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交锋是他们二人的相互试探,於菟看似狷狂轻浮,实则将江御的每一次动作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可惜它的那些小虫子没能钻进江御身体里,呵……它好久没看见人类在眼前被瓦解的样子了,那可是像打铁花一样好看的奇景,红的血白的花,人的皮和肉像是含苞待放的花瓣,筋骨则犹如茎和叶,炸开来时鲜血喷薄,像一朵朵游曳的焰火,美景,实在是美景。
这才是堕薮该有的用法,哼……季凌纾那没品味的墨族只是在暴殄天物而已。
还有这蠢货江御,真以为它把堕薮都栽在了季凌纾身上吗?
“看明宵惧了你那么多年,还以为你能让我玩得开心呢,”
於菟冷嗤道,
“可惜啊,看来你被他摆了那道后也算是废了八成……”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在神的棋盘上站住脚。
通过刚刚的交手於菟已经找到了杀死江御的方法。
它不得不称赞江御的剑术确实高明,出手也果决狠厉,若它的身躯变成稠雾,江御的剑便四两拨千斤,而当它坚不可摧时,江御的剑锋便又变得削铁如泥。
而破绽,就在极硬与极硬相撞的那一瞬间。
在江御的剑斩断它躯体的同时,那整把剑都会随之震颤刹那,只要於菟足够坚硬,江御的剑越是有力,反震便也越是波澜壮阔。
那把剑远远不够好。
江御为了保住那剑不在反震中支离破碎只能抽动自己的灵力护住剑脉,而在那间隙,江御即是剑,剑即是江御。
於菟要在那刹那瞄准那把不知名的剑。
它将江御和那剑一起瓦解。
“明宵啊,看在你让江御丢了冰玉剑的份上,我到时会给你个痛快的。”
於菟邪笑道。
致命的一击一触即发,它甩出一计牢不可拔的利尾,在半空中留下蛇尾般的残影,江御只听风声就知这次的硬度非同小可。
他改为双手握住剑柄,脚尖轻点于翠竹之上,身形如燕亦如弯月。
他的剑法越是精湛,於菟眼底的兴奋便越浓郁。
“咔…咔咔咔咔咔咔……轰——!”
如於菟所料,刚悍的蛇尾在江御的剑下碎成了满地的雾气,那无名之剑也如它所愿的在江御手中开始振动。
就是现在!
空中响起一声古怪的佞笑,於菟使出浑身解数催动它此刻能驾驭的所有堕薮,在它的眼中那就是千万条游丝般的蛇,摇着尾巴如黑潮在瞬间将江御吞没。
开花吧,江御!
於菟近乎疯狂地咧起唇角。
它甚至为自己拟好了成圣的第一笔功德——为人间驱除了那独占春天和花开的凶物。
“这就是你的全力一击?”
江御冷淡如风的声音缓缓在它耳畔响起。
何其淡漠,却如魇梦。
血红如黑的群雾在剑光下悉数散去。
原来江御在剑振的那瞬间便松开了手,转而旋身踢剑,借力打力,剑花百转,不靠灵力而是靠身法消去了那足以碎剑的反震。
“全力?”
於菟冷笑,它千年前可吃过了轻敌的亏。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重新回到江御手里的剑赫然被红雾腐蚀,消碎成了粉末。
“没的剑的剑圣还能有什么威胁呢?”
於菟快意起来。
这剑,江御离不离手都只有死路一条。
要么被於菟入侵炸成碎片,要么失去剑沦为鱼肉。
“……”
江御扔掉留在掌心里无用的剑柄。
“於菟,你刚刚太想杀我了。”他缓缓道。
“你死前只想说点这些吗?”於菟饶有兴致地考量着要如何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
“我是说,多亏了你的杀意,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
於菟忽然没来由地怔愣住。
濒死的感觉在它全身流淌起来……畅快,它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它会感到死到临头?
失去了剑再无反抗之力的,难道不是江御吗?
是因为它明白江御口中“找到它了”的意思吗?呵……它为了克制江御从未暴露过真身所在,对剑修来说找不到该斩断的目标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就算它刚刚为了催动堕薮暴露了所在,现在手里没剑的江御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