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陵跟楼昭打道回府才觉得前天的气出够了，但他才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说法。
混圈不再是他的兴趣爱好，本来世界是参差不齐的，你什么层次就跟什么样的人玩得了，活着就是图个舒服，他不回头看任何人。
李戈陵觉得这个面基只有一个用处，让楼昭回家后更有勇气做完皮肤修复手术，想到这里的青年就连放在腿上的手也一下子松弛了，他握住男人的手，在楼昭习惯反握回来之前，他勾了勾二人的戒指。
如清新的晨间露珠掉进水里，又像被小猫爪子挠痒痒。
“……”李戈陵什么也没说。
但他好像用眼睛说完了所有话，他把两个人的戒指看了好久，小指头把他哥的那个粗一点的指环弄来弄去的。
楼昭莫名被撩到头皮发麻，他把目光放窗上看脸颊上的白色纱布绷带，侧脸模糊看不清，逼仄的空间容纳着他们更加升温的感情。
楼昭享用到了今晚的第一次情侣关系的示好，外头一眼望不到边的潮湿空气变得更美。
g市挺大，从夜市街过去就是公交总站。他们的出租车冒雨在溅着雨点的马路上开，云南口音的司机师傅开了一个电台节目，连接宁静二人和喧闹世界的声音是一首歌，叫《呓语》。
“日月蹉跎，”
“小起大落，”
“光阴有多少景色。”
“今晚的月色真美。”楼昭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他看着车窗玻璃的眼睛把人能看出心底涟漪。
李戈陵也读过那本书，他跟上节奏，看着天上说：“有月亮吗？”
“有，”楼昭将自己不复存在的疤痕转过来，“不过我的月亮在面前，不再在天上。”
他的语气分明充满生活的希望和爱意的温暖。
李戈陵就是在这一刻产生了他们会相爱相伴到老的古怪念头，他跟楼昭如果就这样在一起下去八成会一百年相爱到老的。
李戈陵的外套扣子被他扯了扯，挡住了红起来的脸。
随着这句玩笑，楼昭周身的气味覆盖过来，又用大衣包住他。
车内温度高，还很黑，楼昭拉他摸摸自己。
他的唇动了动，不用明说，二人的身体一直是天生一对。
李戈陵遮掩不住他的双腿也传来一阵劣根性的热，渴求安慰的手心肉被男人安抚的大手牵起来，放入性感的唇边亲吻，随后他又被楼昭冒着夜色连搂带抱扛回了酒店床上。
三年了，多数情侣会在性上慢慢变成一种不痛不痒的公式化发泄，他们不会，他们有爱。
回到大床，楼昭想起刚刚出租车前的吻和李戈陵的痣。
遂带着欲念伏在青年的身体上，男人的一双手开始自上而下数他身体上所有位置的痣，青年起初不知道，直到他被抬高腿部，发现新大陆的楼昭摸了摸一颗长在他自己都不知道地方的痣。
……是比腹部更下，比腿更上的地方，他毛发不多，这个痣的存在就显得很下流勾当。
李戈陵的视线下落又尴尬地挪走，满脸通红糜烂的他哼唧两声，阻挠这位楼大神专注看着这种地方。
男人有耳朵就是不听，缓慢摆腰下来拉他一起低头观赏这处美景，这个颜值变高的正人君子脸部浮现出邪气，他在笑什么也没人知道，就是一个字，坏。
而有可能是异地的床和陌生环境太挤压人的心理，一个地方今天绞好紧，超爽。
楼昭非常满意，又知道自己不能贪图小便宜，舒服到喘粗气的男人把身下那张埋在枕头里的脸掰过来亲，又感动哭了的青年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爱。
他腿上更有劲，勾男人的腰，呜呜叫哥，还要楼昭揉一揉他的头。
很久很久他们一起到了终点，帅气健康的皮肉相贴着，全是汗水换来的舒畅放松。
楼昭开始善后，这次李戈陵真没力气了，他被剥去身上湿透贴肉的床单，裹进浴缸里面闭目接受楼大神的清理工作。
g市漫展在第二天上午的小雨中举办了。
昨天的面基修罗场已经被光光老师传开了。
三陵老师开始还不知道，直到他先是被麻酱三缺一的mcn公司大老板亲自道歉，对方从微信上称呼他为哥，还一开口说什么……
“三陵哥，对不住对不住，我家那个小孩缺心眼，有大饼，也麻烦您和楼神，叶老板好好说说，我们绝对不抢商务不发大水，谁该做冠军都看投票和主办方的选择。”
这比赛本该如此的，在酒店躺着的李戈陵结束了微信，又被他家楼神拉起来吃早点。
李戈陵刚刚醒的时候，他不在。
打了电话，出门总是赶早的楼昭告诉他，“我去外边给你买破酥包。”
他们昨天晚上躺下睡觉的时候，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
李戈陵说：“那店多远啊？你干嘛这么早去，你还没吃药，就这么丢桌上跑出去。”
楼昭这才想起他的药没吃呢。
可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戈陵握着他的手睡觉，两个人的戒指叠着，李戈陵的脸颊还贴他胸口，锁骨上是一道他们缠绵之后的印子。
楼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时上头的他就兴冲冲地出门买早点排队了。
李戈陵却觉得楼昭总是这样包容自己，方方面面都把他当个掌心宝物似的，等男人回来后，李戈陵下床走动伸手接，又从他兜里掏出手机放好，拿药和热水看着男人吃下去。
李戈陵还帮他熨好大衣，楼昭也有了被他爱护照顾的感觉。
二人越发像准备步入一段婚姻的年轻夫夫一样和谐相处，直到今天的第二个视频打来了，是皮皮。
李戈陵接起来，没想到皮皮的话让他把满嘴的热粥和包子羞耻到喷了出来。
“喂，我都听说了，你也太惨了吧，三陵老师？听光光说你让绿茶哥蹭了热度哈哈哈……”
李戈陵摇头，吐槽。
“我昨天的人都麻了，唉，哥，别笑我了！靠！”
“我很心疼，但这人太6了，他家是5g网吗？楼陵王道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
李戈陵只是笑，他特无语。
皮皮又说：“建议你在cos上完虐他一顿，我和你飞鸟哥今天也有展子，得了，忙完咱们再有空出来面基！”
“真是好事不出门……”李戈陵看着楼昭抱怨，他又在摸戒指。
楼昭在旁边的表情很玩味，看戒指问，“哪件是我们昨晚传出去的好事？”
李戈陵的耳根子烫了，神情不自然地看他，吃好饭先躲起来穿衣服去了。
留下的楼昭又激化了一次结婚二字，经过了一夜的心中对雨中吻和公开只有一个态度，他敢做就敢和全世界说，楼外楼已婚。
他这个千万粉前coser大神和六百万高人气coser三陵老师结婚了。
随后李戈陵还是楼昭亲自送到场地，带进化妆间的。
到室内，放下化妆包，李戈陵还是第一次被楼昭帮忙化妆和选衣服，这个妆郎老师说，今天三陵老师的出场可以全部交给他。
然后他开始帮李戈陵画眉毛，上底妆。
镜子中，男coser老师的额头上别着几个夹子，他的脸不需要多厚的粉底液，但因为今天的巡场比较久，大神在给眼皮底下上两层睫毛打底，之后拿出粉饼定妆上散粉，楼昭把头盔和金发带上，做完后的楼昭看过来，忍不住从身后搂他，单手勾着下巴观赏他的手办脸二次元cp。
“我的小天使过了三年变帅气大天使了。”
在楼神心里，三陵老师一直是翅膀洁白无瑕的天使。
李戈陵今天的妆容也比三年前第一次cos天使兽的确更加还原了动漫效果。
之后拿起包就走出去，楼昭作为观众套着大衣就穿梭于外边的二次元爱好者中间，还带了一部相机拍他男友的现场cos照。
就这么拍了几张其他coser，天使兽登场，从人气爆棚的掌声来看他绝对是全场最佳。
楼昭接着拍，李戈陵刚摆好一个定点，他表现力最完美的出片已经进入楼昭的底片中。
麻酱这种靠p图营造二次元美貌的类型跟真正的大coser比还是差远了。
在各路粉丝的欢呼中，李戈陵呼应着数码宝贝变身的音乐，他的白色长靴点地，勾勒出腹肌的皮衣皮裤散发顶处镜头画面的圣洁气质，而当他的那双皮手套握住权杖，妆容美丽的天使兽看向所有人，他的蓝色眸子反射出粉丝们惊艳的表情，简直美到窒息。
楼昭就这么看李戈陵。
曾经的大神成了台下的人。
他却觉得李戈陵让心里充盈着爱到极致的情感。
那么美丽的一个人，就像一个六翼天使米迦勒降临人间。
他终于拍下了。
他在漫展上的人生照片。
也就是李戈陵出场的这一幕，成功让他在微博引起讨论。
#天选天使兽cos#又红了。
现场这边，镜框夹在高挺鼻梁上的成熟男人也对台上的李戈陵看得入迷，浑然不觉周围还有很多三陵老师的小粉丝。
可是周围人也不瞎。
楼昭的这身打扮就不像一个肥宅大炮或者工作人员，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有瓜吃，最积极，当天漫展活动结束，楼昭这个“男粉丝”像某种圈中历史循环一样被发上了网络。这次是真的“新皮肤”版本的楼大神了。
真相跟群众也近了。
当天，赶完漫展的两个人见了见总选官方的对接，看看天色不错的他们就决定去江边夜市逛了逛，在路边有好多吃烤串的机车男孩，李戈陵想吃串串，还好奇怎么去租机车，因为他记得楼昭会开的。
十来岁时是极限运动高玩的楼大神没有拒绝。
柏油马路不能开。
他们在郊区找了个场地，楼大神的人脉资源帮忙找了合适的两台竞赛机车。
那是一条让他们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弯道，两人热爱对方的躯体叫嚣着刺激爽快，又在你追我赶中感觉到了疯狂过后的浪漫潮水在狂暴袭击大脑。
转而他们坐下休息吃点东西的时候才看手机。
夕阳下的露天车道燃着方才的热意，李戈陵靠他腿上，听到楼昭带点笑意的声音。
原来楼昭看到白天的漫展上了热搜，他家天使兽已经倍杀原来的第二，而他们的熟人飞鸟和皮皮也后来直上，因为人家也是cp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皮飞在c市出了《樱兰高校男公关部》的须王环和凤镜夜，现在也被转发过万追上了第二名和第三名。
李戈陵闻声，放下他的串串探头，嘴角还有辛辣刺激的酱料：“哟，这真是好得很。”
就是他们仨如果一块拿前三，这颁奖仪式得多吵。
微博上也在开玩笑，说一个史上最话唠cos男团出道了。
主办方爸爸也挺勇的，三陵皮皮飞鸟三张嘴一起上领奖台，不就是养鸭场爆炸？德云社封箱？
再说这场面得找谁来当颁奖人才能镇得住冠军？
也是巧了，全网想起一个名字，他可以。
这个人就是楼外楼。
此时距离投票结果公布已经不到十天，就连超话里也一时间因此热闹了起来。
……
【——三陵真的拿第一名，你会“回来”吗？】
【——楼神，你来不来？一个人在等你啊。】
【——不，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从不相信三次元有爱情，但我相信楼外楼爱陵陵陵。】
【——楼外楼，你在看你们的超话？对不对？】
楼昭坐在病床上躺着等手术安排，许谈在他的面前削苹果：“表情这么严肃？你偷偷看电脑上的什么东西呢？”
楼昭看窗外：“我在看看黄历，我不是要动手术吗？”
“是么，我还以为你看哪天结婚呢……”
楼昭白了他一眼，许谈了然地笑出来。
“原来真在看？别紧张啊，陵陵马上回来。”
楼昭没有能力做到放松心情，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修复还是有风险。
继续选择移植皮肤给他的李戈陵还是会跟着他疼。
李戈陵刚刚带着病历卡，先上去问问情况了，敲一敲主治医生的门，青年的走姿不疾不徐，没觉得前方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难关。
现实里的医学团队对他点点头。
脸上没有笑容，许谈妈妈在看病历，招手轻声说：“这次有信心吗？”
天色将晚，医院外边是淡淡的金色夕阳，不出意外，今天他们所有人都要彻夜不睡陪手术了。
李戈陵对着那枚第一百次被他看的戒指思索了一下，想到楼昭专心做着结婚规划的样子，他也完全不退缩地点了点头。
第六次手术开始了。
奶奶这段日子和他们常开视频，李戈陵总把家里面的老人哄的好好的，哪知道他把话说早了。
许谈一开始回家了，等到大半夜再被他妈叫醒又赶来的时候，中间昏迷过一次的楼昭还没醒过来。
但二人的好朋友还是对三次元的楼昭和李戈陵目前到底感情有多好产生了实质性震撼。
3小时前，第六次手术中的楼昭忽然就鼻血回流差点被液体入大脑了，这意味着他的额叶搞不好要损伤，轻则影响神经，重则是要进icu的。
寸步不离的李戈陵拜托院长给许谈打了电话。
他说哥，麻烦你帮我回家带点洗漱用品过来行吗，是，我回不了家，可能要睡手术室门口。
许谈过来看着到李戈陵的额头看起来像被雨淋湿了。
这段日子他们还是太理想主义者了，也忘记了这种手术存在的极大风险，幸好许谈妈妈说情况目前控制住了。
鼻酸难受的许谈也买了一个汉堡炸鸡套餐让滴水未进的青年吃点东西安安心。
可李戈陵一语不发地守了十个小时。
等到手术成功，楼昭没事。
他才吃那个汉堡。
楼昭一醒过来，就找李戈陵，他问：“哭了？”
李戈陵给他洗脸：“谁说的。”
楼昭筋疲力尽，目光仍旧是放在李戈陵的脸上，李戈陵拿出焖烧杯，面色渐渐回血，转而抽抽鼻子，低下头来，“……”
那一刻的许谈站在门口什么也没说。
也掉眼泪的他把这小子带进胳膊里面拍了拍，拉着二人的手发誓要把他们拧不开，因为他替他躺床上的好命兄弟都快感动哭了。
许谈妈妈过来敲门，她说：“你们两个看看是谁来了？”
二人回头，奶奶发自内心地替他俩松口气，长辈坐到许谈这家伙让出来的空床位，她先摸摸差点一辈子都活在自卑感的大孙子，又看看李戈陵整夜陪着楼昭的样子。
过程中，楼昭还是没有表态，明明旁边的几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特别想说一句话。
可他宁可看腿上的绷带，神情说不出的在意李戈陵的一举一动。
如果这位病人能下床，他得把家属抱着才放心。
奶奶把楼昭人生中第一次的急性子看在了眼里。
“陵陵。”
李戈陵正在佯装镇定地倒水给奶奶，忽然听到长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奶奶想撮合撮合他们是认真的，李戈陵很紧张，楼昭也抬起头，手指莫名捏紧。
“陵陵，来做一家人吧，快跟楼昭结婚，两个人过一辈子吧。”
李戈陵差点一头磕到了挂水的架子，稍一扭脸正好撞上楼外楼也在趁机逼婚的目光。
他也大着胆子，一不做二不休：“有你这样的，让奶奶做最后一道工作？”
周围现在反正都是亲朋好友的起哄，李戈陵故意转过脸乱说，他对楼昭装出任性样儿，其实在偷偷地等结果。
许谈“噗嗤”一声笑了。
刘副院长和奶奶也高兴到捂嘴，当然在场心情最好的人还是楼昭，他脸上都是柔情地靠近，垂眸，胸膛滚烫想笑的男人终于一把能抱住李戈陵的身体不放，又独占他的温度说道：“那你同不同意？”
李戈陵语塞，脸色一红：“不是我说的算，你看看自己能不能下床。”
楼昭坐起来说：“奶奶，办吧，我马上能出院。”
“别，你小心一点，你明明才醒过来——”李戈陵手忙脚乱，脑子都要转不过弯了，可楼昭使了浑身解数也要起来，最终他只能点头示意我考虑考虑，反正你给我冷静点啊楼外楼。
“不考虑，十天后就要结。”楼昭今天铁了心要拉他结婚。
十天后的他们会去颁奖现场。
那种场合的确是公开的最佳时间，楼神成功地说服了李戈陵，他被这寸寸攻略到心底的强势目光给足了当天出柜加掉马的自信。
楼昭立马拉他开秀：“奶奶，阿姨，许谈，我们要结婚了。”
亲人们看到全过程都忍不住笑了：“哎，好，我们可都听见了！这就开始等着喝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