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散躁动的蝉鸣,江祈安怔愣地看着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距离太远听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祈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勉强扯开嘴角:“这算什么?为兄弟两类查到?”
他说不清楚自己说完这句话是想听到怎样的回答,只知道此刻他心跳如擂鼓。
江祈安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但傅晏礼却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抬脚走到江祈安面前,一步一步,仿佛要这样走进他心里去,直到他近无可进,才低头在江祈安耳旁低声说:“你错了,不是为兄弟,是为你。”
他表情非常认真,江祈安想在这张脸上找到半点开玩笑的痕迹,但没有,震惊使得他一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啊哈哈。”他干笑道:“我要是个女的你能把我撩傻。”
“现在就不行吗?”傅晏礼眨眨眼,故作遗憾道。
江祈安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在心里把这个该死的直男骂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怨气上涌,但看着眼前这张俊脸又不能揍,半晌才憋出一声:“哼。”
他负气在前面走,傅晏礼双手插兜步伐闲适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的眼神充满愉悦和宠溺。
越看越可爱。
余光中有一道身影飞快闪过,傅晏礼皱眉看去,那人却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怎么走那么慢啊?”
江祈安小声逼逼。
“没什么。”傅晏礼收回视线,重新换上一副对江祈安来说有些欠揍的表情:“你在等我,我好感动。”
江祈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傅晏礼:“你吃错药了?”
“没有啊。”傅晏礼很是无辜,顺手投了一颗定时炸弹:“我在追你啊安安,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吗?”
江祈安平地被自己绊了一下险些摔一跤,幸好傅晏礼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小心点。”傅晏礼哭笑不得,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但江祈安显然已经连表面的风度都维持不住,他失声问:“傅晏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傅晏礼十分淡定:“我在追你,是认真的,没有拿你开玩笑。”
江祈安只觉得这个世界大抵是疯了:“你不是直男吗?”
这下轮到傅晏礼茫然:“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直男了?”
江祈安想了一下,好像傅晏礼确实没有亲口说过,但有哪个男人会每天把自己的性取向挂在嘴边的啊?这货言语行动间分明就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直男气息,而且这货前几天还分明把自己当成兄弟。
想到上次他义正词严纠正季瑜白开玩笑的场景,江祈安就心口钝钝地痛,反倒是傅晏礼十分坦然:“之前我也以为我是直的,但哪有直男每天不想美女,反而喜欢和自己的兄弟黏在一起,看着自己的兄弟和别人走得近,无论男女都会不开心,想将人困在自己身边,又有哪个直男会把自己兄弟放在第一位,时刻关注着他开不开心?”
他自嘲一笑:“曾经我以为这不过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只认识你,所以对你格外依赖,直到听你亲口承认你喜欢……我才发现,那些占有欲的来源并不只是兄弟情。”
他抬眸,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紧锁定江祈安:“我说的这些,江祈安,你明白吗?”
这已经不是江祈安今天第一次失语,他的心脏狂跳,掌心冰凉,一股子麻意自尾椎骨直冲大脑,让他半天缓不过神。
“可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正色道:“许洛洛呢?”
“什么?”
江祈安:“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女主?”
傅晏礼一怔,他忘了这件事,虽然他已经决定不回去,但这件事肯定不能让江祈安知道!
他突然有些心虚,移开视线不敢看江祈安的眼睛:“那只是在我那个世界,又代表不了什么,你看我和张尘禹那家伙,在我那个世界我们从小斗到大,但是在这里我们也不过是普通的合作伙伴而已。”
江祈安:……
你俩的关系可一点都不普通。
虽心头疑虑,但傅晏礼说得在理,加之自从许洛洛进公司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交集甚至还没有自己和许洛洛的多,这样想着,江祈安对傅晏礼的说法不由信了七分。
沉默总是熬人的,尤其傅晏礼正是心虚的时候,他害怕江祈安抓住什么不对的苗头来刨根问底,干脆眼睛一闭开始耍赖,他用肩头在江祈安身上蹭蹭:“你就说你同不同意我追你嘛。”
江祈安无奈:“你不是已经在追了吗?”
他突然想起吃火锅那天,那一车莫名其妙的玫瑰花,以及与火锅店风格极为不搭的小提琴手,江祈安瞬间如遭雷击,如果傅晏礼早就开始追他,那么那天的花……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傅晏礼,欲言又止:“你什么时候开始追我的?”
傅晏礼身子一僵,显然也想到了某个丢脸的经历,他缓缓把脑袋向下旋转九十度,将额头抵在江祈安肩膀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浑身散发着不堪回首的气息。
江祈安瞬间了然:“所以那天的玫瑰花。”
“嗯。”傅晏礼声音闷闷的:“是我准备的。”
他把头抬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人:“季瑜白说,如果没有人能拒绝一场声势浩大的浪漫,这样还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可是没想到江祈安提前扫雷,无奈,这场计划中的浪漫硬生生变成了餐厅的特色表演。傅晏礼越想脑袋越低,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扎进土里。
从小到大他从未体会过挫败感,但是这段时间却频频体会到,这让原本自信满满的傅总开始自我怀疑。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不起。”
江祈安有些歉意地开口:“我不知道是你精心准备的惊喜,说了那样的话。”
傅晏礼愣住了,他好像真的很愧疚,咬着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这副模样让他立马慌了,他手忙脚乱地安慰江祈安:“不怪你,怪我,我没有提前询问你的喜好就擅自做主安排这些。”
江祈安:“所以密室……”
傅晏礼:“密室,是个意外。”
他也很纳闷,怎么总有那么多意外,江祈安一定觉得自己很怂,这样想着,他再次恢复成低头丧气的样子,脑袋上的大狗耳朵好像都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突然有个温暖的掌心贴在他毛茸茸的头顶,动作很轻地揉了揉,傅晏礼愣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温柔的江祈安。
两人之间的气氛极其温情,想到这人居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江祈安心底的柔软开始向梓州扩散。
“江祈安,我可以抱你吗?”
傅晏礼呆呆地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似的,江祈安一张白净的脸悄然变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还好,傅晏礼好像并不是真的想征求他的同意,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新的木质香气将他包围,傅晏礼十分亲昵地在他耳边蹭蹭脑袋,低声说了句:“好喜欢你。”
救命!
江祈安内心在尖叫,究竟是谁教他这样追人的!这谁受得了啊!
傅晏礼很快就放开了怀中的人,一脸幸福地像一只偷到鱼的猫,看着他一反常态傻乎乎的模样,江祈安也没忍住笑出了声,两个人站在街上,笑的像两个孩子。
傅晏礼说要追他,这话并不是他一时脑热,他也确确实实认真实践,只是这效果总是差强人意,就这样过了几天,小王一脸担忧地问他:“江秘书,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傅总了?”
不然为什么这段时间傅总每天都查他考勤,开会也总是叫他起来回答问题,还总人让人留下来加班?
江祈安对此有口难言,他脸上难掩疲惫,不知道他如果和小王说者只不过是傅总平平无奇的追求手段小王会怎么想。
其实他们还真冤枉了傅晏礼,攻略里说了,爱一个人要给他足够的信任和关注,任何事情都要尊重对方的意见,千万不能独断专行,傅总是个严谨的人,只是对江祈安来说他有点过于严谨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公司里都在传他俩分手了,所以傅总在给江秘书穿小鞋。
谣言风很大,甚至刮进了总裁办的大门。
“气死我了!”
傅晏礼在办公室里发脾气:“他们怎么不盼咱俩点好呢?”
他人还没追到手,就被唱衰分手,傅总心里委屈,傅总要说。
“安安,他们说咱俩分手了。”
他撇撇嘴,委屈地看着江祈安,想从他口中听到一点安慰,这副样子让江祈安恍惚,印象里那个高贵冷艳的面瘫酷哥到底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忍不住提醒:“傅总,崩人设了。”
“咱俩之间不整那些虚的。”
谈话间,小王一脸忐忑地敲响办公室的门,傅晏礼连忙收回刚才的嘴脸,转眼换上了工作常用表情:“进。”
小王走进来,先是给江祈安递了个担忧的眼神,在得到对方安抚的笑之后稍稍放心,刚转头,就被傅晏礼冷冰冰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激灵。
上位者的威压毫无保留地施展,小王额间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汇报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讲一个文件袋递给傅晏礼:“傅总,您之前派去盯葛家的人有了新发现。”
傅晏礼挑眉,接过文件袋拿出里面的东西,随意扫了一眼。
“呵。”他冷笑,看来那天他并没有看错,葛济铭果然得了教训还不死心:“既然这么闲,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他语气很冷:“之前收集到的一些消息,相信媒体应该会非常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