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一瞬间安静的只剩下Sam的心跳声，他被自己胸腔内的鼓动震得全身发疼，血液仿佛带上了冰碴，他的手脚冰凉到没有知觉。Dean漆黑如夜的双眼像是Sam的噩梦，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他拉扯进不可见底的深渊。Sam睁大眼睛，他棕色的瞳仁里全是惊骇和痛处，那种深入灵魂的悲恸几乎将他绞成碎片。
“……Dean……”
Sam的声音颤抖的像是祈求，只是一个名字，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Dean看着他，嘴角戏谑而讽刺的笑容不断凌迟着Sam脆弱的神经。
破败仓库的灰尘逐渐落下，阳光透过朦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透出淡薄的影子。
Dean手中的第一刃被血浆包裹，红色沿着刀尖滴落。Cain的血液已经干涸在了他的身上，将Dean浅绿色的衬衣全部染成血红。那些刺眼的红和他眼底的一片漆黑组成Sam最不愿触及的记忆——Sam会失去Dean，再一次！
这个认知让Sam的面容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踉跄着站直身体，宽大的背脊显得那样单薄，刚才的冲撞让他狼狈不堪，他已经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现在，Sam的眼里只剩下Dean瞳孔中的那一片黑色，除此之外，别无他物，“Dean，不……Dean……”
“Sammy，”Dean打断了Sam颤抖的声音，他随意甩了甩第一刃上的血，漆黑的眸子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的弟弟如同猎物一般紧紧束缚住。裂开嘴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Dean一边活动着自己的脖颈，一边拖长语调，“我该说点什么来打招呼比较好？‘好久不见’……你觉得怎么样？”
“……！”从未有过的绝望将Sam整个吞噬，他看着他的哥哥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那双罪恶的黑眼睛打量着他因缺氧而涨红的脸，像是猎豹在肆意而残忍的玩弄着自己的猎物。Sam的喉结贴着Dean沾血的掌心微微颤动，未完的话语和呼吸都扼住在喉咙口，窒息的痛苦让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惜这一切在Dean的眼中都像是无用功。
就在Sam眼前一阵阵发黑，憋胀的肺快要炸开的时候，仓库一角传来几声细微的呻吟，Dean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Sam高大的身体重重跌坐在地上，他的大脑一阵晕眩，喉咙火辣辣疼着发不出任何声音。Sam蜷起身体喘息着，透过迷糊的视线，他见Dean一脸意外的看着刚刚从方才的冲击里苏醒过来的萨姆，显然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他的另一个弟弟。
萨姆的后脑在刚刚的冲击中被狠狠地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的他看到Dean向着他走过来。捆绑的铁链将他的手臂磨破，萨姆摇了摇疼痛欲裂的头，这时他才从逐渐聚焦的视线里看到倒在几步外正咳嗽的Sam，“Dean？这是怎么……”
萨姆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视线被Dean的那双黑色眼睛所吸引，震惊和骇然让萨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茫然和恐惧侵蚀着萨姆的心，他看着Dean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蹲在他的面前，那双黑眼睛一下子顽皮地变成了漂亮的祖母绿，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萨姆的幻觉罢了。
“Hey，另一个……小Sam。”
Dean脸上带着笑招呼，却让萨姆感觉到无比的寒冷。他挣动了一下身子，却只能徒劳的扯响结实的金属链。萨姆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比陌生的Dean，他额头的冷汗顺着眉骨流下，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硫磺的气息迎面扑来，萨姆攥了攥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谁，Dean呢！”萨姆咬紧牙，他根本不知道刚才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Cain的尸体仍然身首分离的横在仓库中央，他看见Sam一脸焦急，不断咳嗽着想要站起来，却又因膝盖的伤痛而跌倒在地。怒视着面前这个披着Dean的外形却明显不是Dean的人，萨姆心中闪现过无数的猜想，他甚至在想是不是Cain已经侵占了Dean的身体……
“我该怎么回答你？”面对这样的质问，Dean挑了挑眉，似乎很开心。他用第一刃挑起萨姆的下巴，浓重的血腥味熏的萨姆几欲作呕。Dean弯下腰拉近与萨姆之间的距离，他透彻的绿眼睛里映着萨姆愤怒的眼神，眨眼的瞬间变为黑色，“我就是Dean。只不过，是一个全新的Dean。”
“什么？！”萨姆脸色骤然一变，那双黑色的眼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Dean！”Sam嘶哑的声音从Dean身后传来，他挣扎着爬起来，喉咙烧灼感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就疼痛难忍，“别伤害他——”
Sam知道Dean有多么害怕他自己会伤害到萨姆，无论哪种方式，Dean都不能容忍自己对萨姆做出任何伤害行为。Sam不能看着恢复过来的Dean再次陷入自责的深渊，这一定要比杀死Dean更残忍。
Dean一眨眼再次变回绿色的眼睛，他不为所动的回头看了Sam一眼，明明就是完全相同的一张脸，但是截然不同的灵魂却让Sam在面前的人身上找不到任何Dean的影子。
萨姆的大脑一阵阵胀痛，Sam的话像是在印证着面前这个被邪恶气息笼罩的人就是Dean，他简直无法相信！
气氛一下子僵持下来，停顿片刻后，Dean将挑着萨姆下巴的第一刃拿了下来。看着那危险的刀刃一点点离开萨姆脆弱的咽喉，Sam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Dean就反手将刀刃冲着萨姆挥了过去。
第一刃挥过的速度极其之快，但是在萨姆眼里却像是一个切割的慢镜头。他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染血的刀锋，那锋芒擦着萨姆的侧脸划了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带血的伤口。
“……！”Sam的心狠狠一坠，他脱口而出叫着Dean的名字。可惜得到的只是Dean一个毫不在乎的笑容。那样肆无忌惮的表情是对Sam最大的嘲讽，嘲讽他到了现在居然还在妄想面前的人是重视他胜过一切的哥哥。
“也许，我应该直接杀了小萨姆。”Dean握住萨姆的下颌，任由他的血液由侧脸的伤口流淌到他的手上。他贴近萨姆，将他眼底的混乱和不可置信看的一清二楚，扭过头，Dean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Sam，明知故问，“Hey，Sammy，如果我杀了他，是不是你也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Sam没有说话，被撵得粉碎的希望化为锋利的刀刃，绞碎了他胸腔的每一块肉。Sam见到过被迫变为恶魔的Dean有多么的黑暗，而现在的Dean已经成为血印的唯一宿主，只会比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终究还是没有能拦住血印，也没有能救出Dean。颓败和绝望几乎要将他杀死，脸色灰白地扶着身后被撞击变形的车头，Sam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Dean……”萨姆颤抖着声音叫着自己哥哥的名字，他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Dean的口中说出来的。脸颊的刺痛已经被萨姆忽略，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坠痛着，Sam的绝望和痛楚他全部都感同身受。
“Sam，杀死你们对我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Dean呢喃着，想是在谈论着室外天气一般谈论着萨姆的生死。
悲伤从萨姆的心底满溢而出，他突然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以来Dean在不经意间露出的自我厌恶和Sam从未消散过的担忧都是因为什么。这是他将一切责任和命运都背负在肩上的哥哥啊，Dean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变成自己一直猎杀的怪物？！萨姆眼圈烧红，愤怒和痛心不断翻搅着他的内脏。他不怕自己会死，也不会怨恨Dean结束他的生命。只是他没办法想象如果Dean有那么一瞬间会恢复过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所以萨姆必须活着，他必须活得比任何人都坚强。哪怕不是为了他自己，也要为了Dean。
但是Dean却没有给他去想别的方法脱困的时间，他突然掐住萨姆的喉咙将萨姆死死地按在墙壁上。那双绿色的眼睛饶有兴趣的在萨姆干裂爆皮的嘴唇上扫了一圈，眼冒金星的萨姆心头闪过一抹恐惧，他看着Dean舔了舔嘴唇。
然后，在他开口说话之前，Dean俯下身子压过来吻住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吻像是当头一棒将萨姆打晕，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嘴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萨姆睁大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Dean，一时间，他竟忘了自己是该挣扎的。他干裂的唇瓣被Dean含在口中，Dean尖利的牙齿一点都不温柔的撕咬着他，淡薄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之间满开，萨姆感受到Dean湿热的舌头探进他的口中，不断纠缠着他，近乎色情的吮吻让他苍白的脸色快速充血，涨红到烧烫。
直到Dean主动结束一吻，萨姆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呼吸。他的嘴唇被Dean撕咬吮吻得红肿不堪，发麻发热的触感让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居然和自己的哥哥接吻了！
“Dean！”几步之外的Sam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化着颜色，仅剩的冷静和理智全部被打翻，他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比我想象中的好点，”Dean舔了舔嘴唇，很是随意的用手指抹掉嘴角的唾液，看着萨姆涨红的脸，他嗤笑出声，“小处男，第一次接吻吗？”
萨姆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羞臊和愧疚让他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他的心里像是困着一只兽，不住的冲撞着他的心脏，连血液供给的跳动都变得不规律了。Dean嘴唇的触感仍然停留在他的唇瓣上，那感觉该死的棒。萨姆知道现在的他不应该去思考这种事情，但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根本没办法立刻将碎散的情绪收敛起来。
“我改变主意了。”Dean站了起来，他挺拔的背脊像是一根芒刺扎进Sam的心里。“为什么要杀死你们呢？你们活着，似乎才更有意思一些。”
Dean不在看Sam一眼，他像是午后闲逸的散步一般与Sam擦肩而过走向大门。想要拉住他的Sam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了出去，他感觉自己胸腔几乎要被碾碎，浑身挫伤的疼痛让他匍匐在地上蜷缩起身体。
Dean已经完全变成了恶魔，血印完整的力量让他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Sam。
Sam大脑一片晕眩，这次的冲击让他在地上挣扎了很久才站起来，Dean正站在仓库门口回望他，逐渐西陲的阳光将Dean的影子拉的很长，那柔和的昏黄包裹着Dean，把他身上暗红腥臭的血液都暖热了。他抬手打了个响指，那些捆绑在萨姆身上的金属锁链应声而断。
突兀地变动让萨姆愣了一下，他快速扯开身上的链条，囚禁两日之久的身体僵硬的不听使唤，他喘着粗气跑到Sam身边，用力撑起Sam虚弱的身体。
“Sammy，还记得我跟你解释过的为什么我当初没有杀死Cole吗？”Dean的话点醒了深埋在Sam心底的噩梦，萨姆不明所以，却感受到Sam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Dean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被阳光照的越发透彻，他用亲昵的称呼说着最狠毒的话语，“同样，我也不会杀死你。你今生所有的时间都会不断地重复着这个下午，你永远地失去你的哥哥。”
Sam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这一瞬间都停止住了。他用力的呼吸着，却感觉摄入的氧气全部都无法进入肺中。心脏炸裂般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Sam努力地看过去，透过他愈见模糊的双眼，他看到Dean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然后转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像是融进了那片昏黄的光晕里。
这是Sam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他失去了Dean。
他再一次地失去了Dean。
恶魔从无怜悯之心——这是恶魔Dean所能对Sam做的最残忍的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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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Sammy生日快乐啊！~【别打我
QwQ妈蛋，正好撞上Sam的生日了，这真不怪我啊……大家食用愉快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