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舅公?你亲人?”
“那他叫什么?”
陈久低头看了一眼顾庭杰递给他的手机照片。
他看了看照片上的男人,又看了看面前的长衫鬼,虽然面色不好,但是还是能看出是一个人的。
陈久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都是一家人,那接下来应该好办多了。
这样想着他低头又看了一眼照片,但就着一眼却让他发现了一个华点。
“杰哥,这是你家族合照?”
陈久又问道。
顾庭杰点了点头。
“这张是我曾祖母那个年代的合照了。”
说着他指着合照里的人一一给陈久介绍着。
“你看,这是我的曾祖母,她叫……”
“她叫顾珍珍。”
一旁的长衫鬼此时突然出了声。
如果他是人,可能此时已经眼眶通红几欲落泪了,但现在他做了鬼,鬼不能哭。
所以他只能低着眉,乍然一听见故人的消息,他除了悲伤以外竟然只存了天大的茫然。
从说出这句话开始,长衫鬼仿佛才发觉这已经是自己死后很多很多年了,久到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已化作沧海随着时间早早的走了。
只剩下他这个孤魂野鬼,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里突然醒来。
天地一指,万物一马。
而他的天地如同白马,蹄儿飞快早把他远远抛下了。
“顾珍珍……那是我的妹妹。”
长衫鬼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仿佛要把这名字在口中细细的嚼上一遍,吞进肚底,埋进心里才如愿。
“我叫顾平安,是……是她的哥哥。”
顾平安突然有些后悔,悠悠的过了这么些年他居然有些悔了。
他当年是怎么舍得的呢?怎么舍得离他的妹妹而去的呢?
他在把妹妹的名字在心底反复的念着,那名字化作了锋利的丝线每念过一遍,便缠在他的心头绕上一圈。
顾平安在心底念了百八十遍这名字,心也如同刀割般的疼着。
明明他已经是鬼了,鬼已经不会疼了。
可他还疼着,一想到就疼,为什么呢?
“那顾阙是你的谁?”
陈久问。
他指着照片上站在顾平安身边的青年
“他是我弟弟。”
顾平安默默的答着。
但听到他的回答,就连他身后一直扶着他的白修都吃了一惊。
“顾阙是你弟弟?”
白修仿佛不敢相信似的,他又问了一句。
顾平安点了点头。
嚯,陈久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顾平安,顾庭杰。
最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甘离,他俩对视了一眼但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他们这是捅了顾大部长的老窝了啊!
就这样想着,陈久又抬眼看了一下这个充满着古画玉石金砖的小阁楼。
他沉默的想着,这回啊,他这是不仅捅了顾部长老窝了,就连人家老宅里的家底都给人翻出来喽。
一听说顾阙是这长衫鬼的弟弟,就连半夏都吃了一惊。
白修看了一眼陈久,见他一直在看相片就猜到了可能相片有什么故事,他连忙走上前来也探头看了一眼。
半夏也好奇的跟了上来探头瞧着。
四个脑袋聚在一部小小的手机前面,盯着里面相片瞧了半天。
只见相片里这顾平安的左边正站着一个青年,虽然老照片模模糊糊,但也依稀能看清楚那青年的眉眼,正是现如今的顾大部长。
顾平安的右边也站着一个青年,年纪稍微大一些,看得出来应该是三人中最长的。
“这是谁?”
陈久举着手机指了指照片离顾平安右边的那个青年。
“那是我大哥顾朝。”
顾朝,顾阙,听起来确实像是一家人。
陈久扫了一眼照片。
照片中最前面端坐的两个老人想必就是他们的父母了。
顾珍珍站在老人的中间握着两个老人的手,顾家的三兄弟就站着他们的身后,眉眼含笑着望着镜头。
最大的大哥似乎平时不苟言笑,好不容易拍了次照想挤出点笑容,但那丝笑露在他的脸上却似乎不太协调似的。
站在中间的顾平安则笑的很温柔,看起来是一副老好人的做派,估计平时在家中也充当着老好人的角色。而站在最左边的顾阙则是笑的最爽朗的那个,也是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个,甚至看着都不像一个青年,还存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气息。
陈久从未见过顾阙这样笑过,平日里见顾阙笑要么是在坑人要么是在坑人的路上,他那么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笑的这么少年意气。
不过……陈久突然意识到一点,他转头又问了问顾庭杰。
“你曾奶奶那时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顾庭杰正认真的看着自己曾舅公后背上的符咒呢,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撕了就行了,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刚想回头问问陈久便听到了陈久的问话。
顾庭杰挠了挠头,想了半天。
“我曾奶奶出生的时候,差不多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是民国呢。”
说着顾庭杰指着他曾舅公后背的符咒问着。
“陈哥,你帮我曾舅公解开吧,这符咒我能撕吗?”
“行行行……等等,有一张显形符那个不能撕,得了我来解吧。”
陈久摆了摆手说着两三步上了前,撕下了顾平安后背的符咒。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也就不用这个了,反正能看得出这鬼道行浅要是真动什么坏心思,这还有半夏呢终归是吃不了什么亏的。
一百年啊,陈久在心里嘀咕着。
没想到顾大部长都这岁数了,一百年也不见老,驻颜有术啊。
原先关于顾阙其实混岭市也有过一些小道消息,说是异事处玄字部那个千禧年刚走马上任的副部长不是人族,但小道消息就是小道消息,最后这消息越传越离谱,传到后来甚至还说玄字部的副部长会吃人,靠吃人来增长修为。
传到最后愣是把顾阙都传成了一个无所不能茹毛饮血的老妖怪了。
由于这消息越来越离谱,最初的小道消息夹杂在这些消息里,倒是也显得不切实际了起来。
陈久原先也是听过这些消息的,但听过归听过,毕竟是捕风捉影的事他也没往心里去过。
可今时今日,看到了这张照片陈久又不禁想到那些消息,寻常的人类能活这么久吗?
而且一百年,一个人真能活的这么年轻吗?
就算是那些真正的隐在山林里修行的修行者,他们其中最有天赋的昼夜不停的修炼一百年,也不敢保证百年之后如此年轻吧。
陈久在心底细细的想着,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安,他回想着自他死后发生的这么一系列事件,越发的觉得自己似乎被搅进了什么诡秘的漩涡之中。
而他像则是久处在漩涡的中心,因为在中心,所以周边看起来竟十分的平静,平静到十分容易便让人忽视掉周边那些诡秘的涡流。
想到这,陈久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眼甘离,似乎在甘离身上,他可以找到什么镇下心底不安的勇气似的。
甘离其实一直也在看着陈久,见陈久看他了,他便立马走了过来握住了陈久的手。
他似乎察觉到到陈久心底那股隐隐的不安,虽然他也不知道陈久的不安来源于何处。
但是不管来源于何处,他也都做好了和陈久一起面对一切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