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南并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睡着的。

  但楚景和要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快地睡熟,呼吸声些许的重,像小奶猫撒娇的呼噜声。

  他忍不住垂眸去看自己心上人。

  已是夜深人静,全世界的睡意都浓了。

  不会再有人来责怪,这抹窥探视线是否已然过了界——

  楚景和睡得很香,睫毛乖巧柔顺地低垂着,脑袋抵在枕头里面,还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比白天里看起来更显得年纪小,有一种无意却也精心的美。

  盛怀南太久未有机会能这样好好看着楚景和,他忍不住心里柔软了几分。

  那些提心吊胆和偷偷摸摸的庆幸混淆在一起,能偷来这一分半秒的温存已是运气恩赐,太多太多的喜欢他来不及说。

  他也不打算再说。

  半晌,盛怀南动作悄然地揽上了楚景和的腰身。

  修长的五指压在腰线上,手臂接着一点点地收紧,直至彼此都严丝合缝地贴合。

  小玫瑰对此没有察觉,依然在男人的怀里安然地享受久违的美梦,如迷路的小兽找到了归宿那样安心。

  幽幽的玫瑰香让盛怀南渐渐有了困意。

  他轻柔地将亲吻落在楚景和的额头上,徐徐合上眼睛。

  他难得不需要借助安眠药来入眠——楚景和会是他的良药,不论什么时候都是。

  ……

  第二日,盛怀南依然醒得比楚景和要早。

  但不多,只是前后脚的功夫,盛怀南甚至来不及下床。

  他才刚要动,楚景和就在男人的怀里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说了句早。

  “早,宝……”盛怀南蓦地一愣,几秒后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的现状。

  他声音莫由地透露着心虚,“楚先生。”

  楚景和没听见说漏嘴的那半个字,还闭着眼,软绵绵地陷在被子里,显然还有睡意:“困,不想起……”

  “那就再睡一会?”盛怀南哄他。

  “唔,不要……”楚景和咬字也黏糊,不知道在谁较劲一样,“懒人才不上班,楚氏这么多人要养呢……”

  他家小玫瑰还得养家糊口呢。

  盛怀南刚要闷声地笑起来,就又听见楚景和慢吞吞地说:

  “我还有你这个Omega要养。”

  盛怀南:“……?”

  盛怀南:“………………”

  不提倒好,他都要忘记这破事了。

  楚景和起床气有些大,皱着鼻子在被子里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了一回,总算是把自己折腾醒了。

  他一把将盛怀南推开,自己神清气爽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一双裸露在外头的大长腿又白又流畅,没半点布料遮挡,简直要晃得人眼睛都花。

  盛怀南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

  谁能来告诉他,小玫瑰身上穿的到底是什么——!

  这件深蓝色的衬衫显然不是楚景和的尺码,太宽太松,衣摆轻飘飘地只能盖住一半的优美臀线。

  盛怀南极迅速地扫过自己的衣柜。

  若是他没记错,那件不翼而飞的衬衫……现在正好端端的穿在了小玫瑰的身上,以这种松垮垮的姿态。

  这什么?

  男友衬衫现场版?

  “你,过来。”

  楚景和发号施令,朝盛怀南勾了勾手指,面上的表情更是理所应当。

  盛怀南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怎么了?”他微微伏下身,问。

  “帮我换衣服。”

  “嗯?”

  “好累,还困。”楚景和眼睛眯起来,脑袋一下下地埋在盛怀南的怀里。

  他嘴里正说着话,又伸手搂上了盛怀南的脖子,将人扯近,彼此呼吸同心跳都交缠。

  他极主动,将自己近乎是光裸的身体贴到对方身上。楚景和似乎是迷恋上了皮肤相贴的触感,像着了迷一样,找准了机会就要贴贴。

  盛怀南蓦地听见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他那一双手不知道是该伸出去,还是该乖乖背到身后比较好。

  小玫瑰白皙细腻的胸膛在他面前晃得眼睛都花,略微往下,还带着粉……

  盛怀南的视线颠三倒四地往上走,黏在天花板上,不敢往下看。

  楚景和却浑然不知,还在催促,“快点!”

  小少爷确实养尊处优习惯了,不等男人下一步动作,就又颐指气使了起来,“抱我过去衣帽间啊,你发什么呆。”

  他踩在盛怀南的脚背上,鼻子都生气得要皱起来。

  他理所应当地对男人撒娇。

  像三年前那样。

  盛怀南迟疑地伸出手去,掌心的皮肤细腻如玉。

  他目不斜视地将人抱起来。

  楚景和的衣服被规整地放到了客房去,因而盛怀南不得不一步一顿地抱着楚景和从主卧挪动到客房——楚大少爷的定力极佳,毫无芥蒂,甚至懒洋洋地打出个哈欠来。

  他窝在盛怀南的臂弯里,像一只撒娇的小奶猫。

  没人察觉他一个Alpha以这种姿态赖在“Omega”的怀里,到底有什么不妥和违和。

  楚景和被盛怀南稳稳当当地放在客房的床上。

  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脚指头带着漂亮的嫩粉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背影,异常乖巧,整个人像个精致的任人打扮洋娃娃一样。

  盛怀南迅速地从衣柜里抽出几件衣服来。

  楚景和跟着仰头看他。

  清晨柔和的阳光细致勾勒着他的肩颈线,流畅又漂亮,如同用精致的笔触描绘的小王子。

  “衣服我放在这里,你……”

  盛怀南弯腰,把衣服放到楚景和的手边。

  楚景和却皱着眉头将人拦下。

  他的视线顺着盛怀南的手臂游移到他的面上,直至对上男人的眼睛:“你在躲我。”不是疑问句,楚景和很肯定,斩钉截铁那样。

  “我没有。”

  “为什么要躲着我。”楚景和坚持,“你后悔了?”

  “可能说得有些晚,这是我的问题,我道歉。”盛怀南叹口气,狠心地将自己的手从楚景和的手心里抽出。

  他避开了楚景和的视线:

  “楚先生,其实那天晚上是你误会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喝醉了,我只是把你送到了酒店里,仅此而已。”

  盛怀南给楚景和解释,似乎已经被这个误会困扰已久,他认真地要和楚景和撇清关系,“楚先生,我们之间不存在你以为的那种AO关系。”

  “你不用和我这样……”

  “那所以呢?”

  楚景和强硬地打断盛怀南的话,“所以呢?”

  他站起身来,赤着脚,身上衣衫被动作带起,轻薄得像是摇摇欲坠的蝴蝶翅膀。

  他沉沉地朝盛怀南迈出去一步。

  极坚定,毫无退路那样。

  他的身影挡住了外头的明媚阳光,阴影笼罩着脸庞,表情隐匿不清,只有声音紧绷地落了地:

  “所以你又要赶我走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