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美人炮灰恃强行凶[穿书]【完结】>第031章 我才不怕

  “我没怕……啊啊啊!”

  柳闲话音未落, 那只隼已张开双翅,往他的方向蹬腿借力,就要腾飞而起!

  他猛地蹲下身, 身上骤然暴起好几层花花绿绿的荧光色。

  谢玉折紧抓住隼,强制它歇在自己肩头,低声警告:“别动, 他怕你。”

  蹲着的柳闲身上已经套了三层护身结界,闻言,他右手拿着根小树枝继续在地上设咒,左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谢玉折腿上扔,看都没看他一眼:“都说了我不怕,倒是你,能不能管好你的鸟?”

  就不能养点好看的没尖嘴的东西来传信吗?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踏入军营了。

  “我以后注意的。”谢玉折有些自责地敛了眉,可心里却隐隐有种奇妙的愉悦, 这样的柳闲,比往日更有人气儿。

  他把隼腿上绑着的字条打开,其上只有四个字:“五日内归。”

  几字刚劲不容反抗,句尾还有两个漆红小朱印,上方是和雍国天子令,紧随其后的是将军令。

  柳闲用余光瞥着他,看到他面色凝重, 而丑鸟完成了自己送信的使命,终于要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可它一步三收翅,远没有来时那般迅速。可他竟觉得它长得还挺亲切, 似乎都能想象出喂它吃肉的模样了。

  好恐怖的想法……

  他起身,怀着一股风轻云淡走近谢玉折:“写的什么?”

  “诏我回京。”

  柳闲毫不意外, 毕竟按照剧情进展,马上就是将军府灭门的时候了。他为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问:“小将军,你离开皇城多少天了?”

  谢玉折早已习惯柳闲不叫他的大名,可“小将军”三个字,此时却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剜进了他的心里:“已有月余。”

  “他召你,你就要乖乖听话?”

  他点点头:“皇命不可违。”

  忠、孝、仁、义,从他懂事那一刻起,父亲就这样教他。

  领旨杀佞臣,他早已找到国师,却迟迟完不成皇命。手心紧攥着那张密诏,差点攥出血。

  浮世偷闲的二人被打回现实,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柳闲看着河岸边回廊里娉娉袅袅的石子路,问:“倘若我告诉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呢,你还是要走?”

  作为一个穿书而来的现代青年,柳闲向来对皇城那些腌臜事鄙夷透了,无非为了争权夺利;可他猛地又意识到,自己和那陛下没区别,反正都是要谢玉折死,而他口蜜腹剑,还要更恶劣些。

  谢玉折回头望着镇门口:“若是谢家能保全,我一个人的命,算不了什么。”

  瞧着他的眼神,柳闲知道这人倔脾气又上来了。他隔着那条隐去一切尘烟的锦缎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谢玉折不明所以问:“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他认真道:“我在等。”

  看不见他的眼神,谢玉折却觉得这人能把他拆分入腹,他连眼睛都忘了眨,滚了滚喉结问:“等什么?”

  “我在给你机会。”柳闲微笑道:“在你下一次眨眼的时候,我要绑架你。”

  柳不要脸语出惊人,他想,既然软的不听,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当然,如果这人能一直不眨眼,他也无话可说。

  有件事谢玉折已疑惑许久了,为何这人闲散自在,却总想要留他在身边?他不是会给人带来幸运的人。

  此时皇上召他,回京或许还有转机;不回便是抗旨不尊,谢家只会落得个更凄惨的下场。

  他果真没眨眼,眼眶通红道:“我食言了,不能再帮你,抱歉。”

  话音未落,柳闲已踏着清风拂袖而去,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脑海里出现似曾相识的刺痛,谢玉折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痕,那是什么?他不知道。他抱着剑正要打马回京,却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难道你不眨眼,我就不绑架你?这话我可没说过。”

  *

  柳闲坐在酒肆里,点了一杯茶。茶香氤氲而上,虚虚挡住了他的脸,他正神游天外,身旁倒着个谢玉折。

  隔壁桌的壮汉喝了一杯又一杯,身上都能蒸出酒水来了,还给小二招呼说要再来一桶。

  小二轻声提醒了他,他大吼一声,扔下的金元宝把木桌子硬生生砸出了个洞。

  柳闲弱弱地问:“大哥今天这么高兴?”

  那壮汉见搭话的是个细不伶仃的瞎书生,酒醉兴起,走过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那瞎子胆怯地抖了两抖,他哈哈一笑:“老子天天都高兴,当然——”

  他仰头打了个酒嗝,闻到那味儿,柳闲当真是抖了下。

  “这个月最高兴。”

  眼前的大哥衣着名贵,崭新得无半丝褶皱,手背却像松树皮般皲裂,细看还有镰刀划伤的旧疤,面色黝黑应是曾被暴晒,可新鞋上没沾过半点田间的湿泥,活脱脱是个暴发户。

  只趁着捧杯时斜眸看了一眼这男人,柳闲便叹了口羡慕的气儿:“哎,人为财死,在下有钱的时候才高兴。”

  大哥笑说:“谁不是!”

  柳闲指了指身侧:“正想带着小弟去祭拜河神,保佑我来年多挣点银子,要是能和大哥一样豪气大方就好了。”

  那壮汉原还想聊些香车宝马,名画美人,闻言却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可当看见这瞎书生指着一团空气,反方向的空气里才躺着着他弟弟,他又有些不知滋味了。

  这瞎子倒大霉,现在可不是拜那条河的好时候。他轻拍了拍柳闲的肩,酒也不喝了,拎刀就走,只剩那枚金子硬生生卡在桌里。

  “年轻人,风水轮流转,总有转到你的那天。酒我喝够了,先走一步。”

  柳闲点头:“再会。”

  日落时分,他支着头,慢悠悠地喝完了一壶茶。

  红日悄悄地敛起辉光,直到客人走得零零落落,他才心满意足地把谢玉折对折扛在肩上,走到店面门口,把一锭银子摸索着放在桌上,赞道:“宋姐姐,青衣河的河水配上您制的茶叶,简直美极了。”

  他现在踏足的这间茶铺已传承百年,而这个被他称为“宋姐姐”的女子,就是茶铺的不知第几十代传人宋明香。她南来北往,能听见不少稀奇事。

  在镇民口中,青衣河是河神恩赐之甘露,千百年的都以此为生,泡茶也用的河中水。

  最初听到这些玄之又玄的说法时,柳闲下巴都要惊掉了。

  那天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想了一晚上也没明白:哪个骗子编的?哪个傻子在信?哪个地头蛇比他高了一级,做了河神?

  白绸蒙眼也蒙不住青年一身的风流,反而为他添了份勾人的破碎感。一阵梅香拂过,宋明香掂了掂手上银子的重量,摆摆手道:“你倒是吃茶舒服了,怎么来祸害我呢!”

  柳闲不解:“大家都知道您的手艺,我实话实说,怎么能叫祸害?”

  宋明香捂着手绢笑:“不是不是。我家的手艺谁会说不好?只是我早就不去青衣河打水了,出了那些事儿,现在谁敢呀?要是被看到了,邻里背地里说闲话的嘴皮都要为我给磨烂了!”

  柳闲不相信地皱了皱眉:“上仙庇佑的地方,出了什么事?”

  抓着新鲜绑架来的谢玉折,他又是个新面孔,若是直接打听消息,难免会让人心生戒备,说不定会直接把他赶出去;但镇民们都对某位柳姓人士极端信仰,也就是说——

  只要你真心实意想要上仙好,我们就是好朋友!

  柳闲自己都万万想不到,他们会迷信成这样,明明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却总觉得是上仙庇佑。

  “前几个月小弟说想要出镇子看看,我便依着他走了,今日刚回来,就赶着来喝您的茶。”他解释道,轻拍了拍谢玉折的背给他顺气,唇勾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小玉,你刚才还说要去河边拜神,以求来年好运,现在昏睡过去,都不作数了。”

  不省人事的谢玉折突然觉得自己头皮一麻。

  自家传承多年的好茶艺被返乡之人惦念,而眼前人身上又香又干净,出手又爽快又阔绰,说话又好听又顺耳,做人又温柔又残疾,还不忘上仙,十分讨宋明香的喜。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绕开柜台靠近柳闲,压低声音成了气声:“过去大家也喜欢去那踏青,但今时不同往日,最近还是别去了。”

  “这几年没见到上仙,怪事越来越多,怕就怕他已经……”

  宋明香紧皱着眉头,双手止不住地绞乱了手帕,而柳闲站在她身前,疑惑不解。

  这几年?难道他前几年来过?

  “上仙好着呢,”他摆摆手:“我和小弟曾住在天下第一大酒楼,席间还听到有人说他耳聪目明,身康体健,不用担心。”

  宋明香道:“肯定是那些仙宗编的假消息!他们那群人高高在上的,你也接触不到,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但上仙过得好不好,我们都能亲眼看见!”

  “他喜草木,不喜严寒,祈平镇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

  柳闲适时地没有插嘴,而在宋明香眼中,这名青年正与她同悲,她苦涩道:“可最近土里花蔫蔫的,草蔫蔫的,就连石头都没有之前亮了,播下去的种子发不了芽,雪风真的刺起骨来,可不让人害怕吗?”

  柳闲问:“今年的冬天的确比过去冷了,但是,这和上仙有什么关系?”

  宋明香越说越愤懑:“我在这镇子待了好多年,比你的年纪都长好久,姐告诉你,那关系大了去了!”

  柳闲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们怎么都找不到法子挽救,只有青衣河仍和过去一样。”

  柳闲提问:“难道是因为有河神大人镇着?”

  提起河神还有些惭愧,他告诉谢玉折小黑被他丢在在青衣河里,却没告诉他,这条鱼后来跟风参加了什么鲤鱼跃龙门,没想到一走运真成功跳过去了,从一条丑鱼变成了一条龙,还被人叫做河神。

  不过他主人并不承认。

  神仙神仙,神为上,仙为下,凭什么他努力了千年只是个仙,自己养的鱼反而被当做神?

  宋明香一拍巴掌肯定道:“对呢,所以我们就打算去问问他。”

  “所……”刚侃出一个字,柳闲就察觉到了身上人的异常。

  年轻人的身体真有这么好,被他打昏了也能这么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