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叡一嗓子嚎出来, 楚别夏和段骋雪齐齐回头。
被点名的段骋雪看了眼自己规规矩矩的手，挑眉。
一只在鼠标上，另一只在楚别夏的椅背上……怎么了吗？
察觉自己过分敏感、误会了的王叡吸了一口凉气, 讪讪。
“……没事儿。”
楚别夏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 他调出其中一局的击杀情况图。
“这里你不应该在B小蹲的。”
段骋雪略微皱眉：“B点miss, 转A的话我能在这里截到人。”
“对方幽影没信息。”楚别夏说，“你不能把自己背后放空掉啊。”
段骋雪顿了一下。
“也对。”他说，“这把是我运气好了。”
……
看着自家队长和Founder靠在一起，低声复盘刚刚的比赛, 王叡怔了怔, 心底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Founder真能来TUG的话, 就好了。
紧接着王叡甩甩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的是有够离谱。
且不说人家Founder都已经是外界传言里铁板钉钉的退役，就算没退, 这个水平的突击位，FH花天价都不可能放手的。
如果还让Founder以敌队c位的身份, 继续活跃在职业赛场的话, 王叡无慈悲地觉得，这人还是退役比较好。
但不得不说, 跟Founder打游戏, 确实有种很有信心的冲劲, 这是他以前很少能感觉到的。
以前的TUG, 韩昌言作为一突也经常担任冲锋陷阵的责任, 但大部分时候，韩昌言的前压都源于队长Collapsar的指挥, 但凡是韩昌言自作主张的前压……大概率要送。
但Founder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儿，王叡也说不上来, 但Founder的前压，就是能赢。
虽然分还没上到，但直播时长补完了，王叡看了看现在训练室地|雷阵一样的情况，还是决定今天就先播到这。
一个是Dino，未官宣前不能出现；另一个更是重量级，要是被人知道Founder休赛期来TUG打游戏，还顶着Collapsar现实朋友的身份，恐怕整个职业圈都要地动山摇。
确定自己直播间已经关得一干二净，不会因此泄露战队机密，钱包漏水之后，王叡握了握拳，轻咳一声后喊。
“Founder！”
王叡喊完之后，总觉得浑身别扭，一边脚趾抓地，一边努力友善道，“你烟位打得也不错嘛，有我们队长三分风范了。”
段骋雪挑眉。
楚别夏闻言回头，眉宇间染上些许无奈。
……糟。
王叡说完就立刻后悔，抬手想捂住自己的嘴，做到一半又觉得有点太刻意了，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
倒像是随时要冲上去，给谁一巴掌一样。
王叡心里以头抢地。
他大概是把Found森*晚*整*理er黑子刻进DNA里了，张嘴脱口而出就是一个标准的拉踩。
如果他队长和Founder的友好会晤，因为他嘴欠的这么一句而瞬间破裂的话，王叡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千古罪人了。
抽抽嘴角，小卷毛尴尬一笑，磕绊问：“就……还打不打？再打一把……？”
空气里只有死寂，王叡觉得自己快裂开了，求救的视线下意识投向楚别夏。
接收到信号之后，楚别夏先是看了眼时间，回头，正撞上Founder还没有收回去的视线。
Founder的瞳孔是棕色偏金的，他忽然有了这样的发现。
楚别夏顿了一下，垂眼整理了一下情绪，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眨眼。
“看我做什么？”他问。
“好久没跟你打了。”段骋雪随口道。
这话说的，倒像是两个人以前经常双排一样。王叡心里腹诽。
如果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真的是刚熟悉起来，恐怕真的会觉得，他们就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楚别夏想了一下，指指挂钟：“要不……你先吃个饭？”
两个人的外卖一起送来，他的那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指每一样都已经尝过。
一样吃一点，也差不多就饱了。
段骋雪抬手，指节在楚别夏桌上那碗他喝过的粥侧轻轻贴了一下。
“凉了。”段骋雪说，“你们这里有微波炉吧？”
“你的还在保温袋里。”楚别夏说。
“一起热热吧。”段骋雪起身，一手端起楚别夏那碗粥，一手拎上放在一边的外卖保温袋，回头问，“微波炉在……”
“出门右拐，走到尽头，厨房里……”楚别夏停了一秒，也起身，“我跟你去吧。”
说着，他伸手就要接过自己那碗粥，被段骋雪略微避了一下。
“我喝过的。”楚别夏迟疑了一下，说。
段骋雪看他，带着疑惑认真说。
“我又不抢你的，帮你拿而已。”
“我不是……”楚别夏下意识开口，抬眼，却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目光。
照镜子一样，他下意识轻笑，后半句话的音量落了下来。
“不是说这个。”
段骋雪停顿两秒，收回视线转身：“开个玩笑，走吧。”
楚别夏从桌上抽了两张抽纸，不急不缓地跟上去，对方似乎放慢了脚步，两个人很快并肩。
离开隔音的训练室后，周围忽然就变得嘈杂起来。
“Founder。”楚别夏忽然开口。
段骋雪恍然回神。
视线下意识循声而去，却只看见青年的侧脸，垂在颊边的碎发，和束在脑后的长发。
他曾经无数次在这个角度，看过这张脸。
“……怎么了，楚队？”段骋雪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干涩。
楚别夏没有察觉到他细微的不对，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前方，抿唇问：“在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你为什么告诉Dino，那些话对我没用？”
隔了两秒，他听见Founder轻笑着说：“楚队不觉得他说那些话，显得太傻了吗？”
“丢脸。”Founder不甚在意地评价。
楚别夏轻轻“啊”了一声，轻笑道：“我不接受是我的问题，怎么怪他。”
“是么。”段骋雪轻飘飘接住话，没再继续。
“Foun神以前，是哪个学校的？”楚别夏忽然问，“中学。”
段骋雪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我高中在国外读的。”他说，“楚队呢？”
“一中。”楚别夏说，“就是咱们上次吃饭那条街上，再往东走。”
-
“当时不是说好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的吗？”
snapi的声音比往日都急，这个年近三十的娃娃脸哥哥，在外面的时候，一贯注意自己的仪态，面对投资商等合作伙伴的时候更是如此。
楚别夏从来没听过snapi这样情绪的声音。
“秦总，您——什么。”
声音像在一瞬间被掐断了一样，长久的沉默后，snapi开口，声音重归平静。
“我知道了，秦总，多谢。”
挂掉电话后，snapi的手断线风筝一样垂下来，掌心里紧紧攥着手机，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楚别夏心头惴惴的预感几乎到达顶峰，他略微皱眉，靠近。
“秦总那边……毁约了？”
snapi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先是吓了一跳，见是楚别夏，立刻又放松下来，脸上无法掩饰地显露出颓然来。
“还好是你。”snapi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被阿叡那小子听见，可就真炸锅了。”
snapi抬头，视线扫过楚别夏身后，一手端着粥，一手拎着外卖袋子的Founder，目光一愣。
……怎么感觉短短一个小时不到，Founder就已经一副融入TUG的感觉呢？
连外卖都跟队长一起点上了……？
段骋雪扬眉：“你们要商量事情的话，我可以回避。”他抬了抬手里的外卖袋子，表示自己可以去热饭。
snapi恍惚了一下。
上一秒还是好不容易求进队伍的世界T0级别的突击手，身披光环，现在怎么忽然就……充满了居家的感觉呢？
暂时撇开心头的想法，snapi想了一下，坦然道：“没关系，这事Foun神也应该有知情权。”
“刚刚跟小秦总通电话，他们已经决定投资ROO了。”snapi扯扯嘴角，干笑道，“因为老板向小秦总透露了想要转让俱乐部的意思，想看他有没有接手的意愿。”
“可能是觉得咱们这个行业赚钱不长久，想要急流勇退吧。”snapi叹气，努力扬起笑容。
“我还有些人脉，会尝试联系一下，有没有人愿意整个接手TUG。”
临走前，大约是为了调剂氛围，snapi开玩笑般说：“要是咱们队里，有谁是个豪门富二代就好了，哈哈。”