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抱住了猫按住了狗,鸡毛掸子却被扯的飞了漫天。
顾阙的电话还催命似的在他兜里响。
从心道人被李白猛地一扑差点闪了腰,陈久连忙去捉李白,不料这厮灵活的窜上了从心道人头顶,一度占据有利地形拿着爪子抱着从心道人发髻。
一时间谁也弄不下来它。
从心道人捂着自己腰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伸手拔下了自己的簪子,发髻一松李白腾地滑下,被一旁盯着它的陈久瞬间提住了后颈脖。
它四脚凌空委委屈屈的缩在陈久手下,终于是怂了。
而腾出空的从心道人,一手拎起了拿鸡毛掸子逗狗的熊孩子,一手拎起了咬着鸡毛掸子乱甩的狗。
他左望望孩子,右望望狗,最后皱着一张苦瓜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奇,从心道人这一口气叹出来,院子里像是被一股隐匿的哀风拂过似的,不过一瞬间就消停了不少,狗也不叫了,孩子也不闹了,就连顾阙催命的电话铃声音都弱了不少。
而整个院子,只有猫妖还没被影响伸爪子依旧想挠狗。
陈久被从心道人这一叹险些酸了鼻子,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灵堂上哭红了眼的爸妈。
他一边想着王美丽也不知道在他走之后得多难受,一边一抬头却发现抱着猫妖的白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白修一边哭着一边掏出了手机,趁着他师傅神通还没收。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抱着猫接通了电话。
“喂…呜呜呜…顾部长啊…呜呜呜…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呜呜……”
拨通了电话的顾阙听着电话那头的哭声,低头瞅了瞅自己拨的号。
白修一边念着自己名字一边哭,乍一听像哭坟。
顾阙:“……”
他只觉得,当年他死的时候灵堂下跪着的人都没白修哭的伤心。
但现在顾阙手底下没人,也容不得他挑什么了。
而另一边,察觉到异常的陈久也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他转脑袋去看从心道人,只见在他手下提着的熊孩子此时已经哭成个泪人了,甚至连一旁的狗都呜咽起来。
而从一开始就愁眉苦脸的从心道人则像块老石头似的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陈久以前是听过一些从心道人早年的名声的,可也只是早年,没想到这些年下来从心道人竟修炼到了如此地步,竟只凭自身气势便能影响方圆之物了。
但从心道人的气势显露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还没等陈久再往后退上几步。
从心道人转头望向了陈久,他点了点头苦瓜似的脸缓缓的咧开了一道笑,一瞬间他周边那些气势便忽而消颓不见了。
原本在四周吠叫的狗此时也呜咽着夹着尾巴逃了,只剩下从心道人手里的熊孩子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哭嗝。
从心道人放下了手里的孩子和狗,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边拍了拍孩子和狗的脑袋。
“去玩吧,别闹了,再闹你们师兄要放猫揍人了。”
孩子抽噎的点了点头,带着一旁的狗忙不迭的跑了。
陈久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想这招治熊孩子有奇效。
待从心道人收了神通,白修的电话也结束了。
不远处的狗舍里哒哒的摇着尾巴跑来了一只狗,那只狗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它瞎了一只眼另外一只没瞎的看起来也不太好了。
从心道人一边弯腰拾起了鸡毛掸子一边摸了摸赶来的老狗脑袋。
老狗没瞎的那只眼一个劲的盯着从心道人瞅,瞅完了从心道人又瞅向了白修。
白修这时泪差不多止住了,原先他师傅施展着神通的时候他没这么多泪的,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望着怀里的狸猫泪突然没止住,就像他之前认识这猫似的。
可他之前明明也没养过猫。
猫妖见着他哭了有点慌了,连狗都不挠了连忙爬上白修肩头给他舔眼泪,可舔住了左边他舔不住右边,但还好最后白修的眼泪止住了。
他抽抽噎噎的挂了电话,然后看向了一旁的陈久。
“黄三朗跑了。”
白修一边摸着自己肩上的猫妖一边与陈久说。
不得不说,黄三朗简直就是陈久生命中的一道坎,陈久没被顾阙弄“死”之前就是因为追捕这货,追的两天两夜没合过眼的。
没想到他刚“死”没多久,这货居然能从异事处手里逃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陈久一度精神恍惚,直到和甘离一起离了道观往家回的路上都没缓过来。
回去的路上又遇上了堵车,陈久缩在副驾驶位上闻着李白一身的狗口水味,一边叹着气一边想着黄三朗。
这厮妖如其名,是只黄鼠狼妖,叫三朗是因为他在和他一窝的兄弟姐妹里排行老三。
这是只从妖界里偷跑出来的妖怪,妖界来人界要办签证得考试,这厮考了十几年没考过,就找了点关系偷渡到了人界。
据这厮后来供述,这只黄鼠狼原先只是听自己的兄弟姐妹说人界有多好玩多好玩,想着来人界玩几年,玩够了就去投案自首让异事处给自己一遣返,往回偷渡的费用都省了。
可是他没想到,人界也确实好玩,但没玩几年他便彻底栽进这个人界再也回不去了。
没啥其他原因,他这桥段说出去也狗血,三流小说都不屑于写了。
这黄三朗在人界爱上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是百货大楼一柜姐,黄三朗当初来人界带了不少金子,刚来的时候算是个土大款,他来商场买衣服第一个遇到的就是这姑娘。
据他所说,他老婆也就是那姑娘人美心善说话还温柔,不仅帮他挑了衣服还教他如何在旁边金店拿金子换钞票,全程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娘对他都没这么温柔。
不过陈久当初抓他的时候查了查,黄三朗当初遇到他老婆的时候旁边那金店是他小舅子开的,当初他去拿金子换钱至少被坑了一半。
也亏的黄三朗有钱,不过他老婆当时卖衣服给他的时候还塞了不少女装给他。
他当时四十五度角望天滤镜满满的初遇,在人界这边估计能上今日说法。
不过黄三朗当时不太懂人界这飘忽不定的物价,当时他对那姑娘生了好感,后来有事没事就去她那买衣服,被坑得次数多了,那姑娘都有点不好意思坑他了。
这么大个人傻乎乎的,虽然长得还不错,但脑子缺根筋,那时不光那姑娘坑他,别人也坑他。
黄三朗有段时间在人界被坑的连饭都吃不上,最后还是他喜欢的姑娘看不下去了,带着她哥把别人从黄三朗那坑去的钱要了回来,黄三朗才没在人间饿死。
不过一来二去,陈久算是在黄三朗的身上见着了什么叫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他被他喜欢的姑娘坑的次数多了,加上他长得好看,最后一来二去还擦出火花来了。
后来黄三朗就在人界定了居,也是他运气好当年初来人界他买了几套房,后来房价一涨,卖房的钱也够他被人坑一辈子了。
再后来那姑娘就成了他老婆,如果说黄三朗掩饰的再好些,他就这样能在人界过上一辈子也说不准。
可偏偏结婚几年后他老婆怀了孕。
黄三朗提心吊胆了十个月,他拿不准他老婆肚子里怀的是妖还是人,明明他平日里都小心防范着应该是怀不上的,黄三朗当初想破了头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做错了。
但幸好他老婆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胎儿总体还是个人形,虽然有些许微弱的妖气,但都被他施法藏住了。
但黄三朗提心吊胆了十个月,突然放松下来了在自己儿子满月酒上他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后来在他小舅子开车带他从饭店回家的路上,他醉醺醺的没控制住就现了原形。
这差点没把他开车的小舅子吓得开到沟里。
陈久第一次抓住黄三朗的时候,他就是醉着的。
被人提在手里黯淡的像是一条被剥下的黄色皮毛。
陈久当时见着他的时候,他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装醉还是真醉。
不过这厮对逃跑有着非比寻常的执念,陈久抓了他好几次都被他找准机会溜了,他像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找机会似的,只要陈久一有松懈他立马就找法子溜了。
有一次为了溜走还咬断了自己的尾巴,他一溜走就往家跑,但他小舅子和他岳父都在家守着呢,黄三朗一回家就能被打出来,他一被打出来陈久就能接到他小舅子求自己去抓他的电话。
这来来回回得有十几回,最后陈久发了狠,硬是熬了两天两夜没合眼抓住了黄三朗直接带去了异事处。
可万万没想到,待在异事处这厮也能跑了。
陈久瘫靠在副驾驶位上,忍不住甩着尾巴叹着气。
“怎么又跑了……”
甘离见他那颓废样,没忍住想伸手摸摸他肚皮安慰一下他。
可手伸到一半被陈久嫌弃的拍开了。
“好好开车,李白一身口水回去不给它洗澡不许摸。”
陈久一眼就看穿了甘离说是安慰实则想撸自己的本质,他一边拍开了他伸过来的爪子,一边一心二用的想着顾阙手下的人手已经少到连只黄鼠狼妖都看不住的地步了吗?
想起这些他就突然不着边际的想到了混岭市天师们口中的绥山,那个折了异事处大半兵马的绥山。
但关于异事处在绥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也还是个迷,就如同盘古这个组织似的,都是个迷。
陈久靠在副驾驶位上想着这些,想一路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最后进小区门时,还是保安和甘离的谈话声打断了陈久的思绪。
小区保安说最近小区发现有狐狸出没,那狐狸像是野生的,让户主最近都小心点。
陈久听了一耳朵,但是也没太留意,最后甘离带着他回家的时候倒是又在家门口碰见阿花了。
这次它倒是没带崽来讨饭,毕竟她的崽全在甘离家养着,不过这次它是亲自来讨饭的。
不过几天没见,阿花整只猫都像是缩水了一圈,像是瘦了不少,缩在甘离家门口的时候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甘离叹了口气,瞅了瞅阿花又瞅了瞅它那委屈巴巴的样,最后还是打开门把阿花放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