗他。

  少年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

  成神。成神。

  想要有一颗心。

  ……

  导管撕裂,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那般刺耳。

  你放大了眼,面前的少年与至冬雪色孤寂离去的背影重合。

  你推开站在一边发呆的旅行者,用力冲了过去。

  “散兵!喂!散兵!”

  高空掉落很痛的吧,就像在在湖泊里窒息,无数次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人爱自己,怀疑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怜惜自己了。

  但最后拯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你以前看到过一句话,有人说“如果我是散兵的话,我可能早就疯了”。

  散兵疯吗?不疯又怎么会堵上一切,去堵一颗属于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