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微和水萦鱼并肩走在乡间田埂上。
浅绿的稻苗随晚风摇晃, 乡下的傍晚有着季节鲜明的颜色,一眼望去满满都是生机勃勃的青翠。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沉默地往前走。
后来风渐渐变凉,黎微脱下外套披到水萦鱼身上, 原本还想伸手搂着对方, 借此稍微抵御寒冷, 结果后来想了想又算了。
水萦鱼散步的兴致不高, 今天忙完本来就很累, 她说一起散步不过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和黎微一起。
她走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于是找了块修房子剩下的散落大理石, 随意擦了擦坐下。
黎微没坐,就站在她身边。
“乡下的空气很好。”水萦鱼说。
黎微回答:“嗯。”
“今晚的粥挺好喝的。”
黎微还是回答:“嗯。”
“明天有什么安排?”
黎微依旧回答:“嗯。”
水萦鱼拉长语调略带不满地叫她:“黎微——”
黎微回过神, “鱼鱼,我——”
“因为什么不开心?”
黎微垂下眼眸, 刻意地掩饰自己的情绪,“没, 我没有不开心。”
水萦鱼轻轻叹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将人往自己身边带。
“黎微, 你吃醋了。”
她吃醋了,原来这种又酸又苦的感觉叫做吃醋。
“吃小孩的醋。 ”水萦鱼皱起鼻子调戏一般故意用嫌弃的语气说道,“多出息呐。”
她不这么说还好,她一这么说, 黎微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翻涌着漫了上来。
再抬起头时alpha眼眶微红,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小声说了句:“我害怕。”
她由水萦鱼握着手, 却还不满足地连声低唤:“鱼鱼。”
水萦鱼故意一本正经地摆出严肃长辈的姿态。
“黎微,你已经二十三岁了, 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她看向黎微,看到对方脸上挂着的两行眼泪,最后还是没忍住,一边抬手替她抹去眼泪,一边口是心非地说:“不许哭,黎微。”
黎微努力腾出声音“嗯”了一声,眼泪却没有一丝将要停歇的意思。
水萦鱼见她眼泪止不住,渐渐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两人挨得很近,但黎微依旧在哭。
“别哭呀,黎微。”她软声安慰道,“不会不要你的。”
“黎微,我不会不要你的。”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抛弃你的。”
“黎微,我们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宝宝,我们谁也不能抛弃谁。”
黎微还是哭,哭得肩膀颤抖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事。
就像最开始水萦鱼独自前往医院孕检时,路过别的诊室遇到的那些绝望的病人,贫穷与疾病将他们折磨得无法喘息。
“黎微。”
水萦鱼像是拿她没办法了,只好脱下披在身上的外套,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都搂进怀里。
“不许再哭,黎微,别哭了。”
黎微努力听她的话,但心理的指令终究抵不过生理的反应,抽抽搭搭的哭泣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有所停歇。
“鱼鱼。”黎微埋在她怀里不愿出来,像只依赖的小动物。
水萦鱼的拥抱格外柔软,即使长达三个月的妊娠反应将她折腾得很瘦,像是形体遒劲的竹节,细瘦挺拔。
她这么站着没站多久就有些腰酸,再站一会儿就要站不住,但黎微还没放手的意思,她也暂时不想放手,于是松下支撑脊背的力气,反倒进黎微怀里。
黎微有些愣,低头看了眼,看到她柔柔软软的笑。
“不哭了?”
半是调戏半是安慰的语调。
黎微将她抱紧,让她可以放心靠在自己怀里。
“嗯。”alpha有些不好意思。
“我累了,再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黎微还是回答:“嗯。”
她今天用的最多的字就是“嗯”,各种情绪的“嗯”。
水萦鱼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小黎微,哭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会儿害羞的样子。”
本来就不好意思,她还偏要凑过来惹火。
黎微脸红得和夏天熟透了的桃子一样。
“没害羞。”
水萦鱼睨她一眼,“那你脸红干什么?”
“因为,因为热。”
“不许说谎。”
黎微于是说道:“因为感动。”
“感动什么?”
“鱼鱼说不会抛弃我。”
这话说得委屈,像条可怜小狗。
“黎微,从最开始我就说过。”
“嗯。”
“你太脆弱了。”
如此脆弱的一个omega,竟然好意思面不改色地说健健康康甚至健康过了头,以至于两次综艺每次比赛第一名被她拿了去的alpha脆弱。
“嗯。”黎微乖乖受着。
“坚强一点,好吗。”
“嗯。”
水萦鱼单手撑着她的肩膀,借力直起身。
“好了,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睡一觉。”
黎微追上来,轻手轻脚地将外套重新披到她身上,然后伸手将人搂在怀里,用自己胸口的温度为她驱赶寒冷。
“黎微,今晚早一点睡,好吗。”
“我想和你一起睡。”
每次水萦鱼睡着了黎微都还没上床,而她醒过来的大多数时候黎微早都起来了。
大概也就只有半夜因为肚子难受醒来时两人才能同床一起入眠。
“嗯。”黎微回答。
两道修长的身影在残阳映照的田野间缓步远去,omega的声音温柔轻缓。
“黎微,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
“不开心了?”
“没有。”黎微回答,“不喜欢被镜头对准的感觉。”
“那当初怎么还愿意和我一起上综艺?”
“担心鱼鱼的身体。”
“不是这次,上一次,我们最开始认识的那一次。”
黎微有些羞赧地顿了顿,小声道:“因为想要认识鱼鱼。”
“那也不一定得在综艺上认识。”水萦鱼说。
黎微沉默了一会儿,心虚的沉默。
“那段时间只有一场暴雨,很多个计划里面,因为天气改变,只有那一个计划能够实现。”
水萦鱼听她的解释也沉默了一会儿。
既然提前计划暴雨,那她也知道自己害怕暴雨这件事。
很奇怪,半年多以后才得知这些事情,她心里竟然没多少生气,反而只觉得好笑。
“黎微。你可真坏。”
她说完轻轻笑起来,随意又轻快明朗的笑几乎笑到了黎微心窝里去。
回到住处,水萦鱼经过小院时注意到原本放坛子的位置空了出来,只剩下一个挡着灰色调不一致的白色圆底。
公鸡一瘸一拐地从跟前走过,艳红的鸡冠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黎微站在门口回头等着她,她小步跑起来往前追,吓得黎微赶紧迎上来让她慢点。
“黎微,我没有这么脆弱。”omega不满地娇笑道。
-
第二天大清早就有活动,嘉宾们都不知道,是近几年比较火的一个活动。
导演先叫醒某个幸运嘉宾,然后再让这幸运嘉宾挨个去把别的嘉宾叫醒。
忽然闯入那种,观众最想看的就是猝不及防的下意识反应。
这事昨晚剧组其实准备提前向黎微透个底,但黎微心里挂念着黎微,一听能回去跑得比风还快,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了影。
傍晚剧组又派人去找了一次,正巧遇上两人出门散步,非常完美的错过。
第二天早上被选中的幸运嘉宾是个年轻小孩,十八九岁样子,beta,长得很漂亮,性格大大咧咧,路人缘出了名的不错。
这小孩叫王凡,纵是他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站在水萦鱼和黎微两人房门前时都不由得犹豫踌躇了起来。
剧组正想说要不这户就算了吧,怕你下了综艺转头被弄死。
结果人小孩一闭眼一咬牙,转动把手把门打开了。
门其实上了锁,但剧组也有钥匙。
他推开门,发现门后面还有个什么东西抵着门,又卯着胆子使劲推了两下。
门后发出一声巨响,门板随惯性往后敞开,黎微反应迅速,已经穿了件外套,拉上被子将迷迷糊糊刚睁开眼的水萦鱼遮住。
“黎微。”
水萦鱼被刚才那声响吓了一跳,大概有点动了胎气,肚子隐隐约约疼了起来。
黎微脸色冷得吓人,沉声低喝道:“出去。”
王凡和剧组的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去的。
当然,就算事况如此紧急,他们也能看清,刚才房间里那两人,分明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
劲爆的消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谁敢把这个消息传出去,那多半是不想要命了。
虽然刚才那么一出结束,黎微脸色冷得都快结冰了,一会等着他们的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黎微过去把门别上,走回到床边时水萦鱼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蜷缩在被子里捂住肚子,额头的冷汗不断往外冒,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刚才那声响是黎微小时候一个人住不放心,一直习惯用的简易警戒装置,如果有人强行从外貌开门就会发出巨大的声响提醒屋里的人。
这原本是很好的出发点,但她一时忘了水萦鱼是孕妇。
倒也不是忘了水萦鱼是个孕妇,而是她缺少照顾孕妇的经验,一时忘了孕妇是极受不得惊吓的。
“鱼鱼,鱼鱼。”黎微也跟着慌起来。
水萦鱼腾出一只手抓住她,另一只手环着肚子试图缓解疼痛。
她白着脸艰难道:“信息素。”
信息素是安胎的最佳物质。
黎微慌慌张张地把自己的信息素放出来,清冽霸道的松香,小心翼翼地环绕在omega身周。
“黎微,药。”
黎微又依着她的指示手忙脚乱地去拿行李箱里放着的药。
拿到药以后再去拿杯子倒水。
房间里没有温水,她只好到楼下去倒。
一楼客厅里规规矩矩站了一排人,黎微冷着脸步伐匆匆地走过他们,领头的工作人员看样子想上来道歉,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来来回回走了几趟,黎微只顾着忙自己的,连眼神都不乐意分给他们。
她倒了温水就往楼上赶,赶到时水萦鱼已经缓了过来。
不过还没敢动,就窝在被窝里抱着被子,甚至还有闲心拿着手机玩,兴致缺缺地刷微博,对着与自己相关的新热搜撇嘴。
黎微见她还有空闲刷微博,一直悬着的心也好歹落了下来。
“鱼鱼,先吃药吗?”
她把杯子和水一起递到水萦鱼跟前。
“别急。”水萦鱼说,“还疼,我不敢动,歇一下再说。”
“不过没事了。别怕。”
黎微怎么放得下心,当即提议中止录制回家休养。
“哪有这么夸张。”水萦鱼说,“别大惊小怪的,抽抽着疼了两下而已,之前你不在的时候经常这样。”
黎微一听又心疼地低低压着眉。
水萦鱼最受不了她这副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的模样,赶紧招呼人过来坐。
“最近关于肖飒的讨论热度渐渐降下去了。”
“黎微。明光会一直这样,对吧。”
黎微乖顺道:“如果鱼鱼想的话,明光会照着鱼鱼想要的方向改变。”
“我也不知道。”
水萦鱼扭头望着黎微,“别这么极端,把他们当做人而不是物品,就这样,行吗。”
“鱼鱼很善良。”黎微说。
“这不是善良。”水萦鱼摇头道,“这是怜悯和无可奈何的共情。”
“还有更多的原因,黎微,钱不能这么赚。”
黎微回答:“嗯。”
水萦鱼满意地拍拍她的脑袋,“乖。”
因为这短短一个字,刚还在旁人眼里面如寒霜的alpha红了脸。
她照顾着水萦鱼喝了药,又把每天都得打的针给打了。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她打保胎针也打了有两个多月,肚子上已经没了好皮,扎针的位置也逐渐向下转移。
每次黎微看见心里就一阵难受,而且还不敢表现出来。
肚子里的孩子几乎是水萦鱼的一块逆鳞,谁碰着了她便对着谁发火,不管是谁。
收拾好之后水萦鱼和黎微一起下楼去,下楼之前还特意化了个妆遮遮脸上的病色。
她一下楼就看到候在楼下乖巧得像一群小鹌鹑的剧组工作人员。
一边的幸运嘉宾瑟瑟发抖地走上来,垂着脑袋谨小慎微的模样滑稽极了。
“黎,黎姐,水姐,那个刚才我,刚才我........”
要说他不是故意的,但这是照着剧组的指示,分明就是故意的。
要说他是心怀愤懑故意这么使坏,好像又说不上这么严重的程度。
黎微冷着脸不说话,可把人小年轻给吓坏了,一时间僵立在她跟前差点抖成筛子。
后来还是水萦鱼看不下去,说了两句客套话让众人离开。
众人离开以后,这个不同寻常的清晨才终于有了几分清净。
早上没什么拍摄任务,水萦鱼起来坐了会儿觉得困又回去睡觉。
她就这么一觉睡了过去,中途也没人叫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五六点的样子。
从窗户往外望,正好能看到徘徊在门口却又不敢进来的工作人员。
黎微坐在书桌前安安静静地工作,书桌就在窗边,她也能看到窗外的人群。
“黎微。”水萦鱼唤道。
黎微立马看了过来。
“晚上什么安排?”
“有一场篝火晚会,离这里不远。”
“我还没参加过篝火晚会。”水萦鱼思索道,“你参加过吗。”
黎微摇摇头,“城里不让放火,小时候的那些人又都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他们活着就足够辛苦,更没精力组织这种放现代社会算得上劳力伤财的活动。
水萦鱼闻言便站了起来,语调格外期待。
“那走吧。”
“鱼鱼身体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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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夜晚与城市的夜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光景。
当黄昏最后一点霞光沉到谷底,周围立马黑了下来,一点光亮也没有。
不过天黑之前所有人都到达了篝火晚会设定的露营地点,帐篷和篝火堆刚布置好,临到点火之前还有个小游戏。
小孩子都会玩的躲猫猫,正好天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水萦鱼原本不打算参加游戏,但一听游戏是躲猫猫,等会儿随便找个位置坐着等人找就行了,倒没必要再次当特殊。
第一轮游戏开始之前,黎微提前牵住了她的手,导演刚吹响象征游戏开始的哨子,黎微便把她打横抱起,脚步平稳地往外寻找躲藏地位置。
身边时不时跑过一两个人,她们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水萦鱼怀着孕,摸黑摔一跤的后果不堪设想,他们那些挠痒痒似的目光审视比起来,实在有些小巫见大巫。
她由黎微抱着,双手环着黎微脖子,有力而又温暖的怀抱,甚至还能悠闲地与黎微聊天。
“黎微,我们躲树下吧。”
黎微于是往树下跑。
“鱼鱼想赢吗?”
她把衣服铺地上,让水萦鱼坐上去。
“小孩玩的游戏。”她无所谓道。“你想赢?”
正如水萦鱼所说的,这是小孩玩的游戏,黎微不在乎输赢,只在乎水萦鱼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在她心里,自家omega已然成为了最脆弱的代表。
就像路边上经常见人卖的荷兰猪,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她身边同龄的小孩都吵着要养,宠孩子的父母就花上四五十块钱给孩子买两三只回去,小小的一团,捧在手里特别可爱。
那时候其实黎微也想养一只毛茸茸的荷兰猪,但价格对于她来说太过昂贵。
小孩压根不懂该怎么照顾小动物,买回去的小团子很快都生了病一个挨一个地死掉。
因此后来的黎微即使有了钱也不敢再养。
她自认无法担负起生命的重量,于是一昧逃避到现在。
水萦鱼窝在她怀里软绵绵地靠着,就像一团小小的的小动物,毛茸茸的很可爱,但也足够脆弱,好像稍微一点不注意就会落得荷兰猪那般的下场。
她所认为的小动物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冰冰凉凉的手指。
“怎么了鱼鱼?”
黎微没躲开,关切问道:“冷吗?”
“嗯。手冷。”
水萦鱼的语调听起来有几分出人意料的娇俏调皮。
“黎微,你再靠过来一点。”
黎微往她的方向靠近一点。
小动物轻轻地将脑袋放在她的胸口,伸进衣服里的双手环抱住她的腰,亲密无间的举动。
“黎微。”她轻声唤道。
“嗯。”黎微轻声回答。
两人放低声音,似乎是因为她们正在参与一个名为躲猫猫的游戏,小孩都爱玩的游戏,但大人不一定喜欢,她们也不一定是因为这场游戏心情才如此愉悦。
水萦鱼想借着夜色说些什么。
黎微耐心地等待。
作为“猫”寻找其他嘉宾的艺人打着手电筒逐渐向她们这边靠近,脚踩在干枯的树枝上发出咔嚓的轻响,如同危险逼近的提前警示。
两人心跳加快,钝钝的跳动与温暖柔软的吐息,实际上并不是因为“猫”的接近,也与这场游戏没有任何关系。
水萦鱼轻轻呼出一口气,放弃了原本想说的一些事情。
她懒洋洋地靠在黎微怀里,舒适地轻声喟叹道:“黎微,这么靠着你好舒服。”
黎微回答:“鱼鱼可以永远这么靠着我。”
水萦鱼轻笑道:“当然要永远这么靠着你。”
“想什么呢?嗯?”
黎微又红了脸,娇羞得仿佛刚升上高中的青涩女学生,没有分化,没有恋爱经历,没有任何与此有关的知识概念,只单纯觉得此时美好,情难自禁地为此有所反应。
生理与心理的反应都无法遏止。
水萦鱼发现她此时的状况,有些惊讶地轻呼出声,“黎微?”
黎微可怜巴巴地埋下脑袋在她脖颈处蹭蹭,湿漉漉地唤道:“鱼鱼。”
“黎微你好坏。”
水萦鱼这么说,抑扬顿挫的语气充满羞涩与欣喜的复杂情绪。
她们已经结婚了,做这种事其实没什么。
黎微湿漉漉地小声道:“鱼鱼,想要鱼鱼的信息素。”
之前一直都是水萦鱼说,想要信息素,要信息素,黎微,放点信息素出来。
虽然她作为孕妇有一个看起来相当合理的理由,但其中不乏身为omega的私心。
黎微也想要她的信息素。
可黎微没有怀孕,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说,每天就这么忍着,人都要憋坏了。
水萦鱼勾着唇重复问道:“想要信息素?”
黎微小声地回答:“嗯。”
委屈巴拉的,像条被主人故意饿了好多天的小狗。
“只要信息素?”水萦鱼使坏问道。
“如果还能有别的,当然也愿意。”黎微有些害羞。
纯情大狗狗。
她埋着脑袋在水萦鱼颈窝处蹭来蹭去,毛茸茸的惹得人全身都泛起痒来。
水萦鱼差点没忍住发出点什么奇怪的声音。
正巧这时候“猫”走到离两人最近的土坡上,举着手电筒自上往下环视一番。
水萦鱼赶紧抱住黎微的脑袋不让她发出任何细碎的声音。
黎微倒没她那么紧张,她们本就是合法的婚姻关系,不管做出怎样的举动,拥抱也好亲吻也罢,都受到了法律的保护。
两人静默地等了一会儿。
“鱼鱼,他走了。”
“嗯。”水萦鱼平淡地回答。
“想要信息素。”
“好呀。”水萦鱼轻快道,“除了信息素,你这么乖,再奖励一点别的要不要呀。”
黎微乖乖地点头,有点害羞又有点激动。
水萦鱼一边放出信息素,一边露出颈后的腺体。
“不要压到宝宝了黎微。”
黎微安安静静地没动,但呼吸明显变沉了一些。
“不要吗?”水萦鱼忍俊不禁问道,“小黎微害羞了?”
这对于黎微来说已经算是相当露骨的调戏了。
黎微的脸从头到底红了个通透,偏她受那奶香味的信息素引诱,止不住小声哼哼着往对方后颈上凑。
水萦鱼担心她动作冒失压到自己的肚子,往后缩了缩身体,然后才发现自家alpha即使在情乱之时,动作也温柔得叫人不敢相信。
她甚至没舍得用力,唇舌浅浅地挨在特殊的肌肤之上,舍不得咬下去,就算按正常的流程都是要用力咬下去的。
水萦鱼催促道:“咬呀,黎微,没关系的,把你的信息素放进来。”
她们之间建立的永久标记帮助两人信息素相互交融,和谐地萦绕在自己与对方身周。
黎微轻轻地咬了一口,小心翼翼的力度,就像在咬小蛋糕最顶上软软的白色奶油,小小的浅尝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呵护。
水萦鱼痒酥酥地笑起来。
“黎微。”她笑得悦耳动听,黎微胸腔的跳动为此剧烈不少。
情绪交互深切的现场,她们枕天席地,在自然与人文交接的乡村野外,在夜色深深的幼稚游戏中。
无人知晓。也不必让旁人知晓。
“黎微,用力一点,我不怕疼的。”
黎微说:“我怕,鱼鱼。”
“怕什么?”水萦鱼问,就算知道答案也想问出来。
“怕鱼鱼疼。”她又轻轻地让牙齿挨上去,依旧不愿意用力。
“不疼。”水萦鱼说,“这么憋着,你会坏掉的。”
黎微还是不愿意,水萦鱼只好咬着牙威胁道:“黎微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愿意啊?你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外面有别的漂亮omega了?快咬,不然下次不给你。”
黎微被她威胁着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
水萦鱼疼得轻微眯起眼,黎微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她伸进来的手被黎微的体温捂得格外暖和,少了寒冷的约束,别的心思跟着冒了出来。
黎微察觉到她的意思,身体一僵,像被吓坏了。
她赶紧按住水萦鱼的手腕,也按捺住自己心里蠢蠢欲动的许多想法。
“不可以,鱼鱼。”
“为什么呀。”水萦鱼娇嗔地扁起嘴。
“我们还在外面。”
“没有关系。”
“宝宝还小,会伤到宝宝的。”
黎微搬出她肚子里的孩子试图唤醒她。
“宝宝已经三个月了。”
水萦鱼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你看,她好乖的。”
黎微的手掌被迫抚在那处隆起之上,动作也因为水萦鱼的压迫被迫温柔。
“乖也不可以。”她油盐不进道,“不可以。再歇一会儿我们就出去,好吗。”
水萦鱼不满地“呜”了一声,娇娇的抱怨意味,“呜”得黎微腰一软差点没把持住。
“黎微,你坏。”她把脑袋抵在黎微胸口,奶奶的信息素气味随着她的动作更浓了点。
“你只顾着自己满足了,然后就不管我。”
她说:“我也要。”
娇软得让人头晕目眩。
黎微还是不肯松口。
她不敢让水萦鱼冒险,就算是一点冒险也不愿意。
更何况才三个月,她这个身体状况,自己一点数都没有,黎微认知倒是清楚。
剩下的七个月她们大概都得过相当的禁欲生活,更别说现在。
黎微理智道:“不可以,鱼鱼。”
水萦鱼不满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含着她的脖子呜呜地威胁道:“给不给?”
小猫一样奶凶奶凶的威胁,除了威胁,其他意思的可爱柔软倒是能看出来一大堆。
黎微忍不住轻笑起来。
与水萦鱼轻快而满含情意的轻笑不同,黎微很少这么笑,笑得乖巧顺从,宠溺却又自甘其下。
就像深深爱慕公主的骑士,自愿将痴迷深藏心底,自愿为公主陷阵冲锋,以此表达自己难宣于口的爱意。
水萦鱼喜欢她这一声轻笑,于是咬合的力度更重了点。
黎微感觉到呼吸受到阻碍,不至于窒息,只带来轻微的慌忙,大脑理智地分析此时正处于某种危险的境地,但她胸口的心脏又告诉她,这正是她想要的爱。
她享受这样的危险,由她所信任的人带来的危险,就像是悬在悬崖之上的最后一根铁索,她只能依靠对方,也清楚对方值得依靠。
水萦鱼见她没有反抗,反而松了力气,收起牙齿却不离开,温温的带有几分安慰的意味。
“黎微。”水萦鱼问道,“你就不怕被我咬死?”
“你好笨啊。”她用看似抱怨实则撒娇的语调嫌弃道。
这时候游戏已经结束,她们是唯一没被找到的一对,主持人在集合地点喊她们出来。
黎微站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扶水萦鱼。
“没什么好怕的。”
这句话其实一直都是水萦鱼爱说,而她与水萦鱼朝夕相处,不由得染上了对方的习惯。
水萦鱼听到她这么说,也吃吃地笑起来,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集合地点,就像两个幼稚的小孩。
嘉宾和工作人员远远就听到两人清脆愉悦的笑声,走近之后又看到她俩容光焕发的模样,还有黎微脖子上那口瞩目的牙印。
粉嫩新鲜,刚印下不久。
他们意识到刚才两人正在做的事情或许不是很简单。
甚至复杂到了如果被拍到了都无法在正常的频道播出的程度。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无奈的目光看向被选为“猫”的嘉宾。
那艺人左右张望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冤枉地解释道:“确实没找到她们啊,怎么都找不到啊。”
两人加入人群,篝火晚会马上开始。
作为优胜者,黎微和水萦鱼得到的奖励是在篝火晚会上跳第一支开场舞。
“这分明就是惩罚。”水萦鱼在得知此事后这么说。
黎微说:“鱼鱼不喜欢那就不跳。”
说完她就往外走要去找工作人员,认真的态度像是拿着斧头马上到街头和别人火拼的不良少女。
水萦鱼赶紧把她拦下来。
“干嘛黎微,这么凶干嘛。”
黎微一秒乖巧,脸上露出又呆又软的神情。
又像条小狗了。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水萦鱼开玩笑地埋怨道。
“不想去和决定不去是不一样的。别老是让别人为难,这样不好。”
黎微乖巧地“嗯”了一声。
这时候她们正在临时搭起来的化妆间里,两人的化妆师第一次见这般奇妙的训责场面,一时觉得好玩又奇妙。
而跟在她俩身后的摄影师早都见怪不怪了,一脸淡定地架着摄影机跟在后面。
其他的人准备晚会需要的吃的玩的还有许多柴火,黎微和水萦鱼在化妆间化妆,照导演说的,一定要用情侣那种类型的妆容,营造出一种天作之合的cp感。
化妆和做造型都还好好的,弄完这些之后水萦鱼对着剧组为她准备的裙子犯了难。
她现在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说不上太明显,但像眼前这一排修身到极致的礼裙,肯定一件都穿不进去。
黎微穿的是白色的英式西装,硬挺的流线高贵庄重,贴合的裁剪衬出她的直肩窄腰,矜贵的绅士气质叫人想到许多世纪前的豪绅贵爵,气质彬彬,风度翩翩。
如同宽广草原上最为雄壮的猎鹰。
水萦鱼看了看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还有因为怀孕不再紧实得完美的身材。
忽然的委屈和不服气盈满酸胀的心口。
“水老师想试试哪条裙子?”
黎微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看了过来。
水萦鱼赌气似的随便指了一件。
然后又撤回手,认命一般无奈道:“都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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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萦鱼在临时隔出来的试衣间里磨蹭了半天,裙子换了一件又一件,没有合适的,好几条连拉链都拉不上。
这时候她才第一次意识到怀孕对一个艺人带来的影响。
虽然这影响对于她来说无伤大雅,但黎微都穿得那么好看,自己却连条裙子都挤不进去。
试完最后一条,拉链拉了一半被肚子抵住,再往上拉就会挤着肚子。
水萦鱼没敢再用力,把裙子脱下扔一边,自己颓然坐到椅子上,摸了摸小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宝贝。”
这并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的错。她还只是个三个月大的无辜胚胎。
水萦鱼说不出责备的话,于是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黎微在门口期待地等了半天,一直没等到她出来,一时不禁担心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像是摔倒或是突然的眩晕。
这些以前也发生过,忽然低血糖栽倒在地上,吓得黎微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手忙脚乱送医院,挂着点滴输了瓶葡萄糖,然后活蹦乱跳地回了家。
但医生也嘱咐过,万事都得及时送医,就算是低血糖,也一刻不能耽误。
黎微扒着门越等越慌,小声唤道:“鱼鱼?还好吗?”
水萦鱼正在郁闷时,一听她的声音,以为她在催促自己快一点,本就有些趋势的眼泪一下忍不住,哗哗地全落了下来。
黎微又重复问了一次,甚至已经做好了破门而入的准备。
水萦鱼闷闷地“嗯”了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黎微闻声更加慌忙,隔着门板小心问道:“鱼鱼,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能进来吗?”
水萦鱼没吭声,黎微心里着急,没再等她的回答,拧动把手推门进去。
她进去就看到坐在塑料凳子上的omega,垂头丧气地抹着眼泪,没有穿衣服,隆起的肚子尤为明显。
“鱼鱼,怎么了?”黎微焦急地走过去问道。
水萦鱼不想说话。
黎微看到散在桌上的礼服,都被试过,但都不合身。
“黎微,我胖了。”
“没有那么好看了。”
“没有你好看。”
“你穿这件西装好好看啊。”
omega抽抽搭搭地一边哭一边说:“以前都能,都能穿上的。”
“现在穿不上了。”
黎微听到她这理由,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也缓解不少。
“鱼鱼一直都很漂亮。”
水萦鱼闷闷不乐道:“现在不漂亮了。”
“外表不重要。况且鱼鱼现在依旧很漂亮。”
以前水萦鱼也说过,外表不重要。
“不一样,黎微,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我一个人,不用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
“现在我和你在一起了。”水萦鱼说,“我们一会儿要去跳舞,本来很美好的,你打扮得漂亮,我也打扮得漂亮,就算站在一起,大家也只会说她们俩真是天生一对的大美人。”
“但是现在我没有你漂亮了,你穿着西装,我只能穿宽松的难看的休闲衣服。”
“好难看啊黎微,我们一起跳舞,大家想到的就是,为什么这么漂亮的alpha会看上这种omega啊,她们俩看起来就不是一路人,她们肯定不能永远在一起的。”
她抬起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望着黎微。
“黎微。”
她压着眉头,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可爱小奶猫。
黎微心脏酸酸胀胀的,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没有关系。”她说,“鱼鱼不穿裙子也漂亮。”
“不穿裙子没有那么漂亮了。”水萦鱼闷闷地说。
“鱼鱼穿西装也漂亮。”黎微轻声哄道。
“鱼鱼穿西装,我穿裙子,可以吗?”
水萦鱼有些诧异地望着她。
“但是黎微,黎微,我都没见过你穿裙子。”
水萦鱼咬住下唇又要哭了。
“你肯定不喜欢,不喜欢穿裙子的,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无理取闹,因为我胡搅蛮缠。”
她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
“我好坏啊。”
怀孕的omega情绪果然不稳定。
黎微抚摸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安慰道:“就是因为以前从来没穿过,所以才想今晚试试是什么效果。”
“鱼鱼不愿意让我穿吗?”
她说着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是被嫌弃了一样。
水萦鱼有些别扭地说:“没有。”
语调里还有浓浓的哽咽哭泣,又可怜又可爱。
黎微把衣服脱光,自己没急着穿,先帮着哭得笨笨的水萦鱼把衣服穿好,再将目光转向桌上那一堆裙子。
黎微的体温还留在贴身的棉质布料上,恰到好处地拂去了刚才试衣服时惹上的寒冷,温温热热的给人带来舒适的感受。
“鱼鱼喜欢哪条裙子?”
她从没穿过裙子,也不太了解相关的风格,女性alpha的面容本就更偏中性,而黎微更是其中翘楚,冷峻硬朗的长相很难遇上适合的礼裙。
水萦鱼拧着眉认真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即使她们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各自都对对方身体每一个部件尺寸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黎微依照她的建议选择了条黑色的长裙,高腰线衬得她腿长腰细,细节的亮片也抵消了许多五官上的违和。
她看上去很漂亮,就像是素来杀人如麻的女王,临到加冕之时穿上规矩的长裙,凌厉的气质却不减半分。
水萦鱼直直的目光一点不收敛,看得黎微有些不好意思,拘谨地将头发挽到而后,浑身的关节都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会不会有点太奇怪。”她试探地问道。
水萦鱼立马否定道:“哪里奇怪,黎微,你好漂亮。”
她站起来走到黎微跟前,模仿绅士的动作伸出手。
“这次该你挽着我。”
黎微迟疑地将手放到她的手背上,“是这样吗?”
水萦鱼调皮地笑起来,“随便怎么样,逗你玩的。”
黎微呆呆地眨了眨眼,手还放在她手背上。
“黎微,你怎么这么可爱。”
黎微听明白了她这句话,脸稍微红了红,但很好地被脸上的妆遮了个大概。
“鱼鱼,鱼鱼喜欢就好。”
这算是什么话,就像逛商场时挑选非必需品,单纯只靠着类似于冲动的喜欢。
“当然喜欢,你穿什么,就算穿棒槌我也喜欢。”
水萦鱼心情不错时喜欢说这种俏皮话,和普通小姑娘一样,娇俏可爱,像奶味的硬糖,有甜的滋味,也有另一种旁人无法接受的硬。
黎微能够接受,黎微能够接受她的所有模样,衣装华丽的,或是别的不太美丽的。
她们之间的相互吸引本就不来自于外貌,她们之间算得上一见钟情的经历也并非由外貌引起。
两人相携走出来,走到赤红火光点燃的夜空之下,光亮的风夹着火苗在皎皎明月之下熠熠生辉。
众人惊呼着发出感叹。
他们说真美,两人都很美,水萦鱼穿了高跟鞋,黎微没穿,相仿的身高,天生的一对美人。
水萦鱼小时候学过跳舞,黎微没学过,她由水萦鱼领着跳起舞来,先是一个起舞动作,踩着乐曲节拍。
这对于从没接触过舞蹈的黎微来说竟然不算太难。
因为与她共同起舞的人是她的omega,就像是已经熟悉的一颦一笑,她追着水萦鱼的动作,很自然地猜到对方下一个举动。
无与伦比的默契。
翩翩如游龙的一曲舞毕。
水萦鱼微微喘息,脸上却带着笑,只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alpha,片刻不愿意挪开眼睛。
黎微由她揽着,右脚依旧踩在舞曲结束的最后一个节拍上。
“鱼鱼。”黎微唤道。
“嗯。”水萦鱼回过神来,“跳得很好。”
两人在掌声中回到空着的座位上,水萦鱼先坐下,黎微跑到边上替她拿了外套再坐下。
“水老师您,我以为穿西装的应该是黎小姐。”身边的艺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按照一贯的做法,舞会上alpha穿着西装,搂着穿礼裙的omega翩翩起舞,舞步由alpha主导,乐曲也由alpha体会演绎。
omega在旁边一同起舞,实际上不过是个陪衬,就像鲜花和绿叶,alpha是美艳瞩目的鲜花,而omega则是边上平平不起眼的嫩叶。
alpha很少愿意将主导的地位让给omega,就算是简单一支舞,也少有alpha愿意。
“她想试试裙子。”水萦鱼这么解释道。
“黎小姐真慷慨。”
水萦鱼认同地点点头,“我家黎微特别乖。”
“我家黎微”,非常明显的一句话,就差把“我们是一家的”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
她这么说完,空气出现一瞬间短暂的凝滞,所有人,听到了的没听到的,全都跟着望了过来。
黎微刚拿到外套,镇定自若地替水萦鱼穿上,无微不至的体贴关照就这么落到了吃瓜群众们眼里。
“您和黎小姐关系真好。很早以前就认识吧?”
“没,去年才认识。”水萦鱼勾勾手指让黎微俯下身。
黎微乖巧俯下身。
她便仰起脑袋在对方脸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而后莞尔笑道:“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