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醉,不代表清醒

  沈芷柔的视线晃了晃, 短暂的呼吸之中,藏着她很多情绪。

  毫不夸张地说,她现在有点想哭。就是在听到宋怀玉的明知故问瞬间, 眼眶便自然而然泛起热意。

  沈芷柔一直觉得自己跟宋怀玉总有隔着一道墙, 宋怀玉不少事情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小的时候,沈芷柔就发现了。

  放学时, 沈芷柔总是跑着去见宋怀玉。

  宋怀玉独自一个人等在校门口,她会跟同学保持微笑, 但也总是保持距离。她的眼神里总是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

  沈芷柔喜欢逗宋怀玉笑。宋怀玉会笑,可笑完还是很少说心里话。

  沈芷柔知道这跟宋怀玉口中的“垃圾男人”脱不了关系。因为沈芷柔见过她哭的样子,撕心裂肺的,为心中“父亲”形象的破灭而伤心。

  宋怀玉却把这一切藏在心里,缄默不言。

  今天终于迎来了这个开口的机会。

  沈芷柔也朝前挪了半身, 看着宋怀玉的眼睛, 她坚定地回答道:“想听。”

  宋怀玉不由得扬起嘴角, 温柔且放松地将脑袋朝着沈芷柔的方向一考,正靠在她的锁骨上,说道:“让我想想,该从哪儿开始说起。”

  宋怀玉虽然决定要说, 但是真的到说出口的时候,话题被封印在嘴边, 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芷柔,她知道沈芷柔想听的是什么,因为沈芷柔在海亚的时候就问过,只是当时的宋怀玉, 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现在两个人都清醒, 她选择从这个问题开始回答。

  “我要出国的事情, 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最开始妈妈安排我出国,单纯是认为我读书厉害,可以去国外能见识更多世面。而且当时也安排了暑假我们可以一起去国外玩。”宋怀玉语速不快不慢地停在这里。

  沈芷柔听着,思绪被拉回到七年前。

  原来宋怀玉那时说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去国外玩,说的真的是自己。

  光是有这样的结论,沈芷柔已经心满意足。

  她没有接话,只是小心地握住宋怀玉的手。

  宋怀玉捏着她的手紧了紧,她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抬头对沈芷柔笑笑:“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垃圾男人到底是为什么跟我妈妈离婚的?”

  沈芷柔在宋怀玉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悲伤,她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住了宋怀玉的身体。

  她轻声贴在宋怀玉的头顶回答:“没有说过详细。”

  她只是听宋怀玉说过父母感情破裂。但她知道的不止于此。

  那时候的社区氛围,多小屁点事都能讨论好几天,更何况是离婚这种大事。

  沈芷柔光是坐在街角都能听到不少社区里老头老太聊着八卦。

  他们说是因为那个男人出轨,也有人说肯定是因为宋妈妈不够温柔,否则怎么会留不住老公。

  但有人从宋妈妈的身上看到了伤痕,后来离婚官司打赢了,让那个男人净身出户。很快舆论又一边倒地讨伐那个男人,没出息,出轨还打老婆。

  再到后面,宋妈妈自己创业,并获得成功,社区里的言论更是固定又统一地站在宋妈妈这边。

  可这些终究都是一些传闻。

  “传闻里大半内容都是真的。那个垃圾男人,出轨了。外面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孩子,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男是女,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是他跑回家要拿存折给那个孩子做营养费。”宋怀玉本以为,说这些会感觉到沉重。

  可她靠着沈芷柔的锁骨,被沈芷柔抱在怀里,能感觉到的只有温暖和轻松。

  要是早知道如此,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说啊。

  但心中的感慨只是一时的,现在也只是因为垃圾男人死了,她也彻底和那龌龊的一切没有了关系,才能这么开口说出来。

  沈芷柔抚摸着宋怀玉的后背,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静静聆听着。

  在此刻闭上眼,她还能想起初次见面时坐在台阶上的宋怀玉。

  沈芷柔的双手,缓缓用力,试图将当年小小的宋怀玉,一同抱住。

  宋怀玉反抱住沈芷柔,拽着沈芷柔的衣服。

  “如果只是这样,妈妈在跟他离婚之后,也就摆脱了。没了感情,妈妈随他跟那个女人和孩子在一起,享受天伦也好,穷困潦倒也好,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但是这人,还有赌博的恶习。”

  沈芷柔顿时皱起眉头。

  虽然这人已经去世了,死者为大,她还是忍不住在暗骂了一句。

  这一句骂,被宋怀玉听到了,一时脱离出情绪,跟着一起骂了一句:“你说得对,他就是个傻X,放着好日子不过,出轨,放着好日子不过,当个赌狗。”

  沈芷柔也被宋怀玉的反应逗笑了。

  人一旦能从原来的苦难中脱离出来,跟信任的人回头剖析一切的时候,说明真的放下了。

  这个过程虽然不好受,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接下来的时间,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松弛了许多。

  “赌博,十赌九输。那个垃圾男人却没有这种觉悟。净身出户之后,也不知道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非要在赌博的路上一条路走到黑,最后接过就是欠了一屁股债。那时候妈妈的公司赚了不少钱。他就腆着脸来要钱花。”

  那时的宋怀玉突然见到“爸爸”回来,一瞬间还以为以前种种都是做梦,父母还有可能重新在一起。

  而垃圾男人要钱的一句话瞬间把她拉回现实。

  现在看来她只觉得可笑。

  沈芷柔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那天……是你说想去酒店住的那天吗?”

  “嗯。”宋怀玉没想到沈芷柔还记得。

  不,沈芷柔还记得那天并不奇怪,她只是没想到沈芷柔能将那一天和自己说的话联系起来。

  沈芷柔的气息乱了,她说话时是慌乱的:“姐姐,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她觉得这根本就是自己的错,为什么没有被宋怀玉信任。为什么当时自己只注意自己的事情,需要姐姐安慰,却不知道宋怀玉也在经历那么不好的事情。

  “我……怎么说的出口啊?”宋怀玉摇摇头。

  她可是姐姐啊。

  怎么说得出口呢?

  沈芷柔低头,靠在宋怀玉的肩窝上,双手用力着,想把人揉进自己的体内。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亡羊补牢地分走一丝丝宋怀玉的悲伤。

  宋怀玉察觉到肩头的布料逐渐晕出了热雾。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反过来拍了拍沈芷柔的后背:“怎么回事呀,我还没哭,你先哭了?”

  沈芷柔不抬头,凑着宋怀玉的肩窝摇了摇头。

  宋怀玉只能由她去,接着说道:“然后就是我高考的那一年。按照计划我提前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参加高考只是为了给自己这么多年国内学习一个交代,也留一条后路。国外的学校申请很顺利。但垃圾男人又来了。”

  沈芷柔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当年宋怀玉不辞而别的原因呼之欲出。

  “他欠了不少高利贷,还不上债,就用我哥哥作为威胁,想让我妈妈就范,掏钱帮他。他真的疯了!”宋怀玉吐了口气,缓冲了情绪。

  “当年哥哥为了让妈妈方便离婚,主动提出让垃圾男人做他的监护人,继续跟垃圾男人姓。但他选择一直住校,不跟垃圾男人过多接触。垃圾男人却跑去大学找他要钱。哥哥把勤工俭学的钱全都拿出来也不够。怎么可能够呢?高利贷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哥哥和垃圾男人起了争执,这个男人疯了拿着刀给我哥的手臂划了一条长长的伤痕,到现在都影响我哥,入职时差点没能过体检。”

  沈芷柔趴在宋怀玉的肩头上,内心更加愧疚了。

  自己一直在耿耿于怀的男人是宋怀玉的亲哥哥不说,被她当做辨认依据的标记竟然是这么来的伤痕。

  她好过分。

  她就是个大傻子。

  当年自己耐着性子多问两句又不会死,在□□上多等两天又没有什么损失。

  后续的故事并不令人意外。

  因为那个男人和高利贷的双重威胁,宋妈妈当机立断安排一对儿女马上出国。

  怕被找到,兄妹俩把手机关机,几乎谁都没说,当天决定,就买了第二天的飞机票,直接准备收拾出国。

  沈芷柔听到这里,真的绷不住了。她自责地说道:“我为什么这样,这么过分,每次我都不在。我还像个傻子一样闹脾气,给你找不痛快,每次都要你安慰我,每次都给你拖后腿。”

  她的话里全是哭腔,说着说着,眼泪从眼眶中决堤。

  她绝不是易哭体质,但现在彻底成了哭包。

  宋怀玉却被沈芷柔的哭唧唧的模样逗笑了,她好像在梦里梦见过会有这么一天,沈芷柔在自己怀里哭泣,哭得一抽一抽的,但她不希望沈芷柔是因为内疚而哭。

  “其实你每次都在。我妈妈跟垃圾男人离婚的时候,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喊了我一声姐姐,给了我一颗糖。”宋怀玉捧着沈芷柔的脸。

  沈芷柔知道自己哭得暴雨梨花,肯定不好看。鼻涕泡泡都要出来了,怎么会好看呢,她不愿意被宋怀玉这么盯着。

  但宋怀玉还是强势地捧着沈芷柔的脸:“垃圾男人来闹事的时候,你陪我去住酒店,度过了那个难捱的夜晚。”

  沈芷柔用力挤着眼睛,奋力把眼眶里的眼泪都挤出去,她也想看看宋怀玉的脸。

  宋怀玉的笑容真好看,温温柔柔的。

  “甚至于,垃圾男人去世,还要处理村里种种,我心情低落的时候,你也抱着花,抱着奖杯,出现了。你哪次不在呢,每一次的我都缺少不了你。”宋怀玉说得很坚定。

  沈芷柔咬着嘴唇,怎么都过不去七年前的那个坎:“可是,七年前我不分青红皂白,删了你的好友,跟你断了联系。”

  宋怀玉用指腹轻抚着沈芷柔的脸颊,帮她把接连不断的泪珠擦掉。

  “说实话,垃圾男人那个时候已经疯了。就算你不跟我断联系,我也不敢连累你。”

  “可是……”沈芷柔好难受,为什么在宋怀玉最难过的日子里,自己不在。

  为什么自己这么自私,当时满脑子只想着自己不想受伤,不想被宋怀玉拒绝。

  自己好差劲。

  “芷柔,你还记得你给我写过一封信吗?”宋怀玉打断了沈芷柔自责的内耗。

  “信?”沈芷柔思索着,好像没有。

  “是一封,黑炭带来给我的信。”宋怀玉为这封信增加了细节。

  “黑炭?”沈芷柔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名字还能出现在这段对话中。

  宋怀玉松开沈芷柔:“你坐在这儿等我。”

  沈芷柔听话地坐着,还是不敢直视宋怀玉光溜溜的腿,索性那些纸巾偷偷抹了抹眼泪,不用再脏兮兮的了。

  沈芷柔丢完纸巾吸着鼻子,就看到宋怀玉捧着一个铁盒走了过来。

  铁盒看着是个饼干盒,边缘掉漆已经生锈了。

  “这是我的宝贝盒子。”宋怀玉隆重介绍,并打开了铁盒盖子。

  沈芷柔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眼睛逐渐增大。

  宋怀玉是捡破烂的吗?

  当然不是。

  可是为什么着盒子里看着都像是些垃圾。

  皱巴巴的糖纸。

  沈芷柔不确定,但她猜,这应该是自己小时候送给宋怀玉的无数颗棒棒糖中其中一颗的包装纸。

  用草稿纸折的千纸鹤。

  沈芷柔能确定,那是自己上课时一边想宋怀玉一边折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脸,放学时屁颠屁颠将这东西当做礼物送给了宋怀玉。

  当然,也有比较拿得出台面的小东西。

  比如蝴蝶标本,比如鲜花标本。

  比如拍立得相纸,画面已经不如从前清晰,但记录着宋怀玉和沈芷柔第一次独立在外吃披萨的画面。

  还有一颗眼熟的纽扣。

  “你怎么连这个都放着啊?”沈芷柔才知道,在海亚时,自己掉了的衬衫纽扣并不是不知所踪,而是被宋怀玉收藏起来了。

  宋怀玉拿起这颗白色半透明的纽扣,像是在盘一颗宝石似的摩挲着:“是你亲自摘下来给我的,当然要放着。”

  沈芷柔无法反驳。醉酒后的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确实不意外。

  宋怀玉欣赏了一会儿沈芷柔错杂的表情,愉快地笑了起来。她慢慢将压在最下头的一张纸拿出来。

  这张纸朝上的一面还画着几何体的草稿。

  上头草稿的笔记,唤起了沈芷柔的记忆。

  “你怎么会有这封信?!”沈芷柔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人在回忆青春期时,自然有青春活力,但更有脚趾扣地。

  而这封信就是沈芷柔的脚趾扣地之一。

  沈芷柔在宋怀玉高三时,心中的悸动达到顶峰。

  因为高三的学业繁忙,沈芷柔能粘着宋怀玉的时间都变少了。也正因此,沈芷柔珍惜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秒。

  也真是在这被她努力挽留的每一秒,提醒着她对宋怀玉有多喜欢。

  最后,沈芷柔在何瑶的怂恿下,决定在宋怀玉高考结束后,递上一封信。

  沈芷柔在无数张草稿纸上练习。

  信里写着自己记忆中优秀的宋怀玉,美好的宋怀玉。她表达着自己想要和宋怀玉考同一所大学的决心,将来和宋怀玉朝朝暮暮的期待,未来和宋怀玉一起手牵手面对任何困难的勇气。

  信里没有写到任何一句喜欢,但每一句都是她“喜欢”的具象化。

  这一张是哪个版本,沈芷柔不记得了。

  她根本都不知道丢了一张草稿纸。

  “黑炭喜欢你。”宋怀玉将这个事实告知沈芷柔。

  “怎么可能?我不喜欢他。”沈芷柔只觉得难以置信,赶紧撇清关系。

  “我知道,因为我问过你。”宋怀玉怎么可能不记得呢,那时黑炭和沈芷柔走得很近,黑炭天天给她买零食,表达喜欢的方式简直和自己如出一辙。

  就连班级里都有一些绯闻,只有沈芷柔本人丝毫不在意。

  沈芷柔不在意,宋怀玉却在意极了,就连沈芷柔带着一包黑炭送的薯片出现在自己面前她都嫉妒得不行。

  她只能抢走那包薯片,将同样一包薯片送到沈芷柔的手里。

  “他喜欢你,所以知道你在给我写信,他不敢问你。但他敢拿着信来问我,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拿过信,我不确定他知道什么之后会不会伤害你,所以我只能说我们是姐妹情,但是最好的姐妹,这话随他去理解。”宋怀玉说道。

  沈芷柔的脑子顿时像炸开一样疼。

  悔恨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在大脑里蔓延着。

  当年自己误会的一个个画面闪过脑海。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这错过的七年,竟然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误会。误会在转角处说出“姐妹情”的宋怀玉不会回应自己的喜欢。误会跟着“手臂有痕迹的男人”离开的宋怀玉在戏耍自己。

  天呐。

  我是猪吗?

  我为什么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我为什么……

  “姐姐,对不起。”沈芷柔带着重重的鼻音,眼泪像是断了的线止不住地向下流。

  这种后悔又抱歉的情绪,宋怀玉太懂了,因为她也有。

  在她确认沈芷柔和自己之间存在误会,确认沈芷柔也喜欢自己的时候,她也不停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敢鼓起勇气去联系沈芷柔。

  为什么不敢把沈芷柔信里的内容定义成喜欢。

  但也正因为她经历过这些情绪,所以她也更加清楚,此时她们不应该陷入其中。

  “芷柔,我不是在责怪你。我是想告诉你,哪怕是我到国外,那些孤独的时刻,你也是陪着我的。你的信,你的心意,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了我。”宋怀玉柔声说着,她在此刻担起了姐姐的职责。

  沈芷柔看着宋怀玉,心头飞舞着情绪。

  她好喜欢宋怀玉。

  她好爱宋怀玉。

  宋怀玉亲了沈芷柔的脸颊,咸到发苦的眼泪,让她尝到了沈芷柔的味道:“真好,我选择回来找你了。”

  沈芷柔想起林越泽的话,问道:“你本来是想回来收拾我的?”

  宋怀玉能感觉到沈芷柔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开着玩笑说道:“对的,收拾我的怂包妹妹,没出息的妹妹,让我伤心难过的臭妹妹。”

  沈芷柔深吸两口气,压住身体的颤抖,她竟然委屈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收拾我啊?”

  这理直气壮的。

  宋怀玉捧住沈芷柔的脸,额头贴着额头:“我也不敢啊,毕竟说到底,当年突然离开,是我背叛了你。”

  沈芷柔这才明白,所谓“背叛”是什么意思。

  但她不理解:“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敢回来了?”

  听到这话,宋怀玉捏起沈芷柔的下巴:“因为去年,我妈给我哥找相亲对象的时候,在名册里,看到了你的信息。”

  “?!”

  想不到。

  真的想不到。

  江城可真小!

  “那我岂不是差点成你……”沈芷柔控制不住这张嘴,差点就要开出一个不合适的玩笑,生生被宋怀玉瞪着咽下肚子。

  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今天真好,之前独处,想要聊点什么,不是我醉了,就是你醉了。”

  “是哦,今天我没有醉,很清醒。”宋怀玉应和着。

  沈芷柔没明白宋怀玉这么应和的原因,跟着重复道:“今天我也没有醉,很清醒。”

  宋怀玉的视线逐渐变得缱绻缠绵,她的脸向沈芷柔靠近。

  沈芷柔轻吸着空气中含糊不清的温热旖旎,唇上一软香甜。

  宋怀玉吻了她。

  沈芷柔不满足于这一下轻啄,追着迷离气息深吻住宋怀玉。

  她翻身,用手托着宋怀玉的腿,直接碰到冰凉光滑的肌肤。

  宋怀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轻声喘息。

  成了沈芷柔脑中不知名的启动信号。

  她想要更正一个定义:没醉,不代表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