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 白君童和唐丽几人约了学校篮球场继续练,距离比赛开始越来越近,大家也开始抓紧时间。
在楼下小铺买了两个包子, 热腾腾还挺烫手。
拿了一个冷了冷叼在嘴里, 白君童这才扫了一辆单车骑上。
半路上,她正跟着耳机里的音乐调整着两腿的速度, 路过一条岔路的时候, 她的视线落在了路边的几个有说有笑的妇女身上,下一秒,她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白君童脑子里都有些发木, 她戴着耳机, 舒缓的钢琴曲却没能让她情绪得到应有的轻松, 她有些茫然。
小姑不是疯了吗?
很快,那几人就没了踪影,白君童杵在原地缓了会儿, 立马掉了方向。
冲到门口的时候,白君童使劲儿拍了拍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她拿手机打了电话过去, 响了十几声也一直没人接,这让她焦急中莫名带了慌张。
到底去哪儿了?
手机这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 唐笑笑给她打来了电话。
接起电话一抬眼, 白君童匆匆说了一句一会儿打给她就挂了电话。
“欸?童童来了?”老太太背上背着小背篓,里边儿塞了满满的东西, 对白君童乐呵着, “我买了排骨,还好我去得早, 刚切下来的,都很新鲜,一会儿炖了,你留下来吃了再回去。我先开门,进来吧。”
“嗯。”白君童往老太太身后的街道看了一眼。
进了屋,老太太让白君童坐会儿,她先将东西收拾一下,说着转身就要进厨房,却突然被白君童一把拉住。
“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白君童看着老太太的眼睛,拉住的手也有些用力,“你先听我说完。”
老太太一愣,接着又笑骂了一声:“没良心的,我先把东西放下,成不,很重的。”
在老太太放下背篓的过程中,白君童开口说:“我刚来的路上看到小姑了,她没疯。”
“……”老太太的背篓没放好,有些歪,让里边儿的土豆滚落了出来,最终滚到了白君童脚边,不再动弹。
“她一直以来都是装的!奶奶,你被她骗了!“白君童不由得加大了音量,”就为了把我从这里赶出去,她儿子装自杀,她装疯,还骗你给他们做一辈子的免费保姆……“
“你在胡说什么?“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君童。
胡说?
白君童一下没了声儿,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胡说!”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声音几乎带着几丝颤抖:“我亲眼看到的!”
接着她又朝门外指了指,大声吼着:“就辞源路岔口,我亲眼看到她和几个女的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儿,还磕着瓜子儿,你告诉我,这是一个疯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你冲谁吼呢?”老太太脸色顿时很难看,佝偻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白君童梗着脖子,眼眶一下没注意泛起了红,腮帮子绷着,喉咙里那句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来。
“你不信我对不对。“白君童问了这么一句,空气一下变得安静。
她没想到老太太会不信她,确实很意外。
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手机再次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没接。
老太太也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奶奶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确实误会你小姑了,我是说,你可能看错了……唉!童童干嘛去?“
白君童扭头就走,没走几步眼泪就掉了出来,她只能抬脚狂跑,却睁大着眼睛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街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开始落雨,白君童坐在一个老公园的废弃人工湖边,身上开始淋湿的时候她没动,手机再次不胜其烦的响起来,她才接了放在耳边,夹杂着雨声冲对面吼:“我说了我今天有事儿来不了,别烦我了行不行!“
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就这么难吗?
“白君童?“里面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很担心你……“
“……“白君童一下哑了声儿,号码是唐丽的,对面却是唐笑笑,她不想对方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仰头脸冲天闭了闭眼,缓和了语气:“啊,没事儿,我没事儿,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这么一大个人了。“
她的语气太过于冷静,前后对比差异过大,让唐笑笑产生了怀疑。
“真的吗?”她顿了顿,“下雨了,你带伞没?”
白君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终于起身往回走:“嗯,打着呢。”
……
挂了电话,白君童两手插兜慢悠悠在雨中漫步,走过路边的满是绿叶的树下,再是看起来大气磅礴的铁桥……
得亏没打雷,不然照她那不想动弹的劲儿,第一道雷劈下来,她估计当场就成了人棍儿。
路上行人匆匆,大家都躲着雨走,四处逃窜,只有她特立独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突然,她看到一只瘦的夸张的橘色流浪猫看了她一眼,接着闪身消失在房子拐角处。
白君童突然很想笑,扯了扯嘴角,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被抛弃的感觉,让她憋在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极端的想:如果硬要在自己和小姑俩人里选,老太太选自己的概率得是几分之几?有二分之一吗?
以前她简直想都没想过这种事,现在却是不敢想了。
有些事情,只是自己故意的不去在意而已,并不代表不存在。
回到家后,白君童简单冲了个澡就昏沉沉地上床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好像醒来了,还吃了饭,接着又继续睡。
又好像没醒来过,一直的睡。
后半截的时候她热得不行,感觉身体里像是火山喷发,烧心烧肺的热,梦里都能感到身上汗津津的。
可是嘴里却干巴巴的,特想喝水。
“水……”强烈的欲.望让她强迫发疼的嗓子呢喃了一声。
可能是真的有神,听到了她虔诚的愿望,嘴里顿时被灌进来一点儿水,可是太少,她就像是犯了瘾的人,想要更多。
于是她又呢喃了一句:“还要……”
她的声音其实很小,自己都不太听得出来说了什么,可是神不愧是神,接着又给她灌了水。
嗓子得到应有的滋润后,她又再次睡了过去,徒留下‘神’独自担心着。
可是这次她没睡多久,就挣扎着起来了,一只手颤抖着努力捂住嘴,旁边有人扶着她,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
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厕所,立刻!马上!
一秒都等不了!
她的眼睛好像失去了视觉,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可能已经到晚上了?
她努力睁大着眼睛,却一直找不到马桶的位置,最后只能脸一别,在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就那么吐了。
她吐得很难受,也吐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
胸口的莫名情绪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通道,宣泄了出来,于是她边吐边哭,难堪到了极点。
当人一难受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的漫长,这时此刻的白君童亲身感受。
她感受到自己吐到跪坐在地上也还没吐完,吐到嘴里全是苦味儿,胃里逐渐传来一种撕裂的疼痛感。
她想,自己现在不会已经吐了满地的血了吧。
吐无可吐之后,她感觉到自己被扶起来,坐着,然后漱口擦脸,换了衣服,塞进被窝。
接着没一会儿,她听见了有人的说话声,有人翻她的眼皮……
“白君童?”有人叫她,“起来吃点东西,吃了再睡,乖。“
白君童睁开眼,这下倒是看清了,唐笑笑坐在床边展开小桌子,将几个盒子装的吃的一一摆好。
她有些意外,不知道唐笑笑那么小一身板,怎么给她弄医院来了。
还挺厉害。
见她醒来,唐笑笑急忙过来将她扶着坐了起来:“怎么样,舒服点没?“
她的眼睛很肿,一看就没休息好。
“……“白君童张了张嘴,嗓子顿时疼得她皱了皱眉。
“先喝点水吧,医生说你要多喝水。“唐笑笑拿过床头的保温杯,里边放着她接的温水。
白君童刚想伸手拿,却发现那只手被扎了针。
“就这样喝吧,我给你拿着。“唐笑笑拿着水杯弯腰凑到白君童嘴边,冲她笑了笑。
白君童就着她的手喝了点水,又将唇上得水珠抿掉,才开口嘶哑着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到我那儿的?“
说着她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不咳还好,一咳她才发现胃特别疼,疼得她立马偏头干呕了一下。
唐笑笑赶忙给她拍了拍后背,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一个小盆接在边上。
等人缓和了会儿她才问:“没事儿吧。”
白君童这下是真的忍不住想笑了,她顺着唐笑笑的力气靠好床头,忍着喉咙的痒意:“没事儿,就是饿的。”
唐笑笑给她把小桌推过来,端起其中一个碗,拿勺舀了吹了两下,喂到她嘴边,嘴里不由得说:“你都这样了,还笑。”
语气里的担心与不满,让白君童张嘴将那勺粥吃了个干净。
“真没事儿,你别担心了。”她笑着说,声音却有气无力,“不就普通小感冒么。”
“……”唐笑笑动作一顿,脸上少见的火气,那勺粥没等进白君童的嘴,就被她落回了碗里,“小感冒?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差点死掉了!高烧将近四十度,要再晚点你就得烧成个傻子了!”
白君童一直知道唐笑笑是个小哭包,可是没想到这人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成了泪人儿,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