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逸被这话震得短暂愣住，是他老了吗，以为只要含蓄表示，对方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现在得到这么直白回答，他还真有些招架不住。怎么看都知道对方和自己应该是同龄，快要成为“叔叔”的年纪，不该更在意面子吗？
秦霄扬见识过孟逸太多次沉默，只要没再听到拒绝的话，沉默也变得更能接受了。
“被吓到了？”秦霄扬明知故问开口，设身处境地想了想，再道，“虽然这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我有耐心等到你认为的好时机。至少我能成为你最先的选择项，即便后面出现BCD，我都坚信你会优先选我这个A。”
这无厘头的自信，直让孟逸无语。可凭心而论，率先示好的那个人，总是会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会被优先考虑到。
况且孟逸现在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在他想破罐破摔地放肆时，是秦霄扬拒绝了“酒后”这个理由，斩断他只想要的一夜快活。如今这么认真地说“选择”什么的，是真的想清楚了吗？
怎么看都不会配的人，对方竟然这样不要面子地强求。
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孟逸含糊“嗯”了一声，随后道：“太晚了，睡觉吧。”
又变成小乌龟缩回自己的壳里，似乎这样做就能安心下来。
秦霄扬并没有拆穿这样的谎言，将想说的话都说完，自己这边还惴惴不安呢，他可不相信对方能睡得安稳。
不过他们两人此时都需要独处时间，秦霄扬去客厅前，把卧室的推拉门关上。这样做就能把房间变成两个独立空间，各在各边，谁也不会看到谁。
反正来日方长。
孟逸确实翻来覆去睡不着，可在药物和生物钟的双重催化下，到了时间点就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似乎听到了声音，也听到了推门声，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只当是在做梦。
这一觉睡醒就到早上七点半，拿手机的同时打开床头柜的灯，孟逸注意到放在床边椅子上的衣服和裤子！
毫无意外的话，牛仔裤是他遗落在客厅，衣服是睡觉前脱下来的，现在都干干净净地叠好放着……
他来不及深想，先把衣服裤子穿好，光脚打开卧室的门，却没再见到秦霄扬的身影。
是在他醒来前一刻，还是更早的时间就走了？
餐桌上好像压着纸条和医药单，孟逸走过去就见到硬纸片上写着“早安”的字样，还以为会是什么露骨的话，和昨晚那要敞开说亮话的进攻姿态完全不同。
含蓄得刚刚好，是孟逸能接受的范围。
那个荒唐颓废的夜晚过去，要完全振作起来才行，他把纸片和医药单放到裤兜里，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吹头发花了些时间，出门已经是十分钟后，电梯一路到停车场，孟逸顺着原路走出去。
他孤零零站在路边，等待手机把地图搜索答案加载出来。在路灯下走来走去，保持身体温度，步行路线一出来，他立刻把起点和终点的路段都记下来，再跑步过去。
晨风吹走额上的汗水，孟逸只觉得浑身舒坦，跑了一个多小时到超市储物柜前，衣兜里放着的取件码还在，他赶紧把东西取出来。
按照他如今的状态，先做短工赚几天饭钱，再重回代驾、外卖这些兼职。即便不用考虑阿羽那边训练营结束该住哪里的问题，可还有即将到来的寒假，也需要租住房子。
无论怎么想，还是免不了要打扰到朋友。
孟逸忍不住叹口气，带着鸵鸟心态，晚些打扰总比早些来得好。重整旗鼓后的他背上自己的行李，在各个微信小程序、短工群里来回找寻，终于锁定了一处面试地点！
通过私聊的消息确定还在招工，他立刻抓住这次机会。
这次想跑步过去有些困难，地点靠近郊区，就连公交车都是四十五分钟一趟，得赶紧去那边的站台等车。
穿过超市旁的那条美食街，前仆后继的香味袭来，孟逸挡过前面却在后面露了馅。
饥饿声暂时没被其他人听到，他也能假装自己不饿。
衣兜里手机的轻微震动打断思绪，孟逸点开手机的对话框，见到秦霄扬发来的消息还有些诧异。
“抱歉，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酒店早餐现在应该送到房内，记得吃完早餐再走。”
“昨天说的话，我是认真的。”
“如果是因为了解不够的话，我们可以重新了解彼此。”
就在孟逸看完最新那条消息时，对话框最上面还显示“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结果等半分钟后，还是没有消息发过来。
似乎能猜出对方是怎样的犹豫神情，孟逸只能实话实说，同时可惜那份没来得及吃的早餐。
受到对方太多的恩情，完全不知该怎么报答，不可能让他以身相许吧？
感情不该这么算。
孟逸再听到肚子饿的声音时，用剩下的钱买了一笼热腾腾的包子，边吃边走到公交站台。
内心实则期待秦霄扬会怎么回答，他反复在想自己的答复，怎么有种揶揄对方的感觉呢？
最后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孟逸又追加了一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从彼此了解开始”。
发过去的那刻，又觉得这话太露骨，赶紧撤回。他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才不失体面又不显急切，那边先发来回答——
“孟逸，说话要算话。”
这是在指责撤回的行为吗？孟逸没想到秦霄扬这么较真，没想好要回什么，又接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到上班时间了，下班再联系。”
孟逸也不会再纠结要回答什么，那边就已经有工作要忙。他侧头看到慢腾腾开过来的公交车，连忙把剩下的包子吞进去。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还是能透过车前玻璃看到里面黑压压的人，早上的公交车别指望会留有在车上吃早饭的空地。
要是运气不好遇到公交车急刹车，早饭恐怕都要洒到旁边的人身上。
人能够挤上去就是大吉大利的事了，否则还要等另一班。
他算运气好的那个，在一窝蜂的拥挤的人，最后成功上车。
生活就是如此，不是说住在哪里就在附近上班。更多的是住在东边，工作地点在西边，中间不仅隔着距离，还有早八晚六的上下班高峰、九九六休息日之类。
抱怨又有什么用呢，谁不是在为生活而忙碌？抱怨完后，生活还是要继续。
随着公交车的速度和到达的站台，有人上车有人下车，直到出了高架桥，车上的人才变少。
孟逸找到空位坐下，腿上放着自己的袋子，趁着这个时间看向车窗外放空思绪。
窗外景色缓缓闪过，看到熟悉过的站台名，孟逸赶紧走到车门前朝司机那边喊道：“我要下车。”
要是乘客没有提前在下车车门的监控区域站着，司机会直接开到下一站，并不是每次开车过站台都有乘客下车。
嗤的轻响，车门一打开，孟逸飞奔下车，拿出手机开始重新定位，再把目的地地址发上去，又是将近三分钟的加载。
步行路线规划好了，他大致和能看到的道路延伸线相对应，很快记住该怎么走，这才退出地图导航。
毕竟打开这个app，整个手机都会变得很卡，只能先用脑子记住路线再说其他。
路宽车少，两边的常青树迎风而动，偶尔发出簌簌微响。时不时有车辆前进的方向和孟逸相同，再看到前方的车左转进小道，他抬头就看到荣发洗车厂的牌子。
孟逸还以为地方这么偏，不会有车过来，没想到在走路的这段路里就能看到有车开进去。
作为即将在这里兼职的洗车工来说，宁愿忙起来也不能闲着，否则很快就会被老板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