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陆离刚说到“希望你能够陪屿柠走一趟”，坐在顾亦然身边的魏风尘就打断他，干脆地拒绝了，明明白白，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俞安雨的余光瞟到他那站在茶几前像在罚站的傻弟弟，一听到魏风尘的拒绝，眼泪又下来了，忙叫住魏风尘：“老魏！我保证，不会让顾哥有任何危险，不需要他亲自去救，他都不用露面，绝对安全！只用救出牟队，立刻撤退，绝不恋战。你要是不放心，顾哥评估后，我可以安排双倍甚至三倍的人力，我们需要一个有丰富经验的人，来判断情况，做出决策，能够替我们看着屿柠，让屿柠一个人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为什么要答应让然然代替你们去冒险？这是牟队的选择——”魏风尘说着看向站在茶几前抹眼泪的黄屿柠，“你们凭什么去掺和？他说了他需要吗？”
黄屿柠抽噎着解释：“言哥的信号消失了……他……根本就没法、求助……我们不能不管他，那太危险了……”
“那只是你的猜测。”魏风尘没有好脸色，顾亦然从警察岗位上退下来，他好不容易不用提心吊胆，担心顾亦然会遇到什么危险，这群人倒好，竟然还想骗顾亦然去境外，陪他们从电诈园区内部救人。
陆离靠坐在单人沙发的把手上，长舒了一口气，顾亦然抬眼看向他，两人视线对上，顾亦然便开口：“通过你们刚才的描述，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牟队正在执行的任务吧？”
即使离开这个岗位，顾亦然也依然保持着极高的敏锐度，陆离理亏，垂下眼，顾亦然冷笑了一声：“不要自作多情，既然牟队没有向组织求助，就说明一切都在他预设的轨道上，你们擅自插手，只会干扰他的行动，让他的努力都付之东流，甚至弄巧成拙，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那万一！万一是没法求助呢！万一，他已经被人抓起来，没法自由行动呢？我们等不到他的求救，他却在受苦……”黄屿柠不敢多想，浑身都在颤抖。
“你，别太看不起中国警察了，牟言只是对你温柔而已，你以为，他能够坐到那个位置，只是因为，他是个厉害的网警吗？”
出租车在市局对面的书店门口停下，高翔向司机道过谢下了车，书店的玻璃门上挂着“休息中”的木牌，他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这口气，气势汹汹抬手推开了门。
风铃声清脆悦耳，高翔一眼就看到了黄屿柠的背影，像个站在办公室里挨训的学生，校领导轮番上阵，他杵在那儿，弱小可怜又无助。
听到风铃声，黄屿柠回过头来，视线和高翔一对上，含在眼里的眼泪就涌出来了，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叫高翔：“高翔——”
高翔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近，看着这群“凶神恶煞”又“事不关己”的哥哥，一把把黄屿柠拉到自己的身后，头也不回，低声警告他：“不准哭！”
黄屿柠立刻听话地吸了吸鼻子，就听到挡在自己前面的高翔开口：“一群人欺负一个人，这就是警察吗？”
黄屿柠小声解释：“他们没欺负我……”
高翔“啧”了一声，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恶狠狠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受到的限制多，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但那只是你们脖子上的项圈，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只要你们别妨碍我们就行了！”
高翔说着拽着黄屿柠转身就要走。
“呵，一只菜狗，一只病狗，你们能怎样？”身后传来顾亦然的声音，高翔不服气，停下脚步回过头瞪他，顾亦然脸上依旧带着笑，斜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魏风尘，“别瞪我，你又打不过他。”
高翔也笑了：“怎么，瞪一眼你们警察就要挨打吗？对普通民众重拳出击，对犯罪分子纵容姑息，真牛哇。”
“高翔……”黄屿柠连忙去拉高翔，都别说魏风尘了，他俩就是一起上，也不见得能碰到顾亦然一根头发丝。
“弟弟，说话别那么冲，这是我对你的忠告，”说话间，顾亦然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偏了偏头，示意另一边的单人沙发，是不容违抗的命令，“带着你的朋友，坐好。”
黄屿柠见事情有转机，立刻拉着高翔朝着单人沙发走去，高翔不乐意：“干什么黄屿柠！走了！你别在这儿犯贱了，他们都出不了国的，你在这里和他们耗就是耽误时间！”
“不！”黄屿柠说着看向顾亦然，声音里满是哀求，“顾哥，可以……”
“顾哥说得没错……”陆离突然开口，顾亦然的耳朵动了动，看来是很有诚意地在恳求自己帮他们家这个忙了，竟然在非调侃的语境下叫自己哥了，两人视线对上，陆离的表情很认真，“不能自以为是地赶去‘救’牟队，但我们需要确认牟队现在是否安全，如果是安全的，就尽可能辅助牟队尽快完成任务，并在合适的时机帮助他脱身，但屿柠的担忧也不是毫无根据，如果牟队真的被控制导致无法向组织求救，那么我们就需要立刻行动，将他解救出来。”
顾亦然换了只腿翘二郎腿，虽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但他这个姿态，的确是准备出手相助了，魏风尘慌了，按住顾亦然的手：“然然！”
顾亦然转过头看魏风尘，翻过手牵住魏风尘的手，声音是不同于刚才的温柔：“别担心……”
“怎么不担心？只要你脱离了我的保护范围，我就会担心！”魏风尘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顾亦然有些疼，眉头蹙了蹙，却也没有挣脱，魏风尘察觉到他神态的变化，立刻放松了力气，转过头看向俞安雨，又一次拒绝道：“我不可能答应。要么说服罗局，就算你们过去没有执法权，但是也是能去的，真要救人了，你们不出面，让你弟弟带着雇佣兵去救。要么，就去找其他人帮你们。”
“好啦……”顾亦然捏了捏魏风尘的手，的确是在讨好魏风尘，“俞队和陆主任平时这么照顾我们家魏崇，又难得陆主任肯低声下气来求我帮忙，给个面子嘛，大哥。”
“然然！这不是闹着玩的！”
“对呀，不是闹着玩的，才不能让小菜狗一个人去呀，”顾亦然转头看向黄屿柠，“哭得肝肠寸断的，把我们陆主任都心疼坏了。”
魏风尘抬起手来捂住额头，努力深呼吸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嘴里还是在拒绝：“我不准你去！”
“魏队，我向你保证，不会让顾哥有任何危险，我们也不可能让屿柠陷入任何危险中，所以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想不到比顾哥更好的人选，所以，拜托你了。”陆离垂下眼，微微颔首，诚意十足。
“老魏，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也完全理解你的担心，我向你保证，人力、物力、财力，都一定给足支持，保证不让顾哥有任何的闪失……我就只有这一个弟弟，帮帮我。”
魏风尘一直是个情感淡漠的人，道德绑架对他不管用，打感情牌他也不会心软，他只在乎顾亦然，可此刻顾亦然正看着他，像个知道自己闯祸了的小孩，在求得原谅：“好不好嘛？我向你保证，绝对不做危险的事情，就帮这两个可怜虫，照顾一下他们弟弟吧——”顾亦然说着看向俞安雨，趁乱当做魏风尘默许了，“不听话的话，能上手揍吗？”
俞安雨毫不犹豫：“揍，随你揍！”
“我听话！”黄屿柠见顾亦然松口了，也眼泪汪汪地道谢，“谢谢！谢谢顾哥！我一定听你指挥！不会乱来！”
顾亦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朝黄屿柠递眼色：“别谢我，谢你魏哥。”
“谢谢魏哥！我一定会报答你们！一定会……”
“哦——这么说起来，你的确欠小菜狗一个人情呢。”顾亦然似是想起什么，笑了起来。
魏风尘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欠过黄屿柠人情，黑着脸没说话，顾亦然解释：“那年平安夜踩踏事故，环球购物中心的大屏被人拿来播放邪教宣传，可是小菜狗帮你黑掉换成反邪教宣传的。”
魏风尘一顿，才反应过来：“他是is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