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搞笑!谁把强制当作谈恋爱啊!>第七十一章 他不明白

  周五是个连绵雨天。

  工作日缘故,行人埋头走得都匆忙,疲倦感写在脸上。

  楚景和少有不去楚氏大楼的时候,今天他有额外的安排,早已通知到了所有人,不会有多余的闲杂事来打扰。

  秘书替他买好了大束的白玫瑰,并悉心放到了车后座。

  花瓣上还滴着水珠,开得娇艳,幽幽香气充盈在车厢里。

  楚景和一个人开车去城郊的墓园。

  不算远,约摸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他车开得也慢,如同在刻意消磨时间。铅灰色的雨幕笼罩着天幕,只听得到沉闷的水声落在挡风玻璃上,阴沉沉的,下雨天的世界实在了无生趣。

  楚景和捧一束开得正好的白玫瑰,顺着墓园的阶梯一级级地往上走。

  先右拐,然后再走三十三步。

  这段路楚景和在心里早就记得烂熟。

  他最后停在一个无字的墓碑前。

  盛怀南的“尸体”至今还没有找到,盛家亦没有正式对外公布当家人的死讯,那场意外被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无足轻重那种,好像只有楚景和一个人记得。

  楚景和草草地替盛怀南立一个空荡荡的墓,但半点信息都不能留。

  听宋弈驰说过,盛怀南是九死一生才把这位置抢过来的。

  但结果到最后,竟在明面什么都没剩下,也确实也是有些可笑的。

  就好像他们的爱情,兜兜转转的,最后又回到了原点,永远是棋差一招的半步之遥——

  楚景和并没有彻底变成Omega,依然是人前傲气矜贵的楚大少爷。

  那些被骤然打乱的生活已再一次回归平静,没人知道他曾经和盛怀南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似乎一切都很好。

  似乎这一切也都是楚景和曾经极力想要回归的“正轨”。

  可也总有那么一些些的复杂情绪,始终挥之不去,如厚密乌云久久盘积在心头。

  楚景和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盛怀南,他太不服气,也不甘心。凭什么男人敢把这样的烂摊子丢下不管,干干脆脆地撒手而去。

  他愤怒,也难过。

  那些复杂情绪太多也太满,如厚密雨滴汇入水洼,最后变成心头涟漪的一句话——

  他想要再见盛怀南一面。

  楚景和站在墓碑前,沉默地放下那束白玫瑰。

  朦胧细雨打湿他的额前的碎发,极缓慢地淌过他眼睫下的泪痣,像那些无声的泪。

  工作日的墓园冷清清,只有楚景和一个孑然站在雨中。他每年都来,准时定点又雷打不动的,如同执着地等一个永远不会有的答复。

  他不太说话,只是盯着那块光秃秃的墓碑看。

  盛怀南欠他太多解释。楚景和在三年后的今日亦不会轻易低头,不做第一个开口的人。

  他们都固执,经历死别后彼此都依然固执。

  “楚先生?”

  楚景和循声看过去。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眼前。

  这是楚景和第三次遇见姜妄,在一个极不适合偶遇的地方。

  他穿一件长风衣,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像特意赶来的。

  没等楚景和开口,姜妄就先一步解释:“有位朋友的忌日快要到了,我就来看看。好巧,没想到会遇到楚先生。”

  “是挺巧。”楚景和回得不咸不淡。

  他对姜妄的行踪没有兴趣,只是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有事,先走了。”

  楚景和说得冷淡,转身就要离开。

  姜妄的神情稍愣,转又立刻快步赶上来。

  他走得急,脚边的小水洼甚至都打湿了他的裤脚。

  “楚先生,我送你到车上吧。”姜妄撑一把宽大的黑色雨伞,走到楚景和的身边,体贴地替他挡下外头的风雨。

  楚景和没有拒绝。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姜妄被雨打湿的半个肩膀。

  雨伞被持伞人特意倾斜,过宽的伞沿将人全然笼罩,似乎再多一个楚景和也足够护他安然无恙。

  楚景和就突然开口:“你确实很像他。”

  姜妄:“……”

  “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差点认错人了。但你们长得不一样,甚至他是Alpha,但你是Omega,为什么我会一次次把人认错这件事,我自己也想了很久……”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

  “眼睛是会骗人的。”

  楚景和顿了顿,他的后半句话很轻,几乎要融入雨中:“但心不会。”

  姜妄的神情微怔。

  楚景和的脚步忽而停下来。

  他转身,看着姜妄的眼睛,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向谁。

  “你问我,为什么不忘记一个已经离开的人……”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

  楚景和一字一顿,认真且果决:

  “我不舍得。”

  他像是怕对方听不见,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舍得。”

  楚景和主动朝姜妄走近了一步。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姜妄的袖扣。

  是银质的镂空雕花,像一株盛开未半的玫瑰花。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不知道是说给姜妄听,还是要说给谁听——

  楚景和并不多解释,只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极平静地道:“谢谢姜先生送我这一程,有心了。”

  “楚先生……”

  姜妄看起来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楚景和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径直地上车,一步都没犹豫地离开。

  漆黑的迈巴赫一点点地消失在雨幕中。

  姜妄在原地站了许久,他的表情很复杂,如同仍在消化楚景和刚刚和自己说的话。他再三确定,先前的一切伪装都完美,不会有任何的纰漏。

  姜妄顺着原路返回,最终停在一块无字的墓碑上。

  墓碑前,他看见被人放下的白玫瑰。

  雨越发地下得大了,几乎要将娇艳的玫瑰花打落得奄奄一息。

  他自然知道楚景和每年都会来,他自然也知道这是楚景和给自己立的碑。

  这三年,有关楚景和的消息依然不间断地递到他的手里,他的人依然在暗处保护着楚景和的安危——

  他这次心甘情愿让楚景和走出囚笼。

  到底什么才是爱,他明白得太晚太晚,曾以为爱是占有爱是强横不讲理,才导致最终酿成大错。

  可偏偏,自他离开后,他的小玫瑰却没有如他料想那样变得幸福。

  姜妄,又亦或更应该说是已经“死去”的盛怀南,他实在是想不通,不知道是哪里出的差池。

  “先生。”

  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头也没回,他依然盯着那块墓碑,只沉声问:“怎么了。”

  “楚少爷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