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原洲看着他过分匆忙的样子让他不用着急,“联系好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傅原洲最近要清算资产,手上也还有一堆事要忙,这种小事不能再麻烦他。

  能见面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提前在电话里交代清楚,见面直接商量怎么坑人。

  “人品不行,但也是个人精,老坑别人知道的手段肯定不少。”崔秘书给的评价相当中肯,“但是,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稳不住这座大厦。”

  方九最在对面老老实实听着,心里很赞同,方弘明能稳定的把持这么多年,时局稳定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最近突然多了这么多动静,着急做出证明也是对他有一定顾虑了。

  “最近和他搞合作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那个人是顾妍找来的,没和他谈拢,瞬间找上了方弘明,说到底,能不能合作,到底是顾家说了算。

  开价也不低,万一出了事够让他肉疼一阵。

  “你想给他挖坑,就不怕把公司整个搭进去?”崔秘书喝着自己带来的茶水,一脸淡然,“算计的狠了,可能到你手里的时候只剩一个烂摊子,真豁得出去?”

  “...没什么豁不出去的,反正现在也一无所有,最坏就算是把公司毁了我也不想让那样一个人继续捏在手里。”

  “既然都想明白了,那也没什么顾虑,你现在手里有股份就还能说得上话,添把柴把火烧旺,之后肯定会有纰漏,揪住错早晚能把人扯下来,现在他也不是控股人,好对付多了。”说着崔秘书从包里拿出个档案袋,“里面都是一些他刚上任时一些行贿的证据,放到平时算不了什么,等他落难,也够再给他一击。”

  方九叹着气把东西手下,真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心里还真是没底,但不是心疼家产,毕竟现在这个局面也是傅原洲好不容易挣来的,每次冒出要同归于尽的念头在看到他脖子上那道疤痕的时候,总有一种声音规劝着再忍忍。

  眼看着正事谈完,崔秘书换了个打量的目光看他。

  “最近走得近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方九面上惊了一下,瞬间红了脸。

  “看来外面传的不假,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他作为一个长辈,问问这些实属情理之中,曾经是他父亲的下属,现在又一心一意帮自己,更没必要藏着掖着。

  “...都相互坦白了,过两天回家那东西准备先登记。”

  崔秘书神色顿了一下,没想到已经到了这层关系,“接触时间这么短,不打算多观摩一下?不怕是觊觎你什么东西?”

  话说的在直白一点就是怕傅原洲骗他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自己是个被架空的,那也好过那个家世地位。

  方九只是冷了下脸,坚定地摇头:“他不会,感情上...是我先招惹他的,他原本只想单纯的帮帮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发展什么,还有意疏远,我是自己一步步凑上去。”

  “放心吧崔叔叔,我不会吃亏的。”方九叙述着以往的回忆,不知不觉脸上笑了起来。

  崔秘书见他这样开心,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出于担心提一嘴,至于傅原洲,他也查过许多,过往很是不堪,至于安稳之后的作为,确实挑不出毛病,每一步都算的很好,自持稳重,是个不错的人。

  “有个可以打心底里相守的人,是件很幸运的事,好好把握。”他眼神深邃的看着方九,看着和他父亲相似地方。没想到深情这点也还能遗传了来。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崔秘书对他嘱咐几句关心的话,他看着时间还早,打车自己打车回了青苑。

  房子里那一家人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规规整整的放在大厅里,不敢搬的明目张胆,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的一点往外挪。

  楼上楼下整个看了一遍,还挺有分寸,不该拿的确实没动,或许是因为都是些老物件,又不识货,觉得不是什么值钱的反而安安稳稳的被留下。

  他房间的桌面上已经落了灰,自从离开后家里连个给他收拾的人都没有,不对,一直以来都没人给他收拾,除了没饿他,也没帮过别的事情了。

  书桌下面的保险柜上倒是一尘不染,即便没有被撬过痕迹,也能看出有人企图打开过。

  里面都是他父亲留下的东西,也是留了个心眼,把东西留在自己身边,还有他母亲留下来的一些珠宝首饰。

  方九看不懂那些,想象着挑个最大最亮的拿去当个定情信物,找了个满绿的玉石吊坠,不带思考拿盒子装着就像走人,一点不看看那是个女款吊坠。

  顺手还带走了证件,他可没忘明天要领证的大事。

  看着家里的情况,估计还有两天才能收拾干净,到时候连同家里伺候的人也要重新换一批,手里还剩下傅原洲之前偷摸给的那笔钱,也够紧着点花一段时间。

  他身上自己那点财产,早就拿去私下收购公司的散股,还好现在有个人养着,不然真要守着这么大的房子,却沦落到喝西北风的地步。

  出门时迎面撞上了突然回来的方斯宇,当场急吼吼的要和他争吵起来。

  “你做这一切什么意思?本事大了翅膀硬来开始这么对我们,不怕外面的人说你白眼狼,我爸让你好好活到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方九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人,只是冷眼旁观,不想纠缠在这种伦理乱事中,徒增恶心。

  方斯宇现在这样的疯癫模样,看出来日子过的糟心,衣服不知道几天没有换洗,上面沾染着泥垢,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无力,看着一副要虚脱的样子,和几十年来风光靓丽的二少,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狗东西,当初就该把你丢出去自生自灭,省的回过头来反咬一口,不如和你爸妈死了算了。”方斯宇瞧见自己被以往踩在脚底下的人冷落,一时难以接受,崩溃之下口无遮拦,竟然骂到他亡故的父母身上。

  方九顿时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变了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从一个收好的纸箱里翻出一个花瓶,拿在手里颠了颠重量,脑海里想的都是当初方斯宇拿着同样的东西砸向傅原洲的画面,计算着该用多大的力气,不至于把人一下子砸死。

  身后的方斯宇还在不知死活的靠近,方九余光中看到他的身影,回头眼神中闪烁着冷冽的寒意,方斯宇被吓的退后一步也已经晚了,花瓶已经砸在脑袋上破碎开来。

  无数碎片划到脸上,没一会就开始火辣辣的疼,他慌张的伸手去摸,感受到那些细小的划痕,心里顿时慌了。

  “啊啊啊啊啊——”

  他还有见人,还要结婚,不能被毁容,不能啊!

  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人已经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救命两个字都喊不出来。

  方九却还没尽兴,看着手里剩下的满是利刃的瓶口,最后还是重新拿了个新的,再次找准位置砸过去。

  压在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扯着方斯宇的头发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不是喜欢骂人吗,继续啊。”

  伴随着嘴上发泄怨恨,伴随着身体上的反应,“啪”的一声甩了一个耳光。

  “你们一家人,吃的,穿的,用的,什么荣耀地位都是从我这里偷过去的,还敢提把我扔出去,没资格进这个家门的是你们,该死的也不应该是我,还有脸提我爸妈。”他说着把人推倒在地,方斯宇此时已经被打骂的双眼无神,狼狈的像条流浪狗,蜷曲在地上。

  方九看着他那副样子,嫌弃的不想再动手。

  都走到门口准备离开了,方斯宇还不死心的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血液从指缝里流出,眼里充斥着恨意,支撑着他再次出口怒骂。

  “我过得不好你也不会如愿,他一个早就该死的人能够给你带来什么!”

  脚下步伐一停,方九暗暗转身,什么早就该死?他想上前折返回去问个清楚,身后被人拉住。

  抬头一看,见着傅原洲惊呼出声:“你怎么来了?不是有事情要谈吗,怎么...”

  又想到方斯宇的残样,稍微有些心虚,伪装的弱小人设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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