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公司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是绝无仅有,要不……再考虑一下?”

  对关汀辞职这事,张秘书屡次有超出权责范围的举动,其实都是沈康时默许。

  再者,不谈对沈康时态度的揣测,张秘书本人也希望关汀能留下。

  关汀做事能力强不说,平时也是极好相处的人,和他一起工作事半功倍,还不用担心给自己使绊子耍阴招,张秘书还是张助理的时候一直跟着关汀,在他身上学到不少。

  明眼人都看出,张秘书是在替沈康时挽留关汀。当事人没有说话,旁边却有人反应格外激烈。

  “今天是我的订婚宴,你们就非要这么闹吗?”

  是柳亦久。他原本设想的优雅又奢华的订婚宴已经被各方来客弄得乱七八糟,心里最后的一根弦在关汀那一声“百年好合”后终于绷断。

  柳亦久尖声大哭,甚至不再留心在意自己精心维持的形象和人设。

  张秘书被柳亦久突然爆发的哭泣吓了一跳,对关汀到嘴的挽留也忘了说,左看看淡定的关汀,右看看全然崩溃的柳亦久,捉摸不透下一步沈康时会向着谁那边。

  沈康时沉默不语,毫无平常的果断与犀利,甚至有些惶然的样子。

  辞职信已经递出,便已完成告知义务,纵然沈康时再怎么不想放人,也没有权利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关汀做出什么动作。

  关汀心中一派轻松,将眼前这一片混乱抛诸脑后,转身便要离开宴会。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张秘书踟蹰不前,看看沈康时脸色,没敢有动作。

  柳亦久哀声哭泣,按捺不住的另有其人。

  看到柳亦久落泪,于润心里刀割一样,立刻冲上前来护住了柳亦久。

  于润本可以说是这场订婚之中最开心的那个人,他打小就觉得沈柳二人天作之合。柳亦久是自己心中最明亮的白月光,是肖想一下都觉得玷污了的男神。可沈康时就这样对他奉为男神的柳亦久?

  于润气急,但顾着这头顾不上那头,他忙着护住柳亦久,只狠狠地瞪了沈康时一眼。

  眼见着关汀要走,于润已经认定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管不顾地要上去兴师问罪。

  “狗/日的姓关的,你给我站住!”于润大喝一声。

  柳亦久哭了一阵也缓过来了,反应过来还在自己的订婚宴上,不想弄得这么难看。可于润现在就是一只发狂的野狗,他哪里还拦得住。

  柳亦久扯住于润袖子,可于润浑然没感觉,直接朝关汀扑了过去。

  于润脑子很简单,他想让关汀为伤害柳亦久付出代价,于润能想到的代价无非是□□上的伤害。

  这一拳他挥舞得毫不犹豫,关汀本就不以体格见长,在他面前可以算得上手无缚鸡之力。

  关汀或许意识到了,转过身来。但他没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于润。

  所有的一切仿佛慢动作一样被徐应尽收眼底,身体比脑子动得快,他飞身向前,推开了关汀。

  于润一拳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更加怒不可遏。

  “姓徐的你个傻x,关汀给沈家做狗,你还上赶着给他做狗?”这拳头调转方向就要往徐应身上招呼。

  徐应护住关汀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这段时间他和关汀同吃同住,还时时注意着关汀的情绪状态,保护关汀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听到于润的话,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对关汀竟然已经维护到了这种程度。

  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徐应想。关汀本来就值得,你于润才是瞎了眼。

  “你嘴巴放干净点!”徐应回手挡住于润。

  见徐应要帮关汀出手,于润便也没想饶过他,这愤怒发泄在谁身上差别并不大。

  于润虽然长得高大强壮,但未必真有多高的武力值,无非是占了一个气势足。而徐应身为演员,平时饮食健身都有专人指导训练,看着挺瘦但底子并不虚。

  两人扭打在一起,竟然堪堪打了个平手。

  两人真刀真枪地扭打成一团,豪华的宴会厅一片混乱,尖叫声、哭泣声不绝于耳,有想拉架的却一时半会也插不进手。

  一个明星、一个富商之子,在场也都是有名有望的人,却一点办法没有,张秘书想止住这场混乱,却又怕掺和进去挨上两拳头,犹犹豫豫没敢上前,任由徐应跟于润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

  背后好像有闪光灯和快门声,徐应也顾不上了,揪住于润的头发想往地上撞,而于润掐住了徐应的脖子,徐应被扼住呼吸,憋红了脸。

  关汀没料到徐应会帮自己到这个地步,谁也没敢上前时,只有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了于润,徐应好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赶忙撤到一旁大口喘气咳嗽。

  于润已经红了眼,等的就是关汀送上来的这一刻,恶狠狠地俯身在旁边宴席上拿起一个酒瓶——

  “砰!”一声酒瓶打到天灵盖的闷响。

  酒瓶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渣,鲜血的殷红在地上缓缓聚成一汪,一个高大的身影失力站不住,晃了两下跪倒在地上。

  于润的手还维持着挥舞酒瓶的动作,人却是愣住了。

  怎么是……沈康时?

  于润冲着关汀下死手,拦住已经来不及,于是沈康时结结实实地替关汀挡下了这一酒瓶。

  “沈哥你……我……”于润回神过来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结结巴巴话都不会说了。

  沈康时看也没看他一眼,捂着伤口缓缓起身,眼睛只盯着关汀。

  是旁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猎豹一般的眼神。虽然受伤的是他,却气势慑人。

  “关汀,你……”沈康时张嘴说话,只觉得头仿佛天旋地转般地疼,旁人都紧张围过来,要赶紧送他去医院。

  沈康时甩开了聚上来的人群,眼前人影憧憧一时清晰,一时模糊。他只跌跌撞撞往人群外那个身影走,额角流的血滴到地面,淌出一条长线。

  关汀其实目睹了全部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