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 申似锦仿佛能从车顾莱冷淡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颓败。
一只腿瘸了,对于高傲的她来说,显然也不好受吧。
两个人静默地吃完了饭。
申似锦和白明毓约好去爬山看日出, 凌晨两点多他们就出发了。
她们去爬的山是当地有名的名山,每天都有很多人去看日出,即使这个点了, 也能瞧见三三两两打着手电筒爬山的年轻人。
申似锦体力不行, 视线也看不太清,爬一会就得休息一会,两人进度很慢。
她很少去爬山,这次也不过是白明毓说想看日出, 她只好舍命陪君子。
这座山很高, 两人现在估计才爬了三分之一不到。
“怎么感觉下雨了?”白明毓摸了摸脸上的湿润。
申似锦扶着膝盖, 慢慢地喘着气, “下雨就不好了。”
“的确,我们两都没带雨伞。”
说完,豆大的雨就落了下来。
白明毓:“……”
申似锦:“……”
雨落的急,两人赶紧找地方躲雨,幸好看到一个亭子,里面也有几个人在躲雨, 白明毓拉着申似锦跑过去。
“运气真不好。”白明毓皱着眉, “看个日出怎么这么难?”
申似锦擦了擦衣服上的水, 宽慰她“只能下次看了,我们先等雨停吧。”
白明毓叹了口气, 很不开心。
“小锦, 你冷不冷。”白明毓担忧地说, “早知道就不来了。”
“没事的。”申似锦笑笑, “雨应该不会下太久的。”
山上附近没有什么小摊,两人想买伞都不行了,只能祈祷雨赶快停
车顾莱睡意很浅,很快就被外面的大雨吵醒了,她看了看时间,半夜四点。
她倏地想起申似锦今天要和白明毓去看日出,这个点她们应该在山上了,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带伞。
车顾莱担心,便打了一个电话给申似锦。
申似锦过了十几秒才接。
车顾莱开门见山地问“申似锦,你在哪里?”
“云碧山。”
“具体位置。”
“云碧山的连廊亭。”
“带伞了吗?”
“……没有。”
车顾莱下了床,“你站在原地别走,我给你送伞。”
申似锦哎了一声,赶紧说“你别来,雨等会就停了。”
“万一不停呢?”车顾莱淡声。
申似锦那边没说话,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她听见电话那头有白明毓抱怨的声音,她听不太清,大概是在不满她的到来。
申似锦这时又说,“车顾莱,你腿不好,不用为这件小事忙碌,我和明毓在这里等雨停了就好了。”
车顾莱没有说话。
申似锦不想她过去,可能是怕白明毓不开心吧,毕竟白明毓不待见她,如果她去了,两个人估计都不会很开心。
“嗯。”车顾莱说,“我知道了。”
车顾莱挂了电话,申似锦将手机放进包里。
“她来了吗?”白明毓问。
“没有。”
“她腿都那样了还来。”白明毓冷笑,“她为了你可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啊,等她把雨伞送上来,雨都停了吧。”
申似锦希望车顾莱别来,她主要是不想麻烦她了。
白明毓看着丝毫没停的雨,嘲讽“这么大的雨,要是车顾莱真的上来了,我都怕她摔死,万一有个好歹,又要让你去照顾。”
申似锦知道白明毓虽然很讨厌车顾莱,但她不会恶劣到让一个瘸腿的人给自己送伞。
雨还是没停。
白明毓都快等不耐烦了,她都想直接淋雨回去,但这里距离下山少说也要半个小时,衣服都淋的差不多了,她怕申似锦生病,而且这一下雨,路很滑,不好走,白明毓只能作罢。
因为无聊,白明毓和她聊着天。
“小锦,你觉得车顾莱真的爱上你了吗?”白明毓用手接着雨水,问。
申似锦抿唇,摇摇头“我不知道。”
“刚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又想玩弄你,但是她给你举办生日会,甚至为了瘸了一条腿,还想不顾自己的瘸腿给你送伞。”白明毓说,“你说她是怎么想的呢?”
申似锦沉默地盯着眼前的雨。
白明毓又问“两个月之后,她是不是就不会来找你了。”
“嗯。”
“这两个月你会你会重新对她心软吗?”白明毓有点猜不透她们两现在的关系,“或者说,你会……再次和她在一起吗?”
“不会的,明毓。”申似锦很确定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她在一起,我不会说谎的。”
“只要我熬过这两个月,我和她就彻底就结束了。”
不管是车顾莱还是谁,她已经决定以后的一生都是一个人过了。
她是个有很多病的病人,不太适合跟人在一起。
白明毓以前还会为她这句话点个赞,但她现在却没有言语可评价这句话。
车顾莱在申似锦的生活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生估计都难以消除。
她知道申似锦以后都不会谈恋爱了,她或许此后的一生里都是一个人。
白明毓不希望她孤独过完这一生。
她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小锦,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我只希望你的选择都能让你开心。”
两人又等了半个小时,雨却是越来越大。
车顾莱开着车,来到了申似锦所在的山,
雨很大,车顾莱拿着伞往山上走去,她走的很慢很慢,特别是左腿,每次抬起来都会传来轻微的疼 。
她才走了十几分钟,就已经累的出了汗,雨落在她身上,很凉。
车顾莱冷冷地看着眼前看不到头的阶梯,她不知道自己爬到了连廊亭要多久,J;N;I雨下的很大,她怕申似锦继续等下去会着凉。
她很想快速地走上去,但是无论她多努力,速度还是很慢,无法追上正常人的速度。
她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身边有人撑着伞下来。
车顾莱叫住了他们。
白明毓快等睡着了,有两个男生到了亭子,问“请问谁是申似锦小姐。”
申似锦走过来,“我是,怎么了?”
男生将两把雨伞给她,“这是车顾莱小姐让我们给你送的。”
白明毓很意外,“她人呢?”
“她没有来,是打电话让我们给你送过来的 ”
申似锦接过雨伞,喃喃“是这样吗?”
她谢过两位男生,把雨伞给白明毓。
“这大半夜的,她哪叫来的人?”白明毓不解。
而那两位男生离开了申似锦的视线后,给车顾莱打了电话,“我们送到了。”
车顾莱坐在旁边的亭子里,嗯了一声,“钱打给你们了。”
雨慢慢地小了,车顾莱站起身,慢慢地下了山。
下坡比上坡还要难走一点,腿一直在抖,特别是左腿,一下雨就痛的不行。
车顾莱走几步就要休息几分钟,等左腿没那么疼了,然后继续走。
天光慢慢亮了起来,白明毓和申似锦撑着伞抄近路走了,很快就下了山。
到了山下,白明毓松了一口气,“终于下来了,快点回去吧小锦,我又困又冷。”
“好。”申似锦往前走,目光却放在了一辆车上。
那辆车和车顾莱的车很像。
是看错了吗?
她想看仔细一点,但白明毓已经拉着她进到车里。
他们走之后,车顾莱也紧跟着下来了,她看到申似锦和白明毓开车离开,才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车走去。
—
申似锦和白明毓第二天睡到下午才起来,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然申似锦都起不来。
白明毓晚上有拍摄,吃了午饭就走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人敲门。
申似锦去开门,是车顾莱。
两人正在“交往”,虽然不能同居,但是可以一起吃饭,可以是申似锦家,也可以是车顾莱家。
车顾莱一般都会挑在晚上和她吃饭,因为晚上白明毓就不怎么在家了。
“进来吧。”申似锦打开门让她进来。
车顾莱提着水果,跟在她身后,“我给你买了一点水果。”
她将水果放在桌子上,申似锦看了一一眼,是各式各样的小番茄。
“我记得你喜欢吃小番茄,不喜欢吃有籽的水果。”车顾莱拿了一盒小番茄出来,“所以我就没给你买其他的水果。”
她说着就要去洗,申似锦按住她的手,“饭后吃吧。”
“好。”
“对了。”车顾莱拿出手表,“你的东西还没拿。”
是上次的手表,申似锦没有拿回去。
申似锦不太喜欢这块表,她接了,走到客厅的展柜里,拿出一个紫色盒子,放了进去。
“怎么不放在蓝色盒子里?”车顾莱想和她多说说话,便随口找了个话题。
“我讨厌紫色,所以紫色盒子放我不喜欢的东西。”申似锦关上盒子。
以前总是也会有人送她东西,但那些东西申似锦有时候不喜欢,也不好意思丢,就只好放在这个紫色盒子里。
“你讨厌紫色?”
“嗯。”
车顾莱想起之前给她买的紫色耳环,一时之间有些羞愧。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申似锦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地说了“蓝色。”
车顾莱莫名松了一口气。
申似锦做饭的时候,车顾莱便给她打下手,气氛安静,看上去很温馨,像是一对普通的恋人。
吃完饭之后,车顾莱给她洗了小番茄。
申似锦沉默地吃着小番茄,车顾莱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
“车顾莱。”申似锦突然喊她。
“嗯。”
“凌晨的时候,你也去了云碧山吧。”
车顾莱眉眼一敛,没有瞒她“嗯。”
果然是她的车。
申似锦只觉得一种疲惫的无奈。
车顾莱总是为了她做一些不擅长的事,明明腿不好,却还要去给她送伞。
她的示好是封闭的蚌壳,申似锦被压在里面,只觉得窒息。
申似锦轻声问“腿能承受吗?”
“没事。”车顾莱不在意地说,“我没爬上去。”
小番茄的汁水落在申似锦的手上,她用纸擦了擦,“谢谢你让人给我送伞。”
车顾莱要去公司一趟,在离开前,她将一个复古典雅的小盒子给她。
申似锦问“这是什么。”
车顾莱垂着眼,说“是我以前想补偿给你的蓝闪蝶耳环。”
“我不想要。”申似锦很直接地回绝。
车顾莱却是强硬地放在了她的手上,“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
申似锦看着盒子,整个人沉默无比,像是沉浸在了某种让人不堪的回忆里,脸色木然。
车顾莱以为她接受了,勾了一下唇,“那我走了。”
她走后,申似锦后知后觉发现拿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美丽梦幻的蓝闪蝶耳环从盒子露了出来。
申似锦捂着嘴,反胃感又出来了,她撑着桌子,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她的呼吸沉而缓慢,慢慢地捡起了蝴蝶耳环,而后将她放在了紫色盒子里。
—
因为临近中考,晚自习都会拖一会才放学,车顾莱觉得太晚了,因此每天晚上都会来接她。
申似锦劝说无果,随便她了。
已经是盛夏的季节了,夜晚蝉鸣不断,温度是令人舒服的凉意。
车顾莱的车前几天被人撞了,现在还在维修,这几天都和申似锦走路。
小巷子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栀子花的香味不轻不淡地飘落在巷子里。
车顾莱慢慢地和申似锦说着话。
大多都是车顾莱在说话,会问她学校里的事,偶尔也会挑一些自己公司里好玩的的事说给她听,但是申似锦似乎都没什么太大兴趣。
申似锦原本就不想和车顾莱见面,如今迫于无奈才答应了她的要求,也做不出太热烈的事情来,和车顾莱在一起,她只会觉得压抑。
她们现在仿佛位置调换,以前都是申似锦自说自话,车顾莱寡言。
车顾莱在说了一件公司的事后,申似锦低头走路,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有种无力的棉花席卷了车顾莱,虽然申似锦答应了她和她交往了两个月,但是她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没有拉的很近,大多时候都是车顾莱一个人演独角戏。
“谭遥说你们下个星期三学校要远足?”车顾莱想到了什么,突然问。
远足是学校每年固定的活动,为了让初三的学生放松放松,也为了锻炼学生的身体,学校会组织班主任带着学生去外面,一般都是沿着某一天路走一天。
基本上走完之后,没几个学生是好的。
“你也要去吗?”
“我是班主任,自然要去。”
“我也能一起去吗?”车顾莱想和申似锦多待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两个月之后,她可能就没有机会和申似锦共处了
“可以是可以……”申似锦皱眉,“可是你是腿能行吗?”
话外意就是不想让车顾莱去。
车顾莱语气平静,不当一回事,“走个路而已。”
申似锦还是不太想。
车顾莱看出了她的纠结,说“让我陪陪你吧,申似锦。”
她周转了一下,“我也想过去看看谭遥。”
夏风微凉。
申似锦看到车顾莱素来冷淡的眼睛装着她没见过的热烈。
见车顾莱这么执意,申似锦也累了,懒的说话,她抿了一下唇,“好吧。”
“那天我会准时到你的学校。”
—
远足那天,学生都很兴奋,只要不学习,他们做什么都快乐。
申似锦摇摇头,笑着说“现在是兴奋,晚点就要哭着回去了。”
“太小看我们了,小申老师。”
有学生不满地说。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说“我肯定会坚持的,小申老师。”
申似锦温和地刺她,“上次属你放弃的最快,还没走几个小时,你人就逃了。”
“啊啊啊干嘛说出来啊,小申老师,你不道德。”
全班都在笑她。
远足八点半出发,申似锦带着自己的班在操场等着。
她看了看时间,八点十五分。
车顾莱还没来。
她又等了一会儿,八点二十五,车顾莱也没来。
申似锦垂眼,心里也没指望车顾莱会来,她总是谎话连篇,上次估计也是骗人。
该轮到她班出去了,申似锦也不等她了,在她刚要开口让学生走,车顾莱便朝她一瘸一拐地跑来。
“申似锦……”车顾莱喘着气,她带着帽子口罩,说“我没迟到吧。”
申似锦看了看手表。
刚好八点半。
“没有。”
“你没迟到。”
远足开始了,学生慢慢走出校外。
申似锦跟在班级队伍中间,问车顾莱“你是跑来的吗?”
“嗯。”车顾莱不知道为什么,口罩和帽子一直没脱下来,“我早上刚从国外谈完合作回来,时间赶。”
申似锦无奈“你可以不用来的,刚坐完飞机就好好休息啊。”
“我说好了会来陪你的,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再骗你的”
申似锦心脏快速跳了几下,车顾莱是在履行之前她答应过自己不会欺骗她的承诺,所以才匆匆地赶来吗?
谭遥窜到队伍中间,对车顾莱说“顾莱姐姐,你怎么来了?你的腿……”
车顾莱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许再提我的腿。”
她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丢给了谭遥。
谭遥接了,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那是一个小型的叮当猫浮雕,刻画的很精致,栩栩如生,是车顾莱从国外带给她的。
谭遥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但她很喜欢看动漫,尤其喜欢叮当猫。
“猜的。”车顾莱淡淡地说。
申似锦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
车顾莱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冷血,还以为她对谁都没感情呢。
不得不说,申似锦有时候觉得这样的车顾莱意外的挺顺眼。
说到底,她讨厌那个无情冷漠的车顾莱。
一些学生都好奇的看着谭遥的礼物,学生现在正是好奇的时候,特别是关于老师的,他们看到自己老师身边跟着一个特别有气势的女人,忍不住问“小申老师,这位姐姐是谁啊。”
申似锦想了想,说“朋友。”
车顾莱眸子动了动,没说什么。
学生都觉得车顾莱很有气质,虽然看不到脸,但也觉得她肯定很好看,唯一不足的是,她腿瘸了。
远足是一件挺无聊的事,以前申似锦带领学生远足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走完全程。
这次却不是一个,车顾莱陪在她身边,和她慢慢说着话,偶尔会有学生问车顾莱的事,有些问题甚至挺离谱的,但车顾莱也没有冷脸,平静地回答了学生的话。
申似锦都害怕车顾莱会对学生翻脸,到时她又得两边都安抚,幸好车顾莱没有让她难下台。
一路上还算不无聊。
“你为什么一直带着口罩和帽子?”申似锦好奇,这种天气戴着不热吗?
车顾莱没说话,只是瘸着腿往前走。
申似锦却仿佛知道了什么,犹豫地说“你……是不想见人吗?”
因为自己的瘸腿。
的确,一路上,总是会有几道视线放在车顾莱身上。
车顾莱不可能感觉不到,说不定她之前就已经尝过了被人用异样的目光对待,骄傲如她,所以对于人多的地方,才会将自己的面容遮住,掩耳盗铃一般隔绝那些无论是不是怀着异样的视线。
申似锦再次陷入了责怪自己的情绪里,她的面容灰暗了下来。现在是休息的时间,申似锦心情不怎么好,坐在公园的长椅里发呆。
车顾莱注意到了,刚好旁边有卖冰糖葫芦的,她想用甜点让申似锦开心一点,便买了一个兔子棉花糖。
“给你。”车顾莱将棉花糖给她。
申似锦抬眼,而后伸出手接了。
车顾莱坐在她旁边,“吃完开心点。”
“对不起,车顾莱。”申似锦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反反复复地说这句话。
这里没什么人,车顾莱脱下了口罩,说“申似锦,我真的不喜欢你说对不起。我知道你自责,但我不后悔做了这一切。”
申似锦慢慢地抿着棉花糖,没有说话。
车顾莱坐在她旁边,也没有说话,她目光空远地看着学生的嬉笑,想找个话题岔开申似锦的自责。
“以前我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班长过生日。”车顾莱淡淡地说着,“那时候学校举行春游,班上的人为了给班长过生日,就偷偷地把蛋糕藏在了花簇里,让人带她去花丛,想给她一个惊喜。”
申似锦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侧着脸,听她说话。
车顾莱接着道“但是没人告诉我这件事,我一个人去花丛里拍花,比班长先看到了蛋糕,班长以为是我生日,便祝我生日快乐,我那时候也以为是我生日,但是其他人都指责我为什么拿了蛋糕,说这个蛋糕是给班长的。”
“他们都觉得我很好笑,说我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还拿别人的蛋糕。”
车顾莱侧了一下脸,对申似锦道“是不是很好笑。”
申似锦笑不出来,她不知道这哪里好笑了。但是车顾莱的神情仿佛并不为此难过,就好像她也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好笑。
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开心,所以笨拙地讲了一个笑话给她。
申似锦叹了口气,她不开心是她自身的原因,车顾莱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还要反过来用自己过去的不堪来讨她的开心。
她并没有被安慰到,只是说“不好笑,车顾莱,这件事本身就不好笑。”
车顾莱愣了一下。
“你并不适合安慰人。“申似锦站了起来,“别为难自己了。”
队伍开始出发,申似锦道“走吧。”
车顾莱发现自己没有安慰到申似锦,眸光暗了一下,她站了起来,“嗯。”
走的越久,车顾莱发现自己开始慢慢跟不上队伍了。
到最后,她连申似锦都快跟不上了。
她一瘸一拐地跟想跟上申似锦,她奈何左腿不行,车顾莱再怎么走,也跟不上申似锦的步子
申似锦可能是为了迁就她的步伐,步子放慢了一点,但是她的学生走的很快,申似锦有时候又得加快脚步跟上学生,而后又要放慢步子等车顾莱。
车顾莱沉默地看着前方的申似锦,周围有几个学生因为好奇,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车顾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站在原地,发现自己跟不上申似锦了。
申似锦为了迁就她还挺累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左腿,垂眸,眼底晦暗不明。
在申似锦再一次为了她放慢步子时,车顾莱眼眸平静无波,如一片枯竭的湖。
“申似锦,对不起。”
她嗓音平淡。
“我可能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车顾莱说
申似锦沉默一秒,“你累了吗”
车顾莱没有反驳,像是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嗯。”
“还是很谢谢你今天陪我,让我不无聊。”申似锦抿起一个很轻的笑,眼底浮着一层温和且无力的色彩。
“你走吧。”
车顾莱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申似锦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听见周围有学生议论。
“刚刚那个姐姐腿是瘸了吗?”
“肯定啊,看她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了。”
“腿瘸了走路会很难受吧,那个姐姐还走了那么久。”
“突然觉得我腿正常真的太好了,不然瘸了看起来好可怜。”
这些学生其实没有太大的恶意,这只是人的劣根性,可怜着自己眼中的弱者。
车顾莱一路上应该听了很多这种话吧。
图什么呢?车顾莱。
就为了想陪陪她,忍受着他人的议论,瘸着腿陪她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最后见实在跟不上她了,才终于决定放弃。
车顾莱执意选择和她在一起,真的是正确的吗?
明明她们两在一起,只不过会让彼此增添各种各样的痛苦而已。
申似锦再一次确定,她们不应该在一起。
她转过身。
两人背对着越走越远。
像是交错的火车,仿佛再没有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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