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开始下行，直达地下停车场。
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条手机短信也发了进来。
是姜知让发过来的：【姣姣，到家发信息。】
姜云姣回了一个字：【好。】
上了车，发动引擎，驱车离开小区，进入马路。
临近晚高峰，马路上的车辆逐渐多了起来，姜云姣的车混入车流里，走一段停一段，停下来的时候，脑海里就会闪过刚才她离开时，姜知让望向她的那个眼神。
那样的温柔平静。
可她总觉得那个眼神中透着一丝其他东西。
她想得入神，没注意到一旁的车窗已经降了下来，里面的人正朝她打招呼。
贺钰深和姜知让住一个小区，刚才从小区里出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姜云姣的车，觉得有些眼熟，追上来一看，才发现真的是她。
姜云姣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来看找姜知让。
也不知道霍祈骁知道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方向是去机场，他猜测姜云姣和他一样是去机场接人，就想和她打个招呼。
可他挥了半天手，都不见她有反应，正想直接给她打电话，就看见姜云姣打了转向灯。
怎么回事？
不是去机场了？这是要回去？
汽车行驶到路口，姜云姣望着分散的车流，突然就想明白了姜知让最后那个眼神里暗藏着的深意。
那是告别的眼神。
她越想越不安，决定回去找他问清楚。
一旁的贺钰深眼睁睁看着姜云姣打着转向灯调头回去，他想跟上去，可红灯亮起，他被车流拦截下来。
他想了想，给霍祈骁拨了电话。
霍祈骁此时也在去机场的路上，谢悬开车，他坐在后排。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正拿着手机要给姜云姣打电话。
他接了电话，贺钰深的语调一贯散漫，“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姜云姣。”
“你知道她来找姜知让？”
“没事挂了。”
姜云姣和姜知让的关系并不是可以随意切断的，所以他不管他多不乐意，他都不可能阻止姜云姣和姜知让见面。
他本来就烦，贺钰深偏要火上浇油，他就更烦了。
当即就想直接挂断电话，但贺钰深太了解他的性子，赶在他挂电话之前，急急的开口，“我刚才碰到她了，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端端的又调头返回去，估计又是去找姜知让了。”
霍祈骁耐着性子听着他说完，嗓音沉得吓人，“嗯。”
之所以容忍她和姜知让见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知道分寸。
她之前已经答应过他，会陪他去机场接楚泓，他就会等她。
“嗯？你嗯什么？你……”贺钰深还想说什么，就感觉到电话那头传来极强的寒意，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行吧。”
……
出来时十分钟的车程，姜云姣返回的时候花了双倍的时间。
等她回到姜知让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时间每过去一秒，她心里的担忧就多一分。
人的直觉往往是很准确的，但事到临头，又会侥幸的希望自己的直觉不准，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姜云姣也很希望自己是虚惊一场。
电梯里十几秒的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几年。
跑到姜知让家门口，她条件反射的用力敲了敲门，又去按密码锁。
手指颤抖得按错了好几次。
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和她刚才离开时一模一样。
甚至，姜知让吃过的药都还摆在餐桌上。
“姜知让！”
她径直跑向卧室，床铺收拾得整洁干净，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次卧，书房，厨房，洗手间……
全都空空如也。
她拨打姜知让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又给姜知让的助理打电话。
助理接得很快，“姜小姐。”
“姜知让有联系你吗？他是不是去了摄影展？”
“姜老师刚才确实联系了我，不过他人没有过来。”
“他跟你说什么了？”
“姜老师说摄影展提前结束，后面的事情让我帮他处理一下，他还给我转账了，说是提前结工资发年终奖……”
助理说到这里也觉察出不对劲了，再加上姜云姣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慌张，她也不由得开始担忧，“姜小姐，姜老师是出什么事了吗？”
姜知让平时做事都是沉稳谨慎的。
突然安排这些，很难不让人多想。
姜云姣心慌得厉害，“我不知道。”
悬在心中的大石终于狠狠砸了下来，将她心头那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和助理结束完通话之后，她反复拨打姜知让的电话，无论多少次，都是无法接通。
这些年，姜知让因为要出去采风，时常失联。
只不过，他每一次出去采风之前，都会见她一面，陪她吃顿饭，好好的跟她道别，再约定好回来的时间。
所以，过去的那些年里，虽然他们聚少离多，但她对离别并没有太多感受。
因为她知道，姜知让总会回来的。
他们会一直这样相互关照的生活下去。
就算离得远，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她从来没有想过，姜知让会离开她。
这样猝不及防，甚至不和她说一声再见。
姜云姣不死心的又在房子里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
原本被她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房子，又变得杂乱起来。
他的行李没有少，相机设备也一件都没有带走，看起来就像是出门去散步了。
姜云姣却更加心慌了。
她开车出门，想着姜知让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这一想，她才发现，姜知让除了她以外似乎没有别的朋友，常去的地方甚至也没有。
他几乎没在上北市留下什么生活的痕迹。
姜云姣这才想起来，他在国外时，似乎也过着这样的日子。
没什么常去的地方，没固定来往的朋友。
他活得就像一个随时会离开的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手机响了几次，她也顾不上接。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姜知让，只知道如果连她都不找他的话，就没有其他人会找他了。
夜幕降临，她不知道开到了哪里，油量耗尽，她无助的呆坐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