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魅魔算恶魔吗?>第56章

  联盟非自然力量安全局的大门外贴了大大的封条,连同外面的岗哨亭在内都一并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薛翘蹙了蹙眉,心里寻思了一阵,最后还是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往警戒线外一站,大喊了声:“骆以极,给老娘滚出来!”

  一开始并没有见到有人回应,直到薛翘准备拉开警戒线生往里闯的时候,才跑出来两个特警。

  但他们身上所穿的并非安全局的警服,也不是巡警的制服。

  薛翘眼尖,脑子也快,立刻想起了这是联盟政府某个特殊武装部队的作战制服——作战服都穿出来了,这是真打算干仗了?

  薛翘上下打量对面两人,那两人也打量她。

  “干什么呢?你是谁?在这里大喊大叫做什么?”

  特警气势十足,人高马大站在那儿,压了薛翘一头。

  然而薛翘气势上反压他们一头,一句话震慑住了对方:“我只问一句,邢恕的通缉令是联盟哪个部门下的。”

  两个特警皆是一顿,愣是没人敢说话。

  “你们这身作战服我认识,中心警署的吧。我跟你们那几个首长都熟得很——别以为我是来拉关系的,我认识你们首长,是因为他们过去求着我姐……求着我家人出面摆平魔种。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今天转到你们头上了,一个管国际犯罪的部门居然给驱魔师发通缉令,这么威风?你们打算和安全局抢生意?”

  薛翘没给他俩反驳的机会,机关枪似的突突一顿输出,一口气不带停,“我一觉醒来天都变了,好端端的联盟第一驱魔师就成了第一罪人,所有人都在问我邢恕去哪儿了,要抓他。抓不到他,就要把相关人等全都带回去审问。我公司产品体验部几个人全给扣了,我去要人,警局那边不放,还要把我一起扣了——话又说回来,要真有罪,我们法庭上慢慢说也就罢了,但我想问,还没审怎么就定了罪?谁给定的罪?”

  “暴君独裁还得下一道圣旨,这年头满世界抓人居然可以不用通报,你们中心警署拿了谁的鸡毛当令箭?还有,这道警戒线又是怎么回事?安全局再不济也个作战部门,全联盟一百三十三个安全局分局,光是驱魔特警加在一起就数十万人,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办事机构,让你们带几个人来说封就封,你以为演电视剧啊?唬得了别人可唬不了我,这警戒线是谁拉的?站出来我看看。”

  那两个人被她说得表情变了又变,半天没找到话来反驳。

  他们面面相觑,沉默无声中显然有一点心虚。

  虽然他们不知道薛翘是谁,但他们很清楚,这道警戒线确实不符合规矩。

  封锁安全局不是联盟政府或者中心警署的首长们下的指示,而是傅拙的意思。

  傅拙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也不属于联盟某个正式部门,但他这次是带着调查恶魔和恶魔同党的艰巨任务临危受命来的,很多人和事都得为他让道。

  他们虽然隶属联盟中心警署,是除了联盟军队和安全局以外机动作战能力最强的存在。

  但当敌人是恶魔的时候,他们就只能退居二线,任凭傅拙这个驱魔师调遣。

  其实一开始,他们跟着傅拙来调查邢恕是否叛变的事情时,大家都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因为安全局一直是维系驱魔师和联盟政府的一道稳固桥梁,只要骆以极出面,他们根本都没想过要去抓邢恕本人。

  可是这个傅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到任务后,不先来安全局,反而直接就要去抓邢恕。

  结果没抓到人,绕了一圈再回安全局,才发现骆以极也不见了。

  找不到可以话事的人,最终这根鸡毛令箭自然就攒在傅拙手里了。

  偏偏安全局的那些人昨晚又拒不配合工作,立场显得不明朗,于是事情麻烦了起来。

  敌人是恶魔,而最厉害的驱魔师邢恕和安全局局长骆以极都有背叛人类的可能,傅拙虽然高不成低不就,但在没有邢恕和安全局的情况下,他也算得上是个可用之材。

  联盟委以重任,让他暂时带领安全局的驱魔特警去追查恶魔的行踪。可是安全局的人不肯配合傅拙。

  最后傅拙一气之下将情况上报联盟,要求立刻发出通缉令,全球范围通缉邢恕和骆以极。

  其实联盟政府那边根本就还没有回应,想也知道,谁都不愿意把事情做绝。更何况,骆以极也算不上失踪,他一共离开不到一晚上,联盟政府仍想等骆以极回来再计划下一步,现阶段他们只是想要确认邢恕的态度,以及那个恶魔叶西杳到底有多危险。

  可傅拙等不及,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出头的机会,所以他要求中心警署先去把与邢恕接触过的人抓起来审。

  这才惊动了薛翘。

  “警戒线是我拉的,安全局也是我封的。我现在是联盟特派的驱魔行动总指挥,一切安排都以联盟的利益与人类的安危为主,你有什么意见?”

  就在薛翘和两个特警对峙的时候,傅拙带着一行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薛翘看过去,未语先笑:“噗。”

  傅拙冷冰冰地站在她对面:“你笑什么?”

  薛翘:“我笑你有点眼熟。”

  傅拙:“想和我攀关系——”

  “——我没记错的话,几年前就是你求着骆以极成立一个什么驱魔事务部,还想自己当部长,结果被骆以极驳回,理由是,邢恕一个人就能杀完的魔物费不着特地成立什么事务部。”

  薛翘一声大笑打断傅拙,紧接着就说出了让傅拙羞愤不已的过往,“后来你嫌丢脸,怕别人说安全局看不上你,说你不如邢恕,所以从那之后你就天天给联盟政府写投诉信,非要举报邢恕,说他把联盟给的驱魔津贴都昧下了,还说骆以极不肯成立事务部就是想帮助邢恕吞掉所有钱。结果怎么着?这么多年了,联盟政府理你了吗?”

  傅拙黑沉着脸:“我检举揭发,只是缺乏证据,所以联盟没有判。但现在证据确凿,就算不写信投诉,联盟政府也已经知道邢恕和骆以极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薛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说:“你不知道联盟政府有多烦你吗?负责查阅你邮件的那几个人每天都在相互推诿,谁都不乐意看你的投诉,又臭又长,没有证据只是无端揣测谩骂,简直像小学生告状。没办法,最后那些信只能又回到安全局手里,让骆以极处理。其实骆以极也烦你,但人家格局大,脾气好,念在你的驱魔能力尚可的份上,也就忍了,没有跟你撕破脸。你现在倒还威风上了。”

  傅拙被她那副讽刺的表情激怒,险些想要拔枪,被旁边的几个特警拦下:“傅先生,我们给你枪是用来自保,不是让你威胁民众。”

  傅拙:“她是民众?她分明是邢恕的同伙!”

  薛翘:“哎呀好奇怪,空气里一阵酸味。”

  傅拙被两个人摁住肩膀,看似是旁边的人在安抚他,实际上他是被强行架在了原地。

  他忽然感觉出一点不对,他问薛翘:“你是邢恕什么人?”又看向旁边的特警,问,“你们认识她?”

  如果不认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拦着傅拙。

  好歹傅拙现在明面上还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她…是联盟首富。”有人提醒,“翘首科技的薛翘。”

  “首富?!”傅拙被这两个字惊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另一件事,“等等,那她不就是邢恕的小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抓起来啊,审!一定要审出邢恕的行踪!”

  然而,没有人动。

  薛翘还故意朝他走了两步,一甩长发,眯着眼睛笑说:“我倒想先问你,你既然确信邢恕有问题,那怎么有这时间查封安全局,不直接带着人去抓邢恕呢?”

  傅拙刚要说话,薛翘替他讲,“你是不是要说你找不到邢恕?怎么可能,如今科技这么发达,真要地毯式搜索,10个小时用不了就能定位到邢恕的方向。你那是找不到吗?你是不敢。因为你知道自己打不过。”

  “你不要倒打一耙!”傅拙道,“是骆以极吩咐他的手下不肯配合我们工作,否则我早就安排了驱魔行动。”

  薛翘盯着傅拙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声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们不配合你,你自己就不知道怎么驱魔了?”

  “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的。”傅拙噎了一下,蹙眉道,“先不说骆以极,光是那叶西杳和邢恕就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安全局所有人出动都未必能抓住的恶魔,我一个人去了能干什么?当然是要严密部署才能出手,否则我不成了自投罗网的傻子?”

  薛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咦?我记得以前要是遇到厉害的魔物,安全局就会让邢恕去看看,等他看完回来,不管是什么魔物都搞定了……怎么你不行吗?”

  傅拙被左右几个特警忍笑的表情刺痛,忙不迭申辩:“那是因为邢恕有戮魔阵!如果没有戮魔阵,他未必就能比别的驱魔师厉害多少!”

  “原来如此。”薛翘说,“所以你一个人抓不了恶魔,是因为恶魔太强大。你一个人也抓不了邢恕,因为他有戮魔阵。你谁都抓不了,谁都打不过,但又难得被联盟政府看重,非得要做点什么事情来耍一把官威,所以就把安全局大门封了,是吗?”

  傅拙:“胡说八道,你现在说这些是在妨碍公务,有这个时间,你不如老实交代邢恕的去向。”

  薛翘:“你急了。”

  傅拙:“我没有。”

  薛翘对其他人说:“你们看,他急了,他就是不肯承认,无论有没有戮魔阵他都不如邢恕。”

  傅拙:“你他妈——”

  “别吵别吵。傅拙先生,你先冷静一下。薛总,你来了倒也好,其实我们也不相信邢恕会背叛人类。”

  联盟特派员上前劝了一句,说,“我们私心里觉得他恐怕受到了恶魔的蛊惑,又或者被恶魔要挟,这些事情,必须要让邢恕亲自来解释,否则我们也很难办。方便让他现在和我们通个电话吗?”

  傅拙冷哼一声:“我看她可不敢,她说不定就是来替邢恕打探敌情的。”

  薛翘差点脱了高跟鞋砸过去:“你瞧瞧你那副小人嘴脸,联盟怎么会派你这种人来办事。”

  傅拙咬死邢恕有问题,根本不接薛翘的其他话:“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激怒我,实际上就是想趁机扰乱我们的行动。我看,你就和骆以极一样,想包庇邢恕和那恶魔。别废话了,老子现在就抓你去审!”

  薛翘听到傅拙的话,一下就怒了:“小杂毛,你是谁老子?!老娘今天不揍你一顿不解气!”

  话音未落,薛翘已经撸了袖子扑上去,对着傅拙就是一巴掌。

  打完她又接着踹了一脚,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是经常这么揍人。

  傅拙完全没能还手。

  不是傅拙守绅士礼节,而是旁边的特派员一直有意无意地抓着他的手,他没有机会反击,被薛翘挠了好几下。

  “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哎哟,都别打了!”

  特派员和特警们嘴上劝架,实际上谁也没拦着薛翘。

  也不怪他们偏袒,实在是这个傅拙太把自己当回事,明明他也只是临时接到联盟政府的委派,从中心警署借了人手。

  结果他一来就把自己当老大,对旁边的人颐指气使不说,任务也没完成,还弄了一大堆烂摊子。

  要知道,查封安全局的这个事情可大可小。

  要是查出来骆以极真的有问题,那封就封了。可万一骆以极没问题,那谁查封了安全局,谁就得背个大锅。

  傅拙昨晚逼着中心警署的人把安全局给封了,这锅可不就给中心警署头上扣着了。

  他们心里都有气,可惜自己又不会驱魔,所以只能暂时对这个唯一的驱魔师隐忍不发。

  现在看薛翘揍傅拙,实际上心里都暗爽着。

  薛翘虽然是个女人,但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嘭嘭几下砸得傅拙眼冒金星。

  傅拙终于在暴怒之下挣脱了旁人的束缚,竟然拔出枪对准了薛翘的眉心,他阴狠地咬着牙:“你找死!”

  “唉!别拿枪!”

  “傅拙,别太过分!”

  薛翘脑子一懵,也没想到这个傅拙居然真的敢对她一个普通人动枪。

  她下意识闭了眼,随即听到耳边一阵剧烈的响声。

  但不是枪响。

  片刻后,大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却看见傅拙已经趴在地上,脸砸进地面,那把枪被外力捏得变形,就扔在他手边。

  没人看见是谁,做了什么,但傅拙整个人就这么被死死摁在那儿,动弹不得。

  他没有晕过去,是醒着的,但身上就像压了千斤,任凭他怎么挣扎,就是站不起来:“是谁!谁踩着我?!”

  根本没有人踩他。

  青天白日的,活像见了鬼。

  “怎么回事?”有人问。

  “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地就这样了。”

  薛翘也觉得纳闷,她用脚踢了踢傅拙的脑袋,结果傅拙还是没有爬起来。

  “恶魔!一定是恶魔!”地上的傅拙像一条搁浅的鱼,扑腾了半天也没能站起身,“恶魔出手了!快,快让安全局的驱魔特警来救我!”

  他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惊醒了众人。

  连薛翘也有些心悸。

  她知道,傅拙这个人虽然品行不怎么样,但驱魔能力还不错,否则联盟政府也不可能让他来指挥这次驱魔。

  可是现在仿佛有只无形的手,轻而易举就捏住了傅拙的脖子。傅拙在那种强大的力量面前犹如蝼蚁。

  连驱魔师都尚且如此,如果恶魔真的出手了,那他们这些普通人类岂不是更要完蛋。

  就在他们要去通知安全局的那些驱魔特警的时候,消失不见许久的骆以极,终于姗姗来迟,走近了他们。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骆局你终于来了!”

  “太好了,你一来,总算能有个主持大局的人。”

  “骆局长,麻烦你看看,傅拙怎么了?”

  薛翘直接上了手,推了骆以极一把:“你赶紧的,去看看那个家伙怎么回事?”

  骆以极走到傅拙跟前,低头看了一眼,先是沉默,然后拧眉沉吟,总之就是一直没给出答案。

  旁边的人就问:“骆局,你对魔物最有经验,他是不是被恶魔攻击了?还是被魔种附身了?”

  薛翘虽然讨厌傅拙,但她也不希望傅拙这个时候被恶魔所伤:“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

  她一急,朝骆以极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其他人倒抽一口冷气:“!!!”

  骆以极像是已经习惯了,揉揉自己的后脑勺,说:“不是被魔气攻击,否则安全局的警报器早就响了。”

  “可是他现在也不像是自己摔倒的,到底怎么回事?!”薛翘又给他一巴掌,“你一口气说清楚。”

  骆以极无奈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你别一着急就动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其他人:“没事没事,我们看不见。”

  骆以极叹气:“他没什么事,就是——”

  话未说完,傅拙趴在地上大喊:“你们别被他骗了,我现在根本不是身体受伤,而是灵魂被桎梏,这只有恶魔能做到!骆以极一定是恶魔的同伙,他们现在控制住了我,接下来就是要控制整个安全局了!骆以极,你也别演了,是不是看我拿枪指着薛翘,所以你们按耐不住出了手?!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骆以极听完这番话一惊,转头看着薛翘:“他拿枪指着你?”

  薛翘:“嗯。”

  骆以极点点头:“那他死得倒是不冤。”

  傅拙:“???”

  他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会死?骆以极,你把话说清楚!”

  “傅拙,你身为驱魔师,自己感觉不到吗?束缚你灵魂的那股力量跟恶魔半点关系都没有。”骆以极冷酷无比,“你招惹了不敢招惹的人,现在遭报应了,你就得受着。”

  薛翘哇了一声:“他招惹了我,然后遭报应了?我这么牛?”

  骆以极揉揉眉心:“你要这么想也行。”

  傅拙却道:“少在这里颠倒黑白,我要把情况立刻上报联盟,你们安全局一个都跑不了!”

  薛翘正想踹他一脚让他闭嘴,结果骆以极在旁边说了声:“哦,行。”

  大家眼睁睁看着骆以极拨通了一个电话,旁边中心警署的特警和联盟特派员都凑了过来,一看那上面的备注,互相给了个眼神。

  电话响起以后,骆以极打开了免提。

  “你要上报什么,就报吧。”骆以极对傅拙说,“这是联盟政府总阁议事会的议事代表电话。”

  傅拙毕竟不是政府的正式人员,乍一听,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就为他解释了一句:“总阁的议事会是最高会议,通常只有事关全人类和全联盟的要紧问题才会召开。代表电话……意思是,现在正在会议当中,骆局长本人不方便亲自到场,就让总阁其他人代表出席。他的电话打过去,意味着他要发言,议事代表就会转接这通电话——”

  薛翘帮他总结:“联盟所有领导人都在听这通电话,恭喜你啊,机会难得。”

  “真的……?”傅拙倒是不怯场,一听说最高领导们都在听,他反而声音更宏亮了,趴在地上就开始汇报。

  其实他要说的,无非就是那几件事。

  说邢恕和恶魔勾结,说骆以极包庇邢恕,说恶魔现在把他的灵魂禁锢住了,说那个叫做叶西杳的恶魔肯定会联合邢恕骆以极等人伤害全人类,要求立刻派出军队进行防守。

  他的话虚实结合真假掺半,有很多事情根本连证据都没有,凭他自己想象,就敢拿出来说,连旁边的特派员都几次想要出言叫停,以免他误导联盟政府。

  但骆以极拦了一下,小声说:“让他讲。”

  联盟特派员这时也不再忍了,对骆以极说:“其实一开始,我们根本没有想过通缉邢恕。只是怕万一有意外,邢恕那边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总要先找一个有经验的驱魔师从旁周旋。可是这个傅拙,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事情弄到这一步,有他大半功劳!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抓人,就算邢恕和叶西杳没问题都要被他吓跑。现在不能由着他对政府乱汇报,我们应该先稳住邢恕——”

  骆以极却冲他笑:“你心里这么清楚,那怎么还帮着他封了我安全局大门?”

  特派员露出尴尬的表情:“这也是没办法,病急乱投医吧,人类那么多武器,真碰上了恶魔都比不了一个驱魔师。”

  “民间驱魔组织也不少,偏偏选了个和邢恕有仇的。”骆以极绵里藏针地说了句,“这警戒线该不会也是早早准备好了吧?”

  特派员赶紧安抚:“可不敢乱说啊,联盟对安全局绝对没有疑心。这事儿我得解释一下,不是特地找了和邢恕有仇的驱魔师,是……只有他敢来。”

  特派员这句话说得倒是诚恳,听得骆以极苦笑:“倒也是,没几个人真敢跟邢恕杠上。”

  这时,薛翘打断他们,对骆以极说:“等会儿,怎么聊上了,现在什么意思?就让傅拙在那儿告状是吗?你缺心眼儿啊?”

  骆以极:“我缺心眼,你怎么不去阻止。”

  薛翘白了他一眼:“我些微给你几分薄面。”

  其实是薛翘信任骆以极,她知道骆以极肯定不会害邢恕。可是又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傅拙在议事电话里胡说八道。

  不过,几分钟后,她和特派员都明白为什么了。

  “——以上,我请求联盟立刻加派支援,帮助我逮捕恶魔及其同党!”傅拙梗着脖子说完了这番话,然后就兴奋地等待答复。

  “看到了吗?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带笑的嘲讽,“你们让这种人出任务,能解决什么问题?”

  傅拙一愣,薛翘也跟着一愣。

  这声音,其他人不熟悉,薛翘可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这是邢恕。

  “没有问题他也能制造问题。”这次是叶西杳的声音,“但凡今天我们来晚一步,就要成通缉犯了。”

  傅拙再傻都该明白对面是谁了,他顿时怒火中烧,以为骆以极骗了他,于是破口大骂。

  可是没等他骂完一整句,对面却又传来了别人的声音。

  “就算你们来晚一步,联盟也不会轻信这种站不住脚的说辞。不瞒你们说,派他出面,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长久以来,人类在魔物面前就渺小无助,驱魔师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又大多集中于安全局,我们总阁临时可以联系到的驱魔组织里,也就只有傅拙此人能力突出。原本我们派傅拙去鹿城,是希望他找到骆以极局长一起商量对策,对这件事深入调查。没想到他的能力如此‘突出’,短短一夜,竟然就把安全局给查封了。”

  傅拙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但他已经预感自己踩入了深渊,顿觉心头一凉。

  对方又道:“正如你们所说,傅拙完全是在强行制造我们与你们之间的矛盾,这种行为实在恶劣歹毒,请相信,联盟和全人类都绝不愿意与二位站在对立面。”

  这话说的,既是“你们”“我们”,又是“联盟”“人类”,一下子就把局势拔高了不少。

  大家也都听出来了,恐怕叶西杳和邢恕二人已经现身议事会。

  那头又说:“我认为,在这通电话以前,我们已经谈得十分妥当了,不必为这种没有意义的挑拨再动干戈。”

  邢恕没说话,听动静,像是把手机推到了叶西杳面前。

  叶西杳从善如流,淡定地说了句:“是,其他的都已经谈妥,只是戮魔阵已经不复存在,这件事我有很大责任。所以未来人类在驱魔的事情上要是有任何需要帮助,我责无旁贷。”

  邢恕:“我呢?”

  叶西杳:“你也得一起负责。”

  邢恕的声音听着挺雀跃的:“好。”

  话一说完,电话里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可想而知,这次会议到场人数众多。

  但傅拙却还处在懵懵的状态中,他似乎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于是冲着电话大喊:“不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能相信恶魔的话?!他们是恶魔!”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只有人在那头简单地说了句:“傅拙,你虽然是受联盟委托前往驱魔,但行动中做出了太多违背原则甚至蓄意挑起战争的恶劣行为,你需要接受联盟法庭的审判,希望你配合。”

  电话挂断,与此同时,傅拙灵魂中束缚的感觉解开。

  他还云里雾里,但旁边的特警已经把他拷住。

  明明前一秒,他马上就可以扳倒安全局和邢恕,成为举世第一的驱魔师,下一秒,他竟然就要上法庭了。

  一切起落太过突然,他没能接受。

  傅拙:“不可能,不可能啊……就算邢恕没有投靠恶魔,他们也应该先到这里来汇报,联盟政府怎么会让他们进入总阁的会议?!”

  骆以极本来不想理他,但薛翘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对啊,他俩怎么回事?”

  别人不知道,但薛翘很清楚。叶西杳肯定是个恶魔。

  联盟政府居然敢让恶魔去最高会议。

  最重要的是,叶西杳这个恶魔,居然说以后人类的驱魔事业他责无旁贷。这就让薛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骆以极:“联盟政府不会让恶魔参加这种会议,但如果他们不是恶魔呢?”

  傅拙:“不可能!我刚才那样,绝对不是用人类的武器能够办到的。除了恶魔,谁还能震慑灵魂?!”

  骆以极笑说:“神。”

  傅拙只当他在敷衍自己:“神经病!你们一定是陷害我,你们肯定有问题。”

  “你没见过,所以你不信。这很正常。”骆以极走过去,拍了拍傅拙的肩,“上法庭的时候态度好点,也许你能少判几年,早点出来看看神长什么样子。”

  傅拙嘴角一抽:“我是来驱魔的,我怎么会被判刑?”

  “光是驱魔当然不会判刑。”骆以极笑说,“但滥用权力,公私不分,种种劣迹应该是有的判了。”

  说完,骆以极就让人把傅拙带去审讯室,一路上傅拙都在喊着“我是联盟委派的驱魔师”“我有特殊任务”“你能不能拷我”之类的话,骆以极懒得理会,让他们等着联盟法庭那边来提人。

  他带着薛翘往里走的时候,薛翘一直忍不住想说话。

  但骆以极总是“嘘”她,说等到了办公室再聊。

  一到办公室,薛翘马上关门上锁:“我先不问别的,就问一件事。”

  骆以极给她倒了杯水,薛翘咕咚喝完,急忙压着嗓子问:“刚才那通电话,该不会是你找人演的吧?你胆子这么大,要跟着那小子一起发疯啊?”

  骆以极:“……”

  他揉揉眉心,“傅拙都信了你却不信,你还挺谨慎。”

  薛翘:“到底是不是啊!”

  骆以极:“不是演的,他俩真的在议事会。”

  薛翘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惊恐,捂着脸叫了一声,然后抓着骆以极的衣领问道:“现在我问第二个问题。”

  骆以极:“松,松!我要勒死了。”

  薛翘没松手,只问他:“谁是‘神’?”

  骆以极看了她一眼,无奈道:“谁会在你被傅拙拿枪指着的时候生气?”

  薛翘愣了好一会儿,猛地松开了手:“我的娘诶……他,他不是在议事会吗?那怎么还能隔空收拾傅拙?”

  “神嘛,总要有点无所不能的厉害之处。”骆以极耸耸肩。

  薛翘看向他,和骆以极沉默地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骆以极转身就跑,薛翘跳起来一巴掌给他扇得定在那儿。

  骆以极哎哟一声抱住头:“你怎么又动手?”

  薛翘:“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非要老娘问一句你答一句,你属牙膏啊!”

  骆以极:“……我也是刚醒来没多久,脑子晕得很,本来打算慢慢跟你讲。”

  薛翘:“别慢慢了,快快地,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别挤牙膏了。”

  为了避免变成牙膏,骆以极只能用最快的语速,把他昨晚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薛翘。

  他本来以为薛翘会和他一样惊讶于叶西杳和邢恕共享一个神格的奇迹,又或者被那种绝望中看到希望的情形所感动。

  结果薛翘听完他的描述以后,只说了一句:“……什么,他俩在谈?!”

  “呃。”骆以极对这种事不太擅长,他下意识以为薛翘会反对两个人的感情,就说,“邢恕也快三十岁的人了,他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薛翘:“去给我倒杯水。”

  骆以极给她倒了,薛翘咕咚咕咚喝完,把杯子一扔,说了句:“你觉得婚礼在哪儿办比较合适?”

  骆以极:“?”

  薛翘掏出了手机,三两下操作完,说:“搞定。”

  骆以极惊恐万分:“你干了什么?”

  薛翘:“给我们家杳杳买了点礼物,他俩什么时候回来?”

  骆以极:“你先告诉我……你买了什么?”

  薛翘:“衣服鞋子之类的,我见过杳杳,特别漂亮的孩子,我知道有个小众品牌的设计风格很适合他。”

  骆以极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衣服……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穿多大尺码?”

  薛翘:“尺码无所谓,我买的是品牌。”

  “……”骆以极,“你把那个品牌公司买了送给叶西杳?!”

  薛翘兴奋得面相都有点变了,双目通红:

  “嘿嘿嘿,我的钱终于有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