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英离开之后, 立刻去寻路裳。
路裳略微有些惊讶,道:“你……约我?今夜?”
桀英一脸正气,点点头, 道:“正是,不知路太子可否……今夜与我一叙?”
路裳笑起来,显然是会错了意, 道:“叙甚么?”
桀英支支吾吾,眼下还不好说, 毕竟路武定是路裳的青梅竹马,路裳现在很是亲近路武定, 桀英直接说出口,路裳也不一定会相信,不如眼见为实。
他这般支支吾吾起来,路裳更是会错意思,轻笑道:“好罢, 我会去赴约的。”
桀英惊喜的道:“当真?”
路裳调笑的道:“怎么?我去赴约, 桀英将军如此欢心?”
桀英连连带头:“当然, 当然!”
桀英又道:“那我先走了, 今夜不见不散!”
说罢,急匆匆离开, 去给胡亥复命了。
路裳看着桀英的背影, 忍不住眯起眼目, 自言自语的道:“这个痴子,果然是倾心于我的, 既然如此……不利用白不利用。”
夜上梢头, 寨子慢慢归位平静。
吱呀——
路裳从屋舍中走出来,悄无声息的往桀英的屋舍而去。
来到屋舍跟前, 路裳并没有急于敲门,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将领口微微打散一些,适当的露出自己犹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和细腻光洁的皮肤。
叩叩——
路裳终于十拿九稳的开始敲门。
“来了。”桀英的声音响起,快速的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做贼一般,快速抓住路裳的手,道:“快进来。”
路裳笑道:“这般着急么?桀英将军真真儿是一刻也等……”不得。
不等路裳说罢,一进屋,立刻看到了舍中还有其他人,何止是其他人,简直满满当当!
胡亥、扶苏、韩谈、章平,要谁有谁,一个也不曾缺席。
路裳:“……”
【迷茫的路裳】
【以为桀英迷恋于他的路裳】
【以为桀英与他约炮的路裳】
【特意打扮的路裳】
【准备迷倒桀英,利用桀英的路裳】
胡亥只是拍了拍路裳的肩头,哪成想看到了过火车一样的标签,一个接一个的轮换,路裳此时的心里变化十足“崎岖”呀!
胡亥忍不住笑起来:“路太子,你今天……衣裳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骚气!
路裳:“……”
【……………………………………的路裳】
胡亥眼前一片点点点,险些被刷屏,看得头晕眼花,可见路裳心里到底有多无语。
不只是无语,还很尴尬。
路裳自负样貌不错,身材不错,机智过人,一出生便高人一等,没有哪里不如人的,因此十足自信,桀英看到他还总是脸红,路裳便更是确定,桀英会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结果……
桀英奇怪的道:“路太子,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有甚么心事么?”
“哈哈哈哈!”胡亥实在忍不住,笑得弯腰揉着肚子,咕咚一声倒在扶苏怀里,道:“哎呦哎呦……不行了,肚子、肚子好疼!”
扶苏无奈的道:“小心岔气。”
路裳硬着头皮,拢了拢自己散乱的衣领,没好气的道:“寻我过来,有甚么事情,直说罢!”
胡亥还在笑,实在倒不过气儿来解释,扶苏便道:“桀英发现路武定与二王子勾连。”
“不可能。”路裳一口否认,道:“武定绝不是这样的人。”
桀英着急的道:“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今日夜里,路武定还要与二王子私会接头,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路裳眯起眼目,道:“你叫我前来,便是为了这个?”
“自然!”桀英肯定的道:“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君上说了,你必须眼见为实。”
路裳心中好气,一方面是桀英叫自己过来,竟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另外一方面,桀英口中一口一个君上,都叫路裳十足的不舒坦。
胡亥笑道:“路太子,如何?你敢不敢亲眼去看看?”
路裳道:“激将法便不必了,但亲眼看,我还是敢的。”
众人等了一会子,果然,听到了轻微的响动,扶苏沉声道:“是路武定的脚步声,他出去了。”
胡亥推开户牖,露出一条缝隙,正巧看到路武定的背影,消无声息的往前走去,离开了寨子。
扶苏道:“跟上去。”
于是众人悄悄跟在路武定身后,一直蜿蜒的前行在树林中,来到一处十足隐秘之处,这地方枝叶茂密,的确适合私会,但巧了,也适合他们偷听。
众人找了地方隐蔽起来,胡亥低声道:“看来二王子还没到,咱们等一等。”
嗡嗡嗡——
是虫子的声音,树林潮湿,十足利于蚊虫,胡亥是个招惹蚊虫的体质,又十足讨厌虫子,连忙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低声道:“哥哥,有虫子咬我,好痒哦。”
扶苏低头一看,宝贝弟弟的脖颈上一块红痕,并非甚么吻痕,而是被虫子叮咬的,红肿起来一片,看着着实可怜了一些。
“来。”扶苏将他抱在怀中,单膝跪在地上,让胡亥坐在自己腿上,道:“来这边,哥哥给你赶虫子。”
胡亥欣然靠进扶苏怀中,好舒服啊,真皮沙发,都不需要自己站着。
两个人窃窃私语,韩谈躲在旁边,听不清他们在说甚么,但看到他们的动静,胡亥“狐媚子”一般靠进长公子怀中,一副没骨头的模样,一转眼的功夫,他的脖颈上竟然多了一块“好大的吻痕”,气的韩谈头晕脑胀,撸胳膊挽袖子便要去干架。
“韩谈!”章平连忙拉住他,压低了声音:“你做甚么?小心被路武定发现。”
韩谈指着胡亥道:“你看看,看看那个狐媚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勾引长公子做那等无耻之事,气、气死我了。”
章平看了一眼,也是会错了意思,脸红的赶紧转回头来,非礼勿视,道:“还是……还是以大局为重罢,小心被路武定发现,得不偿失。”
韩谈喘着粗气,章平哄着他道:“乖啊,乖,忍一忍。”
胡亥感觉有人瞪自己,不用多说了,绝对是韩谈无疑,果然,一转头便和韩谈四五相对,韩谈的眼睛犹如锋利的刀片,恨不能从远处射过来,哆哆哆把自己戳成筛子眼儿。
“噗嗤……”胡亥轻笑一声。
扶苏奇怪的道:“亥儿?”
胡亥轻声道:“谈谈总是瞪着我。”
扶苏也看到了,道:“韩谈也是因着思念于你,他不知你的身份,若不然……还是将你的身份,告知于韩谈罢。”
胡亥摇头,道:“哥哥,在谈谈眼中,我是冒充幼公子的狐狸精,而你呢,是被狐狸精勾引的糊涂蛋,你说谈谈会相信咱们的话么?从我口中说出来,好像是狡辩,从你口中说出来,便像是色令智昏!”
说到此处,胡亥明显感觉到扶苏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或许是那句“色令智昏”罢。
【自责的扶苏】
胡亥看到扶苏的标签,便知晓扶苏还在误会自己是他亲弟弟,改日得找个机会坦白,不然非得把便宜哥哥给纠结死了。
“嘘——”扶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食指抬起压在唇上,低声道:“有脚步声。”
桀英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路武定,眼看着一条黑影穿越丛林而来,站定在路武定面前。
桀英恍然失落的道:“不是二王子……”
胡亥没见过骆越国的二王子,或许西呕国的幼王子见过,但胡亥没有印象,看起来桀英是认识二王子的,一眼认出对方并不是骆越国的二王子。
路裳的眼神却没有松懈,戒备的道:“是他?”
胡亥低声道:“是谁?”
路裳若有所思,道:“是跟着我二弟身边的一个巫者。”
“巫师?”胡亥挑了挑眉。
路裳道:“这个巫者,一直跟随着我二弟,用你们中原人的言辞来说,合该是……谋者?”
路裳顿了顿,沙哑的道:“他是我二弟的亲信。”
二王子没有前来,来的却是二王子的亲信,一个巫师。
“大巫!”路武定见到对方,十足的兴奋,道:“您可算是来了!”
巫者道:“大宗主,别来无恙啊。”
路武定没心情叙旧,道:“二王子可有甚么指示?”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不必再说旁的,众人已然确定,路武定便是二王子的人。
路裳眯起眼睛,双手攥拳,一副克制愤怒的模样。
巫者道:“大宗主不必着急,一切都在二王子的掌控之中,你只要稳住路裳与那些支援他的兵马,按照原定计划,将他们引入圈套即可,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是!”路武定道:“一切听从二王子与大巫的安排。”
路武定说罢,又道:“大巫,这……既然您都来了,若不然,也给我算一算,祝一祝。”
巫者笑起来,道:“你想算甚么?”
路武定道:“我想算算,二王子可否顺利即位,我……我若是扶持二王子上位,可否有甚么封赏。”
“哈哈哈!”巫者道:“大宗主,如今十五个部落,其中十一个部落全都归二王子所有,而路裳不过是一条丧家犬,你说这天下是谁的?还有秦人与西呕人,如果能按照谋划,将他们引入圈套,到时候便能杀死西呕君与秦人长公子,大挫西呕与秦人的势力,届时,还有人敢与二王子叫板么?而你,便是最大的功臣,二王子已经许诺,等他即位之后,你便是丞相。”
“好!好好好!”路武定欣喜若狂:“卑将一定忠心二王子,请大巫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切记,”巫者突然收敛了笑容,道:“西呕君,是这其中最大的变数。”
“西呕君?”路武定奇怪。
众人偷听着,下意识全都看向胡亥,胡亥也有些奇怪,我是其中最大的变数?
巫者做出奇怪的动作,感叹的道:“无错,西呕君,便是二王子即位最大的变数!只有西呕君死了,二王子才能即位,你才能成为我骆国的丞相,若西呕君不死,一切计划便会落空,大宗主更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啊!”
“怎、怎么会这般?”路武定慌张起来:“西呕君?我看他也就是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骄纵国君,听说他在做王子的时候,便是个废物,若不是西呕后继无人森*晚*整*理,也不会叫他侥幸即位,他真的有这般大的本事?能定我等生死?”
胡亥摸了摸下巴,自己这般大本事?
转念一想,是了,恐怕因着自己是穿越者,所做的事情会搅动局势,改变走向,所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巫者叮嘱:“记住,一定要除掉西呕君,但手脚干净一些,在二王子即位之前,不要节外生枝,二王子如今专心对付路裳,不想与西呕和秦人撕开脸皮,还不到时候。”
“是!”路武定道:“大巫神机妙算,我全都听大巫的。”
二人碰头,确定了一下之后的计划,巫者很快便离开,路武定也小心翼翼的回了寨子。
众人跟在后面,等路武定走了,这才回了寨子,进了屋舍,把门一关。
嘭!
路裳狠狠一砸案几,眼中露出狠戾的光芒:“这个路武定,竟投靠了他人。”
桀英见他如此愤怒,道:“路太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伤心?”路裳奇怪的道:“你何曾见我伤心?我只是气愤。”
桀英惊讶的道:“你不伤心?路武定不是你的发小么?如今他背叛了你,你不觉得伤心难过么?”
“伤心?难过?”路裳又重复了一遍,嗤笑道:“一个吃里扒外的走狗罢了,也值得我伤心难过?如今看透了他的真面目,我合该欢心才是。”
桀英瞠目结舌,道:“你……怎么……”
路裳笑起来,道:“怎么?觉得我是一个冷血之人?我若不是冷血之人,如何生存在骆国的王宫之中?我的亲弟弟想杀我,我合该伤心难过一遭,我的发小背叛我,我又合该伤心难过一遭,我怕是天天都要伤心难过,岂不是肝肠寸断了?”
桀英被他说的无法反驳,路裳说的也对,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也不知是替路裳难过,还是觉得路裳可怜。
路裳突然道:“我只为桀英将军一个人伤心难过,如何?”
“我、我……”桀英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面色不由隐约发红。
“哎!”胡亥看不过去了,道:“路太子,别调情了,你当我们都是死的呐?”
轰隆!桀英脑海中炸开了锅,脸色更是通红。
路裳见他脸红,心情大好,道:“好了,咱们聊聊正事罢。”
方才众人听到了路武定和二王子的计划。路武定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敷衍他们,拖住他们,然后和二王子会师,所以与其他部族联络,根本都是屁话,只不过是拖住他们的借口罢了。
巫者告诉路武定,二王子让他以联络到了其他部族为借口,骗取路裳进入二王子准备好的圈套,如此一来,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二王子,且抓住胡亥与扶苏,一石三鸟,除了继承骆越国的王位之外,还能打压西呕与秦廷。
路裳冷笑:“他想的倒是好。”
韩谈道:“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扶苏沉吟了一番,道:“二王子设下圈套,最好的方法,便是将计就计,如此一来,便可引出二王子,一劳永逸。”
胡亥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想要送路裳回国,便必须捏住二王子,如今二王子油滑的紧,不愿露头,只有咱们卖给他破绽,他才会真正现身。”
扶苏道:“章平,你悄悄派遣探子回去禀报,让屠雎与桀儁点兵,暗地里支援。”
“是!”章平拱手。
有了屠雎和桀儁的支援,又知晓了二王子的计谋,他们并不算被动,将计就计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第二日一大早,路武定便来请大家到大堂议会。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胡亥一进入议会大堂,便听到路武定浮夸的嗓音,仿佛传销一般。
“天大的好消息!”路武定道:“其他部族终于传回了移书,有几个部族,愿意帮助咱们,助力太子回国即位!”
“是么?”路裳笑起来,仿佛并不知路武定是叛徒一般,道:“武定,这可都是你的功劳,若是我能顺利回国,你当真功不可没。”
“嗨!”路武定道:“咱们都是从小的交情,太子你还说这些做甚么?”
“是啊,”路裳笑道:“从小的交情,我自是信任你的。”
路武定没听出路裳话里有话,道:“太子,如今你有西呕与秦廷的助力,若是再加上这几个部族的助力,想要继承大统,根本不成问题,不如……咱们立刻启程,去与这几个部族汇合?”
“好啊好啊!”胡亥拍了拍手,在路武定眼中,自己便是个无能的西呕君,胡亥干脆便装出一副无能无知的模样,笑道:“那还等甚么?咱们即刻启程,即可汇合,即刻打回去,把二王子杀个片甲不留!”
“对对对!”路武定应和道:“哈哈!哈哈!片甲不留!”
扶苏道:“既然西呕君与路太子都没有异议,予便没有异议,随时都可以出发。”
“好!太好了!”路武定兴奋激动的道:“那咱们准备准备,今日便出发!”
路裳挑眉:“今日?会不会……赶了一些?”
如今虽然还是上午,但大军出发,必须要点兵,出发之前一般还会造饭,让士兵们吃饱喝足,这样赶路才有力气,这么一系列折腾下来,岂不是要过了下午,黄昏赶路这是甚么道理?生怕旁人看不出路武定是个细作。
路武定道:“赶是赶了点子,只不过……族长们听说太子你回来了,都十足的焦急,想要见一见太子,早一日汇合,也好早一日请太子即位,不是么?”
胡亥道:“就是呀!我觉得挺好的,左右这片地界儿,大宗主是最熟悉的,咱们便算是走夜路,不是还有大宗主带路么?不必担心!”
“对对对!”路武定应和着,唇角化开不屑的笑容。
胡亥肯定,路武定此时已经确定了自己是个草包,他那抹笑容,一定是在讽刺自己。
“好罢。”路裳装作妥协的模样,道:“便这样罢。”
于是散会之后,众人开始点兵,将士们造饭,一切都收拾停妥,已然是下午了,大军出发,浩浩荡荡的上路,没走多一会子,已然是黄昏时分,天色黑压压的。
路武定带路,的确是往其他部族的方向走,路裳暗地里观察着,自从知道路武定是细作之后,便异常的戒备。
丛林之中隐约听到了水流声,紧跟着流水的声音更大,变得湍急清晰起来。
丛林接上了一片河水,河水宽阔,在黄昏的日头下不断的咆哮。
路武定指着河水道:“太子,看来咱们要从这里渡船过去才是了。”
路裳蹙了蹙眉,胡亥见他表情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路裳回答道:“我们骆国的船只,都比较窄小,若是渡河,绝对会被拆成不同的船只,看来……”
胡亥笃定的道:“路武定是要在水上动手。”
若果大军被拆成不同的船只,二王子的人埋伏起来便方便了许多,只需要各个击破便好,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路武定提前准备了船只,假惺惺的道:“各位,你们看,这船只大小有限,所以咱们得分配一下,西呕君,不如咱们同船罢!”
胡亥挑眉,来了来了,路武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因着巫者说自己是变数的关键,看来路武定打算同船的时候对自己下手。
扶苏蹙眉,刚要开口,胡亥给他打了一个颜色,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扶苏也是个谨慎之人,便忍住了,没有说话。
胡亥笑道:“好啊!我觉得大宗主特别靠谱,我便与大宗主同船罢!”
扶苏沉声道:“大宗主,船只的事情,我们还要分配一下,不介意我们借一步说话罢。”
“不介意不介意。”路武定一副大度的模样。
扶苏看了一眼胡亥道:“西呕君,借一步说话罢。”
众人避开路武定,来到一侧,扶苏蹙眉道:“你与路武定同船,实在太危险了,予不同意,若是非要如此,予也要同船。”
胡亥道:“这可不行。”
扶苏如今的身份是秦人长公子,而胡亥的身份是西呕国的国君,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秦公子非要和西呕君坐一条船,这说出来绝对会引起路武定的怀疑。
胡亥振振有词的道:“路武定最忌惮的,并非是西呕,而是秦人的兵马,如果长公子执意同船,二王子兴许便不动手了,如今二王子虽然在暗处,但我们已然知晓了他的计划,还有屠雎与桀儁背地里相助,一定能顺利捉住二王子,若是打乱了这次的谋划,指不定二王子又会耍甚么样的诡计,届时岂不是更加危险?”
路裳道:“西呕君说得在理。”
胡亥道:“如今最关键的,便是路太子了,还请长公子与路太子同船,只要有秦军在侧,二王子必然不敢贸然对路太子下手。”
如此一来,胡亥便会成为诱饵。
扶苏眯起眼目,紧紧盯着胡亥,不需要查看标签,便宜哥哥的身上写满了抗拒。
韩谈见他们迟疑,道:“请长公子放心,我跟随西呕君上船,确保西呕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胡亥险些忘了,韩谈是来监视自己的副手,如今还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监视呢。
章平刚要说话,胡亥道:“章平,你便别跟着了,路太子在长公子的船上,你们那边也十足危险,你便随行保护长公子的安危罢。”
“可是……”章平看向韩谈。
韩谈道:“放心,我韩谈也不是吃素的。”
扶苏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仿佛随时会下雨,胡亥见他执拗,道:“长公子,要不然……咱们再借一步说话?”
胡亥拉着扶苏,离开人群去单谈。
扶苏沙哑的道:“亥儿,你如此做法,太过冒险了,你明知那个巫者针对于你,此去危险,竟还要冒这个险,你可知为兄心中是何等滋味儿?哥哥再不能失去你了。”
胡亥一时有些心软,但若是不将计就计,也不知二王子之后还会耍甚么阴招,对付起来十足费神。
胡亥道:“哥哥,亥儿无事的,你知晓的,亥儿聪明着呢,鬼点子不比他们少。”
扶苏道:“予虽知晓,却忍不住为你担心,哥哥不想让你离开寸步。”
“这样罢!”胡亥笑眯眯的道:“我亲哥哥一下,哥哥就答允,好不好?”
扶苏一愣,胡亥笑道:“哥哥若不反驳,便是默许了。”
他说着,垫脚上去,伸手搂住扶苏的脖颈,主动亲在了扶苏的面颊上,蜻蜓点水的亲吻,甚至十足的纯洁。
扶苏却更是怔愣了,胡亥道:“哥哥答应了,那便这么定了。”
说罢,一溜烟跑回去,比兔子跑得还快。
胡亥跑回来,韩谈奇怪的道:“这么快回来了?谈妥了?长公子答允了?”
胡亥自豪的拍了拍胸口,道:“自然。”
韩谈执意的道:“你是如何叫长公子答允的?”
如何?
胡亥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亲吻,纯洁的亲吻,甚至不能叫做亲吻,不过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胡亥来说,还挺……刺激的。
胡亥回忆起来,面颊忍不住微微发热,忍不住用手掌扇了扇风。
“你脸红甚么?!”韩谈气愤的道:“你这个狐媚子,怕是有用了甚么见不得人的法子罢!”
胡亥低声道:“说不得说不得,太羞人了。”
【@¥%¥*#%!!!的韩谈】
众人回到河边,路武定道:“诸位,可商议好了,如何分配船只?”
胡亥道:“我们西呕自然要一条船只,大宗主不是要与我同船么?正好,你熟悉这片水域,我也能省心不少。”
“是是是!”路武定道:“可不是么?西呕君便放心好了,交给我,都交给我!”
“那——”他说着,看向路裳,道:“太子,你也与我们同船罢。”
胡亥心中冷笑,这个路武定,还真是贪心的厉害,想要一口吃下个胖子,解决自己和路裳二人,简直是一劳永逸。
胡亥哪里能给他这样的机会,道:“路太子跟着秦廷的船只,你也知晓的,我们西呕与你们骆越的干系,一般般,人家路太子可谨慎着呢,生怕上了我的贼船,所以打算跟着秦廷的船只。”
“这样啊……”路武定有些遗憾,似乎想要说服路裳,可不知怎么开口,路裳生性多疑,他也不好破坏了计划,所以干脆便没有开口。
“诸位,”路武定道:“咱们登船罢。”
胡亥拍手道:“好啊好啊,坐船好啊,你看看这风景,和我们西呕就是不一样的。”
他说着,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登上船只,回头看了一眼扶苏,扶苏也正看着他。
“长公子,”路裳道:“放心罢,有韩谈和桀英保护,西呕君合该无事,等引出了二王子,我们便可以一劳永逸。”
扶苏沙哑的道:“但愿如此。”
水面风大,船只鼓起风帆,他们上船之前耽误了一些时辰,上船之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阴沉沉的一片。
等船只开走,天色完全黑下来,入了夜。
胡亥打了个哈欠,道:“大宗主,这船只就交给你了,我也放心,那我回船舱去歇息了。”
路武定巴不得他赶紧去休息,二王子的人便可顺利偷袭,一打叠道:“西呕君,您放心,交给我准好,您去歇息罢。”
胡亥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进了船舱。
他刚进屋舍,便有人跟了进来,胡亥回头一看,道:“谈谈?”
韩谈挤进来,抱臂站在屋舍中,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
胡亥笑道:“你要做甚么?不会要一直这么跟着我罢?”
韩叹道:“谁知你耍甚么花样儿?你能蒙蔽长公子的眼目,可蒙蔽不了我的眼目,我必然要死死的盯着你。”
胡亥撇撇嘴,道:“算了,你要盯就盯罢,我睡了。”
他往软榻上一趟,舒舒服服的拉过被子,调整了一下头枕:“啊呀——真舒服,可算是躺下来了,累死我了。”
韩谈冷哼一声,仍旧站在旁边看着。
有韩谈这个门神守着,胡亥放心的睡了过去,迷迷瞪瞪之际,便听到“轰——”一声,天摇地动的,愣是把熟睡的胡亥给摇醒了。
“唔?”胡亥迷茫的睁开眼目:“地震了?诶不对,咱们在水上……”
“甚么地震,”韩谈冲过来,道:“有人偷袭,看来是二王子忍耐不住,动手了。”
果然,船只剧烈晃动,是有其他船只靠了过来,卡住了他们的船底,紧跟着一阵厮杀之声,外面传来桀英的嗓音:“保护君上!”
韩谈戒备的道:“他们来了。”
胡亥道:“谈谈,一会子打起来,你卖力一点,做出奋力抵抗的模样,不要太假了。”
韩谈瞪了他一眼,道:“担心你自己罢!”
轰——
船舱发出一声巨响,屋舍的大门被从外打碎,几个黑衣人冲进来,韩谈眼睛一眯,刷的抽出长剑,迎上那些刺客。
外面桀英带人奋力抵抗,而路武定则是装模作样,甚至在旁边帮倒忙,他大喊着:“桀英将军!我这就去调兵,你要顶住!顶住啊!”
路武定趁机逃跑,并没有去调兵,而是下了船舱,跑到胡亥的屋舍跟前。
嗤——!!
鲜血飞溅,韩谈的武艺不必说,加之心狠手辣,直接对穿了好几个刺客,船舱的地板上滴答滴答全是血迹。
“西呕君!韩公子!”路武定跑进来,大喊着:“你们没事,实在太好了!上面都是刺客,咱们被袭击了,快,跟我走!”
路武定上来便抓住胡亥。
【想要引你入圈套的路武定】
胡亥了然的看着他的标签,却装作不知情,道:“太好了,谈谈,咱们快走!”
胡亥与韩谈跟着路武定,从船舱的另外一头往上跑,上了甲板。
一上去……
唰!
胡亥与韩谈登时被黑衣人包围,里三层外三层,这些黑衣人专门埋伏在此处,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回事?”胡亥装作吃惊:“怎么这般多刺客?谈谈、大宗主,你们可要保护我啊!”
韩谈举起佩剑,“嗬……”下一刻,只觉得后颈钝疼,眼前一黑,软绵绵摔倒在地,染血的佩剑发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胡亥转头一看,路武定还举着手,分明是他打晕了韩谈。
胡亥一脸吃惊:“大宗主,你……”
“哈哈哈!!”路武定疯狂大笑,他以为计谋成功了,骗过了西呕的兵马,捉住了西呕君。
胡亥瞪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又懵懂,道:“你和这些刺客是一伙儿的?!”
“无错!”胡亥的懵懂取悦了路武定,路武定大笑:“这些刺客,便是我招来的,从头到尾,我都是二王子的人,你们要怪,就怪自己太蠢了!”
路武定挥手:“把西呕君拿下!”
胡亥一脸害怕,浑身颤抖连连,他生得本就纤细羸弱,如此这番模样,更觉得十足无害,颤抖的道:“你们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都听你们的……”
“哈哈哈!!”路武定又是一阵大笑,道:“带回去,到二王子面前请功!”
“是!”
黑衣人一拥而上,将胡亥抓起来,又将昏迷的韩谈提起来,从大船跳下去,换了小船,趁着夜色离开了。
韩谈陷入了昏迷,浑浑噩噩,朦朦胧胧,耳边是杂乱的声响,噗通一声,韩谈被狠狠仍在地上,这才稍微转醒了一些。
“这便是西呕君?”一道嗓音响起。
韩谈努力的挣扎,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营地,到处亮着火光,这里合该是二王子的营地?
韩谈被五花大绑,抬头一看,胡亥同样如此,身边都是骆越国的士兵,为首一人十足眼熟,正是二王子的心腹,那名巫者。
巫者垂头看着他们,胡亥眼眸微动,这里显然是二王子的营帐,可是二王子始终没有露面,看来自己还要加把劲儿才行。
胡亥呜咽的道:“呜呜……你们别杀我,别杀我!只要不杀我,让我做甚么都可以!你们是、是二王子的人?我西呕愿意帮助二王子上位,只要别杀我!”
巫者冷笑一声:“我还当西呕君你是个甚么样儿的天选人物儿,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就凭你,也配成为变数,实在是笑话!”
胡亥道:“甚么变数定数的,我……我听不懂啊,你们别杀我!”
巫者摇头叹息的道:“看来无论是西呕君,还是秦国幼公子,不过草包一个,不足为惧。”
胡亥眼目一眯,这个巫者显然话里有话。
旁边的韩谈刚刚清醒过来,呵斥道:“你说甚么!?”
“怎么?”巫者笑起来:“韩公子还不知晓么?眼前的西呕君,不正是秦人幼公子胡亥么?”
“甚么……?”韩谈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还有点恶心想吐,伴随着耳鸣,仿佛听清楚了巫者的话,又仿佛没听清楚,一切云里雾里。
巫者嘲讽的道:“旁人不知,我身为骆国大巫,可是一清二楚的,所谓的西呕君,不过是秦幼公子借尸还魂罢了!”
韩谈不敢置信的看向胡亥,巫者已然不想和他们多说甚么,摆摆手,士兵将他们押解起来,关押入营地的牢营之中。
嘭——
韩谈被推搡着摔进去,眼看胡亥要摔倒,下意识去扶他,颤抖的道:“你……你到底是谁?”
胡亥耸了耸肩膀,道:“没想到这个大巫,还有点本事。”
“你真的……”韩谈喃喃的道:“你真的是幼公子?”
胡亥点了点头,道:“谈谈,是我呀,我早就告诉过你,可你怎么都不相信,如今你可相信了?”
【凌乱的韩谈】
“那……”韩谈呆滞的发问:“长公子可知晓你的身份了?”
胡亥点头:“刚知晓不久。”
“你们……”韩谈的眼神更加呆滞,道:“那你们还那、那样,岂不是……”
【以为你们不伦的韩谈】
【满脑子口口口口的韩谈】
【哔————的韩谈】
胡亥被韩谈的标签吵到了眼睛,连忙道:“停——谈谈!停止你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