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的意思是,有人用小顺子的妹妹威胁他来刺杀朕,可是小顺子的妹妹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们之前调查过,小顺子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六年前,也就是连霁允刚刚继位的时候,小顺子的妹妹突发死于疾病,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放任这么一大威胁在外边什么都不做。

  “是假死,有人在那个时候就将小顺子的妹妹藏了起来,别说我们不知道,就连小顺子自已都一直被瞒着。”

  那就正常了。

  小顺子不知道妹妹还活着,可又突然在之前的某个他们不知道的时刻发现了这个秘密,为了保护失而复得的妹妹,自已铤而走险背叛皇上。

  连霁允:“小顺子人呢,死了?”

  连印池:“没有,刑晏下手有轻重,人还留着一口气,该交代的已经都交代了。”

  可就算有苦衷,刺杀皇帝也是死罪,活肯定是活不了多久了。

  连霁允听到这些也就够了,他皇叔为了保护他,这些事一向不用自已插手。

  果不其然,连印池:“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刚刚被刺杀的及时反应,你做的都不错,后边的事我会去处理,你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吧。”

  连印池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连霁允急忙叫住他,“皇叔。”

  连印池回头,“还有事?”

  连霁允支支吾吾,“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事,就是……朕胳膊受了伤,批阅奏折可能会有点麻烦……”

  连印池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左臂上,“……”

  连霁允:“……”

  糟糕。

  忘记自已伤的是左手了。

  叔侄俩面面相觑了约半分钟,最终还是连印池心软了半分,“最近两日准你好好休息,等会儿叫伏喜将折子都送去我的寝殿吧。”

  “谢谢皇叔。”

  连霁允胳膊一下子就不疼了,整个人都开心起来,可随后对上他皇叔的眼睛,他又瞬间萎了。

  他扶住自已的胳膊,装作很疼的样子,“那皇叔慢走,朕不方便,就不送了。”

  连印池静默两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连霁允这回聪明了,等到外边确确实实没了声音,他才在龙榻上原地打了一套降龙十八掌。

  终于能在皇叔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休息了,这一刀没白挨。

  值了呀!

  等到刑晏进来,一眼便看到坐在床榻边赤着脚晃悠晃悠的小皇帝。

  刑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皇上伤势可还好?”

  连霁允抬过头,看见是刑晏,也就没掩饰自已的本性,“还好,无大碍,你那边处理妥当了?”

  刑晏低着头,“处理好了,王爷说后边的事情交给他,叫属下回来保护您。”

  “知道了。”

  “王爷还说,皇上的伤需要时刻注意,及时上药。”

  “知道。”

  “王爷还说了,最近一段时日可能不会太平,叫属下夜里搬个小榻睡您旁边。”

  连霁允:“知……嗯?”

  刑晏依旧低着头。

  连霁允:“……”

  算了,怕是皇叔今日听到他被行刺的消息也是吓着了,睡旁边就睡旁边吧,安全最重要。

  只是当天夜里,连霁允看着刑晏的小榻,整个人都惊了。

  十八岁刑晏身高已经和成年男子没什么区别了,但临时搬过来的这张小榻是他小时候用过的,到底还是小了些,尽管能躺下刑晏整个人,但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憋屈的慌。

  只是刑晏好像并不在意,甚至外衣都没脱,就这么仰躺在榻上,胸前还抱着把刀,阖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被刑晏保护了这么久,这是连霁允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已是如何被保护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就有些触动。

  在他没看到的过去,他皇叔怕是就这么一路保护着他过来的吧。

  还有刑晏。

  他这辈子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有兄长爱护是什么感觉,但有刑晏在身边的日子,他倒是体会了很多次这种为数不多的温暖。

  “刑晏,你睡了么?”

  “还没,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刑晏说着已经翻身坐了起来,“要叫伏喜进来吗?”

  “不用。”连霁允也跟着坐起来,他目光又在小榻上瞄了两眼,然后抱着被子往里挪了挪,“那榻太小了,你上来跟朕挤一挤吧。”

  连霁允一句话吓的刑晏刀险些没拿住。

  不过他又很快镇定下来,“皇上说笑了,龙榻哪是别人能随便上的,属下就在这小榻上睡着就好。”

  “行了,这里就我们两个,就别属下属下了,而且你马上也要有官职了,再称属下就不合适了。”

  “这不合规矩。”

  “朕说合就合,你哪来这么多话,过来。”

  刑晏站在下边,“这真不可以,王爷若是知道了……”

  连霁允打断他,“那行,你不上来,朕下去,不就一个睡觉的地方嘛,在哪睡不是睡,反正你都得守着我,而且这榻的大小朕这个身量更合适。”

  刑晏:“……”

  他平日就算在门口站着都能睡,有张小榻已经不错了,若不是最近几日变动大了些,摄政王也不会如此不顾礼仪的让他睡在皇上的寝殿里。

  “皇上,真不行。”

  “刑晏。”

  “属下……臣在。”

  “朕虽年纪小,但也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刑晏:“……”

  连霁允坐在床榻边,一脸幽然,“所以朕再给你个机会,是你上来睡,还是朕下去睡,你要知道,朕可是受着伤的,这万一不小心再染上风寒,有个头疼脑热……”

  “皇上您别说了,臣睡,臣睡就是了。”

  刑晏终于还是放弃了。

  别说他不可能让皇上下来,就算连霁允不是皇上,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受了伤的孩子睡在小榻上。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走到床边,可盯着龙榻,他又不动了。

  做足了准备上龙床,可上龙床要不要将外袍脱了又成了件麻烦事。

  不脱吧,那可是龙床,他一个带刀侍卫,袍子上总归是不干净。

  可是脱了,若是让人看见……

  “上来啊。”连霁允躺到最里边,还能准确的看出刑晏在犹豫什么,“外袍就不用脱了,不然明日伏喜看见不太好,床榻没关系,明日让人换一床被子就好。”

  他说完还十分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快睡吧,朕都困了,明日让下人换个再大一些的小榻,今夜就先这么凑合吧,实在太晚了。”

  刑晏又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那臣,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