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和失踪了。

  就在盛怀南极为周密的监视下,楚少爷却就如人间蒸发一样,从楚氏大楼里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盛怀南比谁都要清楚,自从自己将小玫瑰从地下室放出来,他对楚景和的“看管”几乎算得上是滴水不漏。楚景和的日常出行路线必须得他准许,且连同司机都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

  路线是规定好的,时间也是一早就计算过的。

  盛怀南不再像从前那样掩饰自己的目的,他明目张胆地将楚景和纳入自己的监视圈。

  他来亲手界定心上人的“自由”。

  这方华美的牢笼,到底是天高海阔,亦或仅是三寸之地,都由他盛怀南一人说了算。

  盛怀南心知肚明,即便他和楚景和日日都如爱侣般抵足而眠,对方也只是暂时的屈服。

  再金贵的玫瑰都是带刺的。

  盛怀南实实在在地防范着一切能让楚景和腾得出手来的机会。

  但这一次,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最先发现楚景和失踪的人是岩三。

  他如今被盛怀南派来护送楚景和,名义上是司机,实则替主人履行的是监视的职责。

  岩三做事极稳妥,十分钟内没有看见小楚总的身影,就即刻通知了盛怀南。

  盛怀南第一时间先派人将楚淮之监视起来。

  他想,楚景和断然不会抛下楚淮之一个人远走高飞的,他的小玫瑰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性格。

  自己手里拿捏着楚景和最好的软肋,足够让他长长久久地捆住对方……

  但显然,这次盛怀南猜错了。

  楚淮之对此毫不知情。

  他并不知道哥哥的“未婚夫”来势汹汹到底是为了什么。

  盛怀南将所有能调动的人全部都派了出去。

  他几乎要把M城翻了个底朝,离封城就一步之遥。

  盛家家主权势滔天,但少有这样动用自己权柄的时候,这是头一次有这样声势浩大的阵仗——M城内外风云莫测,人人都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惹了这位杀神……

  但足足三天过去,盛怀南的人却依然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楚景和音信全无。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一样、

  盛怀南不得不预料到最坏最坏的结果……

  他整夜整夜都没办法合眼,神情极狂躁,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灰色的瞳仁里已布满了嗜血和疯狂的底色,杀意在抬眸的瞬间就浮现,似乎真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必须把人给我找出来!”

  “把地皮被我扒了,都要把人找出来!”

  盛怀南狠狠地掐了烟。他眉头紧皱,冷煞着一双眼。

  掌心处被未熄灭的烟头猛然烫伤,他本人却像是毫无知觉那样。

  盛家前段日子有些小风波,盛怀南才会暂时离开M城去处理。盛家掌权人的更迭向来伴随着见不得光的血腥,盛怀南这个位置来得更是如此。

  如果真是那群人在试图用楚景和来要挟自己的话……

  盛怀南揉了揉眉间,再一次将事情仔细盘查起来:

  M城是他的老巢,里里外外都跟铁桶一样,那群人的手暂时不可能伸到这里来。

  更不提,盛家剩下的反对势力早就被自己清杀得七七八八,也没有人会有这个胆子和实力直接向自己挑衅。

  那能青天白日把楚景和劫走的人,到底会是谁……

  若是楚景和有个什么万一……

  盛怀南不敢把这个万一再深想下去。

  只是不等盛怀南确定嫌疑犯,一封匿名邮件在第二日就被送到了他的手上。

  岩三未多想,只是习惯性地替主人筛除邮件——

  但打开邮件还未到半秒,他就极迅速地关上。

  他的面色极难看,快步敲开了盛怀南书房的门:“先生……”

  他不敢把话再往下说。

  只是沉默地将手提电脑放到盛怀南的面前,替自己的主人点开那封匿名邮件。

  盛怀南死死地盯住电脑屏幕。

  他一言不发,连呼吸都几乎隐没在微弱的亮光里。

  他身周的气压陡然降低。

  如同是剧烈狂暴的火山在喷发前的最后酝酿,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滚烫余烬,裹挟着止不住的盛怒,要毁天灭地地吞噬所有。

  “能查到是谁发来的吗。”盛怀南问。

  他的声音很低沉喑哑,像极力忍耐着什么。

  岩三一顿,谨慎地回答:“对方的操作很精明,我们短时间内很难捕捉到他的确切位置……”

  “先查。”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查出来。”

  盛怀南脸色阴沉地再一次点开那条视频。

  很短,只有10秒钟。

  拍摄的地方灯光晦暗不明,似乎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潮湿阴暗的腥臊味。背景看起来像个旧仓库,或又是大货车的车厢,总之并不是能住人的好地方。

  镜头在前三秒抖动得厉害,像无谓的恶作剧一样——但从第四秒开始,景象骤然就变得清晰起来。

  有脚步声,一声声的。

  是有人在拿着摄像机在走路。

  随着镜头一点点地拉近,画面中央的焦点也被一下下地对准——

  是一个人。

  白衬衫和黑色的长裤,领口间别着一枚精致昂贵的玫瑰领针。

  盛怀南不会认错,他知道自己不会认错,这枚玫瑰领针甚至还是他亲手别上去的……

  视频里的,赫然是失踪多日的楚景和!

  他紧紧地闭着眼,脸色也苍白,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过去。呼吸很轻,几乎看不见起伏的痕迹。

  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忽而出现在镜头前。

  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极具男性荷尔蒙的男人。

  这只大手朝楚景和伸过去,动作很慢,最后停在了楚景和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

  只隔着不到半个手掌的位置,一点点地隔空摩挲着着,从眉眼,到嘴唇,无不例外都带着明显的暗示和挑逗的意味。

  男人似乎还不够,他的手伸向了楚景和的衬衫纽扣……

  视频却在这时候戛然而止。

  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半点声音。

  盛怀南的拳头紧握,指甲极深极用力地嵌入掌心。

  被烟头烫伤的地方被他一遍遍地刺伤,如同自虐一般。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桌子瞬间抖动不已,盛满烟头的烟灰缸直接被惊得落了地。

  “查出来是谁,我亲自动手。”

  “不知道死字怎样写的人,没必要活着了。”

  盛怀南的眸子带着暴怒的血色,如同地狱修罗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