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子, 我第一次来找你，你一边喝糊糊一边在哭。”
“这是我们一起睡觉的房间。我们在这里说过很多不能被外面的大人听到的悄悄话。”
“这张床，是我们一起睡过的床。那张床, 你在上面尿床了。”
……
“不！这个大可不必记住！”卫卯卯羞愤地大声制止了程听言的回忆。
由于过度激动, 过度大声, 卫卯卯在喊出口的那一瞬间, 一下子睁开了眼。
薄纱挡不住的明媚阳光，一下子晃了她的眼。
卫卯卯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 脑子清醒了一些。
哦，是梦……
就说么，现实里的言言才不会那么坏。明明昨晚回来, 对话到“那张床……”, 言言只是露出了一抹稍稍意味深长的微笑, 并没有说出后面的那句话！
天可怜见的，人家给她留了面子没说出口, 她自己还在梦里给补上了……
“卯卯？你是醒了吗？刚才说什么不必？”程听言攥着打湿的小手绢，刚回到床边就见本还在呼呼睡着的小胖兔兔突然嘟囔出声, 还睁了一下眼, 吓了她一跳。
“没什么, 我做梦呢……”卫卯卯才不会自揭其短，翻了个身, 揉了揉眼, 睁开就看见了程听言手上的小手绢。
“不要怕，只是做梦。”程听言高高地举着手里湿了的手绢，手脚并用地爬回床上, 熟练地把手绢往小胖兔兔的嘴角一按，开始擦。
卫卯卯：“……”一时竟不知梦里和现实, 哪一处更让人尴尬。
“我们擦一下……牙膏。”程听言神色平静，似乎句中并无一字的谎言，麻利地擦完小胖兔兔的嘴角，又开始擦自己睡衣上的一小块，“卫叔叔看到了，会以为我们昨天没学会刷牙。”
卫卯卯：“……”竟无力反驳。
罢了，也许六岁的言言，长大之后并不会记住这一部分呢……嘤~~~
从这里，到枢店影视城，差不多七个小时的车程。
按节目组的行程安排，早饭过后，大家就会上车出发。这样差不多能赶在晚饭前到下一站。
前一天上午，节目组就没安排任务，给了各家提前开始收拾的时间。
卫家这边，卫承礼已经搞得七七八八，今天只要最后把昨晚为了睡觉没收起来的部分再收拾一下就行。卫卯卯跟在卫承礼身后游荡了两分钟，确定了没自己什么事儿，就拉着程听言去了程家的院子收拾她还留在那边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卫卯卯的错觉，明明今天自己没有带香菜来，但是程飞英的脸感觉比前两天还要臭臭……不过脸上挂色，倒也没什么恶言恶语，只是把过来的她们当做路人甲乙罢了。
这样正好，卫卯卯拉着程听言赶紧收拾。
七个多小时的车程呢，她可不能把言言留在程家的车上。
程听言的东西不多，为了在卫家过夜，前一天已经收拾过一个小行李箱带过去了。现在其他的东西塞塞，也就还有两个行李箱。主要都是一些衣服，毕竟是参加直播节目，每天一套不同的衣服是必须有的。又是连续直播这么多天，衣服什么的就多了一些。大多是没拆开穿的，收拾起来也快，很快就打包完了所有的东西。
确定没有遗漏后，卫卯卯小小的胖爪爪握拳，掌心向上向工作人员那边轻轻勾了勾。
刘茗：“……”
还能怎么办呢，谁叫自己在来时的路上就答应了这个小家伙。
得了卫卯卯的暗示，刘茗先到门边偷偷看了一眼在院子里扒拉早饭的程飞英，然后拉着旁边的工作人员一人提起一个行李箱，踮起脚尖，做贼一般迅速撤离。
提着行李箱的两人，手拉手的小宝宝，跟拍的摄像师和其他的工作人员……来时不慌不忙的队伍，走时像是一道急于奔命的龙卷风，呼啦啦的一下子就全窜出了院门，其团结其机敏像极了后面有狗在追……
“爸爸，姐姐把行李拿走了，她不和我们一起出发吗？”程容容戳着碗里的鸡蛋，努力做出遗憾委屈的模样。
程飞英头都没抬地呼啦完碗底的最后一口粥，一边去夹前面盘子里的包子，一边冷漠道：“随她去。”
“可是不是一家一车么……我们才是一家人啊。”程容容不放过任何一个点题的机会。
“你管她干吗？她管你了吗？”程飞英一脸烦躁，根本不想多聊这个话题，抬手就把刚才夹到的包子丢进了程容容碗里，一个还不够，又夹了一个丢过去，“吃你的包子。”
在程飞英面前给程听言上眼药，这活儿程容容在家时一直干挺好。
结果到这边儿，怎么这技能还能越来越倒退了……
好不容易引了程飞英说一句不满的话，听起来还是各打了五十大板。
关键是……
这人没事儿吧！
她才三岁半啊，刚才已经吃了一个包子一个鸡蛋半碗粥了，他看不到啊？
现在都吃饱了，再夹两个大包子到她碗里，是想撑死她，家庭成员减一吗？还是觉得她现在的直播形象太好，还有浪费食物的余地？
啊啊啊！气死了！！！
程飞英，的确没看到。他压根就懒得关注除了自己以外的东西了。
这个节目真的太烦了，太烦太烦了。
从那个什么宝宝爸爸交换身份开始……不，从那个小臭胖第一次拦住自己和温家交换房子开始！就好烦啊！
关键是，这个节目组不做人啊。他们是故意的啊！
之前宝宝和爸爸交换身份，宝宝做自己想做的家长两天，晚上先让他们上台点评家长宝宝，备采的时候还让他们给家长宝宝的表现打分。看起来好像是爸爸们还掌握着评判宝宝好坏的权利，其实都是坑！昨晚备采的时候，节目组居然又让他们给后面宝宝学他们的模样，学他们怎么做家长的这一天半的表现打分！
这怎么打！
低了，是让他们承认他们这些爸爸本身就不行？
高了……那也的确没办法把那些被宝宝们放大的不好的点往高了打。毕竟这是个直播节目，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长了眼睛。
总之，来这个节目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程飞英觉得很烦，很不顺。其实也不是来这个节目才这样。
他苦熬了好几年，才有过走红的机会，只是一切都太快了，下坡路来得那么快。
而他，现在也的确没有年轻的时候，苦中作乐，想要拼搏出个前程的心气了。
可能自己就是没那个命呢……
随便吧。
虽然节目垃圾，但是不想赔违约金。剩下的时间，随便拍拍得了，何苦钻营，何苦生气！
程飞英想要摆烂的脸色，过于明显。
程容容非常想把碗里的两个大包子砸他脸上。
前一晚在备采时被要求给宝宝们学习爸爸当家长的这一天半打分，觉得心情不佳的爸爸，当然不止程飞英一个。
前些天，那次晚餐之后，上台评论宝宝顺自己心意当家长的表现时说出的不足，第一次打分时没有很高的分数，就是第二次打分时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宝宝们做家长或许有不足。但是自己……也就真的很一般。
作为深刻检讨方的沈江河，温响，作为努力检讨方的文启明，就真的……挺后悔前些天没把宝宝们的表现吹到天上，再给他们来个漂亮的分数。
这样的愧疚感，延续到了今天，延续到了车上。
单独相处的七个多小时，他们决定探讨一下画技，表现一下穷困，好好做一点数学题，来拉近一下和宝宝们真实的距离。
当然，也有相看两厌的。
不似程听言，直接跟了卫家的车出发。汪知知还是和汪青川上了一辆保姆车的。
汪知知先上的车，坐着等了一会儿，等到汪青川和工作人员都上了车，等到车发动起来，等到后面的村子和村口送行的村民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才愿意相信，贝贝真的不会一起了。
昨天中午，午饭后，汪青贝就变成了姜禾叶，功成身退。
最终真的只是……限期的“女儿”，限期的“亲人”。
哦，还有不限期的……爸爸。
汪知知看了一眼旁边的汪青川，在后者看来时，迅速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开始吧，睡眠的七小时！
有的车里，安静得诡异，有的车，就真是……热闹。
“小兔子！”程听言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卫卯卯展开的枕巾。
“赵奶奶真厉害！还给小兔子绣了冰糖番茄！”卫卯卯感叹，又催着程听言展开赵兰花奶奶在村口送别她们时给每个宝宝塞了一个的小布包，“言言你看看，赵奶奶给你绣什么了！”
“小白花吗？”程听言笑着抽开了布袋的绳结，拿出了里面的枕巾，“啊，这个是……”
卫卯卯毛乎乎的小脑袋凑了过去，亦是惊道：“洗番茄的言言！赵奶奶会绣卡通言言！”
“好像啊！言言那天盘的头发就是这样的吧，花环一样的？赵奶奶厉害了！”卫承礼听到后排的惊呼声，忍不住转身扒着椅背，伸长了脑袋凑着围观。
“嗯！是卯卯那天早上给我盘的头发！”程听言友好地把手里的枕巾往前展了展，让卫承礼看得更清楚了一点。
“卯卯真棒！今天也给言言梳了好看的小麻花呢。”卫承礼感叹，“赵奶奶也很与时俱进啊，虽然是卡通言言，但是细节都好准，和言言好像！”
“爸爸……那不是小麻花，是鱼骨辫……”卫卯卯纠正了一下卫承礼的没文化，又伸出胖爪，在程听言枕巾和自己枕巾上的番茄上都轻轻点了一下，对程听言笑道，“你洗的番茄，变成了我拿的冰糖番茄。”
“卯卯……”程听言看了一眼卫卯卯枕巾上的小胖兔举冰糖番茄，弱弱开口。
卫卯卯偏头：“嗯？”
“没什么。”程听言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唇，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自己好喜欢小胖兔兔，想要收集所有小胖兔兔，但是这次自己有的是卡通的自己，不是上次卯卯喜欢的小白花。好像不适合交换。
话没说出口，卫卯卯却是机灵地从那双陷在自己手上的枕巾上拔不出来的眸子里，看明白了。
“我喜欢卡通言言，你喜欢小兔子吗？”卫卯卯凑近程听言，轻轻。
然后眼见着那双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程听言飞快点头。
“那我们换呀。”卫卯卯微笑，递。
前排，卫承礼看着后面两小只开开心心地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地交换了枕巾，砸吧了一下酸溜溜的嘴，转回了向前。
翻了翻旁边大布口袋里刚才那些热心村民送行时给的土特产，卫承礼扒拉出一包小番茄。
哼，你们有番茄，我也有呢~~~
卫承礼哼哼着往嘴里丢了一颗。
啧……
好的吧……更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