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生理性喜欢>第58章 废物

  “佟言,从始至终,你只爱我的身体,只想着床上那点事儿,你对我……只是生理上的喜欢。”

  手腕反向一拧,锋利的刀片又锸入了腕间,因为姿势别扭,捆扎带几乎勒进了肉里。

  不过寸余的距离,刀片就能划开扎带,却在刀锋搭上去的最后一刻,见了血!

  佟言将手指锸入狭窄的缝隙,握在捆扎带上,阻隔了刀片!

  暗红色的鲜血从指尖缓慢滴落,他像毫无知觉,感受不到痛楚似的,将刀片儿从盛屿手中一点一点地抽离。

  盛屿缚着手垂眸笑:“人人都说佟老师是菜鸡,好像只有我知道,你狠起来甚至能以命相搏。”

  又一条捆扎带捆住了盛屿的两个拇指,佟言用力拉紧后,从后面贴近盛屿,情人相拥似的在他耳边轻轻低喃:“谢谢盛总指教,下次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带着鲜血的手指抚上喉结上的小痣,从那里又落至健硕的胸膛,再往下又摸到腹部:“你觉得我只是喜欢你的身体?生理上的喜欢?”

  盛屿任他骚扰,神色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平稳冷漠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佟言,你的深情是不是把自己都骗了?既然你觉得我辜负了你,那我问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眸底黯淡无光,唇边却有浅笑:“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

  男人转身,直视佟言的眼睛:“要不我再换一种问法,你刚刚跟我分手,就去追薛宝添,你喜欢他什么?”

  “薛宝添?”佟言伸出手,将手指上新添的鲜血蹭在了盛屿的唇上,“我知道他不会接受我的追求,才去追求他的。”

  夜风很长,从两人之间的距离穿过,佟言脱口的话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散了:“我的生活中充满了欺骗,看够了长了两张皮的人,受够了面具下的嘴脸,薛宝添很好,骂人都透着真诚,我们都知道‘追求’只是游戏,他愿意陪我闹,只是看我可怜罢了。”

  佟言承认得坦荡:“我确实喜欢你的身体,很迷恋很沉沦,除此之外,我也喜欢你的笑容,你喝啤酒的样子,喜欢看着你在小阳台中闭着眼睛迎着阳光时的轻松惬意。我会盼着下班,盼着见你,盼着和你说说话,或者一句话都不说,我有时会想那座岛上的三角梅,多年之后是不是还会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依旧在花影纷繁中,等我。”

  海岛终究是太过遥远,裹着花香的海风吹不到这处荒败之地。盛屿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又是一片凉薄:“佟老师在背诗?我劝你不要总活在自我感动之中,退一万步讲,你就算对我有感情,可你的感情在我这也分文不值,我只讲利益,只讲等量交换,我是骗了你,利用了你,可也让你睡了一年,今天又让你出了恶气,我们之间,扯平了。”

  男人向前跨了一步,两人鼻息相融:“佟言,你还想怎样?我劝你趁我还愿意惯着你的时候,见好就收。”

  佟言觉得奇怪,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听到这些话后,竟然还会生出绵密剧烈的疼痛。心脏仿佛被利刃对穿,刀尖穿过重重痛楚挑破了深埋的恨意!

  带着恨意的声音裹上了从容平静的外衣,不疾不徐,透着隐隐的危险:“盛总有点耐心,你再多惯着我一会儿,反正最后一次了。”

  盛屿双手被缚,他皱起眉头,看着佟言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这指虎你总随身带着?上次盛总带着它揍那些人渣时威风得很。”佟言从口袋里掏出金属指虎套在自己手指上,抬眼看向高大的男人,“请盛总指教一下,我带着它揍你这个人渣的时候,需要注意些什么?”

  盛屿看了一眼佟言指骨上金属泛出的凛冽光芒,忽地笑出来:“来真的?”

  “做不得假。”

  “这回打完怎么办?”

  “你涉水行舟,我独木架桥,你我各走一边,永不复见。”

  “好。”盛屿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情绪,“我只让你打三拳,只能打腹部,不能打腰侧,不能打头与脊柱,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话音未落,佟言极速出拳,直奔盛屿侧腰!

  “草,佟言,你他妈这是要我命呢!”

  盛屿双手反剪被缚,身体却极度灵活,略略一偏,躲过了拳头的重击。

  “没打到,不算。”佟言出拳没什么套路,愤怒加持乱击,倒也算得上攻势凌厉。

  盛屿只躲避不反击,逐渐退到佟言的车前,脊背贴上车门,他低声警告:“佟言,我没心情再跟你玩这种纯情与背叛的游戏,再较劲我就不客气了!”

  佟言忽然停下动作,逼近盛屿,与他呼吸交瀍。这么近的距离,只有讨吻才解释得通。

  盛屿放松了肌肉,刚想出言讽刺,肚子上就骤然被重重击了一拳!

  蹙起眉头,盛屿腹腔绞緊,微微弓腰,面上却挂上了笑容:“佟老师不急色的时候,还是聪明的,知道声东击西。”

  佟言低头看看手上戴得指虎,轻声道:“嗯,我还知道乘胜追击。”

  话起的同时,拳风亦起,直奔盛屿耳下三寸!

  饶是盛屿反应迅速,因为距离太近,也只避过了三成的力道,棱角分明的金属击打在颈项上的时候,他的眼前一黑,脑子瞬间混沌。

  最后残留的意识中,他听到了佟言冰冷的声音:“盛总曾经说过,耳下寸余是动静脉及迷走神经的关键之处,轻击,短时意识混沌,重击,则能失去知觉。”

  高大的身影向前一倾,倒在了佟言的怀里。

  盛屿再睁眼时,已经被佟言圧在了汽车后座上。

  双手从反剪后缚,改为了绑在身前。皮廗解开,衣衫不整,而此时,他的煺正架在佟言的肩头。

  “佟言,你他妈干什么!”

  “醒了?”佟言又吻了一下喉结上的那颗小痣,才抬眼看向盛屿,“没做什么,讨点东西而已。盛总刚刚说的等价交换,初听挺混蛋的,细想下来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要等价交换,就要彰显公平,我想了一下,我们之间还有一处未公平。”

  佟言偏头吻了吻盛屿的脚踝:“你口口声声说我税了你一年,可哪一次不是你在控制全局?所以我今天真正税你一次,才算等价交换。”

  伴随着一声低斥,车身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短暂的停顿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震频不断地颠簸。

  佟言工作上作风老派,涉密的账册存档锁好之后,钥匙总要随身携带。此时,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向上打在粿露的肌肤上,向下又弹回砸在腿上。

  多把钥匙击砸在一起,发出“哗哗”的声响,在只有沉重呼吸声音的车内,显得过于清晰与刺耳。

  钥匙越扬越高,声响越来越大,砸在腰上和腿上越来越痛,佟言却顾不得这些,他紧紧盯着盛屿的脸,试图发现些不同,找到与那个坚硬、规律、可控的机器的不同。

  可是车内的光线太暗,男人的脸埋于幽暗,除了略显沉重的乎吸,佟言无从辨别其他。

  “佟言。”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出声,他双手抬起放下了车窗,夜风一拥而进,吹散了某种特殊的气味。

  随之,那双被捆着的双手骤然掐住了佟言的脖子,并未受情绪影响的平稳声音带着阴鸷缓缓散开,“今天你要是没鄵死我,总有一天,你会折在我手里。”

  恨意与恼怒瞬间攻袭了佟言,那把钥匙巨烈遥摆,佟言慢慢说道:“鄵死你是吗?那我尽量一试。”

  距离汽车三五十米外的建筑垃圾后,一截花衬衫被风吹的翻飞。

  “我草,峯哥,你扇我个嘴巴子呗,我他妈是不是犯癔症了?盛屿,焱越安防的大佬,被那个秧子绑架,往死里揍了一顿,还他妈拉到车上被鄵,我去,那姓佟的是什么来头啊?”

  黄毛也一脸苦闷与不解:“佟言的底你也不是没摸过,没什么特别之处,发起飙来怎么这么疯?舍得拿命去搏。”

  “峯哥,佟言这人咱们还劫吗?”

  花衬衫的话中明显带着犹豫,黄毛默忖了片刻,伸头又看向那辆汽车。

  不知什么时候汽车玻璃已经升了上去,一只白皙的手掌将捆着扎带的双手按在车玻璃上,随着车身的晃动,白皙的指腹浅浅滑动,在玻璃上留下一片近乎恐怖的血迹。

  黄毛心里一抖。

  身边同样伸出脑子的花衬衫打了个哆嗦,再次轻声问道:“咱还劫吗?”

  黄毛缩回头,骂道:“还劫个屁!这佟言不是个善茬,他这么折辱盛屿,现在盛屿杀了他的心思都有,咱们要是劫了他,你说盛屿会救他吗?”

  花衬衫淬了一口:“要是我,花点钱也让对方弄死他!”

  黄毛叹了口气:“追债的事情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走吧,别让盛屿知道我们见过他吃瘪,那人阴得很,别被他记恨上。”

  “草,被一个秧子祸害成这样,还他妈行业大佬呢。”花衬衫猫着腰离开的时候,又啐了一口。

  佟言开车离开时,将盛屿留在了废弃的建筑工地。

  他看着后视镜中越来越小的人影,想到自己几个月前,也曾站在那里,望着盛屿的车子缓缓驶离。

  如今风水轮流转,佟言心里却升不起一丝快意,多么讽刺,这荒诞的人生。

  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佟言从后视镜中收回目光,直视前方,再次深踩了油门。

  转入公路,他盲目地沿路前行,深夜路上无人无车,只有一盏接着一盏的路灯,无穷无尽地延伸。

  不知开了多久,佟言缓缓将车停到了路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伏在了方向盘上。

  心中的愤怒和仇恨像是一盘散沙,佟言捞一把漏半把,索性就放在了一边。

  没有怒意和恨意支撑,佟言心里空得发慌,像身边空空荡荡的街路一样,看着宽敞,实则孤独。

  他努力往脑子里装些东西,莫名的就想到了盛屿曾经在某些时刻说与他的话。

  “佟老师眼睛很漂亮,可惜就是眼神不太好。”

  “本来就瞎,可别又添了傻。”

  “听话,戴着眼镜,好好保护视力。”

  “瞎子配狗,天长地久。”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盛屿就已经在暗戳戳地讽刺自己了。

  佟言忽然后悔,刚刚为何不再卖卖力气,将人挵死算了。

  念头刚一生成,懊恼和羞赧随后就至。车内还有情事后留下的气味,催得佟言更加无地自容,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轻声骂道:“废物。”

  半个小时前,那串钥匙还在晃动,许是过于剧烈了,力气使得足了些,又疏于技巧,钥匙在一个漂亮的上扬又落下后,忽地就停了下来。

  从始至终,盛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佟言的脸,如今见他神色有异,又看了一眼他僵直的右腿,出声说道:“脚抽筋儿了?还是腿抽筋了?”

  健硕的大煺从肩上滑下,盛屿用双臂将佟言一圈,以其利落的姿势反身圧在身下,沉下脊背,在惊讶隐怒的青年耳边,落下一语:“废物。”

  佟言强行掐断了某些回忆,抬起头,透过车窗看着空寂的街路,轻声道:“你涉水行舟,我独木架桥,你我各走一边,永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