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得敏感了, 戚望最近碰见乔微的概率比起一周前直线上升。
楼下人满为患的馄饨铺里，并不熟悉的两个人在热情的老奶奶劝说下坐在了同一桌，乔微看上去有些别扭, 目光看看手机、看看衣着，就是不敢落在戚望身上。
夜晚小区附近的绿道, 正扫了一辆自行车打算骑着放松一下，戚望却见前方慢悠悠走着的人很眼熟，赶紧锁了车追上去，果然就是乔微。
甚至小布偶受寒了去最近的宠物医院, 她都能碰见正好带了一只金渐层来洗澡的乔微。
很是无奈地闯进了正在玩手机的人的视线, 戚望笑得有些无辜，“乔微, 又见面了。”
这已经是两个星期里的第三次了。
不明白心里到底是觉得厌烦还是欣喜, 反正复杂的心绪让乔微蹙起了眉, 她抱着双臂，淡淡道：“好巧。”
其实也是符合她一贯冷淡的作风的, 如果忽略嗓音里的暗哑与微微的涩, 毕竟昨天晚上录了三场哭戏, 乔微现在还有些没缓过来。
对声音很是敏感，戚望在她出声的下一秒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诧异地挑起了眉，“最近心情不好吗？怎么听着像刚刚哭过的样子。”
如果是两周前, 她们肯定不会是这样稍显热络的聊天方式, 但是见了许多次，尤其那次在绿道上散步聊了很多, 例如乔微为什么会买这里的房子，还发现原来她们都养了猫, 又都是一个人住，戚望算是自来熟的性子，便很是自然地关心了起来。
“没有，就是最近降温，有点感冒。”
“噢，这样啊，三三最近也是受凉了，有点拉稀，我就带它来医院了。”
三三是戚望那只小布偶的名字，乔微看了一眼正可怜兮兮趴在航空箱里的小猫咪，莫名有一种和三三一样都照顾不好自己让自己感冒的羞恼，她抿紧了唇，“赶紧去看医生吧。”
“嗯。”
本来也就是偶然遇见了闲聊一下，还是小布偶要重要一些，戚望按照预约走进了诊室，并没有发现乔微有些红了的耳垂，只是在回家后找出感冒药和润喉糖送到隔壁去了。
…………
再一次见面时，是在五月中旬的毕业季，戚望被学校以优秀毕业生典范的名头叫了回去，正在后台等待时，她居然又看到了乔微，却有些不一样。
长发全都盘了起来，只留下两缕修饰脸型的刘海，额头处戴了个镶嵌珍珠的发箍固定，纤长的天鹅颈露了出来，青色的血管看上去清晰而又脆弱。
她在今日穿了一身修身的银色长裙，吊带处也是珍珠的设计，再搭配耳垂上坠着的耳链，简直就是仪态端庄的公主，而镂空的背部肌肤瓷白如玉，乔微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和旁人划开了一个次元。
戚望都被美愣住了，在管理员叫着“播音主持系，乔微”时才敢确信这是自己印象中冷冰冰的人。
她们居然是同一个大学的吗？
甚至还都是艺术学院的，那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在作为美术系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完毕后，戚望还是有些恍惚，低着头慢悠悠往外走时，她被一道宛若月色的嗓音喊住，“戚望。”
“诶？乔微？”
抬起头就看见哪怕在夜色下也仿佛闪闪发光的女人，戚望又愣了一瞬，几乎是做梦一般，她看见乔微浅浅地笑了，“居然真的是你。”
被这一笑给刺激得更懵了，但对话总要继续的，于是，戚望第一次这样结结巴巴，“我、我也没想到，居然和你是一个学校的，大学四年我们都没见过面诶。”
不想堵在过道，乔微慢慢向外面走去，也听见了戚望跟在后面的声音，她摇了摇头，“其实见过的。”
“啊？”
“你大二的时候参加过跑酷比赛，对吧？”
“嗯。”
“我是那时候的裁判，我记得，你是第一名。”
“啊，那我完全没印象了。”
“怎么听着好像很可惜的样子？”
“那当然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学姐，我居然没有认识。”
“认识了又能如何？”
两人只是走在路上闲聊，戚望却在这里顿了一下，她回过头去看乔微，后者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应该只是随口一提。
喉咙都紧张到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陡然清晰起来，戚望在二十五岁的年纪，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但她不知道，只是开玩笑一般夸张道：“那我不得怦然心动然后追个三四年，最后被狠狠拒绝，封心锁爱。”
知道这人喜欢开玩笑，但左胸口还是传来了悸动，乔微低下头，有些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听出自己就是slight。
毕竟，戚望说过喜欢slight的。
而她没有说的是，那次运动会，自己因为国庆节的时候熬夜录制，有些头晕昏倒了，模模糊糊视野里出现的侧脸，清隽秀气又紧张焦急，是戚望的模样，只是自己还没撑到医务室就闭上了眼，醒来后活泛的心思又冷却下来，这段记忆就被珍藏起来，乔微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之前还有些不相信世界这么小，只以为是同名，却在今日得到了答案，原来她们那么早之前就见过面了。
有些不愿自己认真的提问被开玩笑躲过去，乔微拢紧了指尖，道：“真的吗？”
诶？
什么真的吗？
有些长的沉默时间已经让戚望忘了自己前面说的胡话，陡然想起来时才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那些什么怦然心动、追求多年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这句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因为乔微已经抱着双臂看了过来，一向冷淡的眸子里含了深意，就像平静的水面荡起波纹，戚望愣住了，居然问：“什么意思？”
“不是说如果早点认识我，会心动并追求的吗？”
唇瓣被紧紧咬住，明明是明艳大方的公主打扮，现在却露出了些许紧张与忐忑，羞怯不安，就因为接下来决定说出的话语，代表着她主动把能伤害自己的权利交给了戚望。
乔微说：“现在，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