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儁答应了一声, 还以为扶苏真的有事情要吩咐,便干脆的下了车去。
胡亥窃笑,哥哥虽然“开机重启”了, 但人还是没有变化的,胡亥十足了解他的秉性,绝对是吃味儿了, 所以才找借口将桀儁叫下车子。
胡亥还在偷笑,却感觉到一股视线, 死死盯着自己,侧头一看——屠雎。
屠雎幽幽的凝视着自己, 那眼神相当耐人寻味。
胡亥:“……”完蛋,忘了屠雎在和桀儁调情呢,扶苏把桀儁叫下去,我岂不是破坏了两个人的相处时间?
胡亥尴尬一笑,原来方才自己那一扑, 吃味的不只是我哥哥, 还有屠雎卫尉。
胡亥为了避免尴尬, 道:“屠卫尉, 你的手……没甚么大碍罢?”
屠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很是自如的活动了一下, 道:“无妨, 都是小伤。”
果然, 方才医士检查的时候,也说是外伤, 结疤便好了。
胡亥道:“那你为何不对桀儁说实话?森*晚*整*理”
屠雎平静的道:“内疚。”
“啊?”胡亥一脸迷茫, 没听懂他在说甚么。
屠雎的话实在太少了,可谓是惜字如金, 一般不开口,开口也说不出几个字。
屠雎解释道:“他内疚,便会照顾我。”
胡亥恍然大悟,好家伙,别看屠雎平日里三脚踹不出一个闷屁来,其实是个心机男啊。
屠雎是因着救桀儁才受伤的,如果不是屠雎,受伤的人便是桀儁,所以屠雎的伤势越严重,桀儁必然越是内疚,如此一来,桀儁可不是要照顾屠雎么?
屠雎看着案几上的朝食,冰冷的唇角忍不住划开一丝微笑,犹如冬雪融化,竟有一点点小温柔。
胡亥眼眸微微转动,内疚?
自己为了营救扶苏,也受伤了,现在手指头还疼着呢,如此说来,自己也可以让扶苏喂饭了?
胡亥大受启发,拍了拍屠雎的肩膀,道:“屠卫尉,你太聪明了。”
屠雎:“……”?
大部队行了一日的路程,黄昏之时停下来扎营。
胡亥下了辎车,来到营帐之中,寺人早就准备好了膳食,已经摆在营帐的案几上。
胡亥一看,捂住自己的手掌,哎呦哎呦的哼唧,道:“不行,我手疼,一碰就疼,用不了饭,你去告诉长公子,就说……我不用饭了。”
寺人听命,立刻前去告知扶苏。
扶苏正在幕府大帐之中议事,听到寺人的传话,微微蹙眉,心中思忖着,这个胡亥,又要搞甚么花样儿?
听说他的手掌是因着营救自己而受伤的,难道是想要从予这里讨得一些好处?是了,胡亥此人本就阴险狡诈,最不吃亏。
桀英正好也在幕府之中,担心的道:“公子的手又疼了?也不知用药了没有,不用膳哪里成?公子的身子骨素来羸弱,还病着,不行,我去看看。”
说罢,匆匆的往胡亥的营帐而去。
扶苏看着桀英快速离开的背影,下意识伸手按了按心窍的位置,心口酸酸的,说不出来的古怪,就好像……
好像吃味儿一般。
如何可能?扶苏蹙眉,微微摇头,断然的否定了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但腿脚仿佛有自己的想法,已然不可抑制的迈开大步,往胡亥的营帐而去。
哗啦——
营帐帘子打起,桀英走进来,道:“公子,怎么能不用膳呢?”
胡亥看到桀英,有些子失望,道:“哦,是阿英呀。”
哗啦!
紧跟着又是一声,扶苏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胡亥眼睛瞬间雪亮起来,哼哼唧唧的道:“嗯……就、就手疼,拿不起筷箸,也拿不动小匕,疼的紧,没有胃口用膳。”
胡亥说得期期艾艾,可可怜怜,若是一般人这般哼唧,恐怕会显得做作,但胡亥不同,他生得纤细,自有一种招人可怜的破碎感。
桀英道:“公子,你身子虚弱,前些日子还病着,怎么可以不用膳?若是手疼……这样罢,我喂你!”
胡亥:“……”我要哥哥喂。
桀英大步走过去,端起案几上的小豆,用小匕舀了一勺,道:“公子,张嘴。”
胡亥看了一眼扶苏,扶苏不为所动,他自从进了营帐之后,就一直站在角落,甚至一句话都未曾开口。
胡亥干脆顺从的张开嘴巴,吃掉桀英喂过来的饭食,目光一直瞥斜着,暗搓搓的查看扶苏的动静。
扶苏还是没动,因着距离太远,胡亥无法触碰他,所以胡亥看不到他的标签,也不知他此时正在想甚么。
桀英又小心仔细的舀了一勺,道:“来公子,喝口汤羹。”
胡亥观察着扶苏,心不在焉的张口,汤羹不比别的吃食,很容易洒,胡亥又不专心,汤羹顺着他的唇角流淌下来。
“公子,小心,烫到没有?”桀英担心的询问。
胡亥刚要说不烫,便看到桀英的头顶,标签更新了。
从【专心致志喂饭的桀英】,变成了【觉得你像等待投喂的小狗的桀英】。
胡亥:“……”???
说好了曾经暗恋过我呢,给曾经暗恋过的人喂饭,怎么就像是投喂小狗了?
桀英笑道:“没烫到便好,公子,擦擦罢。”
胡亥本不想让桀英给自己擦嘴的,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可以擦,但余光一瞥,扶苏的眼神似乎……
似乎有些深沉,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还是那种夹杂着冰雹的暴风雨!
胡亥眼眸透露着狡黠的光彩,故意“嗯”了一声,嘟着自己的嘴巴,主动伸出头去,让桀英给自己擦嘴。
【更觉得你像小狗的桀英】
【觉得你很可爱的桀英】
胡亥:“……”
为了试探便宜哥哥,小狗就小狗罢。
桀英拿着帕子,伸过来给胡亥擦嘴,刚要触碰到胡亥,扶苏突然动了,大步走过来,一把拦住桀英。
桀英迷茫的道:“长公子?”
扶苏的脸色阴鸷,黑漆漆的一盘,气压很低,沉声沙哑的道:“看来监国大将军不适合做喂饭这种事儿,将军回去罢,予来便是了。”
“可是……”桀英还想说些甚么,手中的饭食已经被扶苏抢走了。
无错,是抢!
胡亥计谋得逞,乖巧的道:“阿英,你去休息罢,赶路一天,你也累了,快去罢,快去。”
桀英点点头,道:“那好,公子也早些休息,切记不要劳累。”
“嗯嗯!”胡亥心情大好,朝着桀英挥挥手。
扶苏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阴沉沉的看着桀英离开营帐。
胡亥乖巧坐好,张开嘴,道:“啊——”
扶苏看着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到底在做甚么,为甚么突然抢上来喂饭?还是给仇敌喂饭,这太不可思议了。
胡亥又“啊——”了一声,道:“哥哥,先来一口饭,再来一口鱼。”
扶苏:“……”
扶苏没法子,他已经主动提出来了,怎么能反悔?干脆硬着头皮,舀了一勺饭喂到胡亥唇边,胡亥张开粉嫩的嘴唇,将小匕含入口中,轻轻一抿,便将饭食吃进去。
扶苏看着胡亥咀嚼的动作,不知为何,下腹突然一紧,感觉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
“咳……”他掩饰的咳嗽一声,立刻拿起筷箸,低头去挑鱼刺,将鱼刺细心且熟练的挑拣干净,这才夹起鱼肉,送到胡亥唇边。
“啊——”胡亥伸头刚要吃鱼肉。
扶苏的筷箸一抖,不对,十足不对劲儿.
为何予挑拣鱼刺,与喂饭的动作如此熟悉,如此的顺理成章,仿佛以前做过无数次一般?
扶苏死死盯着胡亥,胡亥还保持着张开嘴巴,等着投喂的动作,粉嫩嘴唇因着咀嚼变得有些殷红,更加红润,还有那隐隐约约露出的小舌头,微微卷敲着舌尖,迎着跳跃的烛光,朦胧着微微的水渍。
啪!
扶苏突然将饭食扔在案几上,长身而起,沉着脸道:“予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大步离开营帐。
胡亥:“……”???
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回事?
大部队继续启程,往咸阳返程,很是顺利的抵达都城。
回咸阳第一日便有朝议,胡亥更衣整齐之后,便来到章台宫的朝议大殿,卿大夫们已经在等了,扶苏坐在自己的班位上,见到胡亥来了,根本没有多看一眼,反而是王绾,多看了胡亥一眼。
“皇帝驾至——”
随着寺人高声通传,嬴政从内殿走了出来。
羣臣山呼跪拜,随即起身,重新坐回班位之上。
嬴政环视了一眼众人,道:“夜郎之事,朕已然听说了,扶苏、亥儿,你二人受苦了。”
扶苏站起身来,拱手道:“能为君父分忧,儿臣不觉辛苦。”
王绾道:“陛下,夜郎阴险狡诈,夜郎国女欲图置长公子于死地,实在可恶,不可不追究啊!”
夜郎公主被他们押解着回到了咸阳,此时正关在章台宫的圄犴之中,严加看管。
嬴政点头道:“王相所言极是,夜郎的所作所为,朕的确要追究,需要夜郎给一个说法。”
嬴政派出使者,让使者前去夜郎,问夜郎王要一个说法,若是能解决便解决,若是夜郎王不能解决,便只有用武力来解决。
王绾又道:“陛下,夜郎还安排了细作在我大秦的朝廷之中,此细作正是大行之中的常頞!常行人利用职务之便,多次透露我秦廷机密与夜郎,乃是死罪!”
“陛下!”路鹿立刻便要站起来,胡亥拉了他一般,对他摇摇头,反而自己站了起来。
“君父。”胡亥笑眯眯的道:“此次出使,儿臣倒是阴差阳错立了大功,君父合该赏赐儿臣。”
嬴政一笑,道:“的确,亥儿此次立了大功,若不是你组织当地的野民营救,朕的长子恐怕是回不来了,你说,你想要甚么样的赏赐?”
羣臣看向胡亥,嬴政都开口了,这么大的恩典,不知胡亥该如何狮子大开口。
胡亥甜甜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儿臣可就随便提了?”
嬴政并不当回事儿,笑道:“随便提,朕都答允。”
扶苏心头咯噔一声,他失忆忘记了很多,在他的印象之中,嬴政虽然宠爱幼子,但也不是毫无底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嬴政与胡亥相处的方式,实在太轻松了一些,轻松的甚至毫不戒备,这不太像是自己记忆之中的君父。
扶苏哪知知晓,改变的人并不是嬴政,而是胡亥。因着胡亥根本不是他上辈子的仇敌,嬴政也知晓这一点,所以对待胡亥的态度,便轻松很多,他知晓,胡亥这个人很有分寸,不会做不着边际的事情。
胡亥一笑,道:“那——君父,儿臣想要君父赦免常頞的死罪。”
他这话一出,羣臣震惊,胡亥用这样极大的恩典,赦免常頞的死罪?这般的恩宠加身,不该要一些荣华富贵,或者封侯拜相之类的恩典么?
嬴政挑眉:“你可想好?”
胡亥点头道:“儿臣想好了,儿臣食来张口,衣来伸手,这般的无忧无虑,也不想要更多的赏赐,所以儿臣想恳请君父,赦免常頞的死罪……”
胡亥说的都是实话,他不想做秦二世,也不像斡旋于朝廷的争斗之中,做个小公子,有的吃、有的喝、有的顽,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简直不要太欢心。
胡亥话锋一转,道:“陛下明鉴,常頞虽是夜郎细作,但从未透露过秦廷的重要机密,长久以来,常頞递送出去的密报,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甚至在此次塌方发生之后,多亏了常頞通晓夜郎方言,与当地的野民沟通,这才能及时寻找到长公子等人的下落,所以儿臣以为,常頞虽有罪,却罪不至死,希望君父可以赦免常頞的罪行。”
路鹿也站起来,拱手道:“陛下,常頞带领夜郎当地的野民,与小公子一道,雨水还未停歇,便冒险冲入山中营救,若不是小公子与常頞奋不顾身,别说是虎贲军了,便是连长公子也回不来。”
王绾蹙眉道:“依路君子这般说辞,常頞不但没有罪行,反而有功劳了?”
路鹿冷笑一声,道:“有没有功劳我不知,但我知晓,常頞是个老实厚道之人,绝不会搬弄是非,结党营私!”
“你……”王绾指着路鹿。
胡亥打圆场道:“君父,你方才说要赏赐于儿臣,甚么都可以,儿臣就要这个赏赐,想好了。”
嬴政十足爽快的道:“好,那朕便给你这个恩典。”
胡亥欣喜的道:“谢君父!”
嬴政摆了摆手,道:“罪子常頞,功过相抵,从今往后旧事莫提。”
“陛下!”王绾还想说些甚么,嬴政的眼神淡淡看过去,只是瞥斜了一眼,王绾吓了一跳,连忙后撤了两步,回到了自己班位上,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太好了……”路鹿激动的抓住胡亥的手掌,道:“太好了,常頞没事了。”
胡亥笑道:“鹿鹿,你手心儿都出汗了。”
胡亥这般“嘲笑”着,撇眼一看,扶苏正看着自己,不,确切的说,是盯着自己和路鹿拉着的手。
胡亥:“……”哥哥不会又吃醋了罢?但哥哥自己根本没意识到。
朝议之后,在章台宫还会举行宫宴,为扶苏和胡亥接风洗尘。
散朝罢了胡亥便没有离开,直接往接风宴的燕饮大殿而去,羣臣陆陆续续前来。
“公子!”
胡亥首先听到一声欣喜的呼声,紧跟着还没看清楚对方,已然被对方死死抱在怀中,差点缺氧的那种。
“公子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因着抱得太紧,胡亥只能仰头看着那人头顶上的标签。
【激动的韩谈】
“谈谈……”胡亥道:“要勒死了,勒死了……快放手。”
韩谈这才放开胡亥,却还是紧紧拉着他的手,道:“公子,实在太危险了,以后夜郎那样的蛮夷之地你便不要去了,我还以为……以为又……”又要失去胡亥。
【想哭的韩谈】
【眼圈发红的韩谈】
【你如果不哄,肯定会哭出来的韩谈】
胡亥看到标签,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他很想看美人落泪,但燕饮大殿人多眼杂的,韩谈若是真的哭出来,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于是胡亥哄着道:“谈谈,好了好了,我没事,你看我好端端的。”
“还说好端端?”韩谈的语气十足委屈,好似自己受了苦一样,道:“公子你的手,指甲都坏了,结了好多血痂,是不是很疼?”
“还行罢。”胡亥道:“虽然旁人都说十指连心,但我告诉你,科学证明,手指尖都是神经末梢,并不灵敏的,再者,当时就顾着救人挖石头了,一点子也不觉得疼。”
说到这里,胡亥便看到了扶苏,扶苏从远处走过来,正在和旁人交谈,但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投向这边。
胡亥挑了挑眉,不放过任何一个试探扶苏的机会,突然话锋一转道:“哎呀!谈谈,我突然觉得手手好痛痛,要不然,还是抱抱罢!”
韩谈信以为真,道:“公子,要不要叫医士?”
“不要叫医士,抱抱就好!”胡亥坚定的道。
韩谈虽不知为何抱抱就好,但他方才的确意犹未尽,当即一把抱住胡亥,感叹的道:“公子,往后可千万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嗯嗯!”胡亥搂住韩谈,故意往扶苏那面看,道:“都听谈谈的。”
“公子……”韩谈的嗓音有些打颤。
【要哭的韩谈】
【马上哭出来的韩谈】
胡亥没想到只是一个抱抱而已,韩谈又要哭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哄道:“怎么回事,别哭别哭,这般多人看着呢,还道是我欺负了你。”
韩谈哽咽道:“便是公子欺负了我,公子若是不犯险,我也不必担心。”
“好好好,我的错。”胡亥无奈,心说还有比我更加胡搅蛮缠的,谈谈你赢了!
胡亥起初借着韩谈装装样子,想知道扶苏吃不吃醋,后面便把这事儿给忘了,专心致志的哄着韩谈。
咔吧!
扶苏手掌搭在自己的革带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革带之上的玉石给掰了下来。
“长公子?”章平路过,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定眼一看,惊讶的道:“公子,你这革带哪里买来的,这般不结实?”
扶苏:“……”
扶苏咳嗽了一声,黑着脸道:“予去更衣。”
扶苏换了一身衣裳,刚回到燕饮大殿,王绾快步迎上来,笑道:“长公子,容老臣为长公子引荐,这是老臣族中的侄女。”
章平走到胡亥和韩谈面前,韩谈还死死抱着胡亥,一直不撒手。
章平惊讶的道:“你们不热么,抱得这么紧?”
韩谈白了他一眼,甚么气氛都没有了。
韩谈道:“你就不能不说话么?”
章平奇怪:“为何?”
韩谈道:“你不说话的时候,更好看一些,甚么咸阳三美,奈何长了一张嘴。”
章平倒是会抓重点,笑道:“你是觉得我生得俊美?”
韩谈一愣,脸颊微微有些殷红,道:“别臭美了!”
胡亥无奈的道:“你们俩,调情也要注意一下场合,当着我的面,好意思嘛?”
韩谈更是面红,章平笑着转移话题道:“对了,方才我过来之时,见到王绾拉着长公子,给他相看贵女呢!”
“甚么?”胡亥惊讶:“相看贵女?”
章平点点头,道:“是啊,一看就知是王绾族中的贵女,估摸着是想把王氏的女子介绍给长公子,做公子夫人呢。你们不知,长公子也到了年纪,朝中多少人排着队给他相看,也是,长公子样貌俊美,秉性端正,又那般的温和谦巽,咸阳的贵女们,哪一个不想嫁给长公子?”
韩谈震惊的道:“长公子为何要相看贵女?他不是……”
说着看向胡亥。
【以为扶苏与你不伦的韩谈】
【以为扶苏移情别恋的韩谈】
【觉得扶苏是渣男的韩谈】
胡亥一个头两个大,对了,韩谈虽知晓自己的一层身份,但他始终不知自己从头到尾并非扶苏的亲弟弟,所以一直误会自己与扶苏有甚么不伦的干系。
韩谈拉住胡亥,道:“公子,你别伤心,这天底下的好男子多得是,长公子的样貌虽然顶好,但我还不信,没有比他更好看的,幼公子值得更好的!”
胡亥:“……”
韩谈让胡亥坐下来,道:“公子你若是伤心,便……便饮酒罢!”
胡亥眼皮狂跳,我不伤心啊,便宜哥哥只是失忆了,但依照胡亥这几天的确认,扶苏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吃味儿,自己加把劲儿,无论是有记忆的扶苏,还是没有记忆的扶苏,不是分分钟拿下的事情?
韩谈把羽觞耳杯塞在胡亥手中,道:“公子,幸酒!我敬你!”
韩谈一仰头,把整杯酒水一口闷了。
胡亥连忙阻止,道:“谈谈,这酒可不兴这样豪饮啊!”
虽然如今的酒水度数不算太高,但羽觞耳杯不是现代的小酒杯,这么一杯豪饮下去,也是会上头的。
“公子……”韩谈委婉的道:“你别伤心。”
“我不伤心……”胡亥才要解释。
韩谈打断他,道:“公子你也别忍着,若是伤心,一醉解千愁!”
胡亥眼皮狂跳,道:“谈谈,相看的人是我哥哥,又不是章平,你别伤心才对。”
“章平?!”韩谈陡然睁大眼睛。
【醉酒的韩谈】
胡亥已经确认了,一大杯下肚,韩谈真的醉了。
韩谈晕晕乎乎的道:“谁?章平要相看女子?我……我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章平:“……”
章平无奈的道:“甚么跟甚么?我甚么时候要去相看女子了?”
韩谈含糊的道:“男子也不行!”
说着,咚一声,捶在章平胸口。
别看韩谈纤纤细细的,之前还扮作过小太监,但他是习武之人,这一拳不是闹着顽的,结结实实。
章平:“……”内伤了。
韩谈推开章平,又对胡亥道:“公子别伤心,咱们一起饮醉,我喂你。”
“唔!”胡亥不想喝的,被韩谈生灌了半杯。
“咳咳——”胡亥用手掌扇着风,道:“好辣,这酒这么大劲儿!”
怪不得韩谈一杯就倒了,胡亥一口入肚,热辣辣的暖流窜上来,直冲头顶,瞬间冒汗。
但后味纯纯的,香香的,还有点果子的甜味儿,很是勾人。
胡亥咂咂嘴,要不然,再喝一点?
于是胡亥与韩谈开始对饮,章平无奈道:“你们少喝一点,这酒后劲儿太大了。”
“别管!”韩谈一挥手:“你走开,就这?白水一样!”
“是啊,”胡亥应和,道:“白、白水一样……”
两个人说着,已然变成了大舌头,东倒西歪的还在斟酒。
章平赶紧道:“行,我管不了你,找人管你。”
他说着大步走开去找扶苏,扶苏还在和王氏的贵女交谈,正想找借口离开,章平便来了。
章平着急的道:“长公子,你快跟我来,小公子他不听劝,饮了好些酒!”
扶苏下意识皱眉,胡亥身子羸弱,一路上都在吃药,最忌讳饮酒,竟这般不叫人省心。
扶苏立刻便要离开,但又顿了一下,自己为何如此担心胡亥,甚至心疼?
王氏贵女眼看扶苏要走,鼓起勇气拉住扶苏的手掌,羞涩的道:“长公子……”
扶苏看了一眼那王氏贵女,他本没有任何意思,心中告诉自己,予这般着急的去找胡亥,并不是担心胡亥,而是找个借口婉拒这次相看罢了。
扶苏面容温和,却拒人千里之外,道:“对不住,予的幼弟实在不叫人省心,少陪了。”
说罢,大步离开,那模样哪里是借口,看起来是真的着急。
扶苏大步走过去,一眼便看到了胡亥与韩谈,方才拉拉扯扯的拥抱,这会子哥俩好的饮酒。
韩谈举着羽觞耳杯:“喝!”
胡亥咂咂嘴:“白水似的,一点味儿也没有。”
韩谈:“还行,我还能再喝三大斛!”
胡亥:“五斛!”
韩谈醉眼朦胧的感叹:“唔——还是公子厉害。”
胡亥沾沾自喜:“还、嗝……还行、还行。”
扶苏眼皮狂跳,黑着脸扶起胡亥,道:“还用着药,竟这般饮酒,便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
胡亥迷茫的看向来人,嘿嘿一笑,道:“嗯?哥哥?不……不便宜的哥哥……”
韩谈踉跄的站起身来,一把揽住胡亥的肩膀,将人拽过来,拽在自己怀中,踏前一步护住胡亥,对扶苏瞪眼道:“拉拉扯扯做甚么,狗男人!”
“狗……咳!”章平险些被呛了一下。
胡亥浑身无力,顺势靠在韩谈怀中,被韩谈逗笑了道:“狗……狗男人,谈谈,你学得真快!”
狗男人这个刺眼儿,自然是胡亥方才教的,韩谈习学能力很强,现学现卖。
韩谈道:“难道不是么?你这个狗男人!别以为你是长公子,我便不敢骂你!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为了公子,我……我甚么都能骂的出口!”
扶苏脸色黑压压的,道:“韩公子醉了,予不与你一般计较,亥儿过来。”
韩谈护住胡亥,梗着脖子道:“怎么,你不跟我计较,我还要跟你计较呢!吃完就跑,睡完便不认账,你是不是狗——狗男人?!”
扶苏沉声道:“韩公子,这是何出此言?”
韩谈道:“你还当真不认账?我亲眼看见的,你把幼公子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幼公子又哭又喊说不要了,你却还是这样那样个没完没了!”
轰隆——
扶苏脑海中炸了一记惊雷,这样那样是哪样?
难不成,是梦中的那种事情?扶苏一直以为,乃是噩梦中的肖想罢了,难道当真发生过?
胡亥迷迷瞪瞪,缓慢的道:“啊……?哪样?”
“就这样!”韩谈比划着,看到了一边的章平,眼睛一亮,双手一分,将章平壁咚在角落,低头强吻了上去。
“韩……”章平刚说了一个字,这里可是燕饮大殿,虽然他们在角落,但旁边许多人呢。
但他没说完,韩谈已经吻了下来,章平也不是甚么善茬儿,韩谈主动亲自己,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别管是不是醉酒。
章平当即一把搂住韩谈,反客为主,两个人唇舌交缠变得难解难分。
“就……”韩谈还在断断续续的轻哼:“就是这样,还……还要那样。”
章平被他撩拨的头皮发麻,浑身冒火,一把将不老实的韩谈打横抱起来,道:“长公子,小公子,韩谈醉了,我把人先带走了。”
“嗯……?”胡亥双眼朦胧,招手道:“谈谈!谈谈……别走啊,说好的三斛呢……五斛呢?”
扶苏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听了韩谈的话,信以为真的扶苏】
【以为自己真的与你有不伦之情的扶苏】
【觉得自己禽兽不如的扶苏】
“哥哥!”胡亥看着扶苏的标签,脆生生的唤回了扶苏的神志。
胡亥笑道:“你别……别信谈谈瞎说!”
扶苏蹙眉道:“他是乱说的?”
胡亥使劲点头,道:“嗯嗯!”
扶苏狠狠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扶苏】
【庆幸自己没有禽兽不如的扶苏】
胡亥嘻嘻一笑,拢着手,伏在扶苏耳边补充道:“我们才没有那样,因着……我们不止那样!”
扶苏:“……”
【侥幸化为泡沫的扶苏】
【……的扶苏】
胡亥看着扶苏的标签大起大落,忍不住笑起来,道:“好有意思哦!哥哥好好顽!嗯,好顽……”
扶苏脑仁有些钝疼,扶住东倒西歪的胡亥,生怕他说出甚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辞,干脆道:“你醉了,予扶你回去歇息。”
“不、不……我没醉,还能喝!”胡亥摆手,却一头倒在扶苏怀中。
扶苏伸手接住,胡亥仿佛没骨头一般,在他怀里乱蹭,扶苏的气息不稳,脸色发沉,眉心锁得更紧。
【微微有些冲动的扶苏】
扶苏干脆一把将胡亥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出燕饮大殿,往最近的偏殿而去。
嘭——
扶苏踢开偏殿的大门,将人抱进去,放在软榻上,道:“等着,予去叫人给你端醒酒羹。”
“不要!”胡亥爽快的拒绝,拉住扶苏,不让他离开:“不喝醒酒汤!不喝,我没醉!”
扶苏叹气道:“不喝醒酒羹,你身子又这般弱,明日头疼怎生是好?”
“嘻嘻!”胡亥突然笑起来,道:“哥哥,你是在关心我么?”
扶苏一愣,是了,予在关心胡亥么?关心一个仇敌?
胡亥身子羸弱,干予甚么关系?他头疼不疼,身子难不难受,予又感觉不到……
扶苏找了个借口,淡淡的道:“你是予的弟亲,予关心与你,也在常理之中。”
【找借口的扶苏】
【虽然失忆,但下意识关心你的扶苏】
“借口!”胡亥一语戳破,道:“你就是关心我,心疼我!”
扶苏;“……”
【无言反驳的扶苏】
扶苏想要反驳,但一时不知该如何出口,道:“予还是去找人给你端醒酒汤罢。”
说罢,扶苏转头要走。
咕咚!
一声闷响,扶苏回头一看,胡亥竟然摔下了软榻。
“亥儿!”扶苏一惊,大跨步冲过去,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把将人抱起来,紧张的询问:“可摔到哪里?碰到那里了?受没受伤?哥哥去叫……”医士。
【愣住的扶苏】
【质疑自己为何如此担心你的扶苏】
【陷入死循环的扶苏】
胡亥眨巴着大眼睛,笑道:“哥哥,你就是关心与我,还不承认?”
扶苏压下唇角,将胡亥抱起来放回软榻上,道:“既然弟亲不想饮醒酒汤,那予便走了,你好生歇息。”
“哥哥!”胡亥一把拉住要走的扶苏,死死拽着不放手。
扶苏并不回头,胡亥突然“啊呀”了一声,委屈巴巴的道:“手好疼!”
胡亥的手指还有血痂,没有完全脱落,再者,伤疤脱落之后,指甲也不是那么快就能长好的。
他突然痛呼一声,扶苏心头一颤,连忙回头去检查胡亥。
胡亥趁机一拽,“嘭”一声闷响,扶苏没有防备,竟被胡亥拽倒在软榻上。
胡亥动作飞快,一点子也不像是醉酒之人,翻身而起,直接跨坐在扶苏身上,压制住扶苏,不让他起身。
“你!”扶苏皱眉道:“做甚么,快起来,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正经严肃的扶苏】
胡亥歪头一笑,这个姿势轮到他居高临下了,伸手捧起扶苏的面颊,感叹道:“哥哥,你脸红了?”
【表情正经严肃,身体却发生变化的扶苏】
胡亥眨了眨眼睛,也发现了扶苏轻微的变化,甜滋滋一笑,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扶苏沙哑的闷哼一声,呵斥道:“快起来。”
【冲动的扶苏】
【努力保持镇定的扶苏】
【理智动摇的扶苏】
胡亥像找到了甚么有趣儿的顽具,他如今饮醉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完全放飞自我,一点子也不觉得羞耻。
保持着捧着扶苏面颊的动作,感叹道:“我哥哥真好看。”
扶苏道:“说甚么胡话,起来,否则予要生气了。”
胡亥继续感叹:“我哥哥生气也这般好看。”
扶苏语塞,胡亥喃喃的道:“哥哥以前都不与我生气,原来生气是这副模样?皱着眉头,好严肃,看起来有些子可怕,好似要吃了我一样……可是哥哥,你与旁人生气的时候,也会如此么?”
他说着,用充满水雾,又迷茫的眼眸,看了一眼下方。
轰隆——
【极力忍耐的扶苏】
【虽然极力忍耐,但理智还是崩溃的扶苏】
嘭!
扶苏猛地翻身,轻而易举的将不断作妖的胡亥压制下来,眯起眼睛,眼眸赤红,充森*晚*整*理斥着血丝,狠狠盯着胡亥,鬓角甚至有热汗滚下,沙哑的开口道:“你可知晓自己在做甚么?”
胡亥鬓发散乱,扑散在软榻凌乱的锦被之上,微微仰头,柔若无骨的纤细手臂挽住扶苏的脖颈,轻轻呵出一口热气,道:“自然知晓,我在勾引哥哥,那……哥哥要不要上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