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那个人戴着眼罩真的能看清楚路吗?”

  警察B和警察A交流着,此时到了正午,他们已经打算轮班去吃午饭了。警察A脱掉了制服外套,“说不定是太担心学生了,所以醒来后忘记取了吧?”

  警察B沉默:“真田君,实在找不到答案不用硬回的。”

  警察A自顾自说着:“说是老师其实连教师资格证什么的也没有啊。倒是那位山田老师,居然随身携带了厚厚一叠证件,感觉太不自然了。”

  警察B的后脑勺被盯的头皮发麻,他看了眼身后,“不自然的简直一大堆好吧?先不说为什么宗教学校节假日还要上课实习,光是这只猫就……你有没有觉得它在瞪我们?”

  确实在瞪他们的【悟猫】规规矩矩地躺在椅子上,四肢被束缚犯人的用具分别捆绑着,敞开着柔软的腹部,猫嘴巴也被塞住,分外不满。

  警察A走到它面前,大手拍了拍不满的猫猫头,苦口婆心地说:“还不是要怪你之前太闹腾了,警局里不能这么吵,会耽误大家做事的,真是坏脾气的小猫咪。”

  【悟猫】被抱出去后,只是忍不住疯狂嘲笑里面的所有人,除了笑得太开心了一点,脾气坏了一点,旁若无人了一点,怎么就闹腾了?

  看了一眼束缚带,这种东西明明一下子就能轻轻松松破坏掉,但猫猫太过震惊,没想到居然真的还有无良人类会对一只貌美如花的小猫咪做出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反抗。它只是一直牢牢盯着面前这两个在思想和性格上分外“奇形怪状”的警察,神情呆滞又凶恶。

  警察A和警察B面面相觑:“这下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捆着它吧,要是挣扎起来伤到这只猫了可不行啊。”

  警察B提议:“听说猫都挺傻的,我们可以把它放到平时提水的那种桶里面,说不定它会和鱼缸里的金鱼一样,以为水桶和鱼缸就是一整个世界。”

  警察A:“可是我听说金鱼在鱼缸里待久了还会抑郁,万一猫在水桶里待久了抑郁了怎么办?会找警局赔偿吗?”

  警察B皱眉,直觉不对:“这、这样吗?”

  【悟猫】:“……?”

  呸掉嘴里塞的纸团,【悟猫】冲着这两个人横挑鼻子竖挑眼,骂骂咧咧个不停。

  爪子上的束缚带也直接就断成了两截,在这个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时,断裂的束缚带因为弹力“嗖嗖”沿着空气弹了出去,如同发射出木仓口的子弹,打在了警察A和警察B的脑门儿上,登时红成了一片。

  “噼啪——”

  同时被束缚带袭击了的警察A和警察B:“……”

  两个人翻了个白眼,倒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没人开门,于是只能自己打开门走进来的七海建人,“那个,我是来接猫——”

  看着那倒在柜子上的两名警察先生,七海建人先是后退一步看了看办公室的牌子,而后才又重新走了进来,冷静地扫射了一秒钟现场,转头向外面的值班警察走去。

  【悟猫】隔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波澜不惊地说:“请问一下,如果猫自首的话……会从轻发落吗?”

  罪魁祸首跳下了座椅,还在警察A和警察B身上蹦来蹦去,淘气至极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旋转跳跃,然后用猫爪碰了一下他俩,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真是两个笨蛋。”

  “嘶——”本来还听不明白七海建人什么意思,值班的警察一见,登时快步走上来抓起了【悟猫】,震惊地在它和两个警察身上看来看去,然后按开自己的通讯器,上报,“是的,猫……袭警……怎么办……”

  【悟猫】在他手上撇了撇嘴,不屑置辩。

  从时间上来看七海建人没有作案时间,但是能算是报案人,于是被留了下来。

  好不容易发挥了十成十的力气把无证教学的无良教师,以及其他三个给捞出来的七海建人:“……”

  没想到今天闯了大祸的居然是这只五条悟。

  他正襟危坐,详细地告知了他发现的所有经过,这时被陡然袭击弄晕的两名警察也自己醒过来了,甚至不需要急救。

  从他们口中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值班警察捏了捏鼻梁骨,摇摇头把猫给放了,还让警察A和警察B赶紧去医院拍照检查。

  午饭彻底远离,警察A和警察B离开时看见了被七海建人抱着的【悟猫】。

  他们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脑门,警察B没忍住,“这里真的太脆弱了,下次值班还是戴个头盔吧,真田君。”

  “不是每只猫都有弄断束缚带的巨力的。”,警察A吐槽,却瞬间一僵,“你看见了吗,那只猫的动作,它在……鄙视我们?”

  被告知要严加看管【悟猫】的七海建人微微一顿,在离开警局时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悟猫】,它还在不老实的探头,并且从人类肩膀那里朝着两名警察做出鄙视的手势。

  甚至在七海建人沉默又复杂的视线下大摇大摆地收回爪子,舔了又舔,催促他快点走,“老子还有超级重要的事情要做。”

  抄着衣服口袋站在电线杆上诡异沉默的五条悟瞬间点头,“没错没错,小悟和我还有秀信都有超——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和娜娜明同路啦。”

  “说起来,娜娜明还没有见过夜蛾校长吧?抱起来真的超级暖和超级舒服的哦,真好啊,要是每天都能抱着校长,被校长驮着到处走肯定又轻松又幸福!”

  当着辅助监督山田的面,五条悟说出了让人瞳孔地震的话。

  七海建人早就习惯了他的无厘头,但还是有一瞬间的凝滞,再强大的冷漠盔甲也抵挡不了来自前辈的精神魔法攻击。

  而九鬼秀信是早就知道【夜蛾熊】的到来,已经把这个夜蛾校长等同于了大黑熊,还分外奇怪地扭头看了看一脸菜色的辅助监督,问道:“山田先生,你还好吗?”

  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山田打着哈哈,“没事没事,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看了眼头顶的乌云,天然又心大的虎杖悠仁歪了歪脑袋,但是没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反而捧场道:“这样吗?可是我们都见过夜蛾校长了,五条老师说的应该是小动物们吧?”

  “真好啊。”他感慨道,顺便也把山田安抚了下来,“我也想撸毛茸茸的动物。”

  原来是这样啊,初来乍到的辅助监督心下一松,忍不住埋怨起自己的大惊小怪来。

  于是一行人就此分成两队,七海建人载着虎杖悠仁回学校,五条悟和【悟猫】带走了九鬼秀信,只剩下辅助监督山田一个人站在街头,还在思考被扣押的车什么时候能被取出来。

  被五条悟拎着高速移动,九鬼秀信被裹到了无下限里面,抱着几乎能拖地的猫一路被拎到了九鬼家祖宅外面,然后晕头转向地敲开了自家祖宅的大门,等到都把五条悟带进了家里,还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他看着在自家疯狂大口吸入甜食的白发男人和【悟猫】,想到五条悟平时的忙碌,忍不住开口询问:“五条先生,你是打算来探查的吗?”

  五条悟的两颊都有些撑大,咀嚼着分外有黏性的粘糕,等到艰难咽下后才忍不住两眼放光地指着碟子说:“秀信,这个好吃,真的超级黏牙!”

  而【悟猫】还在艰难小心地咀嚼着,三瓣嘴甚至张不开,发出吧唧吧唧吧唧的声音。幸好小猫咪一张猫脸上都是雪白的猫毛,如果是人,估计已经吃到满脸涨红。

  直到嚼完,带着倒刺的舌头把粘糕打磨光滑吞掉后,它才吐了吐舌头,埋怨:“真的好难嚼,废牙齿!”

  “但是……好好吃。”大白猫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懒懒散散地撒娇,“回家也要吃,老子回家也想吃……”

  然后立马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猫样和九鬼秀信贴脸,硬要用指甲勾着他的领口在他的脸上蹭过来蹭过去,还特意用毛茸茸的小耳朵抖动着拍打九鬼秀信的脸颊。

  九鬼秀信只好哄它:“老爸会做这个,回去就告诉他,到时候也给五条先生留一份,怎么样?”

  至于九鬼秀信的手艺,回想起被他烧出一个洞的锅,他明智的保持微笑,没有不自量力地把这件事揽在身上。

  五条悟吃饱喝足后伸了个懒腰,长手长脚的差点踹翻桌子,九鬼秀信赶紧伸出手扶了一把,才没让小木桌翻天。同一时刻,【悟猫】也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一条后腿蹬在了九鬼秀信的脸上。

  那条白色的后腿被他面无表情地拿了下来,然后又在眨眼之间踢了上来。

  九鬼秀信能怎么办,只能微笑着面对。只是他的笑容分外古怪,把前来收拾的仆人吓了一跳,在他们两人一猫离开后还忍不住朝着其他仆人小声讨论。

  甚至不用九鬼秀信带路,五条悟就能自己沿着道往后山跑,九鬼秀信甚至只能看见他两手插着兜的背影。

  他艰难地扶住猫少爷,忍不住弹了弹淘气的小猫咪。

  【悟猫】在九鬼秀信身上来回挣动着,窜上窜下。它一会儿用尾巴勾住他的脖子,一会儿又直接坐到他的头顶,两只爪子抱着他的脸,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吃饱喝足精力十足。

  并且时不时还拖着慵懒的嗓音“喵喵喵”的,配上后山雾蒙蒙的景色,还真有一点都市传说当中的诡谲氛围。

  在一片朦胧当中,五条悟弯腰对准了树干中间的那个大洞,怀疑地说:“这个洞这么大,就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如果高专里有这种树洞……”

  估计五条悟在入学第一天就会好奇地围着树干打转了。

  与此同时,在他提起的时候,【悟猫】忽然维持着抱着九鬼秀信脑袋的动作呆了呆,想到了家中柜子第一次出现空间扭曲时的记忆。

  那时候的小猫咪可是虎视眈眈盯着柜门不放,然后一脚踢开柜子气势汹汹地钻了进去,把仆从猫猫的呼唤全抛在了身后。

  如果是五条悟的话……可能还真没人能拦住他把树拆了。

  就算是现在,五条悟也有些手痒,只能退开一步拉着九鬼秀信的衣服,勉为其难等着九鬼秀信把他一起带进另一个空间当中。

  高高大大的最强拉着九鬼秀信的衣服,在被带入空间里时还在好奇地问问题,试图把九鬼秀信的底裤都给抖落了,“如果从这里就能进去的话,为什么秀信之前不直接通过这里进来?”

  “是害怕吗?因为抵触?还是压根没有记起来?”

  九鬼秀信只能磕磕巴巴解释:“那个……五条先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个门现在已经不能直接到达那边了……相当于半封闭的状态。”

  “只是因为这边对夏油前辈的灵魂有吸引力,所以才能重新打开经过……之前因为灵魂的事情存疑,所以才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法,请不要再取笑我了。”

  确实因为不知名的恐惧与抵触,本能选择远离这个地方的九鬼秀信有些尴尬。

  五条悟“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似乎正在思考。

  而猫猫……因为队伍里多出了五条悟,所以不能直接到达动物世界,只能来到死后空间,于是可怜又无助的猫猫被单独抓起来留在了树干外面。

  坏坏的小猫咪正无聊地趴着待在这个意义非凡的树上,它收起了尖利的指甲,白色的猫爪好奇地在树皮上来回比划着,试图用印下一只猫爪代表“到此一游”。

  正当它坏笑着要贴爪子上去,并且猫爪中散发着淡淡蓝色光晕时,猫呆呆傻傻地“喵”了声,转眼半空中只剩下一个残影。

  “喵呜?”

  还没来得及使坏,它就被九鬼秀信通过作弊手法叫去了空间内。【悟猫】有些生气,脖子上面的毛发炸成了一朵伊丽莎白项圈,被五条悟哈哈大笑着捞起来抚摸,沿着炸开的那团毛发一路摸到了尾巴底部,被【悟猫】抽出尾巴扫了一下。

  “怎么了?”

  突然就又被猫糊了一巴掌的九鬼秀信有些疑惑,但看见五条悟也没得到什么好的待遇,只能归结到猫科动物稳定发挥的阴晴不定上了。

  他咳嗽了一声,在格外死寂的山林当中甚至引起了阵阵回响。

  “这里就是悟它们所说的罅隙了,五条先生,这里面大概只有沉睡的死者灵魂,以及……无害化的咒灵?”

  想到以前【日常任务】里的那些咒灵,九鬼秀信摸了摸鼻子,加了一句,“但是对于活人来说还是很有害的。”

  这也是他后知后觉发现的,咒灵的身影在罅隙和人类世界里是并存的,两个空间的状态也是可以叠加的。一旦在这个空间祓除咒灵,就证明咒灵在罅隙当中是已死的状态,与人类世界一叠加,存活的状态就会被刷新,变为死去,也就是祓除。

  这种解释甚至有种非常微妙的量子力学的既视感。

  果然,大家没有说错,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经常网上冲浪的九鬼秀信想到。

  五条悟摸了摸身边的树干,粗糙的感觉如此鲜活,头上的白色花瓣甚至也还在飘飘然徐徐落地。他用眼睛看了一遍四周,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能称得上是存活的东西,只有这棵树了。

  其他的事务都保持着静置的已死状态,只有这棵可以作为“门”的树,六眼给出的信息是存活。

  至于沉睡的灵魂……五条悟突然想起来,“上次你说,遇到了穿着黑色连衣裙,外面还围着围裙的女生?”

  【悟猫】本来还在闷闷不乐,闻言扒拉着他的手问他:“你想去看看?”

  只是想确认,没有那个意思的五条悟愣了愣,然后豁达一笑:“嘛,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好了。”

  毫无发言权的九鬼秀信就这么直接被他拎着走了,这次甚至连害怕-恐惧的短暂情绪都还没来得及升起。

  五条悟甚至还在和他开玩笑,头顶着【悟猫】:“猫猫特快直达列车,目标是死后的咒术高专!”

  “诶,不是五条先生在动吗?”

  是的,九鬼秀信以为是五条悟在全速前进,但其实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猫猫一瞬间就跳到了五条悟头上,又飘在了半空中,吸着两个人飞快前进着。

  九鬼秀信再次被晃得头晕转向。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猫猫特快列车,常人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