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那么灼热,每吸入一口都觉得仿佛有刀子划过鼻腔与气管。

  眼前的画面混乱而颠倒,引起无边的烦躁。神经一跳一跳的疼,仿佛有人松松紧紧地扯动,扰得人烦躁不堪。

  姬廖咬紧牙关翻了个身,掌根抵住了太阳穴。

  “姬廖!”有人在外面‘咚咚’敲门,“姬廖!你怎么了?”

  姬廖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很快又恹恹地垂了回去,遮住了大半沉静的眼睛,显出一点冷淡的阴郁。

  烦躁与焦灼感萦绕不去,强烈的干渴涌到喉间。

  姬廖毫无缘由地一阵烦躁,只觉得破坏欲旺盛,对身边的一切东西都抱有极高的敌意……直到一股清甜的荔枝味涌进鼻端,岩浆过境似的酷烈被微微细雨暂时缓解。

  好甜……

  姬廖无法克制地抬眼,望向那股清甜信息素的来源。脑子里一片混沌,意识并不清醒,姬廖本能地下床攥住了穆深深的手腕。

  “哎!”忽然被扯向床榻,穆深深下意识惊叫了一声,手里的锤子与螺丝刀落在地上,砸裂了两块地砖。

  穆深深倒在昨晚休息过的床上,海藻一样柔顺、充满光泽的头发在姬廖的枕头上铺开,荔枝甜味与浅淡的花香纠缠成一种好闻的、令人上|瘾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

  姬廖撑在穆深深上方,无意识地贴近,完全依靠本能去汲取想要的味道。

  穆深深胸脯起伏一下,眼尾染上了一点薄红。

  她本来就临近情热期,一经alpha的信息素引诱,潜藏的躁动便彻底决堤,更别提姬廖的味道是她早就渴求的……

  “姬廖。”嫩藕一样的手臂勾住了姬廖的脖颈,穆深深呼吸浅而急促,要哭不哭地磨蹭着姬廖。

  好娇气……

  一片混乱海浪里,姬廖的手揉过每一寸细滑的肌肤,如愿以偿的咬到了想象力清甜的‘果肉’,果然清甜好吃,汁水足以抚平躁动的焦渴。

  ……只不过,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这个念头在姬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便沉进了深深的欲—|海中,不见半分影子。

  姬廖只记得那一晚的灯光是细碎摇晃的,映在含泪的清澈眼睛里好像坠落的星星。

  在清凉的荔枝味信息素的包裹之下,姬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去,折磨人的焦渴被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取代,好像只要有身边的Omega在,易感期也不算什么很难过的事情了。

  Omega……等等,Omega?!

  姬廖猛得坐起来,力道大到弹簧床垫都弹了弹。

  轻薄的夏凉被滑下,露出年轻alpha的身体,上面斑斑驳驳的都是吻痕与牙印。姬廖抬手将被子拉回胸口,带着几分惊慌地回头看过去,就见那个柔软娇气的Omega正趴伏在她的床上,卷发在床褥与枕头间铺散开,肩背上一片无暇的、晃眼的白。

  空气中残留的信息素与那Omega腰间的指印都明晃晃的揭示了这间卧室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姬廖瞳孔地震,下意识往后退了几分。

  那Omega轻哼一声,睫毛颤了颤,似乎要醒,姬廖立刻不敢动了。

  坐在原地僵了片刻,确定穆深深又睡着了,姬廖轻轻松了口气,目光扫过周围,这才发现她一向整洁的卧室里一片狼藉,两人的衣物落了满地,内衣叠在一起,暧昧迷乱的气息令人脸红。

  姬廖不忍面对地捂了捂脸。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开口收留了一个Omega,然后在易感期中把人给标记了……这是什么人渣事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该把人送走吗?不过现在送走是不是有点晚了,她身上还有自己的标记。

  而且,睡完就立刻把人送走是不是有点太人渣了?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补偿一下吧。对了,自己能给她什么补偿呢?想想、快点想想,有什么是能给这个Omega的?

  “唔……你在做什么?”长及腰际的黑发被细白的手指勾住,轻轻卷了卷。

  神情里还带着几分困倦迷茫的穆深深趴在枕头上,懒洋洋地玩起了姬廖的头发。

  ……穆深深醒了,姬廖一下僵在了原地。

  “好累哦……”穆深深呢喃着开口。

  姬廖僵着脊背不敢答话,就听着窸窸窣窣的被褥摩擦声在身后响着,随后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便贴到了背后。

  穆深深柔顺的头发散落,扫在身上是微凉的,有点痒。

  触感与灼热的皮肤正好相反。

  穆深深的曲线毫无遮挡地通过神经末梢传递到脑海里,两人就那样紧密地贴着,姬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开始过速。

  “你不累么?”穆深深靠着姬廖问。

  姬廖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意识地想:她在问什么?

  好在穆深深也没在等姬廖的回答,在姬廖肩上靠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用细长柔软的手指拂开了姬廖的长发,鼻尖亲昵地在姬廖后颈磨蹭起来,撒娇一样开口:“给我咬一下。”

  姬廖的肩膀蓦地绷紧了,对身后这Omega强烈的掠夺欲再次幽幽生长。

  她的易感期本来就没有结束,经不起有着标记连接的Omega这样撩拨,一个晃神的功夫,甚至生出了把穆深深关在她的房间里,再也不让穆深深离开的念头。

  “唔?”忽然被握住两肩的穆深深茫然地看向姬廖。

  对上穆深深清澈的眼睛,姬廖的手指好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松了手,草草捡起地上的系带睡衣披在身上,背对着穆深深站到了地上。

  “?”

  身边一下空了,心底涌入无法形容的空虚与不安,穆深深清醒了几分,顿时对姬廖生出了几分不满,皱着眉问:“你又要去哪里?”

  “我……”背对着穆深深的alpha动作顿了顿,半侧过头,在长发的遮掩之下露出小半张脸,声音冷淡平稳的说,“我出去呆一下。”

  穆深深的脸色沉了下去,向来清澈的猫眼显出一丝冰冷的压迫感:“你是打算睡-/完我就走吗?”

  这小alpha要是也是这样的人渣……就全当她看错了人。

  她倒也不介意在外头疯传的事件上加一把火,让这小alpha‘死’得更透一点。

  姬廖背对着穆深深,对穆深深神色的变化毫无察觉,只是耳朵热得发烫,满脑子都是‘睡-|完’两个字,出口的话都打了个磕绊:“我、我……只是,没法跟你呆在同一个房间里。”

  穆深深一怔,歪了歪头。

  猫咪一样清澈漂亮眼珠一转,流露出一丝灵动的狡黠,穆深深抬起手臂轻轻戳了一下姬廖的腰:“你说什么?”

  姬廖猛一下躲开,转了个身靠在床边的衣柜前,恨不能贴到衣柜上好离穆深深远点。

  姬廖那副拘谨又羞涩的样子彻底逗笑了穆深深,忍不住要逗姬廖更多一点。修长的、肉感丰盈的腿伸出被窝,白皙的脚绷起,圆润的脚趾在姬廖的腿上轻轻划了两下:“……你怕我啊?”

  姬廖当然知道穆深深在引诱她,但那不耽误姬廖本能的脸红、心跳加速。

  看到姬廖青涩的反应,穆深深忍不住偏开头大笑起来。

  姬廖又气又无奈地看向穆深深,就看到那Omega拥着被子,也不好好遮挡自己,美好的曲线与暧昧的痕迹半遮半掩,长腿自然地晾着,模样糜=/艳得不像话。

  一些本能再次躁动起来,姬廖只好挪开视线,虚握起拳掩住了唇。

  笑够了,穆深深屈起手指擦了擦眼角的笑出来的泪珠,拥着被子往后一倒,耍赖道:“我不管啦,你要留下来陪我。你得对我负责,我情热期还没过呢。”

  她语气很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姬廖张了张口,有点犹豫。

  穆深深察觉了姬廖短暂的迟疑,警惕地抬起了头:“你做什么,想拒绝吗?”

  姬廖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穆深深立刻背对着姬廖坐起来,抬手挽起了长发,露出还留着鲜红齿痕的后颈:“这可是你咬的!你看啊,这是你的标记!信息素都还没散呢,你昨晚咬得我可疼了!我都说不要了,你还咬我,你现在是想不认账吗……唔唔唔?”

  姬廖感觉自己这辈子行动都没这么迅速过。

  半跪在床上,一手撑着床垫,一手越过穆深深的肩膀捂住那张红润柔软什么都敢说的嘴,姬廖颓然的、挫败感极强地垂下了头。

  墨色的发梢在被子上盘了个小小的圈,姬廖垂着头,无比颓败地说:“好了,我都知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太好了,”刚刚还一脸不满意的穆深深弯着眼睛笑起来,转头对姬廖说,“让我咬你一下吧。”

  “什么?”姬廖抬头,诧异地反问了一句。

  “干什么,难道就只能你咬我,我就不能咬你吗?”穆深深理直气壮地反问。

  姬廖倒也没觉得不行,她就是想不出为什么要这样做。

  “哦,我知道了,”穆深深别开脸,抱住手臂,“你就是不愿意。这也没什么,但你昨晚可是在易感期,要是没有我的信息素安抚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昨晚你整个人都暴躁得不行,对我也一点都不温柔。你看我腿上的这个印子哦,它是……”

  “别说了!”姬廖再次捂住穆深深的嘴,无力道,“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穆深深弯起眼睛,对姬廖勾了勾手指。

  姬廖:“……”

  即使万分无奈,姬廖也不得不抬手将墨色的长发挽到了同一侧,顺着穆深深的意思低下了头。

  温热的唇瓣贴上肌肤的那一刻,比起疼痛,姬廖脑子里涌上来的竟然还是其他绮念……本来以为随着易感期本能逐渐收敛而失去的记忆也隐隐躁动起来……

  “你标记了我,那就得一直陪着我。”身后的Omega忽然开口。

  “什么?”姬廖蓦地清醒,回头看了穆深深一眼。她是打算尽早离开C市的,怎么可能一直陪着什么人呢?

  虽然这样对穆深深是有些不公平……但是真的不能商量吗?

  “我不管啦,”或许是看出姬廖的迟疑,穆深深裹了裹身上的薄被,懒洋洋地打了个小哈欠,一副依赖又不设防的样子,“你如果不收留我的话,我又要被那些人抓去打工还债啦,那些坏A会强迫我酱酱酿酿的。我这么漂亮又可爱,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姬廖:“……”

  即使姬廖在这一刻就能在脑海里罗列出穆深深身上五六七八九条违和之处却还是被脑中想象出的穆深深被某些乱七八糟的人抓住然后押着打工的画面气到了。

  她本来就是那么漂亮又古灵精怪的一个Omega……

  即使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姬廖仍然觉得不舒服。

  等穆深深累到再次睡着,姬廖穿好睡衣走出卧室。

  轻轻关紧卧室的门,姬廖走到阳台窗前,拨通了那个在通讯记录中沉底的号码。

  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姬廖声音淡漠平稳一如初见穆深深时:

  “喂,秦簌吗?我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