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葆后,晚秋的风吹来,仍然带着桂花香气,但也带着夜晚微凉的温度。

  白皎脖颈处出一点汗,风一吹,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冷吗?”在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将领口的拉链拉到最顶上的时候,脖颈已经一暖,一条柔软的毛线围巾披了上来,厚重又温暖。

  白初贺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条围巾,替他围上。

  白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远处的灯光斜映,他和白初贺两个人的影子微微拉长,投在落满桂花的地面上。

  两个影子挨得很近,上半身几乎紧挨在一起,白初贺为他围好围巾的时候,属于白初贺的影子在轻轻侧头,和白皎那一道影子慢慢重合在一起。

  如果只看他们两人的影子,看起来就像白初贺偏头俯身,亲吻了他一下。

  白皎的发根传来细微的电流感,他被自己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脸往围巾里缩了缩,瓮声瓮气地说了声“谢谢哥哥”。

  纠缠着桂花的两道影子微微分开了,白皎无声地看了一会儿,双脚忍不住在无人注意的昏暗里又挪了挪,直到两道影子的肩膀又碰到了一起。

  他怀揣着细微的不为人知的悸动,微微歪了歪头。

  名为白皎的那道影子,头轻轻搁在了白初贺的影子的肩上。

  “围得太紧了吗?”白初贺的声音再次响起,伸出手来绕过他的脖颈,替他将围巾整理到严实但又不会勒脖子的程度。

  名为白初贺的那道影子,在一地桂花中拥抱住了白皎的影子。

  白皎眼神落在那两道亲密无间的影子上,脸颊往原本就已经很舒适的围巾里再度缩了缩,只露出鼻尖和眼睛,将抿着笑意的嘴巴偷偷遮掩了起来。

  “嗯...有点紧。”他轻声说。

  白初贺闻言,将围巾整理得蓬松又暖和。

  白皎穿着米色的牛角扣大衣,脖颈处的围巾松垮围了好几圈,最后在他脑后轻轻挽成一个大大的结。

  他的头发太过细软,被围巾挤出一个可爱的拱形弧度,堆在柔软的围巾上。

  正在等车的牧枚抬头看了一眼,看见只露出鼻尖和眼睛的白皎,微微带卷的头发在夜风中轻轻晃荡。

  她忍不住笑道:“好可爱啊。”

  白皎有些不好意思,又产生出奇怪的心虚感,生怕被人看穿,将目光从地上那两道亲密的影子上挪开,望着飞驰而过的车流。

  秦葆的那辆网约车已经开远了,白皎在缩小成星光一般的远光灯里尝试分辨着她那一辆。

  她向他问出的问题,伴随着她开朗的声音,仿佛犹在耳边。

  白皎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张了张嘴,而秦葆在他愣神的时候钻上了车,贴着车窗晃了晃手,说了声再见便离开。

  她的问题就像她本人一样,随心所欲,不求答案,仿佛只是在恰到好处的气氛下随口提出一个俏皮的话题,但并没有等待白皎的回答。

  因此,给白皎留下了足够细想的余地。

  “你也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吗?”她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车到了。”牧枚说了一声,边和司机打电话边冲着马路挥手。

  白皎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直到手腕被轻轻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着一起上了车。

  大庆坐副驾驶,剩下三个人坐在后排。

  白皎打开车门,很礼貌地请牧枚先进去,没想到牧枚摆了摆手,让给了白初贺。

  白初贺倒是没什么意见,很自然地坐了进去。

  白皎又看向牧枚,谁知牧枚咳了一声,“我有点晕车,我得坐窗边,弟弟你先进去。”

  “哦...好的。”白皎理解地点了点头,也钻了进去。

  “这么多人啊。”司机显然没想到车内坐了个满满当当,牧枚在后面笑,“师傅,我约车的时候选了是四个人啊。”

  司机还是咕哝了一声,有点不情愿地开了车。

  白皎白初贺和牧枚都算是偏瘦的体型,但这辆网约车的车内空间不算是很宽敞,后排仍然坐得满满当当。

  白皎心里冒出点新鲜的感觉,那次跟踪白初贺的时候,他也是和宋一青他们三个人挤在后座,但那辆车比这辆网约车宽敞一点,不至于这样肩碰肩腿挨腿。

  牧枚坐在窗边,白皎往旁边挪了挪,不想挤到女孩子。

  但后排除了牧枚就是白初贺,他给牧枚让出了一点位置,就无法避免地贴向了白初贺那边。

  白皎有些尴尬,心里左右为难。这辆网约车的司机也不知道给后排做了什么包材,中间的位置凸起一片,坐着很硌屁股。

  他坐得直挺挺的,维持着自己的坐姿,双腿僵硬不已。

  夜晚通往火车站的道路有些堵车,司机走走停停,车子的性能不是很好,中间又没有扶手,白皎经常一个趔趄,不是左右晃就是前后滑。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一直使劲儿稳着身形的双腿。

  司机再次刹了下车,白皎没能坐稳,整个人猛地晃了一下,随后腰窝一暖。

  一只手忽然无声地绕上他的腰间,按住他,五指箍着柔软的侧腰,牢牢稳着他。

  司机很俭省,车内没有开灯,没有人看见白皎慌乱的双眼。

  但那只揽着他腰侧的手察觉到他的后背紧张地绷起,白皎抿着唇低头,余光看见身旁的白初贺很贴心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

  白皎松了口气,身下的后排座椅仍旧硌人,他忍不住挪了挪,但大腿根因为来回的摩擦变得有些刺痛,他只能挪了又挪,想避开大腿根那处备受折磨的肌肤。

  大庆在前排大咧咧地聊着今天在S大的所见所闻,时不时还会和白皎搭一两句话。

  “我看S大这边的分校区也不错啊,离海市也近,你们能读这里的话挺好的!”

  白皎一边悄悄地挪来挪去,一边回应着大庆,“对呀。”

  一道好听的男声突兀响起,“太挤了吗,要不要坐我身上?”

  大庆像被掐住了嗓子,兴冲冲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的脸一瞬间比番茄还红。

  他低着头,根本就不好意思吱声。

  余光中,他看见另一旁牧枚仍然紧贴着车窗坐着,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头顶的扶手,头扭向外面,望着外面的街景,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入了迷。

  白皎顺着看过去,窗外是一道绿化带,黑漆漆一片,压根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收回了目光,紧抿着唇,悄悄掐了一下那只从腰侧揽着自己的手。

  那只手揽得更紧了些。

  大庆卡了一下的声音很合时宜地再度响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分校区也挺宽敞的,是吧哈哈哈哈。”

  白皎低着头,胡乱地“嗯”了一声。

  前排的司机不知道后排的情况,以为是后面的一男一女在打情骂俏,心里忍不住又嘟哝一声。

  现在这些年轻孩子!

  网约车很快到了南市火车站,虽然堵车,但比他们预计的时间要早很多,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

  车里有点闷,大庆扶着路边的香樟树,深呼吸了好几下,结果吸进了一鼻子的香樟气味儿。

  “妈呀,好臭。”大庆抬头看了一眼,“早上也是在这儿上车的,当时咋没觉得这么臭。”

  “是吗?”白皎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挺香的呀。”

  大庆有点不可思议,“真的假的,之前我和初贺聊他以前来南市的事,他也觉得香樟树有点臭。”

  “嗯。”白初贺回答道,“挺香的。”

  大庆服了。

  “咦,你们今早打车的时候也是在这颗树下等的吗?”白皎也抬头看了看。

  大庆笑了笑,“可不,你问你初贺哥,他当年第一次到南市的时候也是在这棵树底下的地方下的车。”

  白皎正在伸手摸着香樟树充满年代感的粗糙树皮,闻言看向白初贺,“哇,真的吗?”

  白初贺看着抚摸香樟树的白皎,白皎的脸上充满新奇,就好像得到了一件从来没见过的玩具的幼童。

  “嗯,对。”

  “南市种了好多香樟树哦,可是初贺哥你怎么确定是这一颗的啊?”

  “位置没变过,一直在这里。”

  “哦哦。”白皎理解地点点头,“但是这棵树肯定变了不少,对吗?”

  虽然口中谈论的是这颗近在咫尺的香樟树,但白初贺的视线没有从白皎身上挪开过。

  “有变化,但没变太多。长高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细弱,现在很漂亮。”

  “是吗。”白皎听着白初贺的声音,抬头望向如今枝繁叶茂的树冠。

  他从白初贺的话里想象出这颗香樟树原来的模样,树干瘦小,不堪一击,枝叶稀疏,看起来熬不过风雨飘摇。

  “真好。”白皎摸着如今结结实实的树干,闻着香樟树飘下来的独特香气,“它真坚强,对不对?”

  “嗯。”白初贺望着他,“他很坚强。”

  初到南市时,这一片的绿化尚未完善,一条路上只稀稀拉拉种了几颗香樟树,而这颗是其中最瘦小的一颗。

  前一晚似乎下了暴雨,雷打掉了这棵树的一边枝干,掉在地上,看着更加凄惨可怜。

  白初贺第一眼看到这颗树时,心里在想,也许这颗树活不到未来,也许不久就会被砍掉,不知道消失在哪里。

  但如今这棵树枝条舒展,绿叶灿烂,曾经的暴风雨打掉的枝干虽然在树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岁月痕迹,但从没阻碍它坚强地继续伸展。

  如今,它列于其中,仍然是偏矮小的一棵树,但从不妨碍它朝气蓬勃的魅力,吸引着每一个人的目光。

  摸着树干的白皎想到地理课上谢顶的老师讲年轮时说过的话。

  无论外表如何变幻,过往的记忆始终会刻进内在深处,哪怕自己并不记得。

  辛苦你了,白皎摸着树干,无声地想。

  现在你也变成很漂亮的小树了,好棒好棒。

  “不过树干还是蛮苗条呢。”他自言自语。

  大庆听见了,笑道:“这种树就是这样的,没办法像榕树那样长到多粗壮,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嗯!”

  白皎很开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总之已经笑弯了眼。

  “还有点时间。”大庆看了眼手机,“咱们小弟还没正经吃晚饭,要不咱们去找个店吃点东西。”

  “得去取票,这个票是临时定的。”牧枚说。

  “我去吧。”白初贺出声,“你们带他去吃东西。”

  “行。”大庆点点头,“那你先去。”

  白皎有点踌躇,“初贺哥,你不去吃吗?”

  白初贺微微笑了一下,“我不饿,你和大庆哥去吃吧。”

  白皎点点头,看着白初贺走过斑马线,向火车站走去,背影越来越远。

  他突然滋生出一种冲动,很想追上去,跟着白初贺一起去火车站。

  就好像白初贺会一个人远行,再也不会回来。

  “没事的皎儿,放心。”

  头顶忽然被虎揉一把,白皎抬头,看见大庆笑眯眯的脸。

  白皎心里那些奇怪的紧张感散去,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火车站外的街道一直都不缺各种小吃店和餐馆,他们背后不远处就有一家包子铺,招牌上印着店名,叫“南北包子铺”。

  铺面前摆着半人高的保温桶,前面挂了个牌子,写着“桂花冰豆浆”。

  白皎想到那些细小但香气馥郁的花,忽然嘴馋起来,“我们去吃包子吧,行吗?”

  “行啊。”牧枚和大庆爽快答应,“正好,能垫垫又不占肚子。”

  坐在店门口的老板早就注意到他们了,看见几人转身,赶紧伸手招揽生意。

  白皎很少外食,更是没怎么去过这种小店面,心里跃跃欲试,抬脚就走了过去。

  “早就看见您几位了。”老板是个很慈祥的阿婆,笑呵呵地引路。

  白皎对没见过的东西都很新奇,对笑意满脸的老人家更是有种天然的亲近感,闻言应声,“真的啊?”

  “嗯,特别是刚才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大男生,跟老婆子以前认识的一个男生像得很呐!”阿婆点点头,“吃点什么?”

  白皎的耳朵竖了起来,装作很熟练的样子,拿起边缘泛了毛边的菜单看了看,“嗯,我想要桂花豆浆,然后一屉小笼包。”

  “要什么馅的?”

  白皎想了想,“鲜肉馅的。”

  牧枚和大庆也要了几样吃的,没要太多。

  阿婆转身,嗓门洪亮地对后厨喊了一嗓子,把白皎吓了一跳。

  点完吃的,白皎忙不迭开口,“婆婆,你刚才说跟我们一起的哥哥很眼熟?”

  包子铺晚上没什么生意,阿婆似乎很闲,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着聊聊闲话。

  “对,我刚才瞄了几眼,跟一个以前在我这儿打零工的小男娃特别像。”

  白皎对和白初贺有关的一切话题都很感兴趣,牧枚和大庆也饶有兴趣地听了起来。

  “婆婆,是什么样的小男娃?”

  阿婆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太多形容词,“就干瘦干瘦的,个子倒是挺高,长得也俊的,但是不爱招呼人呢。”

  白皎心想,除了瘦巴巴,其他的倒是和白初贺挺像的。

  阿婆继续说着。

  “我这儿呢,是老店了,那时候南市坐飞机的人少呐,也还没有高铁,火车站生意好,我这儿也生意好,每天招揽客人都忙活不过来,就寻思招个人来帮忙。”

  阿婆年纪大,但精神倒是很不错,记性比其他老人家好很多。

  “那时候快年末了,人多得很呐,我记得是个大晴天,我刚贴出招人的单子呢,没过多久就有个小男娃过来,问我能不能收他。”

  阿婆一看,顿时啼笑皆非。

  “就一个小男娃,瘦巴巴的,个子倒是高,但怎么看都是个六七岁岁的小娃呐。”

  小男娃穿的衣服也是半新不旧的,看着像二手衣服,但人倒是拾掇得干净,和同龄的男孩子比起来清爽得多。

  “我当时就寻思这哪儿行呐,我一个大人都忙活不过来,更别说是个小娃了,要是十来岁的话我倒是考虑考虑,这肯定不行是不是。我当时就跟他说不行,他倒也没追着我再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那时候生意很忙,店里只有阿婆和自家女儿忙活,也没时间管那么多,立刻又回厨房忙去了。

  “我帮我女儿上屉,在厨房里呆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催菜声不像之前那么急了,我正奇怪呢,出来一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阿婆说得很生动形象,白皎听着她的声音,仿佛这家岁月悠久的小店重回过去,而这些就发生在他眼前。

  “我一掀开厨房的帘子,哎,看见刚才那个瘦巴巴的小娃没走,端着店里免费茶水的大壶到处给人家倒茶。有人催包子怎么还没上来,他就提着壶哈腰低头给人家道歉,说马上就来。”

  旁边有客人看见阿婆出来了,笑呵呵地问阿婆,这是你家孙子啊,挺懂事的呢。

  阿婆的女儿就在旁边,挺着大肚子,和阿婆一样转不过来弯,傻眼对望了一下。

  “我一看,哟,还是个犟种呢,小娃还怪有意思的。”

  阿婆和自家女儿手上还端大托盘,小男孩看到了,就主动过来接,帮着阿婆和自家女儿一起给客人们端上桌。

  当时是大早上,包子铺本来就主打早点,正是一天最忙的时候,结果突然冒出个小孩,倒是让阿婆和自家女儿轻松了不少。

  “我女儿正纳闷呢,那个小孩就走过来,也不说什么,就问还有没有没上的客人。哎哟,我这一看,心想可以啊,又会来事,手脚又麻利,干活也踏实,这也不是不行啊。”

  就是小孩脸上不爱笑,给人弯腰道歉的时候表情都是硬邦邦的,不如阿婆和自家女儿那么亲和自然。

  那是好多年前了,还没人管什么童工之类的事,阿婆一开始没松口,冷眼看着小孩帮忙了一天,什么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除了脸上表情太生硬之外,倒还挺机灵麻利。

  “我一琢磨,这也不是不行,我就问他你在我这儿干的话,我给你付多少呢?”

  小孩当时想了很久,似乎下定了决心,说你只要同意收我,就给我一半就行。

  阿婆也不是那种黑心肝的人,年纪大了本来就心软,又是这么个小孩,自然不会真的只给一半,还是按着自己手写的招聘启事上的价格给,一个月给八百块钱。

  不多,但比那时候的工资标准还高五十块。

  阿婆心疼小孩,三餐也让小孩在自家店里吃。

  “那小孩就这么在我店里干下去了,相处久了,闲的时候我就打听啊,我说你家是哪儿的呢,平常不用上学吗?他也不跟我说,就摇头。”

  时间长了,阿婆也就猜出来了。

  那个年头,义务教育虽然普及了,但适龄没去上学的小孩比比皆是,小学初中就辍学打工的孩子不是没有,火车站这片尤其多。

  阿婆看他平常也没什么人管,到点就来,关店了就走,也不说去哪里。

  她和自家女儿女婿商量了一下,有点担心,有天就偷偷跟着小孩,看小孩到底是回哪儿。

  结果发现小孩的住处是本地一家福利院。

  “我一下就明白了,怕惹这小娃伤心,也没再问过他什么,不过我猜他可能也不是孤儿,估计还是有家里人的。”

  白皎听得入了迷,连忙问,“为什么啊?”

  阿婆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个小娃在我铺子里呆了三个月我女儿就生了,我这儿人少,女婿在外面也有工作,我女儿坐了个小月子就继续在店里忙活,我孙儿又还小,她就只能带到店里来,边带孩子边跟我忙生意。”

  阿婆的孙儿那时都还没满月,正是最愁人的时候,自家女儿两头忙来忙去,一天下来比牲口还累。

  “我心疼啊,正愁怎么办呢,有一天我女儿拉着我,跟我说那小娃在她忙的时候偷偷帮她带孩子呢!”

  阿婆的声音带了点惊奇,半晌后又笑着摇摇头。

  “我就说那阵儿怎么有时候忙着忙着看到他没影了,还以为他在偷懒,想想按他以前的性格也不应该,结果是在悄悄帮我女儿看孩子。你们说说,这小娃,帮了忙也不吱一声,累成那样。”

  阿婆看他照顾小孩时看起来先相当熟练,就猜测这个小孩以前应该是和别人一起生活过的。

  牧枚问阿婆,“也许是在福利院帮护工们带过小孩呢?”

  阿婆摇摇头。

  她最初也这么想,但是后来觉得不对。这小孩一天到晚都在这儿打工,哪儿有时间带孩子呢?

  “他在我店里呆得久了,有他在,我和我女儿也轻松很多,不像以前那么忙。我有时候就琢磨这小孩,然后发现这小孩闲的时候就喜欢搬个马扎坐在店外,一直盯着门外的人。”

  阿婆一开始以为他是想帮忙招揽生意,后来寻思这小孩的性格也不像,慢慢地看出了点端倪。

  “后来我才发现,他看着的不是外面的行人,他一直看着对面的火车站,一声不吭,一盯就能盯半天。”

  她叹了口气,声音在白皎耳边幽幽响起。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小娃,像是在等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