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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惹得身旁的林疏茉都夸张地模仿了一下，“干什么？你昨晚做贼去了？”
昨天看了很久要去哪里旅游，又做了比起高考后去B市时要精细一百倍的攻略, 戚望困得不行，早上坐在乔微对面时还不怎么觉得, 接连听了两节水课，她连反驳林疏茉的心思都没了。
“怎么这么丧？因为要一个人去B市吗？你要是实在想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去的，反正还有明年, 或者寒假再去北方算了。”
并不知道她熬夜的原因, 林疏茉反而特别担心是因为自己执意要去北方旅游，毕竟她们从小到大一直黏在一起, 这一次还是自己的第一次主动逃离。
她不想再事事跟在戚望身后了。
赶紧摇了摇头, 心里最诚实的想法是希望和乔微两个人去旅游, 但莫名的对林疏茉产生了些许愧疚，戚望揉了一下眼睛, 笑意温柔间带着遮掩, “不用, 你想去哪里就去嘛，年轻人总要自由一点。”
“但是你一个人的话……”
话语还没说完, 就被已经整理好背包站起来的戚望打断了，她的眼神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唇角却是勾起的, 垂下的眼尾写着柔和，“我不是一个人, 学姐会和我一起去B市。”
林疏茉愣住了，那是一种错愕到了极致的模样, 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已经是可以一起出去旅游的关系了，那种即将失去的不安感让她攥紧了裙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去？
你是不是喜欢乔微？
那我呢？
一切的一切，全都在她选择等戚望开窍而隐藏起情感的时候没了说出口的权力，林疏茉同样低着头，嗓音空泛，“这样吗？”
“那你们注意安全。”
她走前，戚望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她的特殊与开窍全然留给了乔微，这个时候只觉得林疏茉应该是认为自己为了学姐抛下了一起长大的她而闹脾气，戚望追了过去，解释道：“只是正好学姐也想去B市玩，我就和她一起了，茉茉，你对学姐是有什么偏见吗？好像感觉你不怎么喜欢她？”
“没有偏见。”
这个时候虽然赌着气，但确实对乔微本人没有任何怨念，只是生气现在身边这个人的笨拙迟钝，林疏茉抬起头，好看的眉拧紧了看向戚望，里面含着的情绪极为复杂，酝酿多年的暗恋被藏在了最下面，“戚望，我有病吗？要去讨厌一个和我根本没什么关系的人？”
啊？
完全蒙圈了，大概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并没有不喜欢乔微，但是林疏茉语气里的深意与企图让她看懂的纠结在戚望眼中全然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结，她们之间，还是第一次陷入这样对峙的情况。
在算不上针锋相对、但绝对并不友好的氛围里，戚望愣愣的模样让林疏茉越看越气，她甚至都怀疑起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这样木讷又迟钝的大狗，颇为气愤地咬着下唇，但眼角居然生出了点点晶莹，该死的泪失禁体质，居然在快要吵架的时候哭了出来。
而戚望，本来就不是很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眼看林疏茉委屈又倔强地流下了泪，她慌张地从背包里拿出了纸巾，“不是，你哭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
一边擦着眼泪，喉咙里仍然是咽不下去的酸涩，但这个时候丢人的感觉占了上风，林疏茉捏紧了纸团子，居然有些破罐子破摔似的，道：“我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啊？”
这下算是彻底愣住了，对两个女孩子的感情并不陌生，毕竟是个杂食党，甚至自己还对乔微产生了隐隐约约的心动，这个时候被林疏茉表白，是戚望从没想过的。
大脑都停止了运转，一闪而过的抗拒让她干干地笑了两声，颇为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当然看得出来，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我也很喜欢你啊，对了，林阿姨怎么说？你们要去北方吗？如果要去，现在就该订票了。”
有人说，有时候没有回答也是一种答案，更何况是戚望这样一个完全不擅长撒谎的人，她慌乱到震颤的瞳孔太明显了，林疏茉透过眸子上的一层雾气，看清了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
“嗯，还有苏阿姨也和我们一起，明天早上出发。”
说完，已经不想待在这一片令自己窒息的空间，林疏茉绕过了戚望的肩膀转身离去，背影孤零零的，似乎摇摇欲坠。
说不出现在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愧疚？自责？无奈？
各种沉重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戚望脱力一般只好撑着课桌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份特殊的感情，可是一旦得知后，那些蛛丝马迹又会变得有迹可循，运动会上夺冠后女孩儿干净纯粹的笑容，五月校考掉出年级前十后担忧晦涩的目光，经历车祸后日日送到病房门口的外卖，甚至现在……
眼含泪光却坚持着表白的林疏茉。
倒不是感慨自己错过了这段感情，只是觉得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会失去这么一个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友情的分量并不会比爱情低多少，甚至林疏茉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已经接近生命的四分之三，戚望紧紧皱着眉头，居然生出了些许无助来。
该怎么办，才能保全这段友情呢？
本来就没有睡好，这会儿太阳穴也疼了起来，在戚望捂着额侧时，教室的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似乎只是想要在不吓到她的前提下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看到下课的点了，但是你一直没有下来，就上来看看，怎么了？头很疼吗？”
柔和温软的嗓音听上去仿佛带着能够安抚人心的力度，戚望看着此刻站在门口的乔微，暖色的日光下显得她肤色更为瓷白，那股子清冷早就在两人熟悉后化成了融融春水，高挑纤瘦的女子就站在那里，目光清浅，漾着层层关切。
不知道谁说过，当一个人脆弱的时候，她会需要一个大力的、紧紧的拥抱，像是要将每一寸骨血都贴上去，不留一丝缝隙。
戚望也是这么做的，在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把乔微抱了个满怀，脑袋埋在了修长纤细的脖颈，鼻尖甚至还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冷香，极冷极清的薄荷气息中混了花香，一瞬间让人置身花田，似乎满园春色只为你一人绽放。
一向不喜欢身体接触，但这个人已经让自己破例很多次了，乔微抵在她肩上的手逐渐软化，或许是因为此刻戚望的落寞，她的抵触慢慢消散，反而生疏地拍着骨骼感鲜明的脊背，略显笨拙地安抚着，另一只手则缓缓抬起，来到了太阳穴的位置绕着圈，嗓音比起自己配过最为温柔的角色坠入情网时还要轻缓绵软，“怎么了？很疼吗？”
其实是想要松一些力气的，但是抱着乔微的感觉很好，看上去一身清冷气息的人偏偏生得柔软，此刻一个臂弯揽了她的腰肢，两人的身高差距也很适合拥抱，戚望居然奇迹一般被安抚到了，她眷恋似的用鼻尖蹭了蹭眼前细嫩的肌肤，像是寻求亲昵的大狗。
“你……”
后颈本就是旁人不会触及的地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怕痒，这会儿身子都缩了一下，乔微拉住了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稍稍拉开了几厘米的距离，“你别这样，好痒。”
仿佛复刻了当时剧本杀在狭小空间里的场景，也是这样的一人低头、一人仰头，很适合亲吻的姿势。
戚望察觉到自己的喉咙都滚动了一下，更显得口干舌燥，脑海中警铃作响，她松开了对乔微的禁锢，甚至自己都有些震惊到了似的后退两步，被握着的手也抽了出来，“对不起，学姐，我、我一时心情不好，不好意思。”
并不是想要这个人的道歉，乔微无奈地笑了笑，目光微不可查地从自己空空的手心上一闪而过，随后才抬起来，添了两分歉意，“我才该说不好意思，在你和林疏茉聊天的时候，我就在教室门口了，但我不方便进去，却也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你们聊天的内容，是因为她的话吗，所以你才会这么不开心？”
“啊？”
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三个人的在场，甚至现在莫名的有些心虚，戚望低着头，不想骗人，便默认了，“嗯，我没想到她会喜欢我。”
“喜欢？”
面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精彩起来，但好在这么多年对情绪的把控能力很强，乔微强行压下了所有突然活泛起来的心思，将其藏在了拢紧的指尖下，嗓音轻颤间藏着错愕，“她说喜欢你了吗？”
她来的时候，正好是两人在争执林疏茉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乔微以为她们是因为自己生了嫌隙，但又不愿意偷听别人说话，在那句赌气的“没有偏见”后就躲在了走道那里，心里抓耳挠腮似的着急，却并没有再听下去。
“学姐没有听到吗？”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反正现在心里的情绪很是复杂，戚望看了一眼好像很是淡定的乔微，突然松了那根紧绷的弦，但也伴随着深深的失落，她苦笑了一声，“不好意思，这涉及了茉茉的隐私，我不方便说，谢谢学姐的拥抱，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现在估计食堂里全是人了。”
比她要通透一些，明白现在的情绪名为“不悦”，也可能是“嫉妒”，反正在听见很是亲密的“茉茉”时察觉到了想要皱眉的本能反应，乔微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如果不是她刻意忍着，这只手应该会抛下理智握住戚望的手吧。
无论是手，或是手腕，那温度都是灼热的，带着暖阳一般的热烈。
戚望没有说完的话语，但凡用脑子想一下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林疏茉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没有忍住，开口言了“喜欢”。
跟着身前比自己高了几公分的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去哪里都无所谓，毕竟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戚望到底是怎么想的上面，乔微察觉到自己居然也生出了卑劣的庆幸，她在庆幸，还好自己进来时没有看见这个人明亮灿烂的笑容。
这个想法，真的很对不起林疏茉，可是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而恰巧，乔微是一个有着精神洁癖且占有欲很强的人，她看了一眼到食堂门口后转过身来愁眉苦脸的戚望，又看见了食堂里涌动着的人群，鬼使神差的，她道：“我知道旧校区门口有一家馄饨很好吃，虽然中午吃很奇怪，但那里人应该不多，你想去吗？”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主动拉戚望进入自己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