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水布局上来说,这个客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状,一般风水出问题的房子进了门就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异样感。
但这个房子不会,反倒是因为门窗都开着穿堂风呼啸而过,空气倒是很清新。
陈久和甘离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也没感觉到异样,甚至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但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
顾庭杰看起来精神挺正常的,总不可能没事发疯喊着有鬼玩吧。
陈久下意识的和甘离对视了一眼。
“这里所有的门窗都开着。”
甘离看了一圈和陈久说道。
陈久点了点头,这个他也注意到了,看来顾庭杰所说的半夜醒来发现门窗洞开说的就是这个了。
但陈久依旧在这里察觉不到丝毫的鬼气。
这种情况有点和他们当初去叶家古堡经历的类似,也是发现了异常但没发现的了鬼气。
但如果像叶家古堡,那情况可不太妙。
想到这便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是顾庭杰拉着徐火进门来了。
徐火顶着一头红毛,这老洋房年久失修光线本来就暗,陈久乍一回头甚至有些戒备,以为终于发现点鬼影见到了鬼火了呢。但往下一看才发现这簇鬼火下面还有个人。
“陈半仙,这是徐火是我朋友。徐火这是陈久,圈……别人都喊他半仙,也是我朋友。”
顾庭杰半道上看见了陈久身旁的甘离硬生生的转了口,扯了扯徐火连忙走到了客厅中央陈久和甘离的身旁。
他前脚为他俩做了介绍,后脚就怂的拉着徐火躲到了陈久的身后。
顾庭杰搓着手臂从陈久身后探出半颗脑袋来小心翼翼的问着。
“怎么样,半仙,我这屋子是不是寒气逼人鬼气森森,你有发现那只白影鬼吗?”
“寒气逼人是因为你连窗户带门都没关。”
这么冷的天,屋里尽是穿堂风,你不寒气逼人谁寒气逼人。
陈久有些无语,随后又摇了摇头,和顾庭杰说。
“大厅里没发现什么,你平时睡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对了这房子有几层,我一层一层看过去吧。”
顾庭杰一听这话连忙狗腿的引路。
“来来来,半仙,楼梯在这里,这幢洋楼一共有四层,我住第二层。”
说着顾庭杰便先一步跨上了楼梯,抬手给身后的人引路。
这楼梯不长,其上还铺着一层毯子,看起来是块好料子,不知道是哪年哪代积攒下的遗物了,现在已经破败的褪了颜色。
就连大厅中央悬挂的水晶灯,也稀稀落落的没剩几颗水晶了,倒是地板上的瓷砖还被清理的光可鉴人,不过也已经不知道被换过几轮了,有些是老砖有些是新砖,混到一起斑驳着倒是别有一种破败的美感。
到了第二层走廊里还挂着壁灯,但那光线有些微弱,廊顶的大灯估计已经坏了很久了,也没人再修过,只能用壁灯应付着,但两侧的壁灯也不是全好的,有一个没一个的坏着,依稀照清楚前面的路,别的什么的也就不指望了。
陈久以前来这幢老洋房的时候,是白天,倒也不像夜晚这样昏暗,那时候这栋房子看起来还挺好看的,毕竟窗户多采光好亮堂堂的看起来让人心底舒服,但没想到入夜了之后能这么昏暗。
想到这陈久看了一眼顾庭杰,顾庭杰挠了挠脑袋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栋洋房这些年他都没有过来维护,现在破败成这样其实他也是难辞其咎的。
“老洋房里面的灯具都是特制的坏了之后灯泡什么的特别不好找,我原本准备这几天检修检修电路把这里再收拾收拾的,也没想到会遇到……”
顾庭杰尝试的辩解了几句,但最后一个鬼字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原先家里老人还在的时候,他就听老人说过,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要提鬼,因为一旦说了鬼,说不定就能真见到鬼。
顾庭杰原先就心有戚戚,此时站到这样昏暗的走廊里就更不敢说了。
徐火跟着顾庭杰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她一直在注意这屋子里的这几个人。
她看着这个被顾庭杰称为“陈半仙”的人,这人她原先也听顾庭杰说过,但是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徐火还记得当时顾庭杰说他一个朋友出柜之后猝死在出租屋里了,那应该就是他了吧。
但是他如今却活的好好的。
徐火上下打量了一下陈久,觉得这人大概也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怎么能死了又活呢?
就这样想着,她又看了一眼陈久和甘离牵着的手。
这俩是一对,她暗道。
这个陈半仙出柜,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人出的吗?
就这样想着她不知不觉竟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二楼的房间其实很多,但真的能住人的没几间,顾庭杰住的是里面最大的一间。原先他父母还在的时候,每次来了老洋房就住的是这间。他的爷爷奶奶腿脚不灵光住的是楼下。
就这样陈久把二楼也转了一圈,随后是三楼,四楼,均没有发现什么。
但每一层楼,每一个房间的门和窗都是开着的。
三楼四楼,顾庭杰还没有收拾出来,所以灰尘有点多,但是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
陈久在四楼上察觉到了什么,他来回的踱着步,看着脚下满是灰尘的地毯。
他感觉到了不对。
随后他望了望天花板,又看了看走廊旁快要腐朽的差不多了的木梯子。
他回想起刚才进门时观察到的这栋别墅的大概外貌。
“不对这里应该还有一层。”
说着陈久指了指走廊旁快要朽掉的木梯,又指了指天花板,和顾庭杰道。
“这里应该有个阁楼。”
说着他拖过了一旁的木梯抖了抖上面的灰,支开了试着踩了踩。
这木梯虽然朽了但勉强还能用。
陈久准备踩着木梯打开阁楼,甘离在一旁握了握他的手。显然是有些担心他。
陈久笑了笑,趁着旁边的二人没注意,飞快的在甘离脸上亲了一口。
“放心这距离不高,万一木梯坏了你就在下面接着我,有你在我放心。”
说着还没等甘离答应,他便踩着木梯上去了,那木梯一摇三晃,甘离在下面一边提着心一边注视着陈久的身影,他张开了手随时准备接住他。
而很快踩到了木梯的最顶层,他摸着天花板,在找着机关。
很快他便摸到了一个凸起。
只听“咔哒”一声,一块天花板松动了,陈久很快便掀开了那块松动的板子。
但由于年久失修,一掀开木板便轰轰烈烈撒了一堆灰下来。
陈久被这堆灰迷的睁不开眼,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而这时,原本脚下的那架木梯子,也不堪重负了,“咔咔”的断了好几根木头。
陈久在一片灰尘中也分不清方向,但他知道自己在这样呆下去迟早在毫无准备之下随着木梯一块塌了。
于是他闭着眼,凭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随后便跳了下去。
但紧着,他就撞进了一个胸膛里,一双手臂抱住了他,紧接着那人退了好几步,弯腰护住了陈久,为他挡住了天花板上漏下的尘埃与木屑。
陈久知道,那是甘离。
这也是他为什么有底气往下跳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不论在哪,只要甘离在就一定会接住他。
随着几声倾泻声和坍塌声的止歇。
在扬起的层层灰尘之下,天花板上赫然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咳咳……”
顾庭杰和徐火被呛的不住的咳嗽。
他们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过了好一会,等到那些浮起的灰都消停了,他们才止住咳,勉强的仰头看到天花板上的那个黑洞洞的入口。
这果然还有一层。
这恐怕就是那只鬼的老窝了。
顾庭杰只顾着看那个被打开的洞口,也没看到陈久被甘离搂到怀中的亲密姿势。
“陈半仙,你说的真对,这果然还有一层,这层连我爸妈都不知道,你们等一会,我现在就下楼搬梯子去,我记得一楼还有架铁梯子。”
说着他便首当其冲的拉着徐火往楼下跑搬梯子了。
而陈久窝在甘离的怀里,静静的听着甘离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听着顾庭杰带着徐火跑远了的脚步声,甘离甩了甩头发上的灰尘重新支起了身子。
“哥……”
他无奈的喊了一声。
陈久自是有些心虚的,他从甘离怀中退出来嘿嘿的笑了笑。
“不是有你嘛,梨砸在这能接住我,我就不怕了。”
但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甘离突然沉下了脸色。
“那我要是不在这呢,哥你是准备让谁接住你呢?顾庭杰吗?”
跑下楼搬梯子的顾庭杰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不过他没在意只当是刚才灰尘进鼻子了,擦了擦鼻子他便继续去搬梯子了。
而楼上的陈久则警铃大作,他知道这是个送命题,吃醋的男人最不好哄。
陈久连忙打了个哈哈想要揭过这茬。
“没有没有……”
甘离显然没想让他得逞,他眯起了眼睛看向了陈久,似乎非要追问出一个答案来。
可这时,异变突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中突然起风了,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刚开始风力还很微弱,但越到最后风越大,最后竟隐隐有把人刮动的力气了。
陈久皱着眉,把甘离护到了身后。
他掏出了一把长刀横摆在身前,雪亮的刀刃破开了狂风。
但风就是风,四面八方涌来的它们飞速的打着卷,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捏到了一块,略过了二人便直直的冲向了刚被陈久打开的阁楼入口。
一场小型的飓风就这样诞生了。
陈久只顾得上护住身后的甘离,飓风吹的他睁不开眼来,风中满是尘土和木屑。
甘离握着陈久未拿刀的手,他站在陈久的身后勉强能眯起眼。
于是他便看到了在那个黑洞洞的阁楼入口,在那场飓风的中心,似乎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探出了脑袋。
另一边,面包车上。
因为别墅里进了人,原本准备收拾收拾下班的王五爷突然停住了手,看样子是想再看一会,等那两个人走。
而白修则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过去和师兄打个招呼。
听说他师兄最近失忆了,估计也记不得他了吧。
而自从绥山回来之后,他师父似乎自觉有愧,近些日子以来都不敢见他师兄。
但他纠结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强行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他便转头看向了五爷。
“五爷,您和顾部长很熟吗?您什么时候和顾部长认识的啊?”
白修尝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
王五爷听白修这样问,他吹了吹保温杯里的茶叶,回道。
“那日子可就久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甚至很多人都没出生。”
“我记得那好像还是四一年的事了……”
说着王五爷想了想,又喝了一口茶。
“应该是四一年吧,要不就是四二年,反正就是那几年的事。那时候我全家从北往南逃难,那时候恰逢天灾,路上能啃的都被像我这样的难民啃干净了。刚开始逃难的时候我家有六口人,到了混岭这边也就剩我一个了。”
“不过那时我也快差不多了,半月没吃到点抵饿的东西了,我那时瘫在河边,实在走不动了,就想着等饿死了就一头扎到河里,那河我都瞧清楚了,就是往我家那边流的。我想着就算死了,离家近点也好。”
“但最终没死成,你家顾部长打河边过,可能是看到我了,不知怎么的丢了块烧饼给我,还丢给我一块大洋。”
“那时候的大洋值钱呀,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好心的施舍给我了,明明是萍水相逢。可能他都不记得这事了,毕竟我当年都饿的不成人形了,也就我还记得。”
说着王五爷喝了口茶,又说道。
“总之那之后我就活了下来,一直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