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看什么看, 你们逮到我有什么用！他是我儿子我们这是家务事，你们这些臭保安管得着吗？”
“赶紧让他小子给我把赡养费拿来, 现在我要十万, 再晚十分钟我可就要二十万了！”
保安室外，一个年轻的小伙听着里面的污言秽语不由得攥紧拳头，恨不能立刻冲进去给宋老头两拳头解解恨，他原地走了两圈, 又气咻咻的对着旁边的中年保安抱怨：“叔, 你说他儿子怎么就让警察走了呢, 这种情节还不抓进去等什么呢！”
“你着什么急？这老头是翻墙未遂, 再加上是父子家务事, 进了派出所大概率也不会拘留。”中年保安抽了口烟, 淡定的劝道：“那个小祖爷爷都说让咱们等会了, 他们家德高望重的长辈马上就到, 那就等着吧……”
“这死老头就是个滚刀肉, 他连拘留都不怕，找长辈有什么用？”小保安一脸不服气。
中年人直接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园里, 宋轻正在焦躁的走来走去，而他旁边的小祖爷爷则稳稳地坐在竹椅上看风景, 甚至有些惬意。
“看见了吗？你们这种藏不住心事的都在原地转圈, 只有那小祖爷爷稳若泰山什么事都没有，这人年纪不大，但肯定是他们里面的定海神针, 他说咱们等不妨就等等, 我觉得他肯定有招。”他笃定的说。
果不其然，不一会的功夫远远就瞧见小白助理领着人朝这边跑来, 先是热情的递给他们一人一瓶水一盒烟，紧接着兴高采烈的表示：“大哥们都辛苦了，宋先生家里的长辈已经来了，我们进去谈了谈马上就好。”
几个保安接过水烟还没来得及道谢，看到白颂音身后四位身强力壮的大姨，霎时间就有点懵逼，“……这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对，都是宋先生的大姨二姨三姨四姨。”白颂音撒起谎来眼都不眨一眼，他当然不能直说祖爷爷给了他一万块启动资金让他去附近找几个村头闲聊的大姨吧。
“行，那你们进去吧。”小保安配合的开门，眼看他们走了进去，这才迷惘的问旁边人：“叔，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嗯……”中年人也迟疑了，这和他想象的带着德高望重的白发老头来劝架的场面不太一样。
*
远远看着小白带着四位大姨走进去，宋轻还有点怀疑，他转头问宿微声：“小祖爷爷，这样真的管用吗？老畜生是喜欢女人，但他喜欢的年轻女性，可能不会给这些大姨们的面子……”
宿微声刚从小作精这里净赚九万，当然要对客户态度好一点，他笑吟吟的安抚道：“放心吧，大姨们会好好和他讲道理的。”
说话间，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高亢的脏话：“他妈的你们谁啊！臭娘们滚滚滚，让宋轻那个小杂种进来见我！”喊话间宋老头已经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一把将挡在自己前面的大姨粗暴推开。
宋轻心头一紧，赶紧就要进去。
下一秒就见那身强力壮的大姨猛地往地上一倒，紧接着就是杀猪般的惨叫声：“杀人啦——杀人啦——哎哟我的腰被他摔折了，救命啊有人杀了人啦——”
“什么？我们好好和你讲道理你不听还打人，看我们孤儿寡母就欺负我们，老瘪犊子我们跟你拼了！！！”伴随着另一个大姨响亮的怒吼声，战场一触即发。
透过保安室的玻璃众人远远地看见，就见倒在地上的大姨负责哭嚎骂街，剩下的三个大姨非常默契的一拥而上，一个挠花了宋老头的脸，一个专盯宋老头的下半身踹，还有一个抓起房间里的脸盆直接糊在了宋老头的脸上。
“卧槽啊——救命——你们这群泼妇——快快快来人救我——嗷——”宋老头惨烈的呼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已经以一种非常惨烈的姿态倒地不起。
门外的众人都看傻了。
保安：“这是什么？德高望重的长辈？”
宋轻：“小祖爷爷你这是找来的……滴滴代打？”
宿微声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认真的评价了一句：“这种一种历史悠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为大姨打架，用来对付无赖的杀伤力翻倍，且不需要承担任何代价。”
是的，如果说宋轻当面和宋老头吵架，输或者赢都会被孝道绑架；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不管是扣押老头还是扭送派出所也都容易被黑是欺负老人，但村头大姨和无赖大爷打架的话性质可就变了……
这属于谁打输了谁丢人。
等保安们反应过来冲进去拉架的时候，大姨们迅速停手，仿佛经过无数次精密的训练一般，四位大姨齐刷刷的往地上一趟，不服方才雄赳赳气昂昂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架势，反而是一个个的开始痛苦呻.吟……
大姨a：“哎呦喂，他把我的腰都要摔断了！”
大姨b：快快快打120，我心脏病犯了快快快！”
大姨c：“我有高血压……”
大姨d：“这老瘪犊子把我们四个都打成了重伤，今天不赔二十万别想走！”
被打到瘫在地上不能动的宋老头艰难的抬起鲜血淋漓的脸，抓住保安的裤脚，气若游丝的求救：“报警……我要报警……救救我……”
妈呀，众人看着老头的惨状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大姨不愧是你大姨，连打带踹加碰瓷，打了你不仅不负责任还得让你倒赔钱。
可……现在咋办？
宿微声这才慢悠悠的走进来，近距离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杰作，这才开始往外安排：“叫急救车吧，先把人都送去医院，剩下的慢慢再说。”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转头看向宋轻：“你还有钱吗？”
宋轻迟疑的摇摇头，“没有了。”
“嗯，这就对了。”宿微声满意的点点头，优雅的一弯腰，从容的将宋老头口袋里的手机拎了起来，宋老头试图挣扎，无果，眼睁睁看着他拿走自己的手机，还打开了银行卡app看了看余额，里面竟有十几万。
宿微声问宋轻：“知道你爸的银行卡密码吗？”
宋大孝子将密码脱口而出。
宿微声转头将手机给了保安，“记住密码，一会救护车来了以后陪他们去医院，用这个手机支付住院费用。”顿了顿补充道：“这大爷众目睽睽之下还打伤了四位大姨，大姨们的住院费也一并缴纳吧，赔偿的事之后再说。”
卧槽——还能这样！
雇佣大姨把人打一顿，完事还要让挨揍的人请客住院？不愧是小祖爷爷，这手段果然够损够缺德，十个无赖老头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保安瞠目结舌的接过手机，“好、好的。”
宋老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毛钱没从儿子那里拿到，被宿微声请客吃了一顿毒打，还把自己的钱都给讹走去了，他气得口吐白沫，指着宿微声艰难的大骂：“你……他……妈……的……”
宿微声低头沉静的注视着他。
宋老头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吓得一个激灵。
下一秒，就见宿微声转头看向宋轻，声音淡淡：“你爸骂我，我的心理受到了严重创伤。”
“啊……”宋轻迟疑了一下，勉强跟上了小祖爷爷的节奏，“我家是不是要付一下精神损失费？”
宿微声“嗯”了一声。
宋大孝子从保安手里拿走他爹的手机，仗着自己知道密码，直接给小祖爷爷转过去十万块钱，完事还拍了拍胸脯非常仗义的表示：“你放心，他是我爹，我是他儿子，这点事我可以做主！”
宋老头白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宋轻看着他爹那副样子兴奋的出了口恶气，“卧槽，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是他儿子这件事，原来可以这么爽！”
宋老头仗着自己是他爹，从他手里抢走的钱不计其数，他第一次还能仗着儿子的身份反坑回去。
再看看泰然自若的宿微声，宋轻的眼里充满了崇敬的光芒，这一切都要感谢小祖爷爷，太厉害了，小祖爷爷简直就是他的神！
*
宋老头去医院挺尸了，左右病房里还有四个等着要债的大姨虎视眈眈，一时半会是抽不出空来折腾宋轻的，而宿微声减去雇佣大姨的成本外净赚十九万心情也是颇好，一时间看谁谁顺眼。
所以当天晚上，他们难得的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庆祝。
看到厨房送上来的海鲜大餐时，宋小作精先是享受的深吸一口气，随后盯着大闸蟹的盘子蹙起眉下意识的问：“怎么不是剔好蟹肉再送上来的？阿帷在的时候都是先……”
话没说完，被小祖爷爷看了一眼，噎住了。
宿微声：“所以你的阿帷在出差，明天才能回来，今天你可以不必作。”
宋小作精：“……哦。”安分的拿起螃蟹放在自己碗里。
宿燃轻嗤一声，果然没有人能在祖爷爷手底下作起半点幺蛾子，不过看着宋轻这副模样他还是很奇怪的问了一句：“你爸这事，你不和他说吗？还是他不给你解决？”按理说一个作妖的老头而已，谢帷想解决的话还是有办法的，怎么至于让小作精为难这么久？
宋轻低头剥螃蟹，随口回答：“他一直以为我是在家庭健全的爱意里长大的，我不想他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垃圾爸爸，所以每次都是拿钱打发他让他闭嘴。”
“但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宿微声说，毕竟这件事已经闹开了，谢帷只是宠着小作精，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宋轻：“……嗯。”他抬头看向小祖爷爷，踌躇几秒，还是问道：“你想吃瓜吗？我可以讲给你听。”
豁？
埋头干饭的小白也抬起头来，这是开始交心环节了？
他和宿燃交换了一个眼神，坏了，祖爷爷又要有新的孙子了，可恶！
宿微声挑挑眉，做出一个愿闻其详的姿态，“你说。”
宋轻道：“其实很简单的一个故事，无非就是我妈嫁给我爸惨遭辜负，老畜生出轨成性还喜欢赌博，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所以我是我妈和我姥姥养大的，她们很疼我，所以我的确也是在爱意里一点点长大的。”
他摊了摊手，又说：“不过老畜生一直还在纠缠我们各种要钱，以前是跟我妈要，后来是和我要，我想过无数的办法对付他都没有什么用。”
“他不要脸也不要亲人周遭一个朋友也没有，爱好就是赌博和找女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拿他根本无可奈何。”
白颂音听着都上火了，“你举报他赌博呢？”
“他不会违法犯罪，只是小赌的话抓进去没多久就放出来了，然后继续更恶劣的纠缠我要钱。”宋轻感慨的叹了口气，“我自认就很不要脸了，和我爸一比，那肯定小巫见大巫。”
宿微声若有所思：“那这样，寻常办法对他的确没用，想解决他只能用特殊的方式。”
这话一出，宋轻还没反应过来，玄孙与小白立刻就探过来头紧张兮兮的问：“祖爷爷，要作法吗？”
“作法？”宋轻吓了一跳，紧接着还觉得有点刺激：“要找个大师给他下降头吗？会不会……会不会犯法啊？”
“不用下降头。”
宿微声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五官，满意的点点头，说：“要不你点个克父痣吧。”
宋轻：？
白颂音＆宿燃：？？？
什么玩意儿？克父痣？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几个人都懵了。
“我只听说过克夫痣，还有克父痣吗？而且这个是点了就有用吗？还是说只是个心理安慰？”宋轻总觉得祖爷爷在逗他。
宿微声理所当然道：“克夫痣，克父痣，克妻痣都是存在的，当然有用的。不过一般先天性形成的杀伤力最大，后期形成的话，只有两方出现亏欠的因果，才会点痣有用，你和你爸就很符合。”
他想了想，还举了个例子：“我记得很久之前，我有一个族妹一直被父母逼婚，她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我给她点了一颗克夫痣，后来果然婚姻的问题迎刃而解，再也没有逼婚的事发生了。”
——毕竟谁求亲谁就死。
“还能这样。”宋轻被震惊的喃喃自语，他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那我应该点在哪里？有什么用？”
宿微声兴致勃勃的给他科普，他指了指几个方向，说：“克父痣是有讲究的，不同的地方会让你爹生不同的病，比如点在这里容易得肝病，那里容易亏欠……”
“用比较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点在这个地方你爹容易得胆结石，而这个地方会让你爹得前列腺炎，而你看这个地方就比较厉害了……能让你爹从此以后霉运缠身做什么都必定失败！”
宋轻兴奋的一拍桌子：“all，我全都要！”
孝，真不愧是大孝子，为了坑爹不惜变成“麻子脸”。
众人顿时对他肃然起敬，好家伙，这小作精是个狠人，不能惹。
白颂音还有些担心：“祖爷爷，这样真的好吗？家里的老人说过风水是不能乱改的，否则容易反噬其身……”
宿微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这种谚语的老人年纪多大，比我大吗？”
宋轻还在兴奋中没听到这句话。
小白已经噎住了。
是的，说这谚语的老人在祖爷爷面前都算小朋友。
宿微声突发奇想，对宿燃讲道：“说起来，我这个岁数这个辈分，也到了可以胡说八道都被人当成谚语奉为真理的年纪了吧。”
“嗯……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总觉得有点太离谱了。
宋轻最终还是没能点一脸的克父痣，宿微声就给他点了一颗，但非常关键，从此以后宋老头就要被亲儿子克到霉运缠身做啥啥失败了。
孝顺，就是这么孝顺。
*
吃过晚饭点完痣，宋轻和祖孙几人的感情也慢慢在加深。
大家非常难得的一起聚在楼下的客厅里看电视闲聊天，宿微声随手泡了一壶绿茶放在桌上，宋轻看的眼都直了，嘴还是硬的：“……我身体不好不能喝茶。”
宿微声瞥他一眼，淡淡道：“少作，想喝就自己倒，没人嘲笑你，也不会特意哄你。”
——靠，他怎么知道我想喝！
宋轻简直被吃的死死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乖巧的爬起来自己倒了杯牛奶回来，又和绿茶搅拌在一起，幸福的嗅了一口，转头还不忘嘱咐摄影师：“这段掐断，不能播啊。”
摄影师：“……”
正巧电视台上在播玄孙以前的舞台秀，宿微声看了看，评价道：“这不是唱的挺好吗，怎么不想继续唱歌了？”
玄孙嘴更硬，扬起下巴骄傲道：“我有我的梦想。”
小白叹气：“……拍烂片的梦想。”
宿燃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你又想死了？”
白颂音果断躲到宿微声身后小声怂恿：“祖爷爷，燃哥唱歌可好听了，即便是最苛刻的音乐人都会称他为天生的舞台王者，他那嗓子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而且他的现场比视频感染力还要强，你让他现场唱一个给你听，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宿微声若有所思，“唱一个？”
玄孙冷笑：“你当我是卖唱的吗？卖唱还要给钱呢。”
宿微声随手转过去一万块钱。
玄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向全场，“你们等着。”
众人吓了一跳，生怕他当场发飙，赶紧就想退场，结果就见顶流以飞速冲上二楼，抱了一把吉他下来兴高采烈的喊着：
“祖爷爷，一首歌一万块钱啊，想再听可以继续点唱，不唱到我嗓子哑了谁也不能走！”
“……”顶流，你的骄傲呢？
顶流穷的连打车出门的钱都没有了，哪还有什么骄傲。
夜色笼罩别墅，一轮圆月升在半空中，月色透过窗户照在宿微声安逸清冷的侧脸上，他懒洋洋的靠着窗单手撑着下颌，看着玄孙在台上激情弹吉他唱歌、眉飞色舞的俊颜。
歌很好听，顶流的身上仿佛有光在闪烁。
这个时候的玄孙看起来才像是他的后代。
宿微声懒洋洋的转了一笔又一笔钱过去，权当是听曲打发时间了。毕竟平日里总是欺负孩子，偶尔也要给些甜头的，不能真的把玄孙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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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一群人才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谢帷已经在下面喝茶了，他还在考虑怎么和宋轻谈一谈他隐瞒的家庭状况，一转脸看见睡意惺忪的顶流走下来，张嘴就是阴阳怪气：“起这么晚？看来昨天玩的挺嗨啊。”
宿燃揉了揉眼睛，淡定的回道：“听家里长辈说过，每天睡到中午再起床有利于身体健康。”
“……这是老人总结出的谚语吗？”谢帷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是真的，长辈的确是这么说的，我当时也在场听到了这句话。”宋轻也下楼了，一本正经的对他老公说：“是小祖爷爷说的。”
谢帷：“……”啊，的确是长辈，但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呢？而且……
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作精老婆，从下楼开始又是切水果又是泡茶忙前忙后，忙完后还给小祖爷爷端上去享用，看得他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我才出去几天，你就成他家的小舔狗了？”
宋轻哪里还有半点作精该有的样子，他理直气壮的对谢帷纠正道：“什么小舔狗？我是祖爷爷的好孙儿，伺候他是应该的！”
谢帷：？？？
宿微声正在书房用电脑查资料。
他看上了一块极品玉胚，很适合雕琢新法器，但玉胚的的在售价格是三百多万，而他手里只有79万，相差甚远。
去哪里弄点钱呢？
宿微声翻了翻股票页面，在斟酌买哪一支。
正巧小作精端着水果送进来，神神秘秘的跟他献宝：“祖爷爷，您点的痣太有用了，我刚睡醒就收到消息，说我爹昨晚上不好好在病房里待着还带着其他病友一起赌博，结果被举报直接抓紧局子了！”
“严重吗？”
“起码得关一阵时间吧。”
宿微声想了想，嘱咐他：“这样，你去探一次监。”
宋轻：“……啊？”
宿微声一本正经的指着这两只股票，说：“问问你爹，他想买哪支，到时候咱们就去买另一支，稳赚。”
宋轻：？？？
我去，我的克父痣还能这么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