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生观闲来无事,在一旁吃着点心。

  沙依格德见不得他这副悠闲的模样,斥道:“偷什么懒,跟我一起出门!”

  ***

  沙依格德找人给萨琳娜送了口信,约她在圣教见面。

  简生观跟着他来到圣教,作为在祭坛上公然骑了王储的人,他在圣教颇负盛名,一路上不少人偷偷瞥他,小声议论。

  “真是他?”

  “是他是他,就说是个白胡子老头,稷夏人,好认得很。”

  “看不出来啊,老当益壮……”

  “我知道他,先前在路边摆摊看诊的,是个异教徒吧?”

  “那天不是入了我教了吗?王储殿下亲自绶带的……”

  “可那会儿王储殿下自己不是被恶鬼附身了吗?这样也算入教了?”

  “好歹有亚摩登长老见证,再说那时候他骑了王储殿下,不就相当于制服恶鬼了吗?”

  “有道理,看他给不给辉印行礼吧。”

  只见简生观面朝庭院正中悬吊的烈阳辉印,左手握圈贴额,毫无负担地行了礼,俨然一副正经教徒的样子。

  沙依格德听得青筋直冒,“恶鬼附身”的效果的确是达到了,怎么还附带了“王储被骑”的额外描述,风头都让这老头出了,自己倒是成了笑话。

  端着王族的架子,假装对流言蜚语浑不在意,沙依格德来到聚光池畔。

  这是他与萨琳娜相约的地方。

  净澈的池水微微荡漾,阳光在细碎的波浪上跳跃,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映出金影,又投进那双翠绿的眼眸中。简生观在一旁注视着沙依格德的侧脸,不得不说,一位深情款款、略带忧郁的王储殿下,着实令人着迷——如果他没有疯病的话。

  很快,一位婀娜多姿的曛漠女子款款而来。

  她身着芙蓉色的绫罗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挽着浅紫纹锦披帛,耳上坠着亮眼的攒丝葡萄石耳环,腕间佩戴红玛瑙手镯,脚踝缠绕着镶嵌堇青石细链,一双浅褐色的剪水清瞳轻轻望来,似能勾魂夺魄。

  走到沙依格德身边,她行了圣教礼,柔声问:“殿下约我前来,所为何事?”

  沙依格德开门见山地说:“父王让我邀请你做三日后王宫夜宴的携伴。”

  “哦。”萨琳娜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兴趣。”

  “怎么,说好的话要反悔?”沙依格德冷哼。

  “殿下这话说得奇怪,你我之间说好了什么?”萨琳娜依旧是那般春风化雨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说好你以王储之身迎娶我,让我不必为了家族利益远嫁撒罕?”

  “不然呢?”

  “那你也要能保住王储之位才是啊。”萨琳娜叹息,“在圣教祭坛上做出那般丑事,疯病发作,恶鬼显相,我原以为传言都是夸大其词,没想到事实比传言还要不堪,这样一个身心俱废之人,还有继续做王储的可能吗?”

  “你不愿帮我。”沙依格德已明白她的意思。

  “你派人送来口信,父亲压根不想让我前来应约,只是我顾念先前所谈利弊,还是决定与你当面说清。”萨琳娜轻声细语地说,“你还没认清现状吗?殿下,你已经被所有人放弃了。陛下不过是想给你最后一点体面,才拖着没有废黜你。西奥多家族不会站在你这边,与其把我嫁给你,还不如让我与撒罕贵族联姻。”

  “好,我明白了。”沙依格德暗自握拳,维持着该有的风度,“感谢你的郑重回绝。”

  萨琳娜踮脚凑到他耳边,像是在说情人间的悄悄话:“不要怪我……你自己都没有几天好活了吧,真要让我嫁进王宫就守寡吗?你都无法自保了,还指望我去与瑟娅王妃争锋吗?”

  沙依格德退开两步,微笑着说:“叨扰了,代我问西奥多阁下好。”

  如来时一样,萨琳娜款款离去。

  她字字句句都透着鄙夷,又用极尽温柔的语态掩盖,那副轻软的嗓音,竟让简生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由道:“难怪你方才是那种神情,这个女人好厉害。”

  沙依格德心不在焉地说:“嗯。”

  “你爱她?她爱过你吗?”

  “你有毛病?”沙依格德无语,“你看我跟她像是相爱吗?”

  “我不会看这种东西,只会看病。”

  “不会看就别瞎说!”

  ***

  气氛尴尬,两人在聚光池边又站了一会儿,简生观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良久的疑问:“殿下,你究竟对聚光池和这里面的圣水做了什么事?为何知情人都讳莫如深?”

  沙依格德瞥他:“关你什么事?”

  “好奇罢了。”简生观说,“想搜集一下殿下你的英勇事迹。”

  “嗯,就是心里不痛快,跑来圣教撒泼,喝多了葡萄酒,把十几桶酒全灌到池子里了。”

  “这样啊,圣教禁酒,确实不妥。”

  “然后我泡在池子里,兴之所至,来了一发。”

  “……什么?”

  “纵欲,懂了吗?”

  简生观十分惊讶:“跟谁?教徒吗?不会是圣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