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兰神向后漂移,体外的骨骼撕破黑布,羊骨头颅张开嘴巴,黑色雾气从里面吐出,施展下最恶毒的诅咒:“你会下地狱……你会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洞穴内。
六合一下子把永远和刹那全部抱在怀里,灵布包裹住她们的身体,用神气掩盖她们的人类气息。
风音说:“我们要走了。”
永远担心:“可是青龙大人……”
风音解释:“你们的安危更重要。”
六合快速冲出洞穴,带永远和刹那离开地兰神的视线。
青龙不能抵抗神明太久,他们必须抓紧这个机会有多远逃多远。
地面的震动持续,剧烈的气流在后方冲撞。
永远看不见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风音大人,地兰神要干什么?”
风音已经听到了青龙与地兰神的对话:“他要夺取你们的力量。”
永远匪夷所思:“可我们现在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你们来自异世界,他吞噬你们,就可能获取穿越时空的力量。”
“……”这思路相当刁钻,不是神仙大概真的想不出来。
然而以人类的力量呼唤父亲——恐怕父亲根本听不到了。
刹那询问:“能坚持到天亮吗?”
天亮以后,她们一定会亲自上去宰了地兰神。
风音回应:“我们会尽力的。”
生柳妖怪在四周出没,风音冲到前方,抽出腰后短剑消灭这群妖怪,为他们开辟继续通行的道路。
阴风席卷,有东西追了上来。
风音突然呼唤:“彩辉!”
“呵!”六合停下脚步,伸出一只手展开屏障,抵挡了来自地兰神的攻击。
永远和刹那感觉到无形力量的撞击,后方的六合向后推移了几乎一丈远的距离。
六合把她们放下,同时伸出双手加固屏障。风音后空翻跳入屏障中,挡在永远与刹那身前:“小姐没事吧?”
永远感觉体内气血翻滚,脆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她只能迈开双脚撑住身体:“问题不大。”
与身体不适相对应的,是心中腾身而起的强烈感情——她不知道这是愤怒还是恐惧,这种痛苦已经远远超越了躯体的异常,让她打击得全身发抖。
地兰神的体型已经扩大十倍,十余条坚硬触手撞击屏障,都被屏障抵挡。
六合吩咐:“风音,你带她们先走。”
风音已经不准备继续逃离,同样释放自己的神力加固屏障:“没用的,青龙都抵挡不住,你也撑不了多久。”
地兰神的山羊头骨下发出声音:“放弃吧……否则你们下场与他一样……”
青龙被吐出地兰神的血肉躯体,一条触手贯穿他的胸口,将他举到屏障面前,沾满血液的躯体背对其余人。
青龙原本已经耷拉四肢并垂下头,此时突然苏醒过来,抬手握住胸前触手,仰头发出咆哮:“啊啊啊啊啊——”
六合呢喃:“青龙……”
风音惊恐地睁大眼睛:“青龙!”
青龙的神力再次爆发,白色光刃斩击地兰神躯体。地兰神将第二条触手刺入青龙胸口,青龙的声音消失,双手重新垂落下去。
永远却根本看不见前面有什么东西:“青龙怎么了!”
地兰神将沾了青龙血液的触手伸入屏障,有他的血液力量加持,屏障被轻而易举地穿透。
“封灭!”风音将短剑插入地面,数十条红色光芒飞出,将屏障内的这节触手绞碎。风音随即越出屏障之外,挥手指示红光向前突袭,“接下来交给我!”
六合呼呵:“风音!”
风音快速向上跳跃,沿着触手向前奔跑,长驱直入将短剑划向地兰神脖颈,把他的山羊头颅削了下来。
作为道反大神的女儿,她的力量凌驾于十二神将之上,如果拼死一搏的话,或许可以将地兰神击退,到时候只要六合还保存有神力,那就能带她们离开这个地方。
地兰神脖子快速涌出新鲜血肉,连接头骨重新将脑袋定位。
风音持续发动攻击,但地兰神的根本力量没有受到消耗。
浓重的妖气突然出现。
“……”六合突然仰头望天。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悬浮在地兰神的后方。
男子的白发蓬散,身穿带有六角梅花纹的和服,卷在肩上的白色皮毛迎风浮动,金色的眼睛在夜间发出明亮的光芒。
“……”感受到如此庞大的力量,地兰神也停止了动作,缓缓向上抬起自己的头颅。
杀生丸拿出自己的仁慈,面无表情地对风音开口:“让开。”
“……”风音果断转身逃离,抱住青龙身体带他脱离地兰神掌控,两者一起滚到地上,随即冲入六合的屏障之中。
地兰神的触手向前延伸:“完美的异世力量……”
“恶心的东西。”杀生丸眯起眼睛。
地兰神的上半身向上腾升,头骨的嘴巴张开,从中凝聚出一团神力。
杀生丸抽出长刀,向下挥出一道光芒:“爆碎牙!”
光芒由上往下贯穿地兰神躯体。
白光肆虐,庞大的躯体分崩离析,地兰神的身体重新融化为粘稠的液体:“啊啊啊啊啊啊——”
液体流落至地面,山羊头骨掉在液体之上,红色眼睛还在发出光芒,说出最后的诅咒:“你要付出……灰飞烟灭的代价……”
杀生丸投下长刀,爆碎牙戳入山羊头骨,把最后的头骨也击为碎片。
天空阴云忽然向杀生丸上空旋转,白色雷电在云层摩擦中诞生。
永远与刹那看到前方地面出现了爆碎牙:“父亲……?”
这是风音第一次见到杀生丸。仅仅一刀就能随意斩杀地兰神,他女儿在全盛状态下——确实也能将地兰神消灭。
压制激动与恐惧后,风音轻声回应她们:“是的,你们父亲出现了。”
天上云层越来越厚,永远感觉不到地兰神已经被消灭的轻松:“天上怎么了?”
“这是弑神的代价。”风音站起来,仰头告知杀生丸,“阁下!天雷将会落下!你必须抵挡这次天罚!”
这也是地兰神临死前的诅咒。
杀生丸仰头凝视天空的雷电旋涡,抬手将爆碎牙收回,再次对地面的人发出指令:“让开。”
“是!”风音得令,侧头告诉永远与刹那,“跟我过来,与你们父亲拉开距离。”
“好。”永远与刹那朝远处跑开。
六合抱起青龙,也快速离开天罚会波及的区域。
天罚成型,雷电化为数十条长蛇包裹杀生丸全身。杀生丸的妖气膨胀,长发与衣服翻飞,将雷电全部隔绝在体外。
整片恐山被点亮,世界如同一片白昼。
雷电碎片落在地面炸碎土地与岩石,山林被天雷的能量引燃,熊熊火焰快速向四周蔓延,远方生柳妖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风音担心地抓住自己的前襟。
这样的天罚力度,力量再强的妖怪都要尸骨无存。
“没问题。”永远看着雷电,安慰风音说,“这不算很厉害。”
“……”你们那个世界的妖怪到底在经历什么磨炼?
经历短暂的爆发之后,雷电光球的能量逐渐消失,成千上万的电流坠落地面,灼热的土地散发出刺鼻的焦炭气味。
杀生丸的身形逐渐显露,他已经将爆碎牙收入刀鞘,此时挥手驱散剩余雷电,完好无损地缓缓向下降落,就连衣服与皮毛都没收到任何损伤。
风音终于露出笑脸:“太好了……”
雷电完全消失,厚厚一层阴云散开,细密的雨点从天而降。
雨势越来越大,接下来一段时间,雨水会将这片山火扑灭。
永远呼喊:“父亲!”
“你父亲就在前面。”风音告诉她们,“先跟我来避雨吧。”
“好。”
他们再找到一处洞穴,永远和刹那走到最里侧,杀生丸站在洞口处,要等天亮后女儿恢复常态才会离开。
永远询问:“父亲,没有受伤吧?”
杀生丸回应:“没有。”
风音转告说:“他说没有。”
永远缓缓坐在地上:“真的……给你们所有人添麻烦了。”
“没有关系的。”风音抱住永远,再伸手去抚摸刹那的头发,“我们都没事,这样就可以了。”
永远不知道此事应该把目光放在哪里:“青龙大人还好吗?”
“他还活着,你可以摸摸看。”风音抓起永远的手,带她往旁边爬行两步,然后将她的手放在青龙的手腕上。
青龙躺在地上,忽然将眼睛睁开:“滚。”
永远感觉到微弱的体温,还有脉搏在跳动,终于放心地点头:“还活着。”
风音拔下自己的几根头发,把头发绑依次绑在永远和刹那的手腕上:“你们看不见确实很麻烦……试试这样吧。”
等她绑好以后,永远眨了两下眼睛,前方忽然凭空出现了模糊的实体。
她看洞口有白色的身影,再转过头,看见六合坐在地上,青龙躺在地上。青龙的身躯被黑色物体覆盖,应该是六合将他的灵布裹在了青龙身上。
永远轻声说:“能看见一点了……”
风音笑道:“看见一点也好。”
永远再往前爬两步,去关心看起来伤势最严重的式神:“青龙大人,还好吗?”
随后她终于听到了来自青龙的问候:“滚。”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