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微顺着水萦鱼哼哼唧唧的撒娇钻进被窝。
“黎微。要抱。”
不久前还冰冷得冻人的omega如今抱毛绒玩具一样把她抱住, 挪挪蹭蹭地往她怀里拱,说想要她的信息素。
黎微被她颈后泛滥涌出的奶味信息素折磨得面红耳赤,几乎没办法把持住自己。
“鱼鱼,可以吗, 我担心——”
水萦鱼吻住她打断她犹豫的话。
“想要。”
“但是宝宝。”
“没有关系。宝宝她会很乖的。”
黎微轻轻呼出一口热气, 挪开脖子避开她的下一个吻, “我担心伤到你。”
“不会的。”
黎微还是不太愿意, 单手搭在她肩上虚虚地用力抵住进一步的动作。
水萦鱼娇嗔地瞪她一眼, “黎微,你是不是不行了。”
“嗯?”
黎微呆了呆,老老实实地问:“鱼鱼怎么这么说?”
孕妇的眼泪很轻松说掉就掉下来, 水萦鱼把嘴一扁,红着眼圈哽咽说:“我都这样了, 你还,你还不乐意。”
黎微愣愣地被她捉住手往里探。
“想要。”
她的手抚过水萦鱼微隆的小腹, 心脏突地跳了一下,清亮的跳动, 如同遥远未来传来的声响,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她抬头有些讶异地看着水萦鱼。
水萦鱼哼哼道:“她很乖的。”
像一只骄傲的小猫。
“嗯。”黎微的声音有点干涩, “宝宝很乖。”
水萦鱼仰起脑袋亮晶晶地望着她。
“你喜欢她吗?”
她们都已经知道答案了。
黎微轻轻笑起来,“开始有一点喜欢了。”
“不是爱屋及乌?”水萦鱼环抱住她的腰。
“不是爱屋及乌。”黎微说,“是喜欢她本身的存在,很可爱。”
“那再给你摸一下。”水萦鱼别扭地哼哼, “既然你这么说。”
她把黎微的手放开,安安静静地躺在黎微怀里, 与她肚子里的小孩一起安静地等待。
一种充盈的幸福感,以前从来没有过, 只在水萦鱼这里会有,就像是人生特定阶段才会有的体验。
普通的小朋友从小就有,在父母呵护下,但黎微没有父母,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感觉很新奇,新奇却幸福温馨。
她放松力气,脑袋轻轻挨在枕头上,紧张如潮水退去,忐忑与欣喜也如潮水聚起。
胸口泛起酸酸的疼,用通俗的语言来讲,这叫做感动,用她的语言来讲,这叫做永不褪色的深沉爱意。
“别怕。”水萦鱼说,“不用害怕的,她很乖。”
黎微认真地点点头,口是心非道:“没有害怕。”
“那你别抖。”水萦鱼无情拆穿她的逞强。
“我,我没有。”黎微屏住呼吸压下颤抖,趁机向她展示,“你看,我没有在抖。”
水萦鱼浅浅地看她一眼。
黎微乖乖地任由她的目光审视。
“嗯。”最终水萦鱼勉强配合她的逞强,“没有在抖,不是害怕,好吧?”
这声“好吧”又轻又温柔,甚至还能听出点无奈的宠溺来。
“嗯。”
黎微红了红脸,努力拂去脑袋里因此浮现的种种念想,伸出手慢慢往前挪,在她与水萦鱼温度共融的暖和被窝里。
先是指尖触及皮肤,光滑微凉的皮肤。
她有些诧异,发觉是水萦鱼特意把衣服掀了起来,为了她俩更亲密的接触。
她把手盖在omega的腹部,暖融融的感受从心口漫出,如同春风复苏大地,一寸一寸唤醒许多尘封已久的情绪。
水萦鱼懒懒地靠在被窝里,眼瞧着alpha渐渐红了眼眶。
“黎微,你干嘛?”
她颇有些坏心思地问道:“不是不喜欢她吗?”
黎微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可是,可是她好乖啊。”
像是谁欺负了她一样,眼泪哒啪哒啪说掉就掉。
“黎微,黎微,你干嘛啊。”水萦鱼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动作生疏地将人搂进怀里安慰,“哭什么啊,这有什么好哭的啊。”
她越说黎微哭得倒越厉害,像个小孩一样。
“鱼鱼,她好乖啊鱼鱼。”
这个小孩对于她们来说都有不同的意义,之前的黎微不明白,直到那声清亮的心跳响在耳边,混有她与她所爱之人共同的痕迹。
不同寻常的感受跃然而现,仿佛稳固未来的良药,仿佛她与她于昏暗夜晚中携手白头的明灯。
后来言归正传,水萦鱼吵着要她的信息素,说宝宝也想要信息素,宝宝也想要更亲近妈妈。
黎微哪里敢答应,只给信息素,然后就抱着温香软玉一般的omega,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地抵住所有诱惑。
“黎微。”水萦鱼懒在她怀里不满道,“你不行了。”
黎微无奈地点点头,不上她这激将的当,“对的,我不行了。”
“alpha不能说不行。”水萦鱼抱着她的腰,“我想要。”
“不可以。宝宝还太小。”
水萦鱼与她分辨道:“两个月以后就可以了,她已经两个半月了,十个周了,已经是成熟的大孩子了。”
“可是鱼鱼,宝宝还这么小。”她说着又抚上那可爱的隆起,“就算两个半月也还是脆弱的小宝宝。”
刚还在说只爱她一人,结果转眼就为了孩子不愿意满足她这小小的愿望。
“黎微。”水萦鱼鼓起两颊不满地瞪着她,“我觉得你还是爱屋及乌的好。”
“怎么?”黎微努力忍住不笑。
趁着夜色深沉,而窗外雷雨轰鸣,因为低烧意识有些模糊的omega放飞自己,难得撒娇一般表现出一点委屈的模样。
她故意别开目光,“你开始欺负我了。”
黎微急忙否认,“我没有。”
水萦鱼幼稚地否认她的否认,“你有。”
“哪里有。”黎微更委屈地问道。
水萦鱼趁机道:“你都不给我。”
黎微解释:“宝宝好脆弱的。”
“她不脆弱,她很乖,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听话。”水萦鱼伸手勾住她的手指。
黎微有些无奈,“鱼鱼,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水萦鱼把手往上挪。
黎微不知道该怎么劝,“我担心——”
“不许用宝宝来当作借口。”水萦鱼打断她的话。
“鱼鱼,我是担心伤到你。”黎微苦口婆心道,“你还在发烧,还在生病,刚才还淋到了雨,我担心伤害到你。”
“你一直都在伤害我,黎微。”
忽然一句话,很轻很淡,玩笑一般,但她们都知道这不是玩笑。
隔音的窗户漏进来一点轰隆的雷声,黎微沉默了一瞬间。
“对不起。”
水萦鱼没接她的话,重新换上不同的语调岔开话题,“外面下着雨,又在打雷,黎微,我害怕。”
黎微心里的愧疚还没消化完全,闻言立刻乖巧安慰道:“我抱着鱼鱼,不用害怕。”
“但是还是害怕。”水萦鱼不满意她的反应。
黎微太单纯不懂她的意图,“别怕别怕。”
“你给我我就不怕了。”
黎微立马拒绝:“不可以。”
“黎微——”她拉长语调拿出十足的撒娇架势。
黎微探出一只手拿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单手按亮屏幕,打开某个软件,打字输入,点击搜索。
“黎微你在干什么。”
黎微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照着屏幕上的字朗声念道:“怀孕期间专家并不推荐同房,若要同房,应当在怀孕中期也就是四到五个月,酌情适当同房。”
她特意将“怀孕中期”与“四到五个月”这两个词语咬得重重的。
水萦鱼便学着她重重的强调语气重复道:“酌情适当,黎微,专家建议我们酌情适当。”
“那还有后面半段。”黎微继续念道,“若在怀孕期间胎儿生长发育状况一切正常,孕妇无腹痛出血等不适症状,在怀孕中期可酌情同房。”
水萦鱼理直气壮的目光逐渐弱了下去,慢慢心虚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鱼鱼?”
黎微见她的反应,笑容慢慢收敛,脸上渐渐浮上焦急,“鱼鱼?”
水萦鱼躲在被子里闷闷道:“其实也没什么。”
“医生说肚子疼这种事是因人而异的,像我这种就,就没什么事情的。”她解释道,“缓一缓就没事了。”
黎微想起今天晚上在路上她也是因为肚子疼停了车,似乎是很严重的疼。
黎微垂下眼,愧疚道:“对不起。”
水萦鱼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的。”
“有流血吗鱼鱼?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水萦鱼愈发心虚,“医生说,说,流血这种事,也是因人而异的。”
“鱼鱼。”黎微压着眉心疼地唤她。
“我没事的。”水萦鱼宽慰道,“什么事都没有。”
她不习惯向旁人倾述自己的脆弱,她总是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像是谁也没办法对她造成伤害一样,她总是表现得无坚不摧。
她们都是这样的,所以少有人愿意疼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自己的感受。
而现在黎微能够明白水萦鱼的感受,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能忽视一切伪装将本质看破的人。
“她会伤害你的。”黎微斩钉截铁道,“鱼鱼,她会伤害你,对不对。”
气氛忽然又严肃了起来。
水萦鱼收回搭在她腰上的手,眉目再次变得清冷沉静。
“她不会伤害我。”她说,“她很乖,一直都很乖。”
黎微皱着眉没说话。
天边惊雷不断,没完没了的轰隆仿佛静谧夏夜最扰人睡眠的蝉鸣,绵密聒噪,顺着缝隙渗进每一个角落,叫人无处可逃。
水萦鱼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被她捂热的手重新又凉了下来,先从指尖开始,温度在沉默中逐渐流失,然后是手掌,然后是手臂,冰冷继续蔓延,如同无法驱除的翠绿爬山虎,慢慢攀满整墙。
她心里隐约慌张,主动出声打破煞人的沉默,“黎微。”
黎微很轻地“嗯”了一声,像是被人拿枪指着强迫着回应一样。
水萦鱼感觉自己可能有些失望了。
即使她自己也不想要这失望继续发展,可是黎微这样的反应,没有阻止的办法。
“鱼鱼,我不想你受到伤害。”黎微忽然说道,显而易见的坚定语调。
“嗯,然后呢?”水萦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会伤害你。”
水萦鱼冷冷地哼了一下,“这世上会伤害到我的人多了去了。”
“黎微,你说话怎么这么幼稚?”
黎微没敢接话,低眉顺眼地受着她的情绪。
“你认定有害的东西就不能被允许存在,我想要留下来的宝贝永远都是错的,是吗?”
水萦鱼厌恶地皱起鼻子,“你总是这样。”
这话说得奇怪,她俩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年,短短一年的时光,还不够发生那么多遗憾与分歧。
甚至以黎微对她的顺从,除了攸关生命的大事,她们是不会产生分歧的,这是第一次。
“鱼鱼,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黎微软声道:“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字句,水萦鱼扭头直直地望着她,看见她脸上恳求的神色,一阵恶心猛然涌上胸口,像是被谁照着肚子狠狠地揍了一拳一样。
她捂住嘴掀开被子,光脚踩地毯上急匆匆往洗手间跑,因为身体不适刚跑了两步腿一软差点摔地上,黎微见状赶紧凑上来伸手想要扶一把。
“别碰我。”水萦鱼嫌恶地把她推开,“不要你管。”
她说完扶着墙跑进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门,呕吐的声音很快从里面传出来。
黎微受伤地站在原地,心疼地望着那扇紧紧关上的门。
水萦鱼在门那边吐得厉害,她以前听说过孕吐这一类的妊娠反应,只以为是胃着凉那般轻微的呕吐,不知道竟然也会有这么严重的类型。
她现在又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寄居在水萦鱼肚子里,贪婪吸取母亲营养的小孩了。
对于她来说,这个孩子就像是忽然出现的强盗,不仅抢走了水萦鱼的心,甚至还要夺走对方维持生命的活力,让她最爱的人日渐消瘦,最后秩序崩塌,短暂的幸福离她而去。
黎微想得很严重,并且很快为之深深恐惧起来,她不愿意水萦鱼为了别的生命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使她并没有资格为对方做选择。
呕吐声渐渐停止以后,水萦鱼很久都没有从里面出来,黎微有些着急,贴在门板上偷偷地听里面的动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她心里胡思乱想一些不好的画面,满地的血,破体而出的丑陋小孩,她爱的人冰冷地躺在地上。
这就是母亲的含义。
黎微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剧烈降速,空气中氧气的含量似乎降低了许多,呼吸随之变得困难。
她想要推门进去,稳定情绪压下心中恐惧,然而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门到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水萦鱼站在门口,沉默地与她对视。
黎微目光撞上对方那双红彤彤的眼。
她刚才哭过了。
“让开。”水萦鱼冷淡道。
黎微急忙侧身让出路。
“鱼鱼。”她小心地追上去,跟在她身边,却不敢抬手去抓住对方的手。
水萦鱼也不想搭理她。
怀孕之后的情绪变化很快,不久前还欢声笑语的,不到半小时就变成了现在的糟糕状态,她刚才□□呕折腾得很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去应付黎微了。
她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喝了口床头的水躺下,水是凉的,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黎微也回到床上,关上灯拉上了窗帘,忐忑地坐在床边,水萦鱼倒是对她这个举动没有表露出拒绝的态度,于是她大着胆子躺下。
脑袋里混乱的丝线相互缠绕,纠成一团乱麻,缺少经验的年轻人由困乏引导着落入梦的陷阱,真实的感观,如同现实。
梦里,黎微坐在冷清肃静的手术室外,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看见里面一群医生围着一张病床忙来忙去。
病床上躺了个一动不动的omega,脸色苍白,腹部高高隆起,下半身盖在深绿色的手术布下,血缓缓渗厚厚的手术布,如同一副浓烈讽刺的艺术大作。
黎微心中恐惧,忐忑地看向另一边。
冰冷的手术灯光束强烈,毫不留情地打在躺在病床上的omega身上。
水萦鱼眼窝深陷,面色枯槁,颧骨因消瘦突出,原本白皙纤细的脖颈,此时却如同干枯的芦苇,风一吹便完全弯折,失去生命的迹象。
黎微压下惶恐与迫近的崩溃,睁大眼睛在水汽模糊的视野里努力寻找对方呼吸的起伏。
没有任何起伏,不管她怎么努力,她的脸贴在玻璃上,受到挤压的皮肤与骨骼传来明显的疼痛,她在意的只有那具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那具腹部高高隆起,却已经没了生命的尸体。
那是水萦鱼。
那是她唯一在意的人。
耳边的空气撕裂开,其中环绕着各类嘈杂的人声,从出生开始,到遇见水萦鱼的那个夜晚,她站在报摊前,看到那张杂志封面。
期间所有的恶意言语在梦醒的那一刻全然迸发,她猛地坐起来,回到了现实。
空空的床,窗帘被拉开,雨过天晴,月亮从云里露出一半,初生的新月,尖尖的并不圆满。
她环顾一周没有找到水萦鱼,仿佛噩梦照进现实,她失去了她所有的支撑。
她一下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音。
水萦鱼坐在另一边地板上,抱着肚子后背挨在床边。
黎微绕过去看到她时,月光正好从云里挣扎出来,晃晃悠悠地落在两人身上,生出几分缺月的圆满。
水萦鱼怀孕之后晚上总是中途醒过来,肚子隐约难受,医生还是那套说法,正常的现象,因人而异,是甜蜜的负担。
她没有办法,也只能忍耐,每晚都这样,自从怀孕以来很少睡过完整的觉。
她察觉黎微的接近,睁开眼睛抬了抬头,一个莽撞的拥抱,动作急切,却又刻意放轻了力度。
“鱼鱼。”
黎微抱住她,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以及胸口心脏的和谐跳动,终于绷不住眼泪,不管不顾地哭起来。
水萦鱼原本还在同她闹脾气,后来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劲,带着几分患得患失的恐惧,又脆弱又委屈,像是刚刚失去至爱的可怜小动物。
像条被抛弃的小狗。
“怎么了。”水萦鱼轻声道,“怎么了黎微。”
“鱼鱼,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水萦鱼只睡了不到两小时,然后坐在床边闭着眼睛休息了半小时,这对于她来说很短暂,甚至再睡一觉之后不会留下太多记忆。
“做噩梦了?”她抬手将黎微揽进怀里。
黎微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仿佛这样就不会再让她落到梦里那般地步,躺在鲜血淋漓的手术台上,两人相距甚远。
“别怕,黎微。”
水萦鱼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哼起每次肚子难受时总爱哼的摇篮曲。
静谧的空气与盈盈的月光一同流转,黎微的情绪逐渐平稳,借由水萦鱼的安抚,与本该属于她们的小孩的摇篮曲。
“黎微。”水萦鱼轻轻唤道。
黎微抱着她的腰,脑袋轻轻挨在她的肚子上,安静地呼吸,像一条毛绒绒的小狗。
“嗯。”黎微小声回应。
“梦到了什么?”
“没什么。”
“你梦到了我。”
“没有。”黎微小声否认。
“还梦到了我们的孩子。”水萦鱼继续说道,不管她的轻微颤抖。
短暂的沉默。
“嗯。”黎微小声承认。
水萦鱼平静地说:“我死了,对不对?”
“被她害死了,对不对?”
“没有。”黎微还是否认,但声音更弱,语调又哽咽了起来。
“黎微。”水萦鱼唤道,但黎微已经没办法回答了。
她脑袋里一团浆糊,所有痛苦的回忆搅在一起,她以为自己已经没办法感知到外界的动静了,头撕裂地疼,伴随着尖锐的耳鸣,深深陷入痛苦的自我世界。
可水萦鱼轻声安慰道:“别怕。”
“梦都是反的。”
她能听见,温柔的轻语,仿佛救世的慈悲神明,将她从泥沼中拉了出来。
她怔愣地抬头,水汽模糊的视野里,柔和的月光照亮水萦鱼的脸。
见她望来,温柔的神抿唇浅浅一笑,眼里满是生命的光彩,与梦中的枯槁神色截然相反。
“没关系的,黎微。”
“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