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修吸食生魂散魄,这名女鬼懂得制阵,但阵法并不高明。”单悉道,他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女鬼狂性大起伤人性命,难道真如言居琅所说,是被符箓惹怒?

  几年都没出事,为何如今生了事端?

  “师兄,既然能从阵纹中找到女鬼的气息,为何不直接将她召来?”言居琅问道。

  单悉盯着罗盘,有些犹豫。

  陆听澜提出新的观点,“女鬼在此地盘旋几年,都未伤人,突然伤人总有缘由,兴许有第三人存在,只是没有露出水面。”

  单悉点头,“若强召,怕出了错漏。”

  言居琅不大明白单悉的顾虑,“鬼修流连人世,本就不该,召过来,若她无辜,怎会反抗?若真是她,便是不小心伤了,也不过早晚的事情。”

  听话是应该,不听话就是心里有鬼。

  陆听澜转过头来,听言居琅这番话,天然一股上位者的理所当然。

  单悉闻言亦是皱眉,师父不在,他这个当师兄的就该担起教导的责任,“今日若你是女鬼,本相安无事,却被我强行召来,你不知道我是何人是好是坏,你会甘心束手前来?”

  言居琅一愣,面上忽地浮现红晕。

  单悉继续道:“你从前高居庙堂,不懂俗物,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也便罢了,可今日入道门,便要抛却从前的派头,须知修道之人一举一动缔结因果,若次次莽撞任意伤人,如何登顶大道?”

  这番话说得言居琅面红耳赤,他有心想为自己辩解,话还没出口,却被陆听澜抢了先。

  “师兄,阿琅师弟不过问一句,何必如此责难。”陆听澜为他打报不平,“阿琅师弟从未仗着身份高贵,就看不起任何人。”

  他向来是八面玲珑的,就是看不起人,也不会叫人觉得鄙夷。陆听澜在心里想。

  他一心为言居琅说话,直面大师兄的威严,一时间单悉也不好再说,只额外再叮嘱了一句。

  “日后切记谨言慎行。”

  从义庄出来,陆听澜悄悄和言居琅拉近距离,看他紧紧抿唇,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算着大概什么时候凑上前去安慰一番,做一个合格恋爱脑舔狗。

  系统:“大师兄真好,知世故还正直,要是他一直活着,应该会成为凌绝宗的掌门吧,日后也可以飞升。”

  陆听澜一顿,一时间没想起系统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原著小说的后期,斜月海倾覆,异人魔登上大陆,大师兄单悉带着凌绝宗弟子死守凌绝山脉,抵御异人魔,最终以身祭阵,死在了凌绝宗内。

  随着言居琅劈开天障碍,那些死去的修士最终也没能复生,永远成为异人魔腹腔内的养分。

  言居琅忽然碰了碰陆听澜肩膀。

  陆听澜倏地转过头。

  言居琅恰好撞入陆听澜的眼底,被他犀利冷淡的目光冻住,“师兄,你……”

  陆听澜眨了眨眼,敛去锋芒,“在想事情,怎么了?”

  他又变成那副无害的模样,言居琅安慰自己,应该只是错觉。

  “方才多谢陆师兄为我说话。”经过这一路,言居琅思绪清晰许多,“凡事论迹不论心,我虽没有恶意,但若造成恶果,也是我的责任,你说,我要不要和大师兄道个歉……”

  和大师兄道什么歉?

  该向那些曾经因你而背负痛苦的人道歉才是。

  陆听澜心中不乏恶意,视线却转向前方单悉的背影,“师尊平日繁忙,弟子们多与大师兄来往,大师兄身负教导之责,更像一位大家族的大哥,说话是直接了一些,但绝对是为了你好,不过——”

  他话音一转,“阿琅师弟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你才初入仙门,不懂也正常,日后不再犯即可。因果可结,亦可解,若事事畏惧在心,如何展开手脚施展抱负。”

  言居琅若有所思,发觉陆听澜为人很有几分智慧,不是全然懦弱的无用之人,随后拱手道:“多谢师兄教导,我明白了,修行一道艰难,我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

  言居琅去追单悉了,一番道歉解释过后,单悉果然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叫言居琅受益匪浅。

  几人出来时刚入夜,到返程已经到了第二日上午,陆听澜虽然有修为,但身体还是凡人,不免有些疲惫,回了城主府后便歇下了,单悉和言居琅就在隔壁打坐修炼。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陆听澜醒来后,没瞧见言居琅,一问才听说城主府来了新的客人,还是他们的熟人。

  言居琅已经去见那人了,单悉不放心他,这才一直守在隔壁。

  他随着单悉两人出了院子,沿着城主府清雅的小院往前走,过了角门,正好瞧见了站在院落中,一身黑衣背负大刀,正和言居琅交谈的雁景惟。

  二者站在一起,他怎么看,都觉得雁景惟要魁梧帅气一些。

第16章

  陆听澜走到近前,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雁景惟同样点头,视线落在陆听澜身上,很快别过眼。

  城主见他们互相都认识,且瞧着不像有什么龃龉的模样,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原来几位仙长互相都认识,这便好了,这位雁仙长也是为女鬼一事前来,能得几位仙长相助,实乃我府百姓之幸。”

  陆听澜站在一侧,可以看到雁景惟冷静的侧脸,闻言瞧了城主一样,却并未多说什么。

  很快,城主借口有其他要事要处理离开,走时脚步匆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言居琅面露不解,“怎么瞧着像是有人在后面追他一样?”

  陆听澜同样不解,而单悉解释道,“南庆府距离凌绝宗近,离苍梧宗也差不了多少,城主怕是两边都投了帖。”

  南庆府投在仙门座下寻求庇护,仙门并不需要它每年交税,但若寻求帮助,也是需要上交一些银钱或者产物,用作报酬,回头上交仙门,用以记录弟子的积分。

  这问题就出在这里。

  为了避免仙门随意叫价压榨下属百姓,也为了防止仙门恶意竞争,凌绝宗和几大宗门早些年就定下标准,按轻重缓急、城池大小来定价,一事一价,并不因人数而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