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按住她双肩,把她推向房间角落的座位:“去旁边休息一下吧,你吃什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刹那坐下:“我没事。”

  安室透认真地追问:“是不是食物中毒了?或者对什么食物过敏?”

  刹那严肃地捂住嘴:“我没有。”

  安室透认真地教育她:“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大意,就算你身体好得能对麻醉剂免疫都不行,过敏是真的会出人命的。你现在除了想笑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

  安室透抬手把指尖贴到她刘海下,粗略感受她额头上的温度:“体温倒也不是很高……你在出汗吗?”

  刹那抬手扣住安室透的手腕,眼中瞳孔缩成一个小点,眼部轮廓加深,显露出一丝脱离人类形象的诡谲美感,笑着把他的身体往下拽。

  “怎么了?”安室透觉得这个笑容毛骨悚然,打算先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刹那突然一跃而起,直接把安室透扑在地上,然后踩中他胸口跳出去,落在两米开外的一张桌子上。

  “啊啊——”那张桌子旁边的贵宾发出惨叫,“这是怎么回事啊?!”

  永远追出去:“刹那!”

  安室透也起身追过去:“刹那小姐!”

  “嘿。”刹那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快速跳下桌子并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

  “喂别这样玩啊!”永远和安室透根本抓不住她。

  刹那毫无逻辑地上蹿下跳,原本安静的观众席变得越来越躁动。

  冲矢昴用手机搜索了一遍狗中毒的症状:“是神经兴奋吗?”

  刹那跳到舞台上,把两个演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在旁边摆道具的员工小心翼翼地跑出来轰赶她:“快下去快下去!”

  刹那紧接着跳上了道具树,再顺势跳上了舞台顶部的灯管支架。

  观众们感到离奇:“这是什么表演啊!”

  “刹那你快下来!”永远跟着跳上舞台顶端,两人在十几组脚手架上快速爬行,然后抱在一起同时跳下舞台。

  女演员惊呼:“小心!”

  “没事不要担心。”永远把刹那按在身下。

  刹那肆无忌惮地耸起肩膀发笑:“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打扰了。”安室透跳上舞台,和永远一起把刹那拖下去。

  【咔哒】

  舞台背后的障子门忽然打开。

  第三个演员雍容华贵地出场,身穿一件紫色花纹的长袍,在胸腹前交叉的双手半挽着一件蓝色的和服外袍,外袍上镶嵌了一大圈白色的绒毛。

  如此华丽的新角色出现,观众响起掌声与喝彩。

  已经在台上男女演员却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谁啊?”

  女子的银色长发梳成两束对称高马尾,白皙的面孔上有紫色新月印与小花纹。她的金色眼睛扫荡一眼众多人类,然后缓缓往后退了一步,平静优雅地发出一声叹息:“这都是什么事啊。”

  【咔哒】

  障子门自动关闭。

  这个走错场次的演员消失。

  观众茫然三秒。好在这不是官方的正式演出,台上的男女演员专业素质过人,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衔接先前中断的表演。

  刹那突然扑上去打开障子门:“奶奶!”

  永远也穿过舞台:“奶奶——”

  安室透:“……奶奶?”

  冲矢昴:“……嗯?”

  女演员的动作又顿了一下,然后笑着感慨说:“好冒失的孩子。”

  “非常抱歉。”安室透也穿过舞台,进入障子门后,轻轻帮他们把门关上。

  障子门后是给演员准备的休息室,刹那继续呼喊:“奶奶——”

  永远感慨:“感觉你的精神好多了。”

  刹那捂头:“一看见奶奶,我就感觉清醒多了。”

  安室透呢喃:“那位夫人确实长得很像你们爸爸……”

  只是,这也,太年轻了一点吧?

  永远:“奶奶的气味不在这里。”

  刹那:“这扇门刚刚连接的不是这个空间。”

  “既然能切换空间,那说是说卖药大人也在。”永远回忆,“刚刚确实也闻到了卖药大人的气味。”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刹那的身体缓缓向旁边倾斜。

  安室透俯身抱住她:“刹那小姐。”

  “我觉得我要休息一下。”

  “你确实应该休息了。”安室透把刹那抱起来,“我们换个地方去坐。”

  他们前往三楼客房,进入一间没有人的茶室。

  刹那盘腿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

  安室透询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刹那回应:“感觉再喝点水就能好了。”

  永远起身离开:“我去倒水,顺便把冲矢先生叫过来。”

  一会儿后,一个人影站在茶室的障子门前,转身面对他们却没有开门。

  安室透感觉到危机,突然俯身把刹那按在地上:“小心。”

  【啪】

  一声枪响,子弹从安室透的手臂上方擦过。

  “安室老师。”

  “我没事。”安室透勒住刹那腰身,矫健地滚入墙角,进入门外的射击盲区。

  “我不会死的。”

  “但也没必要去面对危险。”安室透掀起木茶几挡在身前,缓缓沿着阴影区靠近门口,从容地眯起双眼,“毕竟还有我在不是吗?”

  室外的男子缓缓将门打开。

  安室透迎面用茶几当下子弹射击,把男子撞出房间外,快速绞住对方手臂夺取他枪支,把他压在地上后,转而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

  男子突然惊恐地挣扎咆哮:“你干什么!”

  刹那站在门口解释:“安室老师,他是无辜的。”

  安室透松手并起身:“这次饶了你。下次小心点,不要让我看见你的枪。”

  男子不解:“我为什么在这里?”

  安室透摊手:“我怎么知道?”

  “真奇怪……”男子捂着头离开。

  安室透转身:“刹那小姐,我还是先带你离开这里吧。”

  “不,我还不想走。”刹那拒绝,凑上去仔细看了他胳膊上的伤口,“没事吧?要么你先去医院吧?”

  “这个不是问题。”

  “但人类会因为一点小问题就死掉。”

  “倒也不至于这么脆弱。”安室透笑着把手放在刹那头上,“多谢你的关心。”

  永远用盘子端着五杯水回来,冲矢昴跟在她的身后。

  刹那又一口气喝了两杯水,然后起身挥手:“我去一趟卫生间。”

  安室透不放心地跟上去:“我陪你。”

  留在房间内的永远小声告诉冲矢昴:“我觉得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的样子,冲矢先生你觉得呢?”

  “……”冲矢昴只是闭着眼睛保持微笑。

  永远猜不透他这表情怎么回事:“难道不好吗?”

  “……”冲矢昴忽然笑着叹出一口气。

  永远不解地托腮:“为什么要叹气啊?”

  过了一会儿,刹那从卫生间回来。她顺便在那里洗了一把脸,然后清醒地叉腰告诉其余人:“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冲矢昴笑道:“看上去确实好一点了,但也没必要勉强。”

  刹那在茶几边坐下:“真的没事了。”

  冲矢昴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刚刚从柜子上随手拿的扑克牌:“要我教你们玩牌吗?”

  安室透靠在门边:“现在还不是可以玩的时候吧?你知道我们聚在这里有多容易被一锅端走吗?”

  冲矢昴往桌上摆出不同花色的纸牌:“想不出更好办法的时候,不如稍微放松一下。”

  刹那邀请他:“安室老师也来休息一下吧。”

  安室透侧过头,继续警惕地看着门外:“我就不用了。”

  过了一会儿,障子门又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是个女子,头上梳着双马尾,腰间缠绕着一圈绒毛,厚重的和服拖曳到地上。

  安室透皱起眉头。

  永远热情地迎接上去打开门:“奶奶!”

  【咔哒】

  安室透感觉不妙地退回室内,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年轻美貌的女子走入室内。她的外貌确实与两位少女的父亲十分相似,几乎就是把她们的父亲打扮成了女人,在气场上丝毫不会逊色。

  女子高贵优雅地责备两个半妖:“怎么和这么多人类混在一起?”

  刹那恭敬地向女子点头:“奶奶。”

  冲矢昴问候:“你好夫人。”

  安室透问候:“夫人你好。”

  女子傲慢地抬起右手,用衣袖遮掩自己的口鼻:“真是讨厌的味道。”

  永远小声告诉两个男人:“她说的应该不是你们。”

  刹那小声补充:“应该。”

  永远马上又询问:“奶奶你在战国时代看见父亲了吗?”

  “杀生丸啊。”女子侧过头并用右手抚摸白皙地脸颊,随即无情地嘟囔,“倒是见过一次。”

  “是父亲叫你过来的吗?”

  “不,他一声不吭就走了。”女子又用衣袖捂住半张脸,随口呢喃,“这种行为和思想都如同他父亲一样凌乱不堪的儿子,还是失踪了比较好呢。”

  永远尴尬地笑道:“奶奶……”

  刹那小声说:“卖药大人的气味出现了。”

  永远再问:“那你看见卖药大人了对吗?”

  “看到了。”女子侧身侧身望向已经关闭的房门,“小药药——你过来。”

  永远:“小……”

  刹那:“药药?”

  【咔——哒】

  房间的障子门再次缓缓打开,背着药箱的卖药郎出现在门口,恭敬地俯身问候:“御母堂大人。”

  御母堂对他流露出一丝嫌弃又悲伤的眼神:“所以你让我过来看什么?看我的这么可爱的孙女怎么样和野男人混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